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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转】黄金十四的传说 作者:冰蓝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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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


IP属地:上海1楼2021-02-04 09:40回复
    见下图,当年作者同意总授权了


    IP属地:上海2楼2021-02-04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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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从洁白的雪花开始,一段关于爱的往事,一曲在北风中呜咽的清歌。
      调寄《疏影暗香》——
      冰肌雪骨,更暗香萦绕。淡朦清雾,高渺空灵。怯怯嫩寒飞纵去,搅乱浮光梦影。闲看取,风飘花舞。向记得,此际相逢。临水月明处。
      云散俱还追忆,微痕自有迹,堪诉谁语?妙韵冰心,难有人怜,寂寞梧桐能聚?冷风吹过青山怅,暂且住,情丝千缕。问谁人,冰雪原中,玉笛可吹天曙?
      悼——你那里下雪了吗
      告诉我,你那里下雪了吗?是不是在纯净的结晶雪中,湮没了一切我不愿意面对的遗憾?
      卡妙出生的时候,卢瓦尔河谷下了一场大雪。结晶的白雪淹没了德昂公爵所居住的萨雪城堡,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白色,如同银色的不沾染一点暗尘的琉璃世界。可这一切,在德昂公爵的眼中,却是灰暗的,这片茫茫的雪,仿佛可以吞噬人的性命一般,带走了他的爱人,只留下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公爵夫人是在德昂公爵的怀中去世的。临死的时候,一双冰蓝的眼眸一直望着德昂公爵,似乎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公爵夫人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德昂公爵最为欣赏的是公爵夫人的冰蓝双眸和石青长发,从第一天见到她起,德昂公爵的心,就不再只属于他自己。
      公爵夫人的死,带给了德昂公爵沉重的打击。他忘记了公爵夫人留给他的孩子,每天都缅怀着过去。小小的卡妙是在我的照顾下长大的。
      我是德昂公爵家的仆人,一直负责着公爵夫人的起居,夫人死后,我几乎没有事情可做。德昂公爵悲痛得无法去关心外界的事,萨尔管家又忙于处理公爵对外的事务,卡妙少爷就这样被忽略了。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照顾卡妙少爷,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婴儿像什么样子!可是,整个城堡里的人,都憎恨卡妙少爷的存在,恨他的出世带走了温柔高贵的公爵夫人。若不是我时常去给他喂羊奶,我想,卡妙少爷怕早就饿死了。
      我震惊于卡妙少爷细致的容貌。那纤细的样子,宛如女孩子般洁白的皮肤,都完全继承于夫人。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想:要是卡妙少爷是个女孩子,该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子。可是,当卡妙少爷三岁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如果卡妙少爷身为女子,就算他拥有异于常人的美貌,他也不可能获得众多男子的青睐。
      卡妙少爷从来不会哭,也从来不会笑。他仿佛就是一个融进周围环境的幽灵一般,用漠然的眼睛看着一切。
      我常常怀疑,那是不是一个三岁孩子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包含着太多看破世情的淡漠,那是种超脱的智者才有的眼神。
      卡妙少爷喜欢一个人去萨雪城堡外的田野独处。每当我不放心要跟着出去的时候,他总用冰蓝的眸子望着我,不说话,也不拒绝。可我,在那眸子的对望之下,总会转身折回城堡中。卡妙少爷的眸子,让我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思。
      卡妙少爷五岁的时候,他出门去就不再是一个人。他的手中,带着德昂公爵送给他唯一的一件礼物:一个小小的画板和一盒彩色铅笔。


      IP属地:上海3楼2021-02-04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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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卡妙少爷四岁时的秋天,我本想做点事情让卡妙少爷高兴一点,虽然,我并不知道怎样才算是让他高兴了。我正费心思量着,却见卡妙少爷匆匆从我身边走过,脸上还是漠然的表情,可我却感觉到,那漠然的背后,有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喜悦。
        我偷偷跟着卡妙少爷出了门,到了他常去独坐的那片原野。秋天的原野,开满了洁白的野菊花,卡妙少爷在花海中飞奔,用激动的声音说:“他终于看我了!他送我了礼物!”我不明白卡妙少爷口中的他是谁,只觉得能让一直冷漠的卡妙少爷如此激动的人,肯定是他认为很重要的人。
        那天,我不仅看到了卡妙少爷激动地奔跑,听到了他大声叫喊,还看到了他的眼泪和他的笑容。
        那是,卡妙少爷第一次——哭泣,也是第一次——绽放笑容。
        我恍若看到了世上最清澈的眼泪,顺着卡妙少爷白皙的脸庞流下。他喃喃自语:“他终于还是看到了我是他的儿子,他……”卡妙少爷后面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我只看到了他高举着手中的画板和铅笔,对着野菊花丛,展开了最美的微笑。
        那一刻,我几乎怀疑时间都要静止,以此来留住卡妙少爷的笑容。我屏住呼吸,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这美妙的时刻。
        野菊花摇曳着身姿,仿佛在回应卡妙少爷的笑容。风一吹来,花瓣零散飞起,飘落在不远处的卢瓦尔河上,随着河水打着卷儿,沉浮着飘向远方。我猜想,德昂公爵注意到卡妙少爷,恐怕是因为他和死去的夫人十分相像。我心里很高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德昂公爵能注意到这孩子,这都是好的开始。
        看着卡妙少爷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礼物而开心的样子,我知道,其实卡妙少爷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渴望着父亲的爱,渴望着别人的关心。
        从此,那个画板和彩色铅笔,就没有离开过卡妙少爷。他也只有借着那两件死物,去提醒他自己,他的父亲——德昂公爵是记得他的!我十分失望地发现,德昂公爵似乎就送了卡妙少爷那一件礼物,这之后,卡妙少爷在他的眼里,仿佛又是透明人一样。
        我不知道,卡妙少爷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怎样抚平连大人也不能承受的——狂喜之后深沉的绝望。我只知道,卡妙少爷又和以前一样,不会哭,也不会笑。
        卡妙少爷六岁了,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可我却没有结婚的打算。和卡妙少爷六年的相处,我不自觉把他的一切都放在了第一位,由开始的不太情愿,到现在的心甘情愿。我要一个人把卡妙少爷抚养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然后看着他温柔地待他的孩子。
        我就是这样认为。卡妙少爷虽然外表冷漠,却一定会待他的孩子很好很好。因为,我曾经看到了世上最美最真的微笑。
        那一年,是我不想再记起,也不想再去重复的一年。
        那年,卡妙少爷离开了萨雪城堡,离开了卢瓦尔河谷,离开了他出生的法国,去到了遥远的希腊。
        我追着那个带走卡妙少爷的健壮男人,追过了那片依旧灿烂的野菊花丛,大声地叫着:“卡妙少爷,你不要走!难道这个家里,就没有可以留住你的东西?”我有预感,卡妙少爷这一走,怕是再也就回不来了。所以,我要留下他,留他在我的身边,我要看着他健康地长大!
