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HP）Forgive》续写

　　主线时间：《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三十一章“O.W.Ls考试”。哈利和赫敏向罗恩说明了他们没有看到他比赛中的精彩救球，而是跟着海格去禁林看格洛普，并答应海格他走后帮忙照顾他。O.W.Ls考试将在六月举行，学生们将课堂和课余时间全部用来复习。

　　第十八章　病房
　　万丈云霞给整个城堡渲染上一层轻薄的绯红，黑湖的波纹像夏日里少女的裙摆，波光潋滟，摇曳生姿，霍格沃茨到了一年里最好的时节。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碧绿的场地上，男孩们骑着扫帚驭风飞翔，这些花一般年纪的少男少女像晨曦里盛开的铃兰，带着朝露，披着阳光，肆意绽放……
　　而他总能在这些欢声笑语中，一眼就找到最明媚的那一抹。
　　那个时候的赫敏·格兰杰，面颊永远那么红润，阳光一般的朝气蓬勃，她的嘴角永远都是得意地、骄傲地上扬着，仿佛对一切事物都胸有成竹、信心百倍。
　　无论是课堂上高举着手上蹿下跳爱显摆的她，还是叉着腰一点都不淑女地教训两个不省心朋友的她，又或者是，将垂落的长发轻轻挽在耳后认真读一本书的她……都是那么生动伶俐，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苍白、憔悴、毫无生机，像一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被人砸烂后又重新粘好。
　　德拉科不喜欢这样的赫敏。
　　她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从被魔法部伤痕累累抬出来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也许是二十多个小时，或者三十多个。他已经没有概念了。
　　其他受伤的学生已经被庞弗雷夫人眨眼就治好了，而赫敏身上那道最严重的，被多洛霍夫击中的黑魔法差点要了她的命。

　　在圣芒戈赶来的治疗师和庞弗雷夫人的合力抢救下，她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太虚弱了，需要休息，病房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你们几个明天再来看她。”
　　庞弗雷夫人往罗恩手里塞了一盒乌不利博士的忘忧膏，用于治疗他前臂上的勒痕——在神秘事务司，罗恩的胳膊被大脑的触须缠绕留下了创伤——然后把守在门口渴望着能看赫敏一眼的哈利、罗恩、金妮、卢娜和纳威撵了回去。
　　“别着急，等宵禁后我们再溜过来。”哈利安慰着不肯走的罗恩，五个人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德拉科轻握住赫敏的指尖，即便是在温暖的六月，她的手仍然冷的像一块冰，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德拉科的心再次揪成一团，他松开手，生怕自己的触碰都会弄疼这样脆弱的赫敏。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得知消息时是什么表情了（当时的表情有出卖他吗？），也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站在校医院门口正对着的那条走廊，看着罗恩·韦斯莱正在门外走来走去，十根手指的指甲快被自己咬秃，金妮·韦斯莱靠在窗台上，呵斥她的哥哥不要发出噪音影响庞弗雷夫人的治疗，纳威·隆巴顿和卢娜·洛夫古德趴在门缝上偷偷向里张望。
　　而那个他无比痛恨的波特——罪魁祸首波特正呆呆看着窗外。他克制自己不冲上去把他痛揍一顿。

