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澄今天的笑容格外清爽耀眼，仿佛是有什么好事情即将发生一般：“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什么秘密？”
尹宝蓝果然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涵满笑意的眸子。
“在把秘密告诉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为什么提前出院了。”
方佑澄努力地想要收起笑容，试图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可还是失败了。
“因为病好了。”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脸色不好。”方佑澄轻轻用手指把她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以便能够更加看清楚她的脸庞。
“我本来就很白。”
尹宝蓝的脸微微一热，却没有避开他的动作。
听到这里，方佑澄终于忍俊不禁，低沉清朗的笑声缓慢地在空气中划出声波的圆弧。
“我可以到世纪大剧院演出了。”方佑澄含笑的嗓音柔和地游荡在她的耳畔，“一个人的专场魔术表演。”
携带着樱花瓣的微风游走在安静的后廊。
尹宝蓝的眼神由懵懂茫然转变为不可置信，再从不可思议转变为一种近乎于狂喜的波涛。
“真的吗？”她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急于想得到确认，“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昨天晚上接到了大赛组委会的电话，说观众们对这个没有冠军的结果感到很失望，也很想看到我那天晚上未完成的表演。”
方佑澄的双眼璨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赛的所有评委们在观看了我第一和第二场比赛的录象带之后，重新做出了一个决定。”
尹宝蓝没有打断他，只是用炙热而安静的眼神注视着他，等待他亲口再次证实她刚刚所听到的。
“一个月后，我会在世纪大剧院举行个人魔术专场表演。”确信不移的口吻，毫不闪躲的眼神，让身边的阳光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太好了……太好了……”
尹宝蓝的心头一松，不知怎么的，居然怔怔地流下眼泪来。
总算，她没有变成拖累他脚步的人。
总算，他可以站在那么高那么耀眼的舞台上，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无法遮掩的光芒。
她晶莹的泪水将阳光折射成柔软的光线，直直地照进他茶褐色的瞳孔。
方佑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悄悄地收缩着，一种窒息般的闷痛，让他又有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于是，他上前一步，张开了双臂，将面前的女孩拥进了怀里。
满世界，忽然都是大海一般的香气和被阳光浆洗过的味道。
尹宝蓝怔忡地眨着眼睛，抬手抹去腮边的泪滴，尽管不舍，还是微微用力地推开了他的身躯。
“请你先确认一下，你抱的人是谁。”她的眼眶微红，话语却清晰明了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方佑澄并没有迟疑地再次伸出了手，重新揽她入怀，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摩挲着，慢慢地开口：“宝蓝，谢谢你。”


呼吸终于再次被那熟悉的香气填满，尹宝蓝刚刚止住的泪水忽地沾湿了他的衣襟。曾经一度以为，幸福这个词语，会永远与她无关。
重新找回他之前的她，无数次地回味着五年前那个将她轻轻抱在怀里的少年，朦胧中忆起冰天雪地中，那个拥抱的温度。
原来，他的怀抱就是她的罂粟，是致命的流沙，是她一生也无法挣脱的甜蜜枷锁。
除了他的怀抱，她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文化祭当天，绯雪高中里热闹非凡，喧闹而欢乐的气氛堪比校庆。
早上是全校学生的自由游园活动，各个班级的骨干要员都忙着打理自己班的游戏摊点，各种新奇有趣的点子新鲜出炉，希望在最后的总评比中拿到较高的分数。
“程斯傲！你这个白痴，海报贴歪了都看不出来吗？”
小萤叉着腰，板着脸数落着站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程斯傲，一副大姐头的气势，让经过的人都不禁惧怕三分。
“大姐，早就告诉你我平衡感不好，再加上这椅子总是晃，贴不好是自然的。”程斯傲跳下椅子，撅着嘴巴，很不服气地反驳着。
“哎呀笨死了，我来。”小萤豪气干云地接过他手中的海报，挽了挽袖子就爬上了不算矮的椅子。
她摇晃了几下站稳了身子，抬起手臂展开海报，由于距离太近，比画了半天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贴正了，便出声道：
“喂，程斯傲，这样歪了没？”
可是，等待复等待，耳边除了沸腾喧闹的声音，并没有人回答她。
“程斯傲？”