        我追不上那个男人,只能见卡妙少爷在他的怀中,越来越远。我跌坐在那片洁白的花海中,依稀觉得,卡妙少爷在对着我微笑。
        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卡妙少爷的笑容。那笑容飘忽得让我的心,紧紧地揪痛。
        日子平静滑过。在卡妙少爷走后的第二年,我娶了妻子。她是个沉默不多言的人,显得很温醇。我喜欢她的安静,仿佛在她的注视下,卡妙少爷就在蓝色的天际对着我微笑。
        我把卡妙少爷埋在了我的心底,从不轻易去触碰,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希望他有归来的一天。
        就在我认为,卡妙少爷已经将我忘记,他再不会想起有个人曾经默默照顾他的时候,卡妙少爷来信了。
        洁白的信封上,写着一行精致的法文字体:给我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
        卡妙少爷他还记得我,他叫我先生!我颤抖着双手拆开了信封,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里面的内容,眼眶不自觉地开始发热。
        “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请原谅我任性的行为,不顾你的请求离开。正是因为我太爱那个地方,我才无法再留在那里,或者远远地离去,才可以不去想起一些不愿面对的事情。
        我在希腊很好,你不用挂心。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情,你去我房间,把抽屉里的一叠画收藏起来吧,那也许是我这辈子留下的,最美好的东西。若有一天,我的爸爸问起我去了哪里,你把那些画,都给他看吧。
        你永远的卡妙
        3•17”


        IP属地:上海4楼2021-02-04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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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翻出了卡妙少爷信中所说的画,看着看着,我的眼眶又热了。那些画,全部都是德昂公爵的画像。微笑的德昂公爵,发怒的德昂公爵,沉思的德昂公爵,无一例外地都置身在那片洁白的野菊花丛中。其中有一张,上面除了德昂公爵以外,还多出了两个人:一样的石青头发,一样的冰蓝眸子,两人偎依在一起,都温柔地朝着不远处德昂公爵的背影微笑。此后,卡妙少爷的信就时不时地寄来。我都一一收藏着,要等到卡妙少爷回来的时候,把他寄给我的信,一一给他看。信中的卡妙少爷,才是真正的卡妙少爷。“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我开始想念你做的菜,想念卢瓦尔河谷的雪。我的日子很清净,那个叫米罗的家伙,再也不能来打扰我了。他被教皇派去了米诺斯继续修炼。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提起过一个叫撒加的人吧,那个很温柔的哥哥,我再看不见他了,据说,他死了。 你永远的卡妙 7•10”
          我当然记得撒加,也知道那个叫米罗的捣蛋鬼。卡妙少爷在信中曾多次提到这两个人,我想,在他的心中,这两个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也许,他们已经和德昂公爵一样重要了。“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我终于战胜了其他的人,成为了圣斗士,获得了水瓶座黄金圣衣。我,卡妙,成为了守护大地正义与和平的战士。 你永远的卡妙 8•4”
          卡妙少爷这次的信很短,字里行间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他终于凭着努力,成为了强者。我由衷地为卡妙少爷感到高兴。卡妙少爷以前的信中提到过,圣斗士是传说中,守卫着雅典娜女神的战士,为着平和而存在的战士。我忽然说不出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从心底感觉到了寒冷。卡妙少爷,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后,卡妙少爷的信就渐渐少了。我焦急地等待着。“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这么久没有写信给你,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做老师了,每天都很忙。我现在不在希腊,去了东西伯利亚,那里是冰雪的一片,常常让我想起,你口中所描述的,我出生的那年,卢瓦尔河谷的大雪。
          你永远的卡妙 4•13”
          随后,卡妙少爷的信里,所提及的都是两个叫艾尔扎克和冰河的小鬼。卡妙少爷他不过也才十几岁,就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老师!我无法想象,卡妙少爷照顾两个孩子的情景,以他所表露出来的冷漠,两个孩子,应该很怕他吧?我算着时日,从卡妙少爷离开萨雪城堡,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他应该长成了大人。我真想见见他现在的样子。“尊敬的图尔摩哥先生,最近莫名地生出了许多古怪的想法,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萨雪,再吃一次你做的菜,再看一次卢瓦尔河谷的野菊花和雪。可惜,这似乎不可能了。
          你永远的卡妙 10•11”
          我再也没有收到卡妙少爷的信。四十年来,我一直坚定地等着卡妙少爷回来,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就连他给我唯一的消息,也终于断绝了。我看着卡妙少爷写给我的所有的信,悲伤就止不住而来。我知道,卡妙少爷恐怕是不在了。否则,他不可能不给我来信。今年,卢瓦尔河谷的野菊花开得很好,白得透明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招摇。今年,萨雪的雪也很好,白得晶莹的雪在冷冷的太阳下,静静地明媚。今年,是卡妙少爷离开萨雪的第四十个年头。告诉我,你哪里下雪了吗?是不是和萨雪的雪,一样晶莹透明?告诉我,你还会再回来吗?再回来看萨雪的雪吗?
          挽歌:听说,在冬天去西伯利亚
          会看到曙光女神的舞蹈
          那是最美丽的极光
          我向往着有那么一天
          回到冰封的平原
          对着绚烂的极光
          尽情地挥洒着
          曙光女神之宽恕


          IP属地:上海5楼2021-02-04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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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是关于选择的故事,一个永不磨灭的传说,一曲唱给望乡玫瑰的郦歌。
            调寄《醉红妆》
            琼花玉树竞妖娆,火玫瑰,正放苞。未窥琦丽笑先飘,朱颜秀,总难描。
            飞红如雨落如潮,一般样,散尘瑶。万种风情别样妩,沉醉否,勿相抛!
            悼——美丽的传说
            谁见过,夜雾中凝思的爱神阿芙罗蒂忒?娇艳的望乡玫瑰开满在,夜幕下青石的墓碑上。没有墓志铭石碑,带刺的玫瑰,凝成唯一的瑰丽。
            谁听过,夜露中婉转歌唱的夜莺动人的歌喉?娇艳的望乡玫瑰开满在,夜幕下荒芜的墓园。凋谢了鲜花的墓园,坚强的玫瑰,结成唯一的妍媚。
            青青的石,瑟瑟的园,火红的花,这是望乡玫瑰留在世上最后的,浪漫。
            我从出生就一直住在瑞典小镇瑟芬唯一的一所孤儿院中。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孤儿院的大门,在我看来,外面的世界是恐怖的,外面的人是凶残的。因为,院长嬷嬷告诉我,我死去的妈妈,是被人毒打而死。当她抱着我昏倒在孤儿院门口时,竟然还未曾剪断脐带。
            孤儿院中有很多的树和花草,我终日精心照顾着它们,流连在这群不能说话的精灵中。一日,院长嬷嬷叫我去了院长室,告诉我说,瑟芬镇的镇长下午要来参观孤儿院,要我把院子中的树木花草都修剪整齐。
            我点头应允,心底盘算着要怎样才能避过镇长,不跟他见面。我早早就弄好了一切,在不到中午的时候,就悄悄躲进了厨房旁边的小树丛,那里是我秘密的地方,我把所有不开心或者是开心的事情,都写在纸上,埋到树下。
            下午镇长要来,我讨厌外面的人到这里来。”我用鹅毛笔重重地在纸上写着,然后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个讨厌的镇长埋起来,不让他来。
            “姐姐,你在做什么呢?”一个银铃似的童音响起,让我不自觉地抬起头,去看着眼前令人眩惑的小男孩。眼前的孩子,拥有慑人的美貌,湖水绿的眼睛和头发,散发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妩媚。可这样柔美到极至的容颜,在这个小男孩的脸上,却又没有丝毫的突兀,反而隐隐透出了一股男儿的英气。
            姐姐,你在树下做什么?”小男孩又一次问。我忍不住对这个男孩淡淡一笑,答道:“我在埋不开心的事情。”
            小男孩很奇怪,用清脆的童音说道:“姐姐,有不高兴的事情,不能这么埋起来的。爸爸告诉过我,如果把伤心的事情藏起来,会越来越沉重的。我带姐姐去一个地方,一定会让姐姐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小男孩抓起了我的手,拉着我跑向孤儿院的大门。
            我惊恐地挣脱了他的手,用极其尖利的语气吼叫道:“你要做什么?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孤儿院,院长嬷嬷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匆匆地跑来。那个男子一来,就搂住小男孩,很温柔地问道:“费伊,有没有吓到?”
