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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转】黄金十四的传说 作者:冰蓝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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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所见到的事情,成了我一生永不磨灭的记忆。我看到教皇去黄金圣斗士的训练场,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一群少年,仿佛那群少年是他全部的希望。就算隔着那层冰冷的青铜面具,我也感到他的脸上肯定挂着笑容,熟悉的感觉再次包围了我。
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人一再给我同样的感觉。我喜极而泣。 我看到他又去了苏力昂岬海峡,静静地看着浪花拍卷着礁石,眼神愤怒又悲哀。良久,我感到我所熟悉的温柔气息逐渐散去,一股凌厉的、仿佛可以席卷一切的杀气充斥在他的周围。而后,他把脸转向我隐藏的方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面具后的人,竟像是换了个人,那股暖人心脾的温柔竟都变做了阴鸷的气息。他发现我了!看着他举起手积蓄力量,随时准备挥出拳头,我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死亡并没有降临到我身上,我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强烈的海风吹起他的长袍,一丝海蓝色的长发逸出衣角,在空中翻飞舞动。这是我记忆中的颜色。 他最后去了一座高台,我知道那是历代教皇观星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我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跟了进去。我看到他摘下面具,对着地上和他穿着同样衣服的尸体说:“老师,我来看你了。”这分明就是当初那个蓝发少年的声音。
“愚蠢,到现在你还忘不了一个死去的人吗?”忽然,我听到了另一个充满戾气的声音,这让我感到很惊讶,难道还有别人也在这里?
“你走,离开我!因为你所犯的错误,已经够多了!”
“你还不肯觉悟?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我所做的事,也都是你做的。我们共同主宰着这个躯壳,不是吗?”
我不禁惊呼出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的体内沉睡着两个灵魂!我的惊呼让他发现了我,而他的手也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可他的脸却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他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不过,他却只有半张脸还是当年的样子。另外半张脸,因为血红色的眼珠,变得狰狞无比。
我望着他的眼睛,一只湛蓝一只血红,妖异又无常。我淡淡地想,能死在他的手下,竟一点也不可怕呢。他也在看我的眼睛,慢慢地,他的手放开了我的脖子,而他那只血红的眼睛,也逐渐变回湛蓝的颜色。
“洁茜娅,你做到了。”他显得很高兴,“能吃到你做的菜,真得好高兴。”我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面对面的时刻,那种温柔满满地溢向全身。无论他是不是有两个灵魂,或者这八年中他做了什么坏事,他都还是我记忆中的少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们约定过的。”
“撒加。双子座黄金圣斗士。”
我微笑着,与他告别:“撒加,我要离开圣域了。以后,请你不要忘记今天的事,不要忘记你曾经放弃了杀我的机会。”你千万不要忘记了你的温柔,我在心底又悄悄加上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我虽然离开了圣域,却一直在打听圣域的消息,关于教皇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他变得越来越古怪,下达的命令也越来越奇怪,我很伤感,这意味着他越来越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而当有一个少女自称为雅典娜,开始攻打圣域之时,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或者,他挣脱那个罪恶的灵魂,重新找回温柔;或者就,永远沉沦。
所以,他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刻,我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他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记忆中的样子,用生命洗清了他灵魂里的罪恶。他可以不必戴着那沉重的面具,自由地在阳光下呼吸,然后用他感染过我的温柔,去感染每一个需要温暖的人。
他的温柔不曾改变! 他的温柔何曾改变?
每当我看到夜空中璀璨的双子星座,都会对着那些星星说:“撒加,你还好吗?我一直在努力着。”
是的,我一直在努力。我做出的食物,味道丰富多变,有评论家说,我的菜是魔术。可我知道,我还远远不够。 我的菜应该在多变之后,回归到最初的起点,找回我第一次做菜的味道。如同撒加一样,在经历长时间的挣扎之后,又重新回归到最初的样子。那海一般蓝色的、忧郁的温柔。
挽歌:没有什么能使我放弃
放弃对生命的渴望
我热爱着那些孩子
也愿意把所有都倾囊付出
可你 为什么不离开我
为什么总是如影随形
今生我犯下的错误
要用生命去补偿


IP属地:上海16楼2021-02-04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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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个故事还有一段插曲,一滴清澈的泪水,一曲无怨的悔歌。
    调寄《恨来迟》—— 浪卷翻云,惹动心绪,辗转难排。欲遣水逐流,竟平生意。又自徘徊。
    更恨迟,人散酒倾杯,不见胞足归来。对满目飘花,遽然一笑。悲意深埋。
    悼——灰蓝折影
    每当我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时,他的影子就会自然地浮现,然后是一阵轻轻的燕子呢喃,还有微微的风吹过。小的时候,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当一个人想买一块简单的热狗面包,都要搜遍所有的口袋,东拼西凑地找出身上每一块零钱,最后还是因为钱不够而放弃,继续忍着已经饿了三天的肚子时,那个人可以为了一口热汤,去做任何事情。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话的意义,因为我还从来不曾为金钱而忧虑过。虽然我并不是出身在富裕的家庭,可也过得衣食无忧,日子就在这种平静中慢慢滑过。
    我十六岁那年,父母经营的小木料公司破产,负债累累。为了逃避债主追债,我的父母丢下我潜逃,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呆呆地在屋里等着父母回来,一天,两天,三天……直到那群凶神恶***闯进来,我才忽然明白,我的父母是不会回来了。
    “小鬼,你的父母欠我们五千万英镑,现在他们跑了,你就得替他们还债!”这话让我顿时愕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五千万英镑,是穷我一生也无法拥有的巨款,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可以偿还。
    “我没有钱。”我冷冷地说,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一股绝望来。这时候,我才懂得那段话的含义,以及话里所包涵的深沉而无奈的绝望。我眼前的这群人,是不可能放过无法还钱的我。如果这时有人要我去为他做事,来抵偿五千万的债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于是,我就这样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他们是雅典高利贷集团,最早是靠着敲诈和抢劫,累积了原始资本,一跃成为希腊最大的黑社会组织。
    起初我是很不情愿的,我不要过这种非正常人的生活。可每当我想起弃我而去的父母,就从心底升起无法抑制的愤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所谓的温情,连父母都可以为钱而置骨肉于不顾,我还能期待些什么呢?我麻木地重复着一样的生活,看着一样的嘴脸:借钱时候谄媚的笑,和还不出高利息贷款时惊恐的眼睛。我冷酷无情地按照组织的规矩来办事。该逼迫的逼迫,该追杀的追杀。当他们的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时,我会忍不住战栗的快感。这血腥的味道,像极了十六岁那年,我初次体会人世冷暖的滋味。我已经习惯,用冷酷来面对所有的人。
    希腊船王梭罗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朱利安少爷十六岁生日那天,许多名流汇集在船王海边的别墅中,共同为朱利安少爷庆祝。组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了两张邀请券,准备在宴会上大干一场。本来这样的机会是轮不到我的,可是因为头子的一句欣赏我的话,我站在了觥筹交错的宴会大厅中。我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在往来的人群中,我感到异常孤独。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们脸上迷人的微笑,得体的谈吐,都在提醒着我,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和他们早就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我躲开了和我一起来的头领,在角落拼命喝酒,仿佛这样就可以抑制心底蔓延的孤独。
    “你对于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意,想改变却无力改变。”一个带点邪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一点吗?”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狂傲的话,不禁抬起头仔细打量起说话的人来。眼前的人拥有出众的外貌,海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湛蓝的眼珠射出凌厉的霸气。那是不可一世纵横睥睨的气势。
    “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我重新低下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敢再看那张充满自信的脸。
    “你最好赶快去告诉你的头领,不要想破坏朱利安少爷的生日宴会,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组织的。”男子轻轻地但是又很放肆地笑,让人无法抗拒他所说的话。我把男子的话转告给头领,头领微微皱眉,最后出人意料地放弃了这次行动。我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保持沉默。不该问的话,我绝对不会多问。


    IP属地:上海17楼2021-02-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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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不久,全世界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许多地区都发生了台风和海啸,死伤的人不计其数。组织也因为这场灾难遭受到严重的打击,好些核心成员丧生,我也在台风中受了重伤,住进圣锡安医院接受治疗。幸好这场暴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混乱的世界秩序也在暴雨之后迅速得到了恢复。