依旧等不到回答的小萤耐心告罄，一怒之下愤然转头，方圆十米内哪还有程斯傲的影子？
“啊！”
由于一时忘了掌握平衡，只听尖叫伴随着“砰”的倒地声，小萤极其狼狈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好在身下是草坪，否则一定得挂彩。
“该死的程斯傲……居然落跑……最好不要给老娘逮到……”
小萤怨气缠身地爬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小草，吃痛地咧着嘴巴，恶狠狠地诅咒着。
话说程斯傲的奸计得逞，一路坏笑着跑进了教学楼。
几乎全校的学生都集中在举办游园会的操场上，整幢教学楼看起来空荡荡的，仿佛连脚步声都能泛出好几层的回音。
程斯傲一脚横跨三格阶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某间教室的门口，他贼头贼脑地向里面张望着，果然发现参加晚上话剧公演的人正在里面排练。
而他要寻找的目标，正坐在离门最远的一张椅子上，低头专心地看着剧本。
这时，门突然开了，程斯傲一个踉跄险些跌进门内，文艺委员一脸促狭地笑着：“果然是你。”
“我我我只是偶然经过。”
程斯傲顾左右而言它：“你们排练得怎么样了？”
“宝蓝的部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正在排配角们的戏，我允许你带她出去转转。”文艺委员憋着笑将程斯傲让进门内，随即又偷偷地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我刚好让佑澄出去买些道具了，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程斯傲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想法会这么容易被人看穿，难道他就是那种把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的人吗？
文艺委员已经朝尹宝蓝走了过去，她拍了拍宝蓝的肩膀，笑眯眯地抽去她手里的剧本，语气轻快地说道：“别太认真了，一直看剧本记台词的话，可是会容易提前紧张的哦。”
尹宝蓝微微地抿了抿双唇，算是一个礼貌的微笑，却不明白为什么正在排着戏的文艺委员突然找她说话。
“喏，有人想带你到游园会玩一圈，看在他那么眼巴巴的份上，你就给点面子去放松一下吧。”
文艺委员朝程斯傲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又拍拍她的肩膀，玩笑般地又加了一句：“佑澄脾气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气的啦。”
尹宝蓝抬眼看了看站在门边脸色微红的程斯傲，便收起剧本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如果带我去吃冰淇淋的话，我就跟你去玩。”她昂着下巴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
程斯傲脸上不安的神色立刻一扫而光，笑容满面地点着头，忽而眼神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皱起眉头来：“可是，宝蓝你的身体才刚好，可以吃冰的东西吗？”
“再啰嗦的话就不跟你走了。”尹宝蓝抱着双臂率先走出门去，极力地控制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唇角。
“祝你开心。”
文艺委员促狭地笑着，用力地推了一把还愣在原地的程斯傲，顺便带上了教室的大门。
程斯傲往前好几个趔趄才站住了脚步，拔腿追上前面已经走出很远的宝蓝，脸上的逐渐绽开的笑容如今天的阳光一般耀眼。


操场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各种各样的游戏摊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男生女生的头上们都带着手工做成的可爱的帽子或头饰，时不时有响亮的拉炮声伴随着漫天飞舞的彩带和纸片，以及大家的欢笑声一同响起。
程斯傲几乎看花了眼，他兴致勃勃地左瞧右看着，思索着到底要先玩哪个才好。
但是，还没搜寻到目标，他就发现一个女孩踩着怒气冲冲的步伐，瞪着一双可怕的眼睛朝他扑来。
这不是小萤还会有谁！
程斯傲暗叫不妙，想也没想地连忙拉起尹宝蓝的手，没命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狂奔起来。
“喂……喂！”
尹宝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却无奈手被他紧紧地拉着，只能被动而毫无选择地拉开步子跟着他跑。
带着樱花甜涩香味的风迎面扑来，一张张笑容洋溢的脸庞在他们两边忽闪而过，阳光仿佛沙金瀑布一般垂洒着，尹宝蓝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被一种叫做充实的东西填满。
程斯傲终于停下脚步，紧张兮兮地回头看了又看，确定已经把小萤甩掉之后，才注意到自己和宝蓝牵在一起的双手。
“哇——”
他脸倏地一红，像触电一般松开了她的手，嘴里还忙不迭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跑得这么急？”尹宝蓝虽然没有笑，但看起来也丝毫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开起了他的玩笑。