            小男孩摇头,湖水绿的眼睛盈盈闪光:“爸爸,我没有吓到。是我吓到了这个姐姐。”叫费伊的小男孩用手指着我,语气中有一丝不安。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对着我道歉:“真对不起,费伊给你添麻烦了。”我瞪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眼前的陌生男子和小男孩费伊,给了我一种从来没有的温馨感觉。
            夜里,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老想着,究竟费伊拉着我出去,要给我看什么。我偷偷起来,走到了孤儿院的大门口,张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那外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忽然,一个湖水绿的脑袋出现在我的眼前,费伊抬起头笑着说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张望,我都等你好久了,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吧。”我愣愣地看着费伊柔柔的笑容,不知不觉就打开了那扇我从未触碰过的大门,随着费伊向前走去。


            IP属地:上海6楼2021-02-04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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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你的爸爸不担心你吗?”我问。
              这个叫费伊的小男孩,触动了我心底深处最温柔的地方,我忍不住就关心起他来。
              费伊冲着我笑得灿烂,用恳求的声音说:“姐姐,这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好不好?我等爸爸和妈妈都睡了,才悄悄跑出来的。那个地方,晚上是最美丽的。”我轻轻点头。费伊高兴得蹦了起来,拍着手说:“姐姐真好!”又一会,费伊歪着脑袋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像姐姐这样漂亮的人,应该有很好听的名字哟。”
              我被费伊的话逗得大笑不止,有点接不过气:“费伊,你才是最美丽的人。”
              费伊听了这话,很认真地望着我,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问:“姐姐,你真的认为我是最美丽的?这话只有爸爸妈妈说过,别的人都嘲笑我长得像女孩子,丑死了。”
              我郑重地点头,虽然我见过的人不多,但是却能肯定,这个叫费伊的男孩,拥有举世无双的美丽容颜,可并不带一点的女孩子气。
              “我们到了。姐姐,你看!”费伊指着前方的一片花丛说,“看那片玫瑰,开得多么艳丽!”我顺着费伊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了一丛丛怒放的玫瑰。“似乎这里的玫瑰开得特别好啊,费伊?”我被那花迷住了,这玫瑰花和费伊一样,都是世间最美丽的精灵。
              “是啊,这里的玫瑰,和别处的都不一样,我叫这些玫瑰——望乡玫瑰。”费伊神往地看着那丛丛玫瑰,湖水绿的眼眸中,闪动着与玫瑰一样夺目的光彩。
              “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些玫瑰望乡玫瑰吗?因为这些玫瑰是长在我家族的墓园中,我想,一定是他们怀念家乡,才长出这样美丽的花朵。”我惊诧于费伊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他的心,应该如同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易感。费伊慢慢走到了花丛边,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花瓣,唱起了瑟芬古老的歌谣。那声音,让我的心神,都醉了。
              以后的日子,我常常和费伊在玫瑰花丛中相见,我开始流连门外的世界,我走出了那座禁闭了我心灵的大门。可是,带我走出那座大门的费伊,却在我认识他不到一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影。
              我始终记得,在费伊消失之前,他在花丛中,对我说了一段话:“姐姐,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就常常来看看这些望乡玫瑰,看着它们,就像看到我一样。姐姐,以后你不要再寂寞,其实,这个世界还是美丽的。”我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费伊,他竟然全记在了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费伊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丧生了,费伊也被一群从希腊来的人,带去了那里。
              我很想念费伊,不知道他在希腊好不好。我时常去那片玫瑰花丛,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在那片花丛中,我仿佛可以看到费伊美丽的面孔。 时间久了,我竟然能听到玫瑰的密语,听到它们谈论那个越来越美丽的人。
              它们说,费伊改了名字,叫阿布罗迪。一个和爱神一样的名字。我想,也只有费伊才敢拥有那么美丽的名字。它们说,费伊成了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是所有圣斗士中最美丽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圣斗士,我只知道,费伊还是最美丽的。他的美丽,没有人可以取代。
              它们说,费伊变得越来越傲慢,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成天只是对着他种的玫瑰说话。可我却明白,费伊他不是傲慢的人。费伊的心一定是被刺伤了,所以才用别人看不透的面具隐藏了自己。就如我当初,不敢走出那座门,把心事都埋在树下一样。
              它们说,费伊滥杀无辜,残忍地害死了同伴。我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但是却坚定地相信,我所认识的费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听到那些玫瑰的密语。 那玫瑰,竟然一刹那间全部都凋谢了。我看着那些花褪色,枯萎,心底有凉凉的泪水滑过。这玫瑰,和费伊一样美丽的望乡玫瑰,都谢了。 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IP属地:上海7楼2021-02-0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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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见了费伊,他在梦中对着我笑。笑容就和当年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费伊,你回来啦?” 费伊还是笑,笑容越见凄凉,飘飘地说:“姐姐,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望乡的玫瑰,终究还是只能远远地望着家,望着遥远的故土。”
                “费伊,你……”
                “姐姐,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芙蒂忒。”我的声音轻轻的。费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满足。他也轻轻地说:“我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叫撒加;你是我很好的姐姐,叫芙蒂忒。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爸爸和妈妈了……”
                费伊的声音越来越低,“姐姐,你说,为什么我们非要选择呢?”
                费伊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我从梦中惊醒,却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再次见到费伊。
                我又一次去了那玫瑰的墓园,凋谢的望乡玫瑰,依然没有发芽的迹象。我终于肯定了,那个玫瑰一般的费伊,一定是不在了。 玫瑰用它的精魂,埋葬费伊的美丽。
                我的耳边,忽然回荡起费伊曾经唱过的瑟芬歌谣: 夜露下玫瑰璀璨,红的,黑的和白的,燃点极至的光。
                玫瑰悠然,散发芬芳,迷人的,销魂的香。
                我想要靠近那温暖,却被尖利的刺划伤。
                即便是如此,我也如飞蛾一般,扑进那个泣血的胸膛。
                我用生命追随,用美丽殉葬。
                这个世上,还有谁见过开满玫瑰的墓园?
                望乡的玫瑰,可曾找到了栖息的家园?
                这个世上,还有谁听过玫瑰的歌唱?