      一个月后,我终于可以坐在轮椅上去医院的花园散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的心里像是有鸟儿在歌唱。我喜欢这样轻松的心情,看着打着石膏腿,我希望它永远也不要痊愈。在医院的这段日子,我习惯了这种平静,甚至是平淡的生活。没有杀戮,没有争夺,只有让人眷恋的宁静。宁静又悠远。
      “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这样有助于身体的恢复。”我的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让我感到很惊讶。眼前的人,赫然是朱利安少爷生日宴会上我遇到的那个人。他穿着洁白的大褂,眼神和蔼而亲切,跟我第一次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不要太惊讶,我叫加隆,来这家医院做义工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叫加隆的男子笑得清澈,在淡去他一身的霸气之后,却更显光彩夺目了。这时候,有阵阵微风吹过,成双成对的燕子在空中飞掠而过,我只觉得加隆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
      “你是天使吗?”我的印象中,只有天使才能有如此纯净的笑容。
      加隆依旧笑着,那笑却变得惨痛无比,他的眼眶里泪光流转,可是他硬是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滚出来。“我是天使?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跟你一样,都是做尽坏事的人。哦,不对,我所做的比起你的来,更加不可饶恕。”加隆的话,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裂出来的痛,刺骨又凄凉。
      “是我亲手害死了我的孪生哥哥。我不断刺激他,最后让他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可笑的是,我却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妄想着去完成他不能亲自完成的心愿。无休止的战斗,到头来才发现我所对付的人,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多么可笑,我像个小丑一样自导自演,把所有的人带进了痛苦的深渊。”加隆的面孔微微有些抽搐,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忽然想笑,而后就真的笑出来了。原来他和我是一样的,双手都沾满鲜血。“你现在所做的事情,足以抵偿你犯下的错误。”我淡淡地说。他已经不再是我最初见到的那个狂放霸道的人。他曾经做了错事,但却可以从往事中摆脱出来,这一点让我十分佩服。而我,永远不可以爬出黑社会的泥潭。对人的怀疑和失望,让我看不清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加隆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了一句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话。他说:“只要有决心和勇气,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到。”接着他又说:“该弥补的过错还没有完,我要去完成哥哥的真正的心愿。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叫过他哥哥。” 加隆给了我最后一个笑容,把我推进病房,潇洒地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是永诀。我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今后该走的路。
      两个月之后,我出院了。我回到组织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头子,告诉他我要退出组织。头子很平静地听完我的话,只问我道:“你确定要退出?”我摸不清头子意思,但我要照自己的想法做。早在很久前,我听说过黑社会对叛徒是格杀勿论的,我执意退出,也许会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的。”我清晰而坚定地回答,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做不到。
      头子看着我,一惯不露声色的脸上也有点可惜的意味,他沉声说:“你知道退出等于什么吗?那是宣布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我十分清楚,正因为我太清楚后果,我反而很镇定。头子的脸浮出阴恻恻的笑,说道:“你可以离开,但是得付出代价!”头子的话让我不寒而栗。可是,我所决定的事情,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加入组织的十二年,我还是第一次对明天充满期待。
      为了躲避组织的追杀,我四处藏匿,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在三年之后,组织被警察破获,我终于可以不必东躲西藏来生活。 是加隆,他给了我选择新生活的勇气,他是给予我新生的人。我就拼命地想找到加隆,让他看看现在的我。我也和他一样,告别了过去。
      我打听了很久,才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加隆是传说中的圣斗士,可我依然没有找到他。于是,我想去传说中圣斗士居住的圣域怀念一些什么,却被老人告知圣域已经被封闭,没有人可以再进去。这些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老人告诉我圣域的具体位置后,我趁着夜色混入了那巍峨雄壮的宫殿。
      从最底下的白羊宫,我一步一步走上去,就越来越感觉到这青石的墙下,飘荡的都是庄严肃穆的气息,压得人有些难受,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无法放弃的使命感。走进教皇厅时,我忽然发现脸上有凉凉的水珠滚落。教皇厅里有很多暗红的血迹,那干涸的血迹让我开始幻想,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战斗。加隆的血,肯定也留在了这大厅里。无论怎样艰难,他也一定不会退却。
      现在,能不能再见到加隆,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也许,他就在某个地方,像以前在医院那样做着帮助别人的事。也许,他早不在了。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参加了世界红十字组织,把毕生的精力都贡献在救死扶伤的事业中。每当我看到一条垂危的生命被救回,就觉得身上的血腥味淡去不少。
      许多年以后,当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加隆的影子就在眼前对着我笑。谁说污点不可以洗去?谁说错误不可以弥补? 我和加隆共同见证着一句古老的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挽歌:从来都不曾有孤寂 但从你离去
      我开始觉得寂寞无助
      我以为 给你一颗征服天下的野心
      就能把你从痛苦中解脱
      却没有想到
      这让你陷进了更深的地狱
      今生 你未完成的志向
      我都将继承
      我在为你而战的过程中
      感到你从没有离去


      IP属地:上海18楼2021-02-04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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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个是关于伤痛的故事,一个孤傲且孤独的灵魂,一曲黄泉之路的凄歌。
        调寄《归去来》—— 晓雾幽冥雨。阴云坠,碎红无数。黄泉路上香销处,恨凄清,留不住。
        冷堪还伴积尸飓,性狂傲,砌成别绪。多情不似无情苦,休相望,可归去?
        悼——刹那烟花绽放
        假如不是因为与他的相遇,我不会知道什么是铭心的痛。那个伤痛的灵魂在燃尽所有之后,只能用孤傲来面对一切。
        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弄清楚,在大学选择科系时,我会选医学。更让我不解的是,我竟然选了外科做为主修科目。虽然,我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但我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选择它。我其实并不喜欢与手术刀打交道,一旦我拿起手术刀,就意味着我得面对无法预料的生死。他们或者是因为交通意外,或者是身体某些器官机能受损,只要躺在手术台上,就注定了两个结果。也许是痊愈离去,也许是被静静地推入那间永远充满阴冷气息的房间。
        原本以为,在看过太多死别之后,我会平静地面对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死亡,可我却无法淡然处之。尤其是看着家属在一旁失声痛哭的样子,我也忍不住会想陪着一起哭。我的导师就说过,我的感情太过丰富,这会影响我最为医生的判断力,阻碍我在医学领域取得更大的成就。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人间最悲哀的事情,不就是生离死别么?我依旧拿着手术刀,尽力去挽救每一个病人的生命,我也依旧会在病人去世之后,想陪着家属一起发泄悲伤的心情。我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开始责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他,一个叫做迪斯马斯克的孩子。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带着一点世故的成熟与郁郁之气。他很着急地和护士长说着什么,我好奇地凑过去听,才发现他是在要求护士长能派一个医生,跟着他出诊。护士长很耐心地解释道:“不行。医院有规定,没有院长的批示,我不能随便派医生出诊。”那孩子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立刻就问:“院长在哪里?我找他去说,科林等着医生救命呢!”护士长很抱歉,但还是微笑着告诉他:“院长去外地出差,要三天后才会回来。”那孩子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离开医院。
        “小朋友,你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忽然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出声阻止他。那孩子并不回头,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径直向医院外走去。他的举动无疑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趣,于是我又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没有坏处,你跟我说了,我就与你一起出诊。”
        我的话让那孩子猛地停下脚步,急急转过身,有些怀疑地问:“你能治病吗?”
        “我叫凯日曼,凯日曼医生。”我微笑着说。那孩子一听,马上就跑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就要走,一边走一边告诉我说:“我叫迪斯马斯克,住在圣域。”我不由自主地被迪斯马斯克拖着向外走,只得转过头交代护士长,让她把我的看诊时间调到下午。迪斯马斯克一句话也不说,走得相当急,而我却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他住在圣域,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圣斗士?
