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尧篇】
我叫古尧·查尔克。
十年前，我是竞技场的奴隶。我在一场残酷的大赛中活了下来，得到了比赛的奖励：成为辛罗军队的百夫长。
十年后，我依旧是辛罗军队的百夫长。
一如往常，我经过那条奴隶贩卖街。那些人，要么用嫉妒的眼神看我，要么用可怜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我不是贵族，不是奴隶，也不是普通公民，我活成了边界人。
只有一个女孩，她的目光与旁人都不同。在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过去某个片刻的自己，那是一种渴望的力量。
我把她买下来了。我承认，我冲动了。
她言行端庄、谈吐不俗，绝不是一般的奴隶。
柯彦，是迦西贵族的姓，而我们前不久刚从迦西凯旋而归。
莱灵她很聪明，教过的事情从来不用重复第二遍。也很勤快乖巧，非常让人省心，有她在身边，我确实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可我并不是因为这些而看中她。
我喜欢她在困境中表现出来的韧劲，她被冠上了奴隶的名称，可她的心从来不是奴隶。所以她在我面前，从不唯唯诺诺、低头哈腰。
莱灵安静坐着发呆的时候，我仿佛能穿越现实看到过去的她。
一个不谙世事、聪慧灵动的，仿佛是大自然孕育而出的，精灵一般的女孩，住在高高的城堡里，远离世间的繁杂纷扰。
可现在，我能感受到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困惑、挣扎和敌意。
但我相信身陷囹圄的天使仍然是天使。

威尔·库伦是一年前新上任的，与我同级。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更不用说得罪，可他似乎非常讨厌我，总是要与我作对。
他的宴会，我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敌不过他家世显赫，他动不了我，自然有人会帮他。
我向来不喜欢交际应酬，他们接近我也绝非真心。我带莱灵去了后花园，那里稍微能安静一些。
她告诉我前面没有路了，可我并没有看出来。她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怎么知道前面没路？
“你怎么知道前面没路？”我并不想疑心她，可这确实有点奇怪。
我刚走几步，就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
我看了她一眼，她十分害羞，满脸通红。大概是之前就已经听见了，想避免尴尬才说前面没路的吧。
我笑了一声，是啊，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看到院子里放的东西，我已经猜到库伦想要干什么了。他总是明里暗里的想让我难堪，可惜从未得逞，今天这阵仗恐怕是为我专门准备的。
眼前炽热的鲜血、耳边环绕的惨叫，都让我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自我有记忆起，我看到的就是台上衣冠楚楚的观众，台下一片狼藉的尸体，台上震耳欲聋的掌声，台下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明白我死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但现在我还想多活一会儿。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莱灵身上去。
莱灵是无辜的，她是被我牵连的。可这个傻孩子竟然真的想要替我上去，她不怕死吗？
我拉住了她，但可能太用力了，她喊疼了。怕疼还敢上去？我松开手，看向库伦。
我知道他肯定等着看好戏呢，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莱灵拉住了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安慰她：“我去可能活，你去一定会死。”
你或许不怕死，可我不想你死。
战场不亚于竞技场，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懈怠。也就是这样，我才能宰了那头暴戾的牛。