                望乡的玫瑰,始终流浪在贫瘠的土地,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个世上,还有谁记得青石的墓碑上,望乡玫瑰最后的美丽?
                我见过。 我听过。 我也记得。
                因为,那是望乡玫瑰留在世上最后的浪漫。那是费伊最后的痕迹。
                挽歌:我爱我花园中的玫瑰精灵
                它们和我一样美丽
                我用尽心血浇灌
                只是希望能让花朵更加绚丽
                时间带不走
                流水冲不散
                这美丽将永远凝固在
                它生命最美的日子


                IP属地:上海8楼2021-02-04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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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是关于放弃的故事,一轮在黑夜中灿烂的月,一曲在月亮背面奏出的泪歌。
                  调寄《秋蕊香》——
                  一夜西风,吹成万盏,娇妍玉菊飘香。丝丝舞月影,雅淡素新妆。玉星暗,犹自照宫墙。意凄还话天凉。徘徊处,诉诸心事,云断苍茫。
                  但记旧时天气,愁不尽光阴,神散空伤。对良朋,怎忍冷如霜?严师命,声厉字铿锵。忍悲抗令何惶?惆怅久,清音微响,郁郁参商。
                  我的眼所看到的月,永远是灿烂着,散发出皎洁的光,那是月之灵;我的心所看到的月,却是黯淡着,沉沦在黑暗中的影,那是月之魂。
                  我第一次见到穆的时候,我十岁,穆七岁。那年我赶着羊群经过帕米尔高原的山谷,隐隐见到有紫色的发丝飘动,一点一点随着风拂出绿色的树林。一只白色的小羔羊跑向那边,我也跟着小羊追了过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就那么坐着,眼神恬静得可以溢出水来的孩子。我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和我一样,是调皮捣蛋令大人头痛的对象,可眼前的这个孩子显然不是。
                  “你好,你从哪来?”我很轻很小心地问,惟恐惊扰了眼前的孩子。那一刻,我忘记了我的调皮和闹腾,只是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份宁静不被我突兀的声音打破。
                  穆转身对着我,用那双清亮的碧色眸子望着我,只静静看着,就使我仿佛被月光照耀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闪亮。可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想流泪。我不是想哭,只是想流泪。我的心直觉地告诉我,眼前紫发的孩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不认为这个过分秀丽的孩子不会说话,他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罢了。我忽然发现,从见到这个孩子开始,我就像长大了十岁,突然就懂事成熟了。我想知道他所有的往事。我想,保护他。
                  毫无预兆地,穆说话了:“知道吗?他死了,他也死了。”我很迷惑,不知道穆口中的他是谁,可我知道,说这话的孩子很伤心。我还要再问的时候,就听见了远处呼唤我的声音,我匆匆看了看又静静坐在那的穆,赶着羊群离去了。
                  直到今天,我都还在想,若那天我一直和穆呆在一起,就算只那么陪着他坐在那里,或者他可以彻底忘记,选择在帕米尔高原过平凡的一生。那样,穆会和我一样,现在也是子孙满堂,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惜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我的想象而已。
                  我第二天见到穆的时候,他显得更加沉静温和,他微笑着和帕米尔高原上的每一个人问好,在问到我的时候,穆尤其亲切,他笑着说:“你好,我叫穆,昨天谢谢你了。”我愕然,昨天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可这个比我小的孩子却用那样的笑容来感谢我。若昨天没有见过那个让我想流泪的穆,我肯定会被这样的笑容所感染,如沐春光。而如今,我只看到了一个暗自躲在角落哭泣的,犹还要面带笑容的孩子。
                  我的心阵阵惊痛。为了这个把痛苦埋在心底深处的孩子,我一定要知道他心底的秘密。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穆。在我放羊的时候,我总喜欢绕道走过穆静思的山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穆的山谷——对着他无声地说:“穆,有什么心事可以对我说,因为我会是你忠实的朋友。” 这时候,山谷的那边就会传来穆的声音:有时是一阵轻笑,有时是一阵叹息。我想,穆肯定是听到了我无声的话,才会用笑或是叹息来应答我。可他,从来不用语言来回答我。
                  穆到帕米尔已经有三年了。他对每个人都很亲切,把微笑带给了所有的人,我们的生活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温暖而阳光。我几乎快忘记了才见面时,穆是个让我流泪突然成熟的悲伤孩子。可那天我和往常一样,赶着羊群从穆静思的山谷走过之时,忽然听到了穆在对我说话:“吉尔,今天我接受了教皇的封授,成为了他之后的又一位黄金圣斗士。”
                  我惊讶于穆第一次说出这么坦率的话,在我的印象中,穆把心事都藏到了笑容背后。“你知道,我的生命几乎是他给的,他是我最尊敬的人。”穆说话的声音很快,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宁静,“我从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当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他救了我。”
                  “他带着我到处走,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到了帕米尔,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里盖一间小屋,平静的生活。’可是,他最后却摇头,说他不能那么做。而后,我们去了希腊,去到了那个有无数传说的希腊。
                  “自那以后,他变了。他戴上了厚厚的面具,虽还是一样的和蔼,却让我感觉到了距离,他不再是我最初遇到的人,也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虽然,我已经称呼他为‘老师’。
                  “就在我倍感失落的时候,他出现了。他看透我的心事,温和地告诉我:‘你的老师肩负着太多的责任,他不可能只关心你一个人,你明白吗?以后,就让我代替他来照顾你。’我在那样温柔的话中长大,我不再是一个只任性地想要得到关爱的小孩,我从那时侯,学会了体谅别人。
                  “我原本以为,我们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惜我却留不住那样的时光。他死了,他也死了。”穆的声音逐渐在我的耳边淡去,我很想问穆,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却始终问不出口。我的喉咙间仿佛被尖利的骨刺哽住了,痛得让我想落泪。
                  我坐在了山坡上,呆呆望着又陷入静思的穆,突然有了别离的伤感。也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穆了。
                  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穆。虽然,我隐隐感到,穆还是在帕米尔高原,可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每天还是赶着羊群经过那个山谷,也还是习惯在那里停留片刻,我自己都不敢想,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毫无意义的举动,也许只证明了我一直在盼望着穆能回来。
                  日子一年年过去,我周围的人都已经忘记了,曾有一个带着亲切谦和笑容的孩子,给了我们春风一样温暖的感觉。可我却记得,不会忘,也忘不了。 忘不了穆的笑容,更忘不了的是他笑容背后的伤痛。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足够强壮,也足够勇敢。我走遍了整个帕米尔高原,搜寻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试图想找回那个失去踪影的人,却从来不曾找到。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想,穆的出现会不会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就再也找不到痕迹。
                  在我怀疑起一切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帕米尔高原的人们,开始传说起一个神秘的青年,拥有惊人的力量。他的身边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两人住在帕米尔高原最高的山峰上。我知道,这一定就是穆了。
                  我一定要上到那座山峰,再一次与穆见面。我想知道,过了这么久,穆是不是忘记了不开心的事情,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终于爬上了那座山峰,看到了一栋木头的小屋。我向那小屋走去,忽然就听到了穆的声音:“吉尔,你还是来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你还好吗?”我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多年以后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知道,穆没有改变,他心上的伤口,不曾愈合。