        “迪斯,你是圣斗士吗?”我自小是听着圣斗士的传说长大的,对这群人有非常浓厚的好奇。
        “凯日曼医生,请你先不要问这个问题。”迪斯马斯克的口气相当不满,“作为医生,你的责任是尽全力去救治病人。”我被他的话说得很不好意思,身为医生,我竟然忘记了把病人放在第一位。
        “说说科林的病情吧。”为了掩饰我的尴尬,也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我把话题转移到了科林的病情上。
        说到科林的病情,迪斯马斯克的话就多起来,他说:“科林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同伴,从出生起,我们就没有分开过。科林的病很奇怪,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都说不出原因。他只要一剧烈运动,就会呼吸困难,医生都说是先天不足,要好好调养。可是他却……”我听得正有兴致,迪斯马斯克忽然停下了,我看他的脸上有抱怨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无法保护朋友的自责。
        此后,无论我怎么问,迪斯马斯克都不肯再说一句,只走得更快了。我也就此停止发问,快步跟上他的步伐。尽管我了解了一些关于科林的病情,但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大大吃了一惊。科林半躺在一间木板搭成的简陋小床上,嘴张得很大,仿佛想借此多吸进点空气。由于缺氧,他的脸已经成了酱紫颜色,而最令人吃惊,却是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些伤痕明显是人为造成的,这说明科林是被人毒打之后,导致旧病复发。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科林!一定要救活他!”迪斯马斯克哀求着。我立即开始急救措施,给科林挂上氧气罩,然后处理他遍布全身的伤痕。我发现,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帮科林做过简单的护理,这让我少费了不少工夫,我肯定地对迪斯马斯克说:“你放心,科林不会有事情的,他会好起来。”
        我的话让迪斯马斯克长长松了一口气,忏悔似的对着我说:“医生,科林身上的伤,是我打的。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硬是逞强要和我一起练习,我又不可以让着他,就只能见拳头都落在他的身上……”
        我打断迪斯马斯克的话,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科林也不会怪你。”迪斯马斯克抬起头望着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摸摸他的头,突然感到今天很开心。我走的时候,迪斯马斯克半是叮嘱半是自语地说:“医生,你要好好加油,成为最棒的医生,把科林的病彻底治好。”我暗自把这话记在心底,它成了我前进的动力。


        IP属地:上海19楼2021-02-04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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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就时常抽空去圣域看迪斯马斯克和科林,那里的守卫也没有阻拦我,显然是迪斯马斯克已经预先打过招呼了。这期间,迪斯马斯克告诉我很多他和科林的事情,我知道他和科林都是巨蟹座的备选黄金圣斗士,也知道科林是舍不得与他分开,才勉强跟着他一起做了备选圣斗士,而他也常常为不能很好地照顾科林感到沮丧。
          我的医术有很大提高,尤其是关于先天疾病方面,有了重大的突破研究。正当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迪斯马斯克时,我却被医院派遣出国,去世界各地做医学交流。这个消息来得太快太突然,让我竟然来不及和他们告别,就登上了去非洲的飞机。
          我一去就是两年。当我又再踏上希腊的土地时,禁不住感慨万千,这两年来我想得最多的,竟是那个叫迪斯马斯克的孩子和他的朋友科林。我甚至没有先回医院报到,就直接去了圣域找他们。圣域的守卫兵换了新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也就无法进去,只得托他们带口信给迪斯马斯克,说凯日曼医生在齐勒医院等他相见。
          我不知道这话传没有传给迪斯马斯克,也许他是知道而不愿意来,反正我在医院没有等到他。日子久了,我也有些失望,渐渐淡了心。偶尔有想起他时,我只觉怅惘,他竟似不记得我了。
          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有沁人心脾的味道。我走出医院,在逼仄的小径上漫步。这条小径通向医院旁的墓园,原本我是从来不去那边的,那里累累的墓地会让人感到可怕的阴冷。可今天,我鬼使神差地走向那边。墓园里遍植冬青,庄严中又透出肃杀的气氛。我看见靠墙的一座墓,光秃秃的一片,竟连棵草也不长,还有个人影立在墓前,垂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在凭吊什么。我不禁向他靠过去。
          我走路的刷刷声惊动了他,他忽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我看,眼神锐利,倨傲又冰冷。
          “迪斯,是你!”我在看清那人面容之后,惊呼出声。迪斯马斯克改变了许多,虽然依然还是两年前的轮廓,但眉宇之间却变得阴气森森的。我竟找不出一点他原有的气质。那世故的成熟和郁郁之气蜕变成看尽世事后的绝望,以及在长久绝望之后衍生出来的阴狠。迪斯马斯克一身黑衣,略微苍白的脸在黑衣的映衬下更显得惨白。
          他也有点惊讶,看来是还记得我。“你好吗?科林好吗?”我问。迪斯马斯克的目光有一瞬间停留在我身上,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越过我的身体,向墓园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异常寂寥。我想出声叫住他,最后却无法叫出来。我的喉咙堵得厉害,发不出一点声音。迪斯马斯克一闪即过的眼神和未曾停留的脚步,让我感到与他之间已经裂出一条,我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再也不是那个,对着我讲往事的孩子。
          我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的背影。往日的一切都成过眼云烟,我们已然回不去了。 我呆立片刻,准备离去,忽然发现这光秃秃的墓前,有一片黄土被水润湿了。当空的艳阳和周围干燥的土地告诉我,这不可能是雨水,只可能是——迪斯马斯克的眼泪。这座墓没有墓碑,我不知道里面是谁,会让那个看起来决不会落泪的人,掉下如此多的泪水。
          轻轻叹一口气,我决定忘掉今天看到的一切。我想保留的,是迪斯马斯克最初与我相见时的样子。有一点点早熟,有一点点沉郁,还有言谈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赤子之心。要不是后来收到那封信,迪斯马斯克会逐渐从我记忆中淡去,找不到一丝痕迹。可我收到了那信,他亲手写给我的信。信是由一个圣域的守卫兵交给我的。他看起来很不耐烦,似乎是不愿意做这件事情。
          “这是迪斯马斯克大人要我转交给你的。”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点厌恶,把信扔到了我的手中,就转身欲走。
          “等一等。”我立即叫住他,“迪斯他还好吗?”
          他只顿了顿脚,边走边说:“他死了。像他那么阴阳怪气又整天与死人为伍的人,还是早点死了好。”这话说得没有一点遮拦,毫不尊敬迪斯马斯克黄金圣斗士的身份。我打开信一看,却是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医生,你所看到的那座墓,是科林的。我在黄金圣斗士的选拔中,亲手杀了他。”
          我无法料知,迪斯马斯克与科林的那场战斗是如何惊心动魄,只是从这短短的信中,看出迪斯心中的伤痛有多深:死别并不是最痛苦的,最残忍的是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也无法得知,迪斯为什么会把科林葬在圣域外的墓园,也许是科林自己的意思,也许是他再不能与科林朝夕相对。我这才知道,迪斯何以变了一个人。他倨傲地对待所有的人,这大概是他在伤痛之中,找到的唯一一种不伤害别人的方式。
          有了这层认识,我对于生老病死不再那么执著,作为医生,只要尽力去救助每一个病人就足够了。只是,每当我想起迪斯马斯克时,总会觉得惘然,总想再亲自问他一句:迪斯,这样做,你快乐过吗?然后,我总是会为这个无法问出的问题,自己做个总结。无论迪斯是不是快乐,在死的那一刹那,他放下了背负已久的伤痛。 那一刻,如同烟花的绽放。转瞬即逝。
          挽歌:我对自己说 我喜欢黄泉的幽灵和鬼火
          那才是我的忠实同伴
          可我却忘了
          曾经也有人为我拂去忧伤
          我用倨傲的面孔 拒绝了别人
          也拒绝了自己的渴望


          IP属地:上海20楼2021-02-04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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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个是关于真相的故事,一种刻骨的背叛,一曲在流言中传唱的哀歌。
            调寄《惜分飞》—— 望眼欲穿人已去,愁到眉峰难驭。离恨平分取,化作流水归寥绪。
            凛凛风骨何曾惧?遍觅朝朝暮暮。他日来相晤,笑观花落飞摇处。
            悼——沉淀的褪色记忆
            那天,我对他说,让我来做你的哥哥,从此你再也不用感到害怕。我们都忘记了:其实,他比我大。
            我依稀记得三四岁时候的事情,那时我的身边有一群玩伴,日子快乐得如同春花朝露般明澈。我的爷爷是圣域的守墓人,看守着圣域故去圣斗士的墓园,我随着爷爷住在墓园旁边,结识了他们。恬静和煦的穆,热情爽朗的艾欧里亚,飞扬洒脱的米罗,老成稳重的修罗,冷淡自持的卡妙,轻灵美丽的阿布罗狄,还有两个温柔可亲的大哥哥撒加和艾俄罗斯。我常常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训练,然后在训练结束之后,陪着我一起玩。
            由于我的年纪最小,他们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可我最喜欢跟着艾欧里亚,他总喜欢摸着我头,揉乱我的头发,笑着说:“萨柯,你这么小,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这时,我一定会红着脸和他争辩:“艾欧里亚,你不也才六岁,比我大一岁半,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时候的我,努力想证明我年纪不小了,不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现在的我,却只想回到从前,让他再次摸着我的头,问我什么时候长大。
            我清清楚楚记得发生变故的那天,爷爷给我插好了蜡烛,要庆祝我六岁的生日。我吵闹着一定叫艾欧里亚等人一起来,才肯吹灭蜡烛。爷爷被我闹得没有办法,只好允许我去找他们。这些日子我都没有见到他们,听那些守卫兵说,他们忙着进行教皇给的特训,几乎不走出圣斗士训练场一步。我隔着密密的树林望向那边的训练场,却不见往日热闹的情景,四周静得有些可怕,我只觉有股莫名的寒意直升脑门。
            突然地,树林后传来了极大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力锤打着什么。我快步绕过树林,就看到艾欧里亚独自一人站在树下,正用拳头不停地击向树干。
            “艾欧里亚,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我飞快地冲过去,用手拉住他撞向树干的手,“训练也不用这么拼命,你看你的手都受伤了。”艾欧里亚的一双手血迹斑斑,树干上也有许多殷红的血迹,看来他是在这里打了很久的树干,才会伤成这样。艾欧里亚甩掉我的手,又重重地击向树干。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再看向艾欧里亚,他的手已经软软垂下,似乎是手骨折了。
            “出什么事情了吗?”就算我年纪小,看到艾欧里亚这样的举动,也知道是出事了。艾欧里亚不回答我,突然就跑开了。我预感到事情的严重,到处去找别的人,想问出原因。穆不见了,整个圣域都找不到他。米罗被派去了米诺斯岛修炼,两天前走的。卡妙对于我的疑问,只装作没有听见,冷冷的脸上看不出有一点异样。阿布罗狄则是一心扑在了他的玫瑰花上,整日呆带花园里不出来,连人影也看不到。
            我只好去找修罗。说实在的,我有些害怕修罗,有的时候他沉默得比卡妙还厉害。我能习惯卡妙的沉默,却不能忍受他的。那天的修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脸上那种迷茫又痛恨的表情,现在我都仍然记忆犹新。他只跟我说:“艾俄罗斯背叛了雅典娜,居然想亲手杀了她!”