我不想当着她的面掀衣服，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很丑陋，到处都是伤疤。
想到这，我很庆幸买下她的时候就给她用了药，她身上的鞭伤应该都好了吧。
血止住了之后，我就要沐浴。
和那牛缠斗的时候，我在地上滚来滚去，沾了不少脏东西，还染了一身牛骚味和血腥味。这让我感觉我又回到了那个脏污恶心的地方，那里的气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莱灵想帮我沐浴，被我拒绝了。可她要帮我上药，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
我把她拉到床上坐下，闭着眼睛把帕子扯开了。
我心里觉得煎熬的时候，她也没有动。我转头去看她，发现她眼眶盛满了泪水。
我有些失落，牵过帕子重新盖在了身上，“吓到了吗？”
“没有。”她擦掉了眼泪，眼眶还有些发红。
我告诉她，这只是小伤，很快就会痊愈。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以为我们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她竟然开口问我了。
一直以来，她都很尊敬我，但我知道她从来没有卸下对我的防备。她不信任我，甚至可以说有点恨我，尽管她隐藏得很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听我的事情，我可以把这看作是她对我靠近的第一步吗？
我很高兴，尽管她问的是我不想谈论的东西，可我还是愿意告诉她。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我对她的亲近渴望已久。
她说我很了不起。
我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我不是了不起，我只是想活着。
我不是唯一一个在竞技场出生的人。那里很乱，男人和女人关在一起，经常有女人怀孕。但能顺利生下来的，极少。
我们从小就接受训练，学习如何攻击、如何防御。我们是亲密无间、互相保护的好伙伴，我以为我们人生的终点是死在那些动物手里。
可结果，他们却是死在了我手里。皇帝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在我以为我终于能逃离刀口舔血的生活时，我当上了百夫长。我成为了军队的刽子手，我的身上仍然沾染着血腥气。
十年过去了，这些往事时不时被有心人拉出来鞭挞一番，我早已习惯。
但在她身上，我感受到的是久违的温暖。

莱灵很美。
我深知美丽是把双刃剑。它能让你被世人吹捧宠爱，也能让你被恶人诋毁欺辱。
为了让她不受伤害，我很少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看到门口守着的人，我后悔了，我不该心软带她去库伦的宴会。
盖洛，好色之徒中的绅士。
虽然我与他有私下的往来，可他身份高贵，很少踏足这平民公寓。今天却来了，目的昭然若揭。
我的听力要远胜过常人，我听见了盖洛的话，不假思索地推开了门，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
盖洛看见我很高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不想和他硬碰硬，只问他来找我做什么。他却很急，很快表明了想要莱灵的意思。
我看了她一眼，可她无动于衷，好似全不在乎。突然，我莫名有点恼了，直接拒绝了盖洛。
话刚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万一她想跟着盖洛呢？
我偷偷瞟了她一眼，见她比刚才放松了些，大概明白她的心意了。
这样，我就有底气拒绝盖洛了。
只要她不想，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抢走她。
盖洛果然不高兴了，如果换成别人，他这时恐怕早就甩袖走人了。看来，他非常喜欢莱灵，不但没有走，还又问了一次。
可无论他问多少次，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知道，我是彻底把他得罪了。以后苦头肯定少不了我的，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等他走了，我才轻松下来。
她给我倒了杯水，我喝了一口，告诉她：“以后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怎么知道他是陌生人呢？”
我抿住了杯子的边沿，低眉垂眸，“那以后不要给除我以外的人开门。”
她捂嘴笑了一声，清脆动听，“那比利也不行吗？”
我想了一下，“比利可以。”

