第二章 为谁流下潇湘去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张府的后院,阳光熹微地从树荫上透过,斑驳的假山上,影子微微地随风晃动,流水慢慢地从假山中穿过,潺潺的声音,伴着兰茵的歌声,午后些许的宁静,不禁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一曲罢了,兰茵轻轻地叹气,隐约看到了地上有一人的影子,转头就见柏乔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啊,柏乔。”兰茵站起身。
“我见你正唱着,便没惊动你,看来地上的影子也不帮我。”
兰茵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柏乔走到跟前半蹲下身子问道,“是《采薇》么?”
兰茵颔首,“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乱世的离别,总是让人很感怀。”
“我听这歌声中,透着无尽的感伤,定是让你想起原先的日子了。怎么了?最近好似精神不佳,是不是练剑太过辛苦?我去和爷爷说说,让你休息几日吧。”
兰茵忙道,“不用不用,”她尽力的笑了一下,“我很好,只是最近内心有些……”
“有些什么——”柏乔这句话还未说完,兰茵站起身子,轻轻晃了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柏乔忙起身出手接住兰茵,惊慌地唤着她的名字,“兰茵,兰茵你怎么了?”怀里的兰茵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似是痛苦极了,柏乔伸手探了探额头,“天呐,这么烫。”他大声的朝前院喊着,“来人呐,快来人,请快请大夫过来,快点!”一边喊着一边抱着兰茵往厢房跑去。
“兰茵,兰茵怎么了?”暮云气喘吁吁赶到之时,大夫正在为兰茵把脉。杉青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
“嘘——”柏乔拉着暮云来到外间,“大夫正在把脉。”
“这,这怎么回事?兰茵怎么突然昏倒了?”暮云仍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眼睛不住地往里间看着,又转过来看着柏乔,想从柏乔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来得这么急,刚才还听她唱歌,怎么唱着唱着,就晕倒了。”
“兰茵她,她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吧?”暮云着急地摇着柏乔的手臂,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们不是没有发现,最近兰茵的精神确实不好,常常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都大致猜想是因为近来酷暑难耐,定是练剑有些中暑的征兆。可从未料想这一病就晕倒,之后怎么唤都还不醒。
就在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之时,张颌赶到。
“爷爷!”
“师父!”
张颌双手摸摸二人的肩膀,走进里间,二人尾随其后。
大夫正巧把脉结束,起身对张颌一拜道,“回禀将军,姑娘这病……”
他有所顾忌,张颌身后两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头皮发麻,不知道大夫下句会说什么。张颌见状忙道,“大夫不必忌讳,尽管说来便是。”
大夫再拜,“是,将军。姑娘这病,来得凶险,老朽看这发热之症其实只是表状,然而内里的根本,老朽却查不出原因。”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唯今之计,只有先将姑娘的热退下之后再做打算,究竟能否脱线,还要看姑娘的造化了。”
暮云拉住大夫的手不放,“大夫,您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兰茵她到底怎么样了?热退了就能醒过来么?热退了病就能好么?啊?大夫,你说话啊……”
面前的大夫已经被暮云的手摇晃得头晕目眩,柏乔忙拉住暮云,“暮云,你冷静点。”
大夫定了定神色,“徐家三公子,老朽的意思是,姑娘这病,热退了,暂时就不凶险了,但姑娘究竟能否醒来,老朽也不敢妄言。”
柏乔忙对着大夫一拜,“烦请大夫快些开方抓药,退了兰茵的热症。之后的事情,也还请大夫尽力为之。柏乔和暮云感激不尽。”
“杉青!”张颌朝门口喊了一声,“带大夫去前厅开方!”
“是,爷爷。”
见大夫出门,张颌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孙子,一个是自己的好徒儿,眼睛转都不转一下的看着躺在榻上的兰茵,叹了口气,清咳一声,“柏乔啊,暮云啊,我看你二人最近有事情可做了,这几日的练剑就暂歇着吧。”
两人听着这话,反应了一阵,才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忙转身对着已经走出门去的张颌大声喊了句——
“谢谢爷爷!”
“谢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