            艾俄罗斯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震惊了。我急匆匆离开了修罗,想去找艾欧里亚,虽然我并不知道见到他以后,该对他说些什么。我在半路上被爷爷截住了,他硬拉着我回到家里,不准我再出门去。爷爷很郑重地警告我说:“萨柯,你记住,我们只是圣域里看守墓园的杂工,许多事情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以后,你别去找他们玩了。”我不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只是很单纯地讨厌起爷爷来。他不准我和我的玩伴们一起玩,是个很坏的爷爷。尤其是想到,我见不到艾欧里亚,不能分担他内心的痛苦,就越发怨恨爷爷。
            背叛女神的人,是艾欧里亚的亲哥哥!他怎会不痛苦又绝望?在他的心里,又有多少无法倾吐的耻辱?几天之后,我趁着爷爷不注意,偷偷溜去圣斗士的训练场,想找艾欧里亚安慰他几句,却意外的发现那里并没有他的影子。而其他的人,卡妙,修罗,阿布罗狄还有我不知道名字的圣斗士备选人,都在那里训练。
            我问在场边守卫的杂兵道:“叔叔,你知道艾欧里亚为什么不在这里吗?”那个杂兵很轻蔑地回答道:“叛徒的弟弟是没有资格呆在这个训练场上的,他在树林对面的山谷里训练呢。”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什么时候,连这些杂兵都敢如此轻慢艾欧里亚了?难道就只因为他是叛徒的弟弟?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狠狠打了那个杂兵一拳。他没有料到我敢这么做,有些愣愣地看着我,我趁着他发愣之际,迅速地跑走。我知道他在站岗,不敢来追我,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整个脸通红。
            我很快就穿过树林,到了山谷。艾欧里亚看起来平静多了,专心地练拳。我一直未停的脚步忽然就停了,我问自己,这样去打扰他好吗?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事了。我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只能在岩石后面看他挥拳。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去山谷看艾欧里亚练拳。虽然我们没有交谈,更没有见面,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因此产生隔阂,反而越来越近。


            IP属地:上海21楼2021-02-04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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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在我默默的注视和艾欧里亚拼命的练习中度过。我以为,任何不愉快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淡去,艾欧里亚因为哥哥背叛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也将不会存在。我们会回到以前一样,一群伙伴又聚在一起玩耍。
              可是我错了。叛徒永远都是叛徒。透过血缘加诸于艾欧里亚身上的耻辱,不会被时间洗去。虽然艾欧里亚早已经获得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但是人们异常的眼光依然没有改变。在这种近乎刻意的鄙视下,艾欧里亚越来越沉默,眼神也越来越固执。我知道他是想追寻真相。他的哥哥为什么会成为叛徒,而那个曾经和他哥哥一起照顾他的撒加哥哥,又去了哪里?
              我十九岁那年,一天清晨,我早早的被爷爷叫起来打扫墓园,做完所有工作之后,也不过才八点多而已。这时候,爷爷正在进行每天必做的慰灵仪式,我闲着没事做,就去了艾欧里亚练拳的山谷。我每天去山谷的时间是固定在中午的,爷爷在这段时间要睡午觉,我的行踪才不会被发现。
              我不知不觉到了艾欧里亚训练的山谷,和往常不一样,我听到的不是他练拳的声音,而是一种哽咽的抽泣声。我看到艾欧里亚伏在一块岩石上哭泣,他哭得那么伤心,仿佛是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欧里亚才停止哭泣,我只觉得脚已经隐隐发麻。他终于开始练拳,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接近中午。我突然就明白,艾欧里亚这样哭泣并不是第一次。以他的身手,早该发现我在一旁偷偷看他,他是刻意避开我在的时间哭泣。他那么痛,却还在担心我的感受。
              我再也无法躲在暗处看着他,走到他身边,很认真地说:“以后,我来做你的哥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艾欧里亚定定地望着我,犹带着泪痕的脸都是依赖的神情,他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含糊不清地喊道:“哥哥,哥哥……”
              艾欧里亚告诉我,他奉教皇的命令,要去日本找回失踪已久的射手座黄金圣衣。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我心里升起莫名其妙的恐惧,早在几年前,我就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艾欧里亚执着地追寻真相,到最后或许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你不去,可不可以?”我明知道留不住他,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艾欧里亚摇摇头,道:“我今天傍晚出发。”
              艾欧里亚走后,我焦急地等着他回来。这时,失踪十三年的穆回来了,去东西伯利亚教导徒弟的卡妙也回来了,整个圣域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爷爷又一次禁止我出门,我了解他的苦心,这是避免我卷入复杂的争斗。那些天,我常常会听到许多奇怪的声音,这让我心惊肉跳。
              当爷爷走进来,告诉我准备五个墓碑时,我立即惊悚地问:“刻谁的名字?”我害怕会在石碑上刻上艾欧里亚的名字,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
              “迪斯马斯克,修罗,卡妙,阿布罗狄,撒加。”爷爷的话让我松了口气,随即就感到心痛。这几乎是我小时候所有的玩伴,他们也是艾欧里亚的玩伴啊。 墓碑做好的那天,我终于见到了艾欧里亚。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显得很安静,谁都不说话。一向和煦的穆脸色阴沉沉的,米罗也失去了往日飞扬之气,木然地站在角落。艾欧里亚的神情最奇怪,那是混合着痛苦和骄傲的矛盾。
              我走到艾欧里亚身边,悄悄问他:“你哥哥的事,弄清楚了?”他对着我笑,笑容中的哀和伤也掩饰不住他的骄傲:“我的哥哥不是叛徒。”
              “可是,我宁愿不知道这一切。”艾欧里亚又轻轻说一句,就看着新垒的墓不说话了。我退到一边,注视着他,也不再说话。艾欧里亚他感觉到了,他感到事实真相是残酷的!圣斗士的感觉远比常人敏锐,连我都有所察觉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夕阳慢慢沉落,墓园里阴阴的,艾欧里亚抓住我的肩,问我:“萨柯,不管真相如何,我们所拥有的那段记忆,都是永恒的,是不是?”我点头。就算真相再残酷又如何?我们只需要记得美好的那段时光。就算记忆在时间中褪色,它也还是忘不掉的欢笑。
              艾欧里亚来和我告别的那天,我一点也不觉得悲伤。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知道他这一去,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可我还是不觉得悲伤。 他像以前一样,摸着我的头,揉乱我的头发,说:“萨柯,你终于长大了。”就因为他这个举动和这句话,驱散了我离别的伤感。因为我知道,就算死亡,也带不走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记忆。
              挽歌:我绝不相信哥哥的背叛
              就如同我始终信仰女神
              我不顾一切 就为了证实一个真相
              我的执着 在真相揭晓的那一刻
              却只剩下了懊恼


              IP属地:上海22楼2021-02-04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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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个是关于领悟的故事,一声清越的吟诵,一曲缭绕在檀香中的静歌。
                调寄《意难忘》——香冷悠藏,记前生事惘,意短心伤。花残翩起舞,转落更潇湘。闻佛语,弄檀樟,瑶台自灵光。永夜阑,清歌拍遍,灯上初窗。
                春寒愁绪难将,对菩提花叶,何处馨阳?相逢情义在,无语话彷徨。些个事,断难量,怎忍作欺诳?待重聚,临风把酒,达旦何妨?