莱灵摔了一身泥回来，脸花了，衣服也脏了。更尴尬的是，停水了。
往常停水我都是直接去公共浴室洗浴，但我忘了她还没适应这种袒胸露乳的场面。
她的手像是柔软的羊毛毯覆在我脸上，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牵住就不想放开了。
一直等到深夜，我才带她出门。
这个偏僻的角落是我习惯的地方，我还担心她不好意思正要转身，没想到她非常果断快速地脱光了。
她的身材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恰到好处的丰腴，犹如圣女一般，只是做了奴隶，皮肤肯定是不如以前白皙光泽了，但也是十分好看的。
在我意识到我盯着她的身体时，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几秒，我赶紧脱去了衣服，潜入水中。
我平视着前方，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可她却来到了我面前，“主人，我帮您沐浴吧。”
我从未把她当成奴隶看待，又怎么会同意她为我沐浴呢？更何况，我不想她触碰到这些骇人的伤疤。
她伸手过来，我下意识捉住了，告诉她不用。
“你嫌弃我吗？”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一下，在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让她觉得我会嫌弃她？
“当然不是。”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偶尔我担心的都是她会不会讨厌我，毕竟我侵略了她的国家。
“那就让我帮您吧。”她说。
我无法再拒绝她，只是感到十分怪异。
我感觉我的感官似乎敏锐放大了许多，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声，身体感受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所过之处都在升温，燃烧，最终汇聚在胸膛，蓄势待发。
她的神色越是认真专注，我的心情越是焦灼羞耻，感觉随时就会爆炸。
我时刻在心底祈祷，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撒个谎。
可它们还是立了起来，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仅仅是生理反应，也是心理反应。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是只会对莱灵产生的感觉。
在遇上她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爱的人。这份感情是纯粹的，是纯洁的，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恶心与羞愧。
但是莱灵呢？显然，我还不能告诉她。我只能装作淡定的样子来掩饰我的情感。
可她却不让我如愿，调皮地逗弄我，不知我心底的暗涌。
“洗快点。”我忍着身体的感觉，催促她，不能再继续了。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催促她洗快点，而是该让她停止。
她的手掌靠近时，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像被蒸熟了似的。等她来回轻重抚摸时，我断定了她是故意的。
在最后关头，我将她捞了起来，这个傻孩子，知不知道她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我抱紧了她，想在摊牌前最后享受这片刻的温软。
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偷了世界最温柔的光，让我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窥探。
“你是故意的。”沙哑的声音暴露了我内心的欲望。
她靠近一分，我的心就充胀一分，险些要冲破胸膛，“那主人想不想？”
我的大脑停止了一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说她知道。
她不知道。
在辛罗，同性通奸是违法的，是要受刑打下一辈子烙印的，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唾弃的。辛罗人最重荣誉和名节，这相当于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比起这个，我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我是一个从小在竞技场长大的女人，我可以在体力、技术上超越男人，可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那些凶残的猛兽。
我能利用什么来生存呢？只有利用自己。
久而久之，我就不在意这种肉欲上的交易了。
可面对她，我无法不在意。我甚至想让时光倒流，改变自己的选择。
我告诉了她，然后害怕地低下了头。他们没有骗我，原来当你遇上一个美好的人时，真的会害怕自己不够完美。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是不是被侵犯了的时候，我仿佛淋了一场冰凉刺骨的大雨，在热水池里，浑身却冷透了。
“不是，是交易。”
原来在她心里我也是美好的存在，可事实是，我亲手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幻想。
在我抱着胳膊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说：“我不在乎。”
这句话比“你以后是百夫长了”动听一百倍，不，无数倍。
我还在感动中，她就已经靠了上来。我真想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流话。肯定是比利那家伙带坏了她。
在她吻上来的时候，我留心了一下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了。
既然她想要，就纵容她一次吧。

这么多年来，我孑然一身，没有爱过什么人，自然也不会爱人。
我不像比利他们油腔滑调会讨女孩欢心。既然是笨蛋，只能用笨拙的方法。
可是我好像做得还不够好，莱灵她，好像并不开心。她还是喜欢坐在树荫下一个人发呆，比起初见，迷茫上多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莱灵身边有很多年轻帅气的男孩，我知道他们都想得到她的青睐。
他们站在一块，无比的和谐，年轻人的青春朝气扑面而来。而我，我已经不年轻了。若我早孕，年纪上都可以做她的母亲了。
但她从未正眼瞧过他们，这让我很高兴。
我确信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可却总控制不住地患得患失。明明每天清晨我睁开眼就是她，入睡前也是她。她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却觉得我们从未靠近过。
我向来是一个能忍的人，可到她这，我所有的能力原则似乎都被打破了。
睡觉前，我问她，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不开心。
她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眉间，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不是的，傻瓜。”
我是傻瓜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害怕失去她罢了。
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她，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她又流露出了那个我不知名的忧伤。
下意识的，我抱住了她。她好像也是要来抱我的，很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是你的奴隶，你在哪，我就在哪。”
“真的吗？”
“真的。”她回答得很肯定。
以前，我很讨厌我们之间的主奴关系。我知道，她从不甘于做奴隶的，我更希望我们能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可现在，我十分感谢这层关系。她打下了我古尧的烙印，这一生只能是我的人。
我想吻吻她，于是便吻了。
年轻的女孩春心萌动，对性事也是热衷得很。
在她之前，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快乐的事。现在却不同了，她想要我，我很高兴，我乐意将自己给她。
有时她表现得让我都产生了错觉，好像我是新手的错觉。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或是听来的，或是看来的，又或是无师自通吧。
她很坏，仿佛每次都要让我出声才能尽兴一般，总是换着法子来逗我。不教训教训，恐怕忘了谁才是主人。