“呃，这个，那个……”程斯傲开始口吃起来，他一边想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边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才他居然牵了宝蓝的手跑了那么远，一鼓热气冲上头顶，充分地干扰着他的思绪。
“去吃冰淇淋。”尹宝蓝却没有再追问，很自然地扯起他的袖子，在前面带着路。
程斯傲乖乖地跟在后面，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那个娇小的身影，和她拉住他袖子的手。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你……方佑澄……”
面对着她澄净的目光，程斯傲支支吾吾的也没能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但其中的关键词还是明明白白地传到了尹宝蓝的耳朵里。
“你想问我和方佑澄在交往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想问的问题她再清楚不过。
程斯傲连忙点了点头，心里的紧张非同一般。
“当然不是。”
尹宝蓝拿着小勺把玩着，眼帘微微地垂着：“我根本没有奢望过他会喜欢我，只是希望他可以记住我就够了……”
前面干脆的否定和后面稍嫌复杂的句式让程斯傲瞬间觉得有些茫然，但看着尹宝蓝沉默下去的表情，他渐渐地意识到她和方佑澄之间，似乎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可以信任你吗？”
她缓缓地抬起眼，看着他有神的眸子。
“可以。”
程斯傲坐直了身子，一颗心不受控制地上跳下蹿，从尹宝蓝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两个不同的故事。
一个悲伤落幕，一个结局未定。
热闹而嘈杂的环境当中，尹宝蓝用轻淡的声音叙述着她和方佑澄的过去，包括平安夜那一场漫天的大雪，那个赤着双脚在高楼边缘行走的女孩，那一朵含苞的百合花，和他温暖如春的怀抱。


帮他一点一点地找回不属于她和他之间的回忆，为了他，让小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却只要求他的记忆里有她的存在……
她，不辛苦么？
“不。”
她再次扬起淡淡的笑容，冲淡了眼底的悲伤，轻轻的声音却饱含着浓浓的感情：“我很幸福。”
真的啊。
当他说害怕因为小白而伤害到她时，当他告诉她她比什么都重要时，当他轻轻地抱住她说谢谢时，她都觉得很幸福。
程斯傲微微一怔，随即便释然地笑开。
“宝蓝真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微眯的双眼盈满了晶莹的光斑：“你为了守护方佑澄而存在，而我程斯傲，就决定为了守护你而存在。”
他认真的眼神，坚定的话语，再次揉进了尹宝蓝的内心深处。
很幸福，却很疼痛。
因为，她没有可以允诺给他的东西。
“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做。”程斯傲看着她的表情，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就像你不要求方佑澄喜欢你一样，只需要记得，当累了的时候，有一个人在你的身后守护着你，就够了。”
尹宝蓝的双瞳里流露出震惊的湿气。


“快！动作快，尽量别发出太大的声音！”
偌大的舞台上，文艺委员正用极小的音量指挥着道具组的同学们将布景和道具搬上舞台去。
所有的观众都已就位，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大幕的拉开，想看看传说中的方佑澄的话剧表演，是否也和魔术一样精彩。
小学妹们坐在前排，兴奋得双颊通红，那紧张而喜悦的心情，与前几次观看才艺大赛表演时的感觉毫无二致。
道具组在舞台上紧张地忙碌着，演员们也都已经在后台准备就绪，准备在大幕揭开时，以最好的姿态踏进所有观众的视线中。
饰演主角俄耳甫斯的方佑澄怀抱金色七弦琴，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金色的环扣锁于双肩，浅色的披风勾勒出他浮云一般的身材，额头上环着一圈素雅的金饰，再加上他淡静温润的笑容，整个人仿佛是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而饰演俄耳甫斯妻子欧律狄克的尹宝蓝身穿一套金色纱裙，那朦胧的质地仿佛是阳光洒落周身。
她平时披散的头发此刻秀气整洁地挽在耳后，过长的刘海也用银色的发饰简单地夹起，露出她淡淡弯弯如新月一般的眉毛，那双深邃的大眼也愈显突出，假如微微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动容。
比起方佑澄和尹宝蓝的淡静自若，饰演黄泉之国国王普路同的班长就显得要紧张许多。


要知道，他可是暗恋文艺委员很久了，这一次的话剧，文艺委员饰演的角色刚好便是他的妻子，两人必须恩爱地靠在一起，台词也不少，在排练时他就因为表演需要与文艺委员过于亲近而频频出错。
为此，八卦的小萤可没少笑话过他。
几分钟过后，道具组的组员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原本空旷的舞台被错落有致的布景填满，身穿银色长裙的文艺委员打了个响指，示意主角可以上场就位。
为了突出整个故事的戏剧性和完整性，第一幕戏便是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克的初次相遇。
两人相识于百花齐放冰雪乍融的春季，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复苏，剧情和台词的设计也充满着浪漫和美好，足够让人相信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是多么相配的一对神仙眷侣。
当大幕缓缓地拉开，充满着异国情调的音乐轻柔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如精灵王子一般的方佑澄坐在树下怀抱着金琴唱歌的画面，居然让所有的女生都产生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那动人的琴声和如天人一般俊美的少年吸引了在泉边洗脸的少女欧律狄克，欧律狄克有着同样优美的歌喉，她跟随着琴声唱起了歌谣，缠绵浪漫的旋律带领着两人邂逅了彼此。
少女芳心暗许，少年一见钟情，一个完美的爱情童话就在此奏响了序曲。
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相爱了。
舞台上，方佑澄轻执着尹宝蓝的双手，在错落芬芳的花丛里轻盈地起舞，耀眼温暖的灯光包裹着两人的身躯，那彼此凝望的眼神，仿佛这根本不是一出戏