                悼——妙谛·禅
                我看到沙罗花瓣纷纷飘落。落英缤纷中,佛祖拈花的微笑,和他合掌时肃穆的脸,重叠在一起。
                我是在十六岁时被家人送进寺庙修行的。这是谟罗多家族的传统,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人,都要先去美不拉达寺庙修行。我憎恨这样的规定,这意味着我必须在美不拉达住五年,直到我满二十一岁,才可以再回到家中。
                四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我习惯美不拉达的僧侣生活。我不习惯这里的伙食,一天两顿没有早饭还是其次,这里吃的饭是碎碎的糙米蒸的,菜也淡而无味,竟像是连盐也没有放够;我不习惯这里的作息时间,天还没亮就起床,去大殿诵经,天一黑就睡觉休息。这里没有娱乐,就只有诵经的枯燥声。我数着日子,盼望着二十一岁生日的到来。
                我在美不拉达唯一的乐趣,是在院后的沙罗树下,看满树的繁花。这一树明媚的花,是这座无趣寺庙仅有的点缀。每当做完早课之后,我都喜欢去沙罗树下呆立片刻,幻想着我已经被家人接回去,重新开始我五彩斑斓的生活。
                那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在无聊的早课结束后,习惯地走去沙罗树下。我在那里,遇到了他——沙加。他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金色的长发松软地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肤色在印度非常罕见。他盘坐在沙罗树下,双手叠放于腹前,拇指相对,神色之间全无孩子的稚气,却是一种精致到庄严的静。偶尔落下的沙罗花瓣,飘洒在他金色的发梢,给这份静点缀上灵动的飘逸。微微的风掀起他额前的刘海,显现出眉间殷红的朱砂。
                世间竟有如此空灵之人!我忍不住赞叹。他就像是佛前莲池中盛开的那株洁白莲花,以洁净的香,飘散在人间。红尘世俗的男女,只能以虔诚的心远远观望,却不能接近。此时此刻,我躁动四年想要走出美不拉达的心,刹时就安静下来。我只想靠近那洁净的香,以今生从未有过的虔诚肃穆之心。
                “你好。”他清越的声音在空中慢慢荡开,如清澈的水在洗涤我浮躁的心。我突然结巴起来,在这个孩子面前,我平时还算灵便的嘴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好……”他站起身,微微一笑,睁开蓝宝石一般清湛的眼睛,对着我施礼道:“我叫沙加,是新来的修行者。”
                我还施一礼,略带惶恐地答道:“道米尔·谟罗多,在寺里修行四年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很羞愧,这四年我根本就没有认真修行过一天。沙加仿佛看出了我的窘迫,但笑不语。最近寺里来了许多香客,厢房满了,而寺中僧侣只有我是一个人住,沙加就顺理成章被派到我的房间。我本不习惯和人同住,却默许了这个决定,因为我喜欢沙加身上散发出来的静谧与安详。这使我的内心,多了一份难得的沉静,我甚至觉得,我来到美不拉达寺,就是为了与沙加相见。
                每天的早课变得不再枯燥,我开始认真听师傅讲经。师傅讲的内容包罗万象,沙加总是安静地听着,讲经完毕,他会合十恭敬地对着师傅施礼,然后缓缓地退出大殿。我开始跟着沙加做相同的事,慢慢地,我喜欢上了这份简单。 沙加经常在佛祖前静思。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和谁对话。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却见他在悲伤地流泪。
                有一次,我可能是福至心灵,竟然听到了沙加在佛祖像前,和一个飘渺又肃穆的声音对答。
                “今天,又看到冈底斯河飘着好几具尸体……”
                “有生,就有死,这是生命轮回的法则。”
                “为什么世间会有痛苦?难道人们就是为了受苦,而来到这个世上的吗?”
                “沙加呀,正因为有痛苦,所以快乐也一定存在。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美丽的花开了,也总会有凋谢的一天。生命不会停止,它一直在动着,变着,这就是无常。”
                沙加,这个不寻常的孩子,他所想的,竟是如此深奥的问题。 生、老、病、死,这些我们不得不面对,又不得不想逃避的问题,占据了沙加幼小的心。他还那么小,那么稚嫩,这些无关天真的问题,实在是太过沉重。沙加,这不并是你的年纪,或者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可以参透的问题。
                我二十一岁了,家里派人来接我回家。看着穿着华丽的侍从和侍女走下轿车,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简陋的长袍,忽然做出了一个令谟罗多家族震惊的决定。


                IP属地:上海23楼2021-02-04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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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回去吧,我决定留下继续修行。”
                  这以后,我的父母叔伯陆续来找过我好几次,母亲在知道我的决心之后,甚至哭着大骂定下修行规矩的祖先。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温婉的母亲如此失态,她的悲痛让我非常难过。可是,我的眼前浮现出沙加悲伤的神情,那样悲天悯人,这使我坚定了修行的决心。
                  在我正式出家修行后不久,沙加就离开了美不拉达寺,临行前他告诉我说:“我要走了,也许不久我就会回来,也许从此再也不回来了。”我早知道沙加会走,他不是只属于一个地方的。沙加走后三年,我也离开了美不拉达寺,开始云游讲经。
                  我出生的国家,大多数人十分贫穷,因为贫穷产生的饥饿、疾病、争斗,使他们很痛苦。我见到了小时候从未见到景象。有人为了面包出卖灵魂,有人为了金钱背叛朋友,有人为了名誉虚与委蛇,有人为了权利丧尽天良,有人为了追求更多而不择手段,有人为了守住所得而坐立不安。有人哭泣,有人愁苦,有人憎恨,有人挣扎。
                  我深刻地领悟到,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种苦楚。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苦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在我云游讲经十年之后,我回到了美不拉达寺。寺院没有改变,跟我走时一模一样。院子里的沙罗树也还开着如锦的花,树下盘坐着一个静谧安详的青年。是沙加!他回来了!