　　他缩在角落里，无法判断那个紧闭的房间里到底什么情况了。斯内普端着从地下室取来的瓶瓶罐罐，一遍遍推开校医院的门又关上，邓布利多和麦格站在里面神情严肃、小声交谈，帘子在他们后面被拉上了——
　　他看不到她。
　　焦灼、痛苦、自责、愤怒、绝望，皆化作利刃，一刀刀似要将他凌迟。
　　她伤的很严重对不对？连斯内普都出面了。
　　是他父亲带领食死徒闯进魔法部的，他也和赫敏动手了吗?哦，他父亲……为什么会是他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
　　……
　　她一边奔跑一边哭喊着同伴的名字，她用手掌死死压住某处流血的伤口，那个时候她该是多么惊慌害怕。
　　他甚至不敢去想她中咒时是什么样的。她是惊叫一声痛昏过去了吗？她被高高抛起又狠狠摔在地上吗？
　　……
　　为什么治疗时间这么漫长？那个该死的黑魔法到底是什么？！
　　啊！他恨不得杀了多洛霍夫！！
　　……
　　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她会……死吗？
　　……
　　每当剧痛折磨的他双眼发黑、几近昏厥，这些问题就会呼啸着再度将他拉回现实。痛苦在清醒中一遍遍循环往复……
　　直到月亮爬上树梢，霍格沃茨沉浸在一片静谧的睡梦中，他撤去周身的隐形咒语，启动僵硬麻木的双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有千千万万句话语要向她倾吐，他想告诉她“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还会像从前那样活蹦乱跳咋咋呼呼。”，他想问她“为什么总是无条件地信任支持波特？”，他甚至想骂她“是全世界最大的sha瓜ben蛋！”。
　　他更想说“对不起”，无数无数个“对不起”……
　　可当他再次站到她面前，真真切切触碰到她，而不是隔着一扇门的时候，那些千言万语都离他而去了。他只剩一个念头。
　　醒来吧，赫敏，求求你。
　　德拉科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女孩的名字。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心声，他只要她醒过来。
　　他是多么渴望看到清醒的她，渴望看到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瞳仁里倒映出他身影的她。五年来，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赫敏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阳光”怎么会消失呢？风雨过后，夜晚过后，阳光总会出现的。
　　可今时今日他才恐惧地意识到，赫敏·格兰杰会消失。
　　这次，是食死徒多洛霍夫差点杀了她，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她选择了哈利·波特，选择了邓布利多，选择了正义与光明，就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也交付在与黑暗势力作斗争的道路上。
　　德拉科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在激烈挣扎。
　　——“你心爱的女孩现在就躺在你的面前，或许下次，就会成一具尸体了。”
　　——“不！别说了——”
　　——“她已经选择了她的路，往后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你不会？你如何保证？伤害她的就是你父亲带去的人。作为儿子，终有一天你也会跟随你的父亲效忠黑魔王的。”

　　家里下了好大的雪，忽然憧憬雪中的霍格沃茨了。
　　厚厚的白雪覆盖了城堡、塔楼和庭院，海德薇变成了纯白中的一个小点，夜骐拉着马车在结冰的黑湖上奔驰，海格拖着冷杉树穿过场地，宏伟气派的礼堂大厅衣香鬓影……（今晚做梦的好素材）

　　——“我不会效忠那个人！他折磨我的父亲，侮辱贵族的尊严，他根本不值得马尔福的效忠！”
　　——“那你准备怎么做？你根本无法说服你的父亲背叛他，马尔福已陷得太深，光明一派很难相信你们的。”
　　——“我，我还没想好……我只知道我不能站在她的‘对立面’，我永远不会向她举起魔杖。”
　　——“你不可能一直犹豫！黑魔王已经公然现身魔法部，战争不远了，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选择……
　　这些年，他做的选择还少吗？
　　12岁时，蛇怪攻击了一个又一个来自麻瓜家庭的学生，他和斯莱特林大声嘲笑那些被石化的同学，却还是偷偷跑到校医院看她。
　　13岁时，侮辱海格和巴克比克的他挨了赫敏一巴掌，他叫嚣着要报耳光之仇，到最后还是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14岁时，明明有那么多纯血统女生可以选做舞伴，可在看到她喜欢那条漂亮的红色礼服时，他还是买下来准备拿这件礼物去邀请她。
　　四年了，他从来就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蠢事，可还是一次次选择那么做了。直到那场圣诞舞会，他终于明了一切后，惊慌失措的他又选择用出身的差距、日积月累的仇恨来杀灭心中的妄念。
　　他花了整整一学期的时间告诫自己爱上一个泥巴种的后果——那是对高贵的纯血统的背叛，更会对继承人的身份带来巨大的冲击和摧毁。

　　可没有用……
　　一年多来，他陷在两难的境地里苦苦挣扎，眼睁睁看着这份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烧毁了所有理智，也一步步走向悲剧的结尾……
　　在那条昏暗的走廊，他做了生平最难的选择，他亲手把机会推开，决定将这份无望的爱深埋心底，以此来换取对她和马尔福最好的保护。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的“保护”变成个荒谬的笑话。
　　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一无所知，在她忍受着黑魔法留在身上的痛苦时，他无能为力——这一刻，德拉科才明白什么叫心痛欲死。
　　心中那杆天平在赫敏苍白的病容下轰然坍塌。