                  “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你再伤心也没有用啊!”我第一次冲着穆说出了盘旋在心底已久的话。
                  木屋里传出了穆轻轻的叹息。良久,穆又才接着说:“吉尔,你不知道,是他亲手杀了我的老师。”我被这句话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这中间的曲折,竟是我不能想象的。
                  同样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杀死了另一个。我不敢想象这事情如果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我会想杀了他给死去的老师报仇。穆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他根本就已经杀了他给恩师报仇,所以才会有如此哀伤的灵魂。
                  仿佛是感应到了我的想法,穆用一种很痛很伤感的声音说:“我没有杀死他。他是一位很强的战士,以我的实力没有把握能打败他。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战斗,我不是怕死,而是不想与他拳脚相对。”
                  “那你为什么说他死了?”我很好奇。
                  “那是因为,从前那个关心爱护我的他,在挥拳杀了我的老师之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的灵魂死了,人也死了。”


                  IP属地:上海9楼2021-02-04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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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又迈开了步子走向那座木屋。推开门,我却没有见到穆,只听到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吉尔,我要回希腊去了。他召集所有的黄金圣斗士回到圣域,我一定要回去。”
                    我知道穆一定要回去的理由,在希腊,有他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痛的经历。一切从那里开始,也该在那里结束。
                    “不管怎样,我等你回来!”我朝着天空大喊,内心充满希望。 那是我真真正正与穆最后的一次谈话,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穆的任何消息。就连我和他心灵若有若无的感应,也被他切断了。我只知道,穆去了希腊。
                    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习惯在夜色下,躺在帕米尔高原的草地看天上的月亮。我看着月亮发出皎洁的光,心里却想着月的背后,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常常想,在那团黑暗中,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是我所没有看到的,也许当我看透那黑暗的时候,穆就会回来。 可今天晚上,天空没有月。 我已经连续十五天没有看到月色了。我隐隐觉得,月不肯出现在天空,肯定是在祭奠着什么。
                    我睁大了双眼,用心去感受一望无际的黑暗,任由心底的刺痛麻木全身。穆再也不可能回来。我知道。
                    太阳落了,又会升起来,用光芒来照耀一切。黑暗笼罩大地,也终于会有消退的时刻,在启明星亮起的一瞬。只有那月亮,从升起到落下,永远都交织着光的灵与暗的影。一如我所看到所了解的穆。
                    我突然就明白了,月的背后,那黑暗的影子中,究竟有些什么。
                    在那团黑暗之中,依旧是一片光亮的世界。那里,有蜂吟,有蝶唱;有微风,有涓流;有青草,有绿荫;有穆和他以及穆的老师,也有——我。那里才是,我们追求的、向往的美好地方。
                    只是,当我真正明白这一刻时,却再也见不到穆,也等不到他回来了。我所拥有的,仅仅就只有回忆而已。我所能做的,仅仅就只有给我的小孙女讲月之魂的故事而已。 就在月亮升起的那一刻……
                    挽歌:风吹起了细细的微愁
                    我的心酸涩不知道何去何从
                    怀念那曾经的温柔
                    包围着来的是满溢的幸福
                    直至澎湃汹涌
                    我散开我淡紫的发
                    想缠住那流逝的温柔
                    却只能让心再次平和从容
                    是谁说过 过去的
                    就只会在记忆中玲珑


                    IP属地:上海10楼2021-02-04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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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和第四个故事之间,是三月的轻寒。一个乍暖还寒的季节,一曲轮回中反复吟唱的悄歌。
                      调寄《折丹桂》——千帆欲转星空熠,道是无人系。何辞冤辱赴来宫,诉不尽,追风翼。
                      浮沉几度迷烟起,何日流云霁?料知身后却浮名,共挽手,毋须誓。
                      悼——轻寒恻恻剪剪风
                      三月,微风剪剪,暖了春水,开了春花,可却还是感觉得到,空中残留的恻恻轻寒。时间不停流转,三月一个接一个来。过了三月,就是四月。
                      四月,不会再有恻恻的轻寒。四月属于明媚的春光。 我所熟悉的那个人,他永远活在三月。而我,也永远活在十六岁。
                      我一直生活在浪卷翻云的水里,他们都叫我三公主,我是钱塘江龙王的小女儿——绿珠。初次见到他,是在我满十六岁生日的那天。我的父王准许我出海游玩,我兴奋得不能自己。这是我第一次去到广阔的大海,去看龙宫外辽远的天空。我在深深的海底穿行,看到铺满细砂的海底长着柔软的水草,水轻轻流动一下,水草就随着摇动,仿佛是有生命的;丛生的珊瑚闪着迷人的色泽,各式的鱼儿游弋在珊瑚之间,就像是他们告诉我的,陆地上的鸟儿飞翔在树林之中。
                      我不知疲倦地游着,当我浮出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他坐在海边,藏青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动,妃色的眸子灵动异常,竟然比龙宫中拥有最美丽双眸的二姐姐的眼睛,还要漂亮。 他看起来好小,站起来应该不会到我的肩膀;他看起来好寂寞,似乎没有一个朋友。我躲在礁石后面,悄悄注视着他,想着如何才能驱散他的寂寞。
                      我每天都躲在礁石后面看他,他也每天都来。有时候,他的身上还会有淤青的伤痕,这让我觉得陆地上的世界很残忍:那么小的孩子,都会有人欺负。难怪他看来寂寞。
                      我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越来越靠近他。从远远地看着,到现在的只有一石之隔。我考虑着,要不要从礁石后面探出头,去和他打个招呼,用我最灿烂的笑容,向他问声好。
                      这时候,我的大姐姐找来了,她要我跟她回去。我久久不归,让父王很生气。我只能跟着大姐姐回去。虽然我很舍不得离开,但也不能不走。我父王的脾气,谁都不能承受。听说,只有一个人,能让父王发不出火。那个人的名字叫波塞东。大姐姐理解我的不舍,她警告我,要我忘了他,我也试着努力忘记。
                      有的时候,越想忘记的,越是忘不掉。我被父王禁了足,不能离开龙宫半步。我只能央求水里的小精灵,带给我他的消息。他们只说,他每天都还去海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甚至有时还会绑着绷带。我想亲自去看看他,想亲自去告诉他,不管有没有人在他身边,他都要学会自己让自己快乐。可我的父亲,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或者答应去做波塞东的妃子;或者是放弃龙族三公主的身份,到陆地上做个普通的人。我很矛盾。不是舍不得三公主的名衔,也不是舍不得龙族千年的生命,我只是舍不得我从出生就一直生活着的地方。还有那美丽的,温柔的,深处开满鲜花的大海。
                      我还是选择了离开。就算以后我要靠着回忆来度过短暂的一生。我死后,我的思念会在传说化成欢笑与泪水的心,飞回到我的故乡,投进水面下那个鸣奏着深蓝旋律的,龙宫。大姐姐和二姐姐心疼我,把她们出生时就佩带的宝珠给了我。有了姐姐们的宝珠,再加上我的那颗,我即便是失去了龙族的身份,也可以有千年的生命。我将永远保持十六岁的样子,永远年轻,永远长不大。
                      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上岸。姐姐们从水里浮出脑袋,跟我告别。大姐姐告诉我,说要是我觉得陆上不好,可以再回到水里去的。她会求父王原谅我。我知道姐姐们的心,她们不愿意和最小最亲的妹妹分开。我点头,在他死后,我一定会回到龙宫。
                      我在那片海滩上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是我辛苦了三个月的成果。这里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和在龙宫时,几乎是一样的。可就在今天,我突然感觉到了寒冷,微微的轻寒竟让我感到非常舒服。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我爱上了三月的恻恻轻寒。而后就是他来了。这是我上岸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他已经长大了,比我还高出了半个头,也许,现在他比我还大一些了。可他眼中的寂寞还是没有改变。
                      “喜欢海吗?”我鼓足了勇气,开始与他交谈。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会经常来海边?”