                  “你好。”他清越的声音再次在空中慢慢荡开,如清澈的水滑过我激动的心。我以为我见惯人世沧桑,心已经平静地激不起任何波澜,可见到沙加的这一刻,我却激动得想哭。
                  沙加站起身,微微一笑,对着我施礼道:“好久不见。”他的眼睛,没有张开!我没有看到他蓝宝石般清湛的眼睛,那双让人见过一眼,就永远难忘的眼睛。他竟然不愿意再看这个世界!我还施一礼,有些微的紧张。此时的沙加,全身虽还是散发着一种精致到庄严的静,洁净到纯粹的香,但他却不是小时候那个,流着悲伤眼泪和佛祖对话的孩子。此刻的沙加,在静和香的里面,弥散着一股壮士断腕的肃杀之气,他竟变得犀利冷酷了许多。
                  沙罗花瓣无风自落,沙加轻轻伸手握住一片花瓣,用超然物外的语气说:“花开了,然后又会凋谢;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这个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甚至连这个宇宙,也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像是刹那间的事情。在这样的一瞬间,人降生了,微笑、哭泣、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恨谁、喜欢谁,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邂逅。”
                  “最后,我们都要进入死亡的阶段。”沙加继续说着,“可是,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死,不过是万物变化的一种。”沙加浑身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泠泠的,暖暖的。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沙加的这段话,我似懂非懂。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第二天,沙加悄悄地走了。我追出寺门,茫茫然四顾,却不知道他去向何方。在沙加的面前,我从来都不是修行多年的僧人,我只是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我情不自禁地想依靠他,听他给我讲生命的奥秘。
                  第三天,庭院里的沙罗树落红如雨,满树繁花在顷刻之间,飘落得干干净净。那一刻,人静,泪偷零。沙加哟,你可是化成了清风而去? 沙罗花盛开又落,落花零落碾作尘泥,倦倦地又是一季花开花谢。
                  一年一年过去,我便一年一年老去。坐在沙罗树下静思,成了我常年以来的习惯。所有美不拉达寺中的僧侣都知道,我在静思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我和往常一样,又一次坐在沙罗树下静思。今年的沙罗花开得格外艳丽,我的眼前飘过沙加盘坐在沙罗树下的样子。轻轻地跟我问好,然后微微一笑。那笑很淡,几近深秋静夜无声飘落的凄美花魂。那笑很浅,几近寒春清晨隐约残挂的冷冽星轮。那笑很柔,温柔到可以荡进所有嘶喊着怨愤着的人心底最隐秘最柔软的那块。那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忽然就明白了,沙加多年前说的那段话的含义:生与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佛祖拈花的一个微笑,片刻之间,就已经释怀。大爱者无情。对别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满庭沙罗花静静地、飘飘地飞。沙加呵…… 拈花。微笑。
                  挽歌: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如来
                  我自以为看得清明透彻
                  却还是只是自欺欺人
                  我闭了眼 只是为了不再去接受
                  佛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我却只道:一切如我示
                  一切如我闻


                  IP属地:上海24楼2021-02-04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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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个是关于遗忘的故事,一座永不停歇的瀑布,一曲从不曾断绝的伤歌。
                    调寄《更漏子》——往事长,流光短,偏把年华偷换。苍峰翠,碧潭鸣,休添风雨更。
                    心暗痛,情自苦,还道见时仓促。今生义,弟兄盟,化成血泪凝。
                    悼——坐忘
                    第一世,孟婆忘记了给我那碗汤,于是我记得那个身影,静静地坐在庐山的瀑布下。
                    第二世,我要向孟婆讨两碗汤,因为我要彻底忘记——那个身影已经永远消失。
                    听村子里的大人说,清晨的时候,站在村里最高的烽火台上,可以看到五老峰隐隐有人,刚开始是两个人,后来就只有一个了。那个人像是一直坐在那里,刮风的清晨他在,下雨的清晨他也在。他们告诉我,五老峰坐着的那个人,是天上的神仙,坐在那是为了看人世疾苦,帮助困苦的人。
                    这个关于神仙的故事,在我小小的心里激起无限的向往。我开始幻想能去五老峰见一见神仙,问问他,神仙和凡人的区别。 俗话说,靠山吃山,在水吃水,靠着庐山居住的我们,都以打猎为生。虽然我是个女孩子,却是被当男孩子养大的,我的父亲自小就带我到山上打猎,整座庐山我都十分熟悉。
                    从我听到那个传说起,每次进山,我都会特别留意五老峰四周的动静,希望能见到那个神仙。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五老峰的路,似乎是一个迷宫,无论我怎么走,都绕不进山峰的幽深之处。直到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单独进山,才走进了那片神秘的幽深。
                    那天我刚进山,就见到了一只老虎从我身边窜过。对于猎户来说,打到老虎不仅仅意味着荣誉,还有虎皮虎骨这些值钱的东西。有了它们,我可以给生病已久的母亲请大夫,也可以让弟弟去私塾念书,这些理由,足以让我追着那只老虎不放。我从中午一直追到傍晚,那老虎甩不掉我,我也追不上它。我太过专注于那只老虎,竟没有注意到天色已黑。在阳光下显得透明的翠绿树林,变得墨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老虎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地逃出了我的视线,我觉得这山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强烈的恐惧和不安,纷纷涌上我的心头。
                    忽然,一阵水声传进我的耳朵,我顺着水声,绕进了一个幽谷。我敢肯定以前从没有见过这山谷,也没有见过眼前的瀑布。这瀑布的水,竟然是倒流的。一定是神仙的奇迹!这里肯定是神仙的居所!我揉揉眼睛,想确认所见是不是真的。瀑布不是倒流的,刚才所见,大概是我眼花了。那瀑布前有一块突起的岩石,上面有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是谁,竟然和传说中的神仙那么像?
                    “小妹妹,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他没有回头,就知道了我的闯入,出声问我。
                    “我追老虎,到这里迷路了……天又黑,我……”我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打量起他来。他没有留辫子,黑发及肩,相貌很堂正,剑眉间透出逼人的英气。
                    “能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小妹妹,那边屋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拿一件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间竹屋矗在不远处。我很奇怪他叫我小妹妹,看他的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看着我笑笑,十分友善地说:“我十八岁时,来这里静坐,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十年了。”
                    我吐吐舌头,他竟有这么老了,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小妹妹,去拿一件东西,我送你回家。”他又催促我去拿东西,我便走进了那屋子。屋子里的陈设摆放得很整齐,却蒙上很厚的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所有的东西都十分精致,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我随意拣了一个青瓷花瓶,又走回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要坐在瀑布旁边?你是一个人住吗?你觉不觉得寂寞?……”我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把他逗得大笑起来。“你该回去了,天已经大亮。”他并不回答我的话,只一味叫我离开。我抬头看看天色,果然已经大亮。这让我奇怪极了,我肯定和他的谈话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瀑布,岩石,竹屋和他都已不见,我正站在入村的路口。我拿回来的那个花瓶,经过村里最有学识的先生鉴定,那是前朝古物,很值钱。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因为这个花瓶而改变。我在以后的几十年,多次想再去庐山五老峰的幽谷,再和他谈话,却一直找不到进去的路。于是我认定,他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IP属地:上海25楼2021-02-0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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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叫静姝,取自诗经中的一句——静女其姝。奶奶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时,不哭不闹,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她希望我长大之后,文文静静的。我的确像奶奶希望的那样,一直很文静,很少说话,也不高声大笑,奶奶一直以我的乖巧文静为荣。
                      其实,家人们并不知道,我如此沉静的原因。轮回之时,孟婆忘记给我喝那碗汤,我是带着前世记忆出世的。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都是因为我牵挂着庐山五老峰上静坐的那个人。我一定要再次去到那个幽谷,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坐在那里。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带着一笔钱离家出走,登上了去江西的长途汽车。我知道这样出走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震撼,可我还是做了。我心里有强烈的声音在呼唤,要错过这一次,我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庐山的变化很大,我凭着记忆找到五老峰时,天色已经黑了。遗忘多年的那股熟悉的恐惧与不安又涌上心头,我再次听到熟悉的水声,通往幽谷的路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一切都没有改变,却又不同。竹屋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也是灰尘满布,只是少了许多陈设。离竹屋不远的地方,搭建起一座新的竹屋,看起来颇大的样子。那块突起的岩石上,也还是坐着一个人,却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人。
                      那坐着的人,显然是一个耄耋老者。我走上前去,像很久以前那样打量他,希望找到一点与那人的相似之处。老人戴着斗笠,抬头望向我,露出一双大得离谱的眼睛,他说:“你来了。离开这里之前,竟然想见见你,你是第一个走进这幽谷的人啊。” 我顿时明白,他就是我忘不了的那个人。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他不等我回答,就又开始说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为正义奋斗的少年,保卫着他们的女神。一次战斗中,那群少年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一个去寻找新的少年准备战斗,一个就坐在了封印地点,等待被封印的冥王再次复活,开始新的战斗。”他的声音听来很苍凉,让我不自觉地也悲凉起来。
                      “这个故事,是你经历的吗?”我忽然问道。他的语气让我毫不怀疑这故事的真实性。
                      “战斗一直轮回,少年们也一代一代死去。”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继续讲下去,“坐在封印地点的那个人,看着新的少年一个个死掉,他心里只有心痛。那些孩子都那么优秀,却一个接一个死去,他想帮助他们,却只能坐在原地,哪里也不能去。”
                      “一直坐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我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仿佛我再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大概是被我的固执吓了一跳,眼神里流出浓重的哀伤,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像是刻上了悲哀的痕迹。
                      “不是寂寞,是无法消释的伤痛。这是无论我在这里坐多久,也改变不了的。”他刻意说得云淡风清。我讷讷不能言语,半晌才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时间会忘记一切的。”他沉默不语。我听见瀑布飞溅到岩石上,西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还有他压低的呼吸声。
                      “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他忽然又道,“有一种痛,时间越久,就越疼痛,直到生命终结为止。”我体会不到他所说的这种痛,因为我从未曾经历。
                      “你该回去了。”他像以前那样提醒我。而后,我又一次奇迹似的站在了家门口。对于家人追问我去哪里的话,我都不说话,这样的事情根本无从说起。我重复着对自己说一句话:“时间会忘记一切的。”我相信,我真的可以忘记。 然而,我终究还是第三次去了庐山五老峰。我考去江西读大学。
                      在大二的暑假,我没有回家,独自一人去了庐山。我记忆中,通向那个幽谷的路,竟然是悬崖。围着铁链的护栏上,钉着一个醒目的木牌:悬崖危险,请勿靠近。一切的一切,竟如春梦一般,没了一点踪迹。他不在了。所以他结的幻境也不在了。对着那块鲜红的木牌,我终于知道了他所说的无法忘却的痛。于是,我决定,这一世,我要向孟婆讨两碗汤。我要彻底忘记。
                      挽歌:我静坐了二百四十年
                      就只是为了决战的时刻
                      看着一个个孩子的离去
                      我不忍却不能给以援助
                      生活之于我们
                      永远是要我们坚强去面对
                      就算是最后的选择
                      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IP属地:上海26楼2021-02-04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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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个是关于怀念的故事,一束冬天的阳光,一曲穿越生死的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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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来早,故人笑,绕汀洲。暮色苍合云断,与君酬。
                        悼——流泻指间的阳光
                        旋转,旋转,旋转。我旋飞的裙子揉碎喷薄而出的晨曦,他击打着手鼓,轻轻与我作和。一丝如同阳光般的微笑,就那么挂在他的嘴角。他,想起了谁?