“演得……太棒了……”
文艺委员站在后台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两人：
“比排练时的效果还要好上一百倍……”
舞台下，前排的小学妹们为这美丽得几乎让人屏息的场景，感动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而坐在后排的程斯傲轻轻地挽起了唇角，炙热而惋惜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舞台上的少女。
她一定会发光的。
虽然……
这抹光芒也许永远不会照耀着他……
音乐渐弱，如序曲一般的第一幕逐渐接进了尾声，在观众们的惋惜声中，大幕缓缓地向中间靠拢，抹去舞台上最后的一抹光线。
此刻，后台也再度进入了紧张的布置阶段，道具组的同学们不辞辛劳地更换着道具布景，而第二幕的演员们也积极地调整着状态，准备上场。
“佑澄宝蓝，演得太棒了。”小萤用力地鼓掌，“当初我就说嘛，用你们两个来演主角绝对没错，哈哈！”
许多人笑着附和道。
方佑澄并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尹宝蓝的表情似乎仍旧有些恍惚，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戏中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第二幕是整个话剧的转折，正当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克沉浸在浓浓的爱恋中时，欧律狄克却不幸发生了意外，与俄耳甫斯天人永隔。俄耳甫斯悲痛欲绝，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远赴黄泉之国，挽回爱妻的性命。


方佑澄和尹宝蓝的表演延续了刚才第一幕时默契完美的气氛，尤其是当俄耳甫斯得知自己深爱的妻子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时，那种悲伤而绝望的表情，那种撕心裂肺连眼泪都无法流出的痛楚，方佑澄完美地诠释了出来。
许多的观众无声地流下了眼泪，那么震撼人心的表演，那么真实的表情，仿佛这两个人不是在演戏，而是重现了他们生命中的某一部分。
紧接着，整出话剧的重头戏第三幕、也是最后一幕在观众们的面前上演了。
这一幕的背景是黄泉之国，是演员最多、剧情最复杂的一幕。
俄耳甫斯抱着金琴走进了黄泉之国，在国王和王后面前弹奏了一首哀曲。
催人泪下的旋律和对爱妻忠贞不二的深情感动了黄泉之国的国王普路同，同意让欧律狄克跟随俄耳甫斯返回人间，但是，国王告戒俄耳甫斯，在到达人间之前，他绝不能够回头看。
舞台上，狂喜的神色出现在了方佑澄俊美如铸的脸庞，那失而复得的爱情仿佛又让他再度找回了勇气和力量，观众们的情绪也随之高涨起来，纷纷为这对坚贞的情侣而感动得再度落泪。
然而，片刻的幸福却无法改写悲伤的结局。
故事的结尾，俄耳甫斯忘记了国王的叮嘱，回头看了一眼深爱的妻子。
就是这一眼，便让爱妻化作了冰冷的石头，永远都无法再跟他重新回到人间。
而此刻，这最后一幕悲伤的高潮，即将在所有人的面前上演了。
方佑澄拉着尹宝蓝的手奔跑在通往人间的道路上，尽头便是阳光万里，鸟语花香。
离人间，只有几步之遥，他们已经闻到了泥土甘甜的气息，听到了鸟儿清脆的鸣叫，以前的幸福生活已经在朝他们微笑。


然而，就在方佑澄即将回头看去之时，尹宝蓝却猛地挣开了他的手，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臂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让他无法回头，无法动弹。
方佑澄怔住了。
背后传来柔软温热的感觉，那么真实，他仿佛能够感受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那微微过速的频率，几乎与他的完全一样。
站在后台的文艺委员和其他同学也被尹宝蓝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但是，在玫瑰红色的温暖灯光下，她轻拥着他的动作那么动人，唯美得令人屏息。
在满场观众的眼前，尹宝蓝轻轻地开口：
“请只看着前方吧……因为，在那里，才可能有我们……幸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