                      他惊奇地盯着我,从我的话中,他知道我一定是在偷偷观察他。
                      “可我喜欢坐在海边。”他不再说话,只看着海面,眼神奇怪而执着。 我也不再说话。实际上,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可我有时间,我会慢慢让他接受我。


                      IP属地:上海11楼2021-02-04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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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沉落,三月最后一天也结束了。我以为,在他出现以后,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天天在这里见到他。可整个四月,我都没有见到他。有一天,他回来了,在海边坐着,那样子像是在等人。一见到我,他就说:“我要去旅行,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 我听着这道别的话,才发现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以亲近。
                        “我叫绿珠,你叫什么名字?” “史昂。”
                        我一直住在海边等他。我知道只要他回来了,就一定还会来海边。三月来了又去,他始终没有回来。我在这里已经住不下去了,我不变的容貌,会引起人们的恐慌。他们会把我当成女巫烧死。我离开了,向东迁徙。向东走,我可以回到我的家乡,去看看千年都不会改变的江潮。或者,在旅行的途中,我可以遇上他。
                        两百多年过去了,我从西迁徙到东,又从东迁徙到西。我的衣服从繁复,变到简单,可我始终没有遇上他。我再次回到了那个海边。以永远不变的十六容颜。我不认为我还能再见到他。人类不会有像我一样的生命,再回到这里,也许只是要想怀念往事。两百多年的等待,我早应该死心,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的姐姐和父王会用最热情的方式迎接我回去。可,我,看,到,了,他!
                        虽然他又长高了,也换了一身沉沉的华丽长袍,藏青的头发也变得有灰白的色泽,身旁还多了一个紫发的小孩。可我知道,那就是他! 两百年了,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很惊讶。他会不会知道,我就是两百年前和他谈话的女孩?
                        “你的样子,和我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我不语。能说些什么呢?我选择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时间改变了他的容貌,也改变了他原本的性格。他性子里一些固执别扭的东西被时间冲刷而去,只留下了温柔和煦。紫发的小孩依靠在他的身边,和眼前的海水,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他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快乐!也许是那个紫发的小孩,也许是时间的魔力,他不再是我两百年前所见到的,那个寂寞的人。
                        又是三月,最后的一天。我看到紫发的小孩独自在海边哭泣。 他,竟,然,不,在,了!要是他还在,绝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哭泣。
                        我该回龙宫了,去做回龙族的三公主。我的心愿,已经完成。龙宫竟然早已经荒废,里面暗淡的样子,显示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我找了很多人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离开之后,我的父王获罪,被波塞东灭族。我这才知道父王的用意,他让我去到陆地,却是让我避开死亡的灾难。
                        我无处可去,又回到了陆地。至少,那里还有他的气息,不像清冷的龙宫,只有我一个人。我回去之后,才发现我根本就不该回去。就算是一个人生活在冷冰冰的龙宫,也远比知道真相要好。他居然是被人杀死的!
                        我无法去猜测,他究竟是怀着一种什么心情,来面对死亡的降临。一如我当初无法明白,我的父王为什么给我那么艰难的选择。 可是,不管我明不明白,也不管他死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触,我都相信,他是没有遗憾的。
                        三月,又是三月。我依然流浪着,在每个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三月。
                        所有地方的三月,都一样。恻恻轻寒。剪剪风。 我永远在十六岁中流浪。 他也……永远在我三月的记忆。
                        挽歌:记得当时你们都还年轻
                        香草的味道
                        迷了我们整个的胸膛
                        我们都还想回来寻找
                        找回属于我们的那片天堂
                        我用颤抖的双手
                        抚上你们洁白的目光
                        纯真的信念
                        串起了橘色的信仰
                        当烛火燃点新的希望
                        自由的歌声终会彻响


                        IP属地:上海12楼2021-02-04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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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个是关于怜惜的故事,一片广袤无垠的沃土,一曲朴实无华的壮歌。
                          调寄《醉春风》—— 寂寞怜花信,归期因谁陨?危崖风暖困新枝。润,润,润。巍耸宫前,柱栏石上,笑颜渐近。 胆气何曾损?
                          睁眼犹自问!叹留遗憾在人间。恨,恨,恨。一束心香,引来明月,照君方寸。
                          悼——大地倾诉
                          如果有人问我,世上最美丽的颜色是什么,我会微笑着告诉他:世上最美丽的颜色是深深的褐色,和大地一样的褐色。
                          我记得在五岁以前,我是可以走路的。那时侯,我在原野上奔跑跳跃,微微的风带来不远处桐子花的香味,花香馥郁中,我是最快乐的孩子。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被车祸带走了奔跑的能力,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行走。看着别的孩子在原野自由的嬉戏,我的心慢慢地变冷,直至再也没有热情。我终日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笑,然后冷冷地转身离去。
                          桐子花开了又谢,那群快乐如风的孩子已然长大,我也已经十八岁。到了这个年纪,早应该习惯身体上的缺陷,并且努力而认真地生活。可我还是沉溺在那场车祸中不能自拔,每天,我依旧去那片原野,承载我童年快乐的地方,看着新的一群孩子在那里嬉闹。仿佛这样,我就可以找回我失去的,时光可以倒流回我想要的那段日子。
                          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那群孩子当中。粗犷的面孔,憨憨的笑容,带着一点天真,一份无忧的喜悦,和那群孩子笑成一团。
                          “阿鲁迪巴哥哥,说好了哟,以后你都要来陪我们一起玩。”一个小女孩用娇嫩的嗓音说,微笑着把手中的一朵野花递到了阿鲁迪巴的手上。我看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忽然就愤恨起来。曾经,我也和她一样,拥有那样的笑容。阿鲁迪巴像是感觉到了我刀子一样的目光,转头看向我这里,他的眼睛与我的交汇的那一刻,我感到心里有某种久违的东西在发芽。
