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三十四章)
她敲敲门,“我进来了。”推门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比她的大,除了门所在的这面墙,剩下的三面都有窗。最大的那扇窗朝着庭院,余下的两扇推开是回廊。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床上用品是干净整洁的纯白色。典型的单身男子的房间。
“等等,”鼬急忙转身。系好睡袍。“我没说让你进来。”
陶夭顾不上他声音中的冷淡,心头划过一道疼痛感:虽然只是一瞬,虽然是晚上,虽然房间里只有一个烛台,可她还是看到了,他的胸膛上,明明白白有着三条伤痕,衬着雪白的肌肤,非常显眼。
斜眼看见椅子背上搭着他的袍子和里衫,里衫也印上了血迹,但比袍子上要少得多。还好。
她放下水盆和毛巾,走过来,“把睡衣脱了。”平静中带有些许命令的意味。
鼬无动于衷。“你去休息。”
陶夭突然有些生气,他不知道伤口是先要处理的吗?于是语气也硬起来,“我叫你把睡衣脱了。最好不要让我动手。”
她严厉起来的气场也蛮强大的。
鼬看看他:眼神固执。终于解开睡衣。
“坐到床上去。”陶夭边说边回身端过水盆。
她用温水毛巾轻轻擦净他身上的血污。伤口不深,但是一直在往外渗血。伤口里留有毒素,破坏了血小板的凝血功能。不知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
鼬靠着床头,呼吸有些沉重,神色疲乏。
最后给他打上绷带,陶夭说:“闭上眼睛。”
他顺从照做。
她把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感到他的睫毛在手心微微颤动,刚刚提起的心渐渐松缓下来。
鼬只觉得眼睛周围像是有一股水流汩汩环绕,清凉宜人。本来疲劳干涩的双眼此时觉得非常舒爽。
陶夭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伤口上,却被他挡住。
他闭着眼睛竟也能如此准确地挡住她的动作。
“我帮你让伤口愈合得快些。”陶夭解释。
“不用了。这样就好了。”
她没有再坚持。
“你的手,怎么了?”沉默片刻,鼬问。
陶夭低头看见自己手指上缠着的纱带,刚才把毛巾放进水盆浸湿的时候纱带也被打湿了。现在才发觉伤口有些疼。
“不要紧。只是不小心被手术刀划破了。”
“一会儿换换纱带。都湿掉了。”
“……恩。”
待鼬打好最后一个结,陶夭起身,“谢谢了。你休息吧。我去鬼鲛大哥那里看看。”顺手拿过占有血污的衣服,“衣服我先拿出去了。”
然而却端着水盆在门口站住了。
她背对着他,说:“鼬,佐助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提及,也不会再插手干涉你的计划。”又放低了声音:“对这个世界而言,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路人而已。”
她语气柔和。不是解释,不是保证。只是在坦述一件事情。
鼬看着她半隐在黑暗中的身影,静静地说:“我知道。”
听到这三个字,陶夭明白,他原谅她了。
她依然背对着他,“谢谢”两个字几不可闻。
然后她推门出去。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边者和路人。
鼬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