                        吉普赛人天生喜欢流浪,喜欢带着手鼓,唱着歌跳着舞流浪。最初,我是和妈妈一起的,她打手鼓,我一边唱歌一边跳舞。自从三年前妈妈因病去世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到处流浪。我最喜欢妈妈教我的一支歌,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唱起它。 “打起你手中欢快的手鼓吧,吉普赛女郎,这手鼓在你跳跃的手中歌唱;你喜欢流浪,喜欢看身边的事物转瞬变化,你应该轻舞飞扬;因为朝霞的金光万道,也没有你飞舞时灿烂华美,你身上那一片光华闪耀,那不可遮蔽、最美丽的光辉。然后你遇见了,那命运中的人——他一度将你自由的灵魂与他缚在一起! 可你还是要去流浪,亲爱的,吉普赛女郎!”
                        冬天的时候,我到了米诺斯岛,享受着那里热烈浪漫的气氛。米诺斯岛一直都保持着明丽的色彩。建筑轻便灵巧,带着哥特式的尖顶,墙壁是橘红和米黄的混合,就像岛上一年四季充足的阳光。夜幕降临之后,整个岛就被霓虹的色泽淹没,一派五光十色的繁荣。
                        露天广场是米诺斯人的天堂。每到夜晚,这里便聚集了许多人载歌载舞,偶尔也会有流浪到此的吉普赛人混在其中,形成米诺斯特有的风情。我早听妈妈说过露天广场的盛景,到米诺斯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去了那里。吉普赛人从不会去已经到过的地方,因此,尽管妈妈很想再来一次这里,也不曾再来。她只叮嘱我,一定要珍惜在米诺斯的时光,那会是一辈子最难忘的经历。
                        我敲着手鼓,唱着妈妈教我的歌,翩翩起舞。当我的眼光掠过广场偏僻的一角,忽然就停下了跳舞的脚步。那里坐着一个人,眼神茫茫的没有焦点。我悄悄靠近他,他猛地站起身,从我身上卸下手鼓,走到广场中央敲打起来。他的手鼓敲得很熟练,听得出是经常练习之人才有的水平。接着,他唱起一首我从没有听过的歌:“东西伯利亚的寒风说,清晨的露珠都会蜕变成明澈的眼泪;东西伯利亚的冰层说,失色的旧梦都会在温软的风中惊醒。可你,不会醒来了,永不再醒!你清冷的宫殿,迅速地弥漫着苍凉的死之阴影;你纯净的呼吸,只换得一个青青的墓茔。年轻的孩子悲伤得发狂,我也如此哀伤。只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你死了,我们很伤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伤感,他的眼睛固执地看向他先前坐着的地方,晶亮晶亮的,若有所思。夜渐渐深了,跳舞的人都逐渐散去,整个广场就只剩下我们。他还在唱那支歌,我也认真地听着。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他的嗓子已经沙哑,竟唱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用手击打着手鼓,嘴唇无声息的翕动。我忍不住在他清脆的鼓声中起舞,旋飞的裙子揉碎喷薄而出的晨曦。他的眼睛还是望着那里,脸上却慢慢爬上一丝如同阳光般的微笑。
                        “你跳得很好啊,日子像回到了从前。”他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把手鼓往我怀里一塞,问道:“今天晚上你还来吗?”他期盼的目光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晚上我又来到了露天广场。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一见我来,就从我手里接过手鼓,砰砰敲起来。我也放声歌唱,翩翩而舞。
                        我在米诺斯岛逗留了整整半个月,竟生出了想在这里安家的念头。我想象着能与他一直这样:他敲鼓,我唱歌跳舞。有一天,他忽然告诉我说要离开,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我呆呆的回味着他的话,更傻傻地想要留下他:“你不要走,可以吗?”
                        “即使我不走,你也要走啊。”他淡淡地说,“吉普赛人注定是要流浪的,你怎么能一直在米诺斯。”他脸上又浮出笑容,比起初见时,那笑容显然更加灿烂。他又说:“聚散无常,有聚就有散。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才突然理解他说过的这句话,我真迟钝,不是吗?”我十分疑惑,他口中的“他”是指谁?难道是他歌中所唱的人?
                        我不禁好奇地冲口而出:“你歌中所唱的‘你’就是‘他’吗?” 他点点头,又是粲然一笑,有些神往有些羡慕地对我说:“有时候真想和你们一样,背一张鼓,走遍天涯。没有束缚没有责任只有自由,那多好。”我不想他竟会如此羡慕吉普赛人的生活,我们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是不愿接触的异类。
                        “你是在他走了后,才想这么生活的吧?”我试探着问,因为我从他的歌中听得出他对故人的怀念。吉普赛人流浪的生活虽没有物质保障,但却可以治疗伤痛,我就是这样忘记妈妈离去的痛苦。他又笑,笑得有些飘忽,我这才发现,他那么爱笑,也那么合适挂着笑容。他笑着说了一大段话,让我记了一生。


                        IP属地:上海27楼2021-02-04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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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为圣斗士离开了家。那时侯小,只觉得能成为圣斗士很光荣,却忽略了荣耀的背后,永远是痛苦的磨砺。我生性好动,觉得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很枯燥,逐渐生出了放弃的念头。那天,我偷偷跑到山下玩,刚巧遇见了新来的他。”
                          “我追着问他的名字,为什么会来当圣斗士,他都不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向山上走。我告诉他说,我叫米罗,基于礼貌,他也应该要告诉我名字,他这才开口说他叫卡妙。我从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冷冰冰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认真训练的人。他仿佛不是在训练,而是想借着艰苦的训练忘掉什么。我总爱找他说话,他也总嫌我烦,从不跟我多说一句。“
                          后来,我被派到米诺斯岛继续修炼,与他分开了。这让我沮丧了好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那个冷冰冰的卡妙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有一次,他来米诺斯看我,我十分高兴,拉着他来露天广场看大伙跳舞。他很不情愿,找了个角落坐下,再不肯走到广场中间。”听米罗说到这里,我不禁向他常坐的那个角落看去。“卡妙就是坐在那里。”米罗发现了我的举动,肯定道,“我从一个吉普赛人手里拿过手鼓,开始唱歌。他听着歌,脸上忽然就浮出一丝极淡的微笑,这让我大为兴奋,打着手鼓一直唱。他的微笑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我唱了一夜,也没有再见到他的笑。天明时分,我哑着声音抱怨他不给我面子,连声喝彩也不给我。他却突然问我为什么要做圣斗士,他这么跟我说:‘你的个性,还是比较适合像吉普赛人一样到处流浪。’
                          “我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他竟站直身子,准备要离去。我大吼着说:‘你先说你为什么做圣斗士,我就告诉你我的原因。’其实,我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诱他说出理由来,说出他冰冷面孔背后的故事。他转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道:‘我不该问你原因的。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也无须去在意原因,对不对?’