                          阿鲁迪巴对着那群孩子做了个手势,孩子们就四散开去,他径直地走向我坐着的地方。“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应该很好看。”他说得很自然,而且很亲切。很难想象,像他这样外表憨厚的人,会说出如此温馨甜蜜的话来。
                          我冷然看着阿鲁迪巴,用嘲讽的语气回应:“像你这样四肢健全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我们残疾之人的痛苦,说得倒是轻松!”阿鲁迪巴并不为我恶劣的态度生气,反而呵呵地笑起来:“普通人和残疾人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我在心底问着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我和他们有一样的智慧,一样的才干,有的时候,我甚至比他们还出类拔萃,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可我却永远也无法奔跑,无法跟他们一样啊!“不能奔跑,是我最深的遗憾。”我轻轻地说,声音里少了平时怨恨的语气,却更显得苍凉。
                          “人生都是有遗憾的。你所羡慕的健康人,也在某些地方有着你看不到的遗憾。”阿鲁迪巴的神情看来有点恍惚,这段话仿佛挑起了他心里埋藏已久的事情。 我也有点恍惚,眼前的男子有种令人沉醉的气质,温暖又让人安定。我突然问:“你有遗憾吗?我是指比我身体残疾还大的遗憾。”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为什么非要去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我等待着阿鲁迪巴的怒气。像他这样人,应该不会愿意别人去问他的往事。
                          阿鲁迪巴被我的问题问得有点愣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平静地开始说起一段被埋藏的,他忘不掉的故事。
                          阿鲁迪巴出生在里约热内卢郊外一家小小的可可种植园里。种植园只有几亩地,全都种上了最好的可可树。尽管这些可可树是精挑细选,又经过了精心照料,可每颗树一年的产量也不过两千克左右,阿鲁迪巴一家人就靠着可可园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在家里,阿鲁迪巴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三个弟弟。一直以来,都是阿鲁迪巴照顾着弟妹。他的大妹妹洛斯患有先天心脏病,很严重的复合畸形者:心房间隔缺损,主动脉缩窄,伴随着心脏功能不全而引起的心力衰竭。医生说,除非进行手术,否则洛斯活不过十岁。而他的小弟弟才刚刚一岁而已。
                          可可丰收的季节,全家人都是要去到可可园摘可可豆的,那时候,阿鲁迪巴就要干三个人的活。摘完可可豆回来,阿鲁迪巴要帮助不能干活的洛斯加工可可豆,发酵,晒干,研磨,每一个工序都不能马虎,这样才可以提出好的可可浆,制造出最好的可可粉。同时,阿鲁迪巴还要随时照顾着小弟弟罗非,以便父母能有时间去市场卖可可粉,换回生活必需品。可承担这一切重任的阿鲁迪巴,不过也才刚满八岁。
                          困苦的生活并没有消磨阿鲁迪巴的志气,他从懂事起就有个心愿:希望能挣到很多钱,可以给洛斯做心脏手术。阿鲁迪巴有个小钱罐,里面装的都是他省吃俭用为妹妹节攒的手术费。虽然钱不多,只有几百雷亚尔,可阿鲁迪巴还是很小心地珍藏着。他相信,总有一天,钱罐里的钱会达到妹妹所需要的手术费。
                          这一年,可可的收获很好,每颗树的产量达到了二点五千克,看着满筐的可可豆,阿鲁迪巴心中充满了收获的喜悦:以今年这么好的收成,一定可以多存下很多的钱。也许不久就能给洛斯做手术了。
                          大雨一直下,已经持续了七天。潮湿的空气让堆积的可可豆长出不少霉斑,如果再不进行加工,所有的可可豆都会烂掉。
                          “哥哥,你说天气什么时候会放晴呢?没有晴天,是不可能晒干可可豆的。”洛斯非常忧虑,要是今年的可可没有一点收成,家里可能连饭也吃不上。阿鲁迪巴摸着洛斯的头,笑着说:“洛斯,你要笑着才好看哟,无论怎样困难,以后都要笑着面对,绝对不能皱眉,知道吗?”洛斯用力地点头,脸上绽出纯美的笑容。
                          “天气一定会放晴的。”阿鲁迪巴说,现在只能这么希望。
                          天气终究还是没有放晴,阿鲁迪巴眼睁睁看着可可豆烂掉,一点办法也没有。走在青翠的可可园中,阿鲁迪巴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敢泄露自己的情绪。没有了可可豆的收入,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小朋友,有困难吗?”一个个子高高,头戴青铜面具的人站到了阿鲁迪巴面前,“说来听听吧,也许我可以帮你。”阿鲁迪巴从未有见过如此奇怪的人,大热的天气,还穿着厚重的长袍。可他却感觉到,在这沉沉面具的背后,有个温柔的小宇宙在燃烧,让人一心想信任他,依赖他。阿鲁迪巴不自觉说出了所有的困难,和想治疗妹妹病情的心愿。
                          “你会实现心愿的,不过有个条件。”戴面具的男子说得很轻松。作为条件,阿鲁迪巴跟随面具男子去希腊,而他家会得到五年的经济补偿和妹妹洛斯的治疗费。
                          “后来怎样了?”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不禁开始追问阿鲁迪巴。阿鲁迪巴的故事,让我知道其实我的残疾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比起这种无奈的分离,我能一直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能怎么样?我到了希腊,成了黄金圣斗士。”阿鲁迪巴说得很简单。


                          IP属地:上海13楼2021-02-04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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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想问这个,是想问你妹妹怎样了?”我决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话一出口,看到阿鲁迪巴瞬间改变的脸色,我就责备自己会问出那样的话。从我见到阿鲁迪巴开始,他都是温暖和煦的,如今一下子面对阴沉着脸的他,我竟然有点害怕。阿鲁迪巴的长相有些凶悍,一旦真的生气,就十分可怕。
                            “她死了。”沉默很久之后,阿鲁迪巴还是说话了,“手术拖得太晚,洛斯死在了手术台上,那年她才六岁。”我的口中像是被塞进无数橄榄,一下子就酸涩起来。阿鲁迪巴所谓的遗憾,大概就是指妹妹的死吧。阿鲁迪巴的话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浮出了梦幻般的笑容。
                            “虽然洛斯死了,可我其他的弟妹却因为那笔补偿金,过上了还算是稳定的日子。”阿鲁迪巴笑得很开心,“不久之前,我回巴西看了他们一次。我最小的弟弟罗非今年十三岁了,长得很是活泼可爱,个性也很要强,一点也不肯服输。”阿鲁迪巴的脸上多了一抹深思的神色。
                            “当圣斗士很辛苦吧?”我隐隐听说过关于圣斗士的传说,那群为着正义和和平而战斗的人,应该比平常人背负着更多的责任。
                            “你也知道圣斗士?那你听说过十二宫之战吗?”阿鲁迪巴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仿佛是发现了无价的宝藏,“那场战斗,叫星矢的家伙,让我想起了很多。”
                            “我一次又一次打倒他,他却再一次站起来,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好像罗非!我和他立下赌约,只要他切断我的黄金之角,我就让他过去。他做到了!”