莱灵回来了，心情十分低落，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在家，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给我。
“你怎么了？”我走过去问她，怕她受了别人欺负。
“没事，只是觉得很幸福。”
我捏了捏她的手，忍不住开心。我知道她在回避我的问题，我知道她有心事瞒着我。
可她说她爱我，我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会傻傻地笑。
她不愿意告诉我，我猜是我无法解决的事情。但是我想告诉她，我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她说以后告诉我，那我就等着。
“古尧，你怎么能让莱灵去找库伦呢，应该让我去啊，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比利一边吃着莱灵给我做的零嘴，一边“怪罪”我。
莫名其妙的，“我什么时候让她去找库伦了？”
“没有吗？可我今天看到她从库伦家出来啊，可能她去找她认识的什么人吧。”
比利的话提醒了我，突然一切细节在脑海里涌入，慢慢地串了起来。
她的心事，和库伦有关吗？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比利，帮我去查几个事。”
还没等比利告诉我结果，我先收到了别的消息。
南边的小国联盟叛变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出兵了。
这仗一旦打起来少说也要两个月，以前说走也就走了，可现在我有点放心不下她。
我不比库伦家大业大，如果我走了，就没人可以保护她了。我必须在出发之前，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这几天都在营里收拾东西，比利找我也方便。
他和我说了他查到的，和我想象的大有不同。根据他说的，我大概猜到库伦的想法了。
可以说，莱灵完美完成了库伦交给她的任务，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他猜到了我，却没猜到她。
我想起来她前两天的表白后面还接着一句“这句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此刻我已经在监狱里了。

军中的一切事务都准备好了，就差背个包袱出发了。
没有她在身边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太清楚库伦的为人了，他对我的恨，是足以掘坟三尺，就地鞭尸的。
夜晚，我偷偷回家去看她。
她还没有睡，屋里只点了一盏灯，视线到她那已经是昏暗了。
她平时走路是十分轻盈的，几乎不会有声音。而现在我却能听到她徘徊的脚步声，缓慢的，沉重的，仿佛陷入了思索。
我等了很久，屋内的光才熄灭。
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咒过上帝。为什么有人生来就高人一等，荣华富贵。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注定是低贱的，是被玩弄的，就连死后还要被喂养给动物。
我仇视那些视我们为蝼蚁草芥的人，这是自然的，合乎情理的。可他们，有什么理由痛恨我们呢？我不明白。
在我成为百夫长后，身边这样的目光更多了，并不仅仅来自那些高贵的人。
后来我明白了。
库伦自视甚高。百夫长只是他的一个起点，却是我的终点。即便如此，他也仍觉得和一个奴隶女人并级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他甚至觉得我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侮辱。我想他心里肯定对皇帝很不满吧，一个出生在竞技场的奴隶，供他们玩乐的工具，怎么能参军呢？
而我又学不会下跪，让他三番两次吃瘪，他恨我，倒也成合乎情理了。
可是他太过阴暗卑鄙了，抓不住我的把柄就制造把柄。这样说来，倒是我连累了莱灵。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卷入了库伦的阴谋中。
她怎么能不痛苦、不悲伤，她那么善良。
如果她当初遇到的是我，那该多好？
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黑暗覆盖了这座城市，看不见一点光亮。

