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的母亲,以及阳乃小姐。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所知的也为数不多。不,真要说的话由比滨的家庭关系什么的我也不大清楚,不如说完全不知道。而那两人也谈不上对我家有多了解。我不知晓的,是更加根本的东西。对于她,对于她们,我并不了解。正因为并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正确的回答方式。如果是彻底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时候的话,还能因此免罪吧。正因为不了解所以说了些奇怪的话也没办法,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有一两个误解也是理所当然,正因为不了解所以就不相干。要是有些什么麻烦事的话,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因为真的不了解嘛。然而,我们之间的理解,已经到了不能无视,不能装作无知的程度了。事到如今还要那么做的话就可谓厚颜无耻。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想明白适应于我们现在关系的应对方式。表面上应和一下,表现出一些恰当的共同感,说一些类似的自己的故事,给出一些不那么强硬的建议,这些事情我应该是做得到的。恐怕这些也是模范答案。这是任谁都会普通做到的极其自然的回应。但正是为了排除掉这些东西,我们才会走到现在这里。不知不觉间,我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咖啡罐。但铁制的罐头并不会因此被握扁。因此我的指尖不由有些震颤,罐子里发出了些许水声。连这些轻微的声音都能传入耳中,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沉默。我缓缓的把罐子举向嘴边,边摇了摇确认里面还剩多少。喝完这些之后,就该开口了,我下定决心。这种自己决定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虽然会随波逐流,虽然会被携卷而走,虽然会被强拉硬拽,但最后的判断都必须由自己做出。
其实,我觉得我一直在避开对将来事情的思考。这里用逃开来形容有些不太正确,避开,应该是最接近的词语。或者也可以说是忌避。绝不是逃避。我现在都有些感觉到悔恨了。结果,我并没有冀望着任何的解答、解决、结论。而只是希望着消解。只是等待着眼前的这些课题问题难题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暧昧模糊的云消雾散。恐怕我们全都在无意中希望所有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吧,我任性得这么认为。虽然我的这种对她们心情的猜测多少有些傲慢的意味,但这结论应该相去不远。毕竟,我们共同度过了这一段如同微眠,又如同是用丝绵绞紧脖子般的,同时混有幸福与不幸的时间。然而这一愿望恐怕最终不会被实现。由比滨结衣已经抛出了问题。雪之下雪乃也已准备去回答。那么,比企谷八幡又该如何?以前的我,肯定会嘲笑这种半温不火的情况。未来的我也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结论。但现在的我却仍旧不知何为正确,但又有一种这是不对的感觉。那么,恐怕我所应做的,就是努力把这种不对的地方化为正确。开口说话才是我所应为的。把已经冷掉了的最后一口咖啡喝了下去,我开口了。最初只是一声叹息。然后是思考着言语的呻吟声。之后终于说出了有那么些样子的话语。「……雪之下,让我听听吧,你想说的话。」这种说法到底能传达出些什么呢,我自己也有些疑惑。到底想要听些什么这一点完全没有表达清楚。但是,对这两人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吧。这句话语可谓毫无脉络,甚至连根支都看不见。但是,它还是能成为种子。至少,这句话里包含着想要对话的意志,还有将这停滞不前的关系继续前进的意志。】
--------------12卷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