接322楼

　　“别哭，赫敏……不要哭，不要哭……”
　　他掏出记忆之书，轻轻擦去她的泪痕。浓密的睫羽不安稳地抖动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出来，打湿了那卷手帕。
　　她陷在昏迷里，却在哭，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他帮不到她，就连他的安慰她都听不到，德拉科·马福永远只能这样站在赫敏·格兰杰不知道的角落里，为她的快乐而欢喜，为她的难过而悲伤。
　　浅灰色的眼底逐渐模糊，他任由那股湿润的潮意划过脸颊……黑暗的幽影渐进，所有人都会被卷进这场硝烟战火中，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德拉科俯下身，用额头轻抵住她的，将一个湿漉漉的吻轻轻印在她的额间，就像是许下了一个马尔福郑重无比的誓言。晶莹的水滴于是落在女孩阖起的眼睑上，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被沾湿的睫羽缓缓流向两侧，月色穿过窗子，将他瘦削的影子投在她身上。
　　不要怕，赫敏，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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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和罗恩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睡熟后才偷偷溜出休息室，现在他们一个拿着活点地图随时查看四周的动静，另一个则撑着隐身衣，两个人在走廊上快速无声地移动着。他们刚一摸进静悄悄的校医院，就看到铂金头发的少年背对着门口站在赫敏的病床前。
　　“你想干什么，马尔福？离她远一点！”

　　罗恩冲上前一把扯开他，巨大的力道将他推离了赫敏的病床，他刚刚站稳，口袋里的魔杖就径直飞到了哈利手中，黑发男孩在庞弗雷夫人办公室外施了一道闭耳塞听后，将手里的魔杖指向了他。
　　刚才还凝聚在眼底的温情顿时消散，德拉科抱起手臂。
　　“我不过是趁着巡夜结束过来瞧瞧，原本我以为再也不用看到臭烘烘的海狸鼠了——啧啧，很可惜，她竟然还在喘气——”
　　“嘴巴放干净点，马尔福。”哈利抬了抬魔杖威胁道。
　　德拉科盯着冬青木的杖尖，在这里爆发争吵不是明智之举，虽然他无比想把波特痛扁，但虚弱的赫敏需要安静的环境来休息。
　　“把魔杖还给我，波特。”他朝他的方向上前两步。
　　“现在想溜了，马尔福？没那么容易。”哈利一挥魔杖封上了门。
　　德拉科忍住怒气，冷冷盯着哈利，“你想干什么？”
　　看着那双一模一样的铂金头发和灰眼睛，哈利只觉心中的怨恨像毒汁一样蔓延而出。
　　是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带着食死徒重伤了他们，他最好的朋友赫敏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天狼星已经永远消失在了帷幔后。
　　他忽然记起圣芒戈医院叫不出纳威名字的隆巴顿夫妇，他们灰白的头发和无神的眼睛，还有那张吹宝超级泡泡糖的包装纸。（注1）

　　（注1）：《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二十三章“封闭病房中的圣诞节”。哈利三人组与大家去探望受伤的亚瑟时，碰到了纳威和他的奶奶，大家才知道（哈利在四年级就知道了，但他答应了邓布利多要为纳威保密）纳威的父母是被贝拉特里克斯用钻心咒折磨疯的。

　　他记起疯眼汉穆迪留给他的照片上，那些早期凤凰社成员永远定格的笑容：英勇顽强、且战且退的普威特兄弟，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拍完照两个星期就被杀害的马琳·麦金农和她的家人……还有，他的爸爸和妈妈。（注2）
　　曾经灿烂鲜活的人，都褪色成一幅幅黑白相片，彩色的泡泡糖包装纸缓缓飘落在上，刺目的令人不忍直视。
　　哈利从未如此这般渴望战斗，渴望用多年所学去惩治恶人，就算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想干什么？你们这群邪恶残忍的黑巫师犯下的罪行，今天我就先从你身上讨回一部分！”
　　哈利迅速递给罗恩一个眼色，红发男孩走向病房中央的人，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了德拉科的去路，没有武器的他却丝毫不惧。
　　 “看来魔法部的事情还没教会你该怎么为‘冲动’买单，波特。这架势，是想再把校医院炸了吗？”
　　“你！”
　　被踩到痛处的哈利瞬间涨红了脸——原来魔法部的事情已经这么快就在学校里宣扬开了。他很想破口大骂回去，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字，他再也聚不起校长室里面对邓布利多时那种不顾一切大吵大闹的指责和发泄了。
　　这都要怪他，全都是他的错。
　　神秘事物司之战，因为他的愚蠢和鲁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论他多么痛苦自责，小天狼星都再也回不来了。翠绿眸子里闪动的怒火慢慢熄灭，那只原本理直气壮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心里又重新被沉甸甸的悲伤坠满了。

　　（注2）：《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九章“韦斯莱夫人的烦恼”。晚饭后，疯眼汉穆迪送给哈利一张旧照片，并给他介绍了上面最初的凤凰社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