                            我头一次发现阿鲁迪巴散发出这样的光彩,那样的光彩让相貌平常的他也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阿鲁迪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了。我看到他很小心地把那朵花捧在手心,感觉像是捧住了整个世界。走了一段路,阿鲁迪巴忽然又回过头来说:“如果洛斯不死,今年应该十八岁了。”
                            我无法抑制眼中的泪水,泪眼朦胧中,阿鲁迪巴的身影终于没了踪影。我和阿鲁迪巴就只有这一面之缘。那之后,我听说他在后来战斗中死去了。可我此后的一生都没有忘记他。那个被环境逼迫,后来却成为真正圣斗士的男人。
                            我再也没有因为身体的残疾而怨愤过。尽管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我仍然让自己笑着去面对一切问题。那个在我生命中匆匆而过的人,给了我继续创造美好生活的勇气。
                            深色可以覆盖浅色,微笑可以稀释忧伤。我忘记了自己的残缺,尽力去关心身边更需要帮助的人。我爱上了褐色,因为那个如同大地颜色一样的男子。那是包容的、怜惜的心。
                            挽歌:我不曾想过
                            我们的生活会彼此折磨
                            但是我会静静的等候
                            总有一天
                            我们会回到往常
                            褐色的大地
                            你来做我们的见证
                            看着一切都变得
                            那么顺理成章


                            IP属地:上海14楼2021-02-04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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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个是关于挣扎的故事,一双背道而驰的身影,一曲内心深处响起的恸歌。
                              调寄《迷神引》—— 最是此生迷离路,淡看烟霞秋暮。流光几载,落花飞絮。恨重重,当回首,思来处。
                              往日难追忆,对笑语,倏忽华年改,因何阻?
                              暗老心残,默默还频顾。好景冰心,都辜负。楼阁高耸,入天际,难窥觑。望归云,云飘杳,滴清露长夜凄凉意,算谁与?相怜光前影,共吟赋。
                              悼——海蓝色温柔
                              我知道我的记忆中,仅仅就只有温柔而已。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那份温柔永远不曾改变——海一般蓝色的、忧郁的温柔。
                              我的家庭是欧洲著名的厨师家族,出生在这个家族的孩子,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必须继承家业,成为终身与食物打交道的人。我憎恨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做厨师,我讨厌厨房里夹杂着鱼腥与菜叶的混合气味,也讨厌天天去触碰洗菜的水。
                              我向往的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走着优雅的步伐,来回穿梭在那方小小的T型台上。而不是穿着肥大的厨师褂,缩在狭窄的灶台边,洗菜切菜。 在这样抗拒的情绪下,我长到十四岁也不能做好基本的砧板工夫,长辈们非常着急,决定让家族中最出色的厨师——我的叔叔带着我去修行,参加各地的美食盛会,以便熏陶我作为厨师的自觉。
                              叔叔和我旅行到希腊圣域时,正好遇上了当地一年一度的感恩节。圣域的人为了酬谢神恩,会在丰收之后举行美食大赛,选出最美味的食物,由教皇带去神殿祭祀众神。叔叔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证实实力的机会,立刻就报名参加,我也作为他的助手,进到了比赛的场地。
                              比赛场地设在希腊近海的海滩,由于教皇的到来,周围设置了不少守卫。我一直注视着站在高台上戴着面具的男人,虽然青铜的面具遮盖了他的样子,我却感觉得到面具下那个温和高贵的灵魂。那是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少年,看起来都让人感到温暖。
                              褐色短发的少年脸上有股刚毅的执着,整张脸因为这种潜在的表情,显得线条十分硬朗;而蓝色长发的少年穿着一条海蓝色的长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淡定平和的温柔。听周围的人说,那两个少年是教皇的弟子,所以我相信,在那面具下的灵魂是高贵的,只有高贵的灵魂,才可以培养出气质如此出色的弟子。
                              比赛开始后,我无事可做。我名义上是叔叔的助手,可却什么也不会。我再次看向教皇所在的高台,忽然发现蓝色长发的少年不见了。我十分讶异,立即便穿行于人群之中,开始寻找他。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年特别在意,直到多年以后,我只能靠记忆去追忆之时,我才蓦然发现,少年吸引我的,是他浑身上下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温柔。长在严苛家庭教育下的我,一直都向往着这种温柔。这样的温柔,是我从家庭里得不到的。
                              我在场地的一角找到了他,走上前去问:“你怎么在这里?现在还在比赛,你不是应该在教皇身边听候指令吗?”蓝发少年微微一笑,道:“教皇身边有艾俄罗斯足够了,我应该加强周围的戒备,以免出现捣乱份子。”
                              “能成为教皇的弟子,应该是很光荣的事情,怎么你听起来似乎不太愿意?”我从小就拥有敏锐的直觉,能从人的表情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你很聪慧,看穿了我心底的秘密。可是这不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而是责任。”蓝发少年的话十分简单,语气中却带着份骄傲。这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的确,出身在厨师家庭,做一个出色的厨师就是我的责任。盘旋在我心底对厨师的厌恶之情,忽然就慢慢淡去——因为那是我的责任。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叫洁茜娅,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出色的厨师,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次见面,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说完这话,我转身离开了他。这算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等到再见之时,我要告诉他,我将自己的那份责任,变成了我的骄傲。一如他所做的一样。
                              那次美食大赛之后,我努力向叔叔学习厨艺,希望能变成最出色的厨师。刚开始是很困难的,我依旧不习惯厨房里的味道,可时间久了,我竟然慢慢喜欢起那股特别的味道来,我的厨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六年之后,我在厨艺界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于是我决定去希腊,找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少年,实现当时的约定。可是我问遍了圣域附近的所有居民,得到的回答都是:第二年的美食大赛,就只有教皇一个人参加,再没有见到那两个少年。
                              我明白,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必须进入圣域,从他生活的地方去寻找。我凭着实力获得了圣域厨师的资格,走进那片神圣的地方。起初,我只是厨房里的一个小杂工,但在我不懈的努力下,我终于获得了认可,成为教皇的专署厨师。每天清晨,我都会为教皇送去提神的菊花茶,然后是每日三餐。夜里,教皇会不定时地叫我准备消夜,而当送消夜进去时,就可以看到教皇伏案工作的身影。
                              一见到这样的画面,我的心就不自觉地升起温暖的感觉,像极了当初那个少年给我的感觉。于是我很想看看那个面具下的人,究竟是不是记忆中的少年,可我见到教皇的机会只有送消夜去的时候,平时我送饭去,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我更加努力地烹调食物,把我做厨师的喜怒哀乐都融进里面,如果教皇真是那个少年,我相信他可以感受得到。我那样做的后果,是让教皇取消了传召消夜,我连偶尔见到他的机会也失去了。
                              我当然不甘心让疑团继续留在心里,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教皇的一举一动:我送饭去教皇厅的时候,不会像以前那样迅速退出,我故意放慢脚步,凝神细听厅里的动静。我发现厅里偶尔会有压抑的叫声,低低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说实在的,那样的叫声让我很害怕,可我却像是上瘾般忍不住想去听。我觉得在这叫声的背后,隐藏着的是那个温柔的灵魂。我一直有向其他的勤杂兵打听教皇的事情,但却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只告诉我,八年前教皇下令封锁了教皇厅,此后就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去。
                              我略微推算一下,教皇下令封厅的时间,刚好与他的失踪吻合,虽然这中间看不出必然的联系,我就是直觉地认为事情不简单——我决定跟踪教皇。连我自己也被这个决定吓了一大跳。在圣域生活了接近两年,我已经非常了解圣斗士厉害之处,更何况,教皇是从他们中最厉害的黄金圣斗士里挑选出来的,实力不言而喻。我擅自做出这种决定,其实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可我顾不了这么多。明明知道会送死,我还是固执地执行了我的计划。


                              IP属地:上海15楼2021-02-04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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