很巧，我刚回军营没多久，库伦就来了。
小会结束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留了下来。我看得出来，他打算再羞辱羞辱我，只是不知道他又想了什么坏主意。
“收起你那些无耻的想法，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哦？”他重新拉开椅子，和我隔空对坐，“什么事。”
“我已经知道了你和莱灵之间的交易。”
他坐直了一些，手掸了掸身上的袍子，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知道的？”
我讨厌他这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们的生死，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
“你找的人，演得太差。”知道真相后仔细想来，奇怪的地方真是不少，只是我下意识相信她，自动忽略了那些细节而已。
他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不是，我是来给你送礼。”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莱灵和她的家人自由，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他放下了玩衣饰的手，态度变得正经起来，“你的意思是，用自己的命换他们自由？”
“是。”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说不清楚是震惊还是愤怒，“你不是最怕死吗？现在想当圣母了？不觉得晚了吗！”
我不说话，任他嘲讽。想来真觉得可笑，我竟然认为和他多说一句话是自降身价。我有什么身价？
“不会吧？”他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得意，“古尧，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奴隶了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笑，竟觉得他有些可悲，“库伦，你没有爱过人吧。”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无所谓的态度像在说，只要他想就不会缺女人，“古尧，那些愿意为你去死换一夜风流的男人肯定想不到，你居然会喜欢那样的。”
“古尧，你们做了没？她发育好了吗？女孩的身体是不是特别吸引你啊？”
他就是要故意恶心我，如果不是隔得远，我真想一拳让他闭嘴。
“哦，不对不对，我没收到消息，你们肯定还没做。”他突然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我，“不过回去就可以做了，你放心，我是不会揭发你的。”
“想到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就忍不住开心。不过，还不够。”
“如果我再通敌呢？身败名裂，你满意了？”
“满意，非常满意。”他忍不住拍手鼓掌，笑眯了眼睛。
“还有一件事，我们之间的交易请你对莱灵保密，永远别让她知道。”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但还是答应了我。

最后两天，我想陪陪她。
知道即将离别的我们一时无言。她替我收拾好了行李，嘱咐我要活着回来。
我在外面有个称号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恶魔，当然，杀人已经成为了我的职业，尽管这是我最厌恶的。
有了她以后，我更是厌恶战场了。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我只想和她过简单的一日三餐的生活。
可上帝早已为我们的命运做出了安排。莱灵，她是我命中注定无怨无悔为之牺牲的人。
“要是我回不来了呢？”我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只希望能将她的希望降到最低。
一听我这个话，她眼眶就湿润了。
宝贝，别哭。
我摸着她的手，再也说不出令她痛心的话。所有想表达的，都通过肢体来说了。
我要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多么不舍。
我脱了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
她又叫了我主人，她好像知道我喜欢这时候她这样叫我。但她应该不知道原因。
爱情不是永远不变的，但主奴关系是我不死就不会消失的，这是我们最深的羁绊，是她永远无法离开我的保证。
之前大部分都是她在我身上主动，没想到在身下也仍然很主动。
库伦永远不会懂，灵肉合一的幸福。
这些话在这时候讲很不合时宜，但我必须得说。
我猜到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我一直认为在我们之间，我的爱是多过她的。
可看到她拽着我的手，进入她的身体，许下一生的诺言，我知道我错了。
可是亲爱的，对不起，我回不来了。
在她清醒前，我们已经出发了。我希望最后一面，留给她的不是忧愁，而是我温柔的亲吻。

我成功地给自己背上了通敌的罪名。
从前杀人，是为了活下去。而我现在是赴死之人，不想再杀人了。这一生，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在闭眼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无数和莱灵的画面。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
主啊，请您听听我的祈祷。以我之名与地狱同行，换她一生平安喜乐。

这是阉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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