                          “这是我与卡妙最接近的一次,那以后,他去了东西伯利亚,收了两个徒弟。我们再次见面时,他已经长眠在地下……”米罗甩甩头,再次露出阳光般温暖灿烂的笑容,“如果我还能回到这里,我就像你一样,以这里为起点,做一个流浪的吉普赛人。” 我默默不语,只在心底祈祷他能回来。他拿起我的手鼓,又一次敲响它,唱起一支吉普赛人中流传已久的歌:“嘿,美丽的吉普赛女郎,安洁丽亚!嘿,热情的吉普赛女郎,安洁丽亚!她有太阳的容貌,月亮的身姿,她的笑容可以融化万年冰霜!安洁丽亚,安洁丽亚!从不肯为谁停留;安洁丽亚,安洁丽亚!从不愿为谁驻足。你要是见过她呀,千万千万记得把她的样子珍藏!”
                          歌声中,米罗带着我的手鼓越走越远,我盯着他的背影,痴然而立。我背着手鼓,走过许多的地方,甚至去到了遥远的东方。但是,每年入冬时,我都会回到米诺斯岛,在那里度过冬季。 这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吉普赛流浪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像鸟儿一样,认定一个地方过冬,也许是在心里还期望着什么吧。其实,我的心早已经绝望。
                          当我在见到米罗的第二年再来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就已然明白,他已成为——我的故人。只是,我还是愿意给自己留那么点幻想。我还是去那个露天广场,打着手鼓唱歌跳舞。我的舞步不如年轻时候流畅,可我还是喜欢跳。有的时候我会彻夜坐在广场的那个角落,用力地敲鼓,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微笑,唱起他曾经唱过的歌。这时候我会想起一句出自东方的古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米罗,他用他的方式怀念他的故人。我,用和他一样的方式怀念我的故人。
                          挽歌:已经深秋了么?我怎么没有察觉
                          秋尽冬来 雪也就该飘起了
                          雪光中 一定会有你捎来的问候
                          我也祝福你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
                          我们会重逢在花开的季节


                          IP属地:上海28楼2021-02-04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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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个是关于勇气的故事,一句不曾说完的话,一曲只为正义而唱的勇歌。
                            调寄《忆少年》—— 风华年少,香兰正茂,寂寥行客。何堪水云逝,只作天人隔。
                            正义当前无惧色。算重来,箭光还射。忠诚若如此,况凛然勇者?
                            悼——风的色彩
                            要有勇气啊,哥哥曾这么对我说。不要放弃,他也曾这么对我说。无论哥哥还是他,都在我心里注进新的力量,如干净透明的风,拂过我的身体。
                            “妮娜,你怎么又哭了?” 那时候,哥哥看着我,有一点点无奈,但还是仔细地帮我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哥哥比我大很多,我上小学时,他已经念大学了。他一星期回一次家,每次回来,我总是在哭。有时候是丢了东西,有时候是看到了虫子,有时候仅仅是因为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的日子是我的节日。因为我爱哭,别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和我一起玩,我常常毫无征兆的哭泣,让他们很是看不起我。只有哥哥会带我出去玩,会耐心地教我许多事情。
                            我问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们都说我胆小?”哥哥使劲捏捏我的面颊,温和地否认我的话:“才不是!妮娜最勇敢了。”哥哥捏得我很痛,泪水又顺着我的脸颊往下落,他的脸色会变得很严肃,他很认真地告诉我:“妮娜,你要记住,勇敢的人,是不轻易掉眼泪的。”我立刻用手抹去掉落的泪水,笑着说:“哥哥,我们来约定,我一定要做勇敢的人!”
                            后来,我哭的次数真的减少了,有好几次哥哥回来时,我都没有哭。哥哥很高兴看到我的变化,他问长大了要做什么样的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做一个警察,和哥哥一样!”这时,哥哥已经从警校毕业,正式成为了警察。哥哥笑着说:“妮娜,你更要记得,警察是最勇敢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再哭了。”
                            “嗯!”我用力点头,伸出手指和哥哥约定。我真的就没有再哭过。当我进入哥哥的母校读大学时,哥哥已经是优秀的刑警了。我们很少见面,我却一直记得当时与哥哥的约定,认真学习,要成为和哥哥一样优秀的警察。
                            我毕业的那年夏天,爸爸和妈妈说要给我开个庆祝会,哥哥也会回来。我一直期待庆祝会的到来,那我就可以骄傲地亲自告诉他,我完成了当初的约定。可是我的哥哥没有回来,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哥哥为了截住逃跑的毒枭,身中七枪,当场死亡。我去警察局整理哥哥遗物时,听见有两个警察在谈论哥哥的事。
                            一个叹息着摇头说:“洛德真傻,那时候他干什么要冲出去呢。结果人死了,也没有抓住主犯,就抓了几个小角色。”另一个也附和说:“是啊,抓犯人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啊。”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手中的物品洒了一地,许多警察惊异的目光中,我发疯似的向外跑。我忘记了叫计程车,也忘记了上公车,一直向前跑。我从警察局跑到哥哥的墓前,终于又哭了。
                            我再不能实现与哥哥的约定。一握住手枪,我就看到子弹一颗颗打进哥哥的身体。我也再不敢去哥哥的墓地,因为我也和那两个警察一样,不能理解哥哥的作为。我怕去到那里,说出埋怨哥哥的话来。我一度认为,生活对于我来说,再不会起任何波澜,可我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夜晚没有月,天色暗黑如墨。我忽然听见有敲门声,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深褐的短发微微卷曲,浓眉大眼显得十分精神,全身散发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坚毅。


                            IP属地:上海29楼2021-02-04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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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吗?”我忽然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他看起来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微微一笑,很温和地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几句话。”我非常惊讶,想不到会有什么理由,让他来找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请他进屋,倒了杯咖啡给他,等待他开口。
                              “你听说过圣斗士的传说吗?” 我有些不屑,哥哥曾经跟我讲过有关于圣斗士的故事,那些为了正义而战的少年,不过只是传说罢了。我始终认为,那绝对不会是真实存在的。
                              “听过。”我懒懒地回答,好奇心逐渐淡去,“我可不想再听一次那个故事。” 他对我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接着问我:“你应该听过叛徒艾俄罗斯的事吧,这是流传得最广的圣斗士故事。”
                              我摇头,哥哥从不会给我讲叛徒的故事,他最憎恨的就是那种人。“我说给你听吧。” 艾俄罗斯在圣域有很高的声望,不仅仅因为他是新一代圣斗士中最年长的,还因为他特有的持成稳重,教皇已经把他看作是下一界教皇的人选。平时,艾俄罗斯与撒加一起教习一群备选的圣斗士,闲暇时间,他喜欢和年纪相仿的撒加聊天。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感觉,撒加并不是简单的人。
                              撒加看来很是平和温柔,可艾俄罗斯总觉得这温柔背后藏着一股暗流,随时可能毁灭一切。更何况,他知道一个关于撒加的秘密。撒加有个双胞胎弟弟加隆,因为妄图颠覆女神统治下的圣域,被撒加囚禁在苏力昂岬海峡。虽然说撒加不是加隆,艾俄罗斯也不应该把他们等同来看,可这一直是他的隐忧。尤其在女神降世之后,这股忧虑就越来越深。撒加的脾气明显暴躁了许多,别的人或许还没有觉察到,可他是与撒加最亲近的人,他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那天夜晚天色晦暗得可怕,艾俄罗斯没由来地感到心惊肉跳,他匆匆赶往女神殿,想看看刚降世的女神是否安全。才走到神殿门口,艾俄罗斯立刻就觉察到有股强烈而邪恶的小宇宙,在接近女神。他快速冲进门,只见教皇用一把金色匕首直刺向女神的心脏。艾俄罗斯用手抓住匕首,随即挥动拳头向教皇攻击,趁着教皇后退的时机,他把女神抱在手里,怒声呵斥道:“虽然你是尊敬的教皇,可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两百多年才转世的女神,你竟然想谋害她?”
                              教皇阴冷一笑,警告他说:“你最好别插手,以下犯上,否则你会后悔今天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后悔?”艾俄罗斯朗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是教皇,教皇大人的小宇宙绝对不会这么邪恶。”教皇微微有些诧异,艾俄罗斯便利用这个间隙,拳头再度挥出。他的光速拳击在教皇的腹部,教皇痛苦地弯下腰,脸上的青铜面具应声落地。
                              这时候,两个人都呆住了。教皇没有想到艾俄罗斯会看到他的真面目,艾俄罗斯也没有想到面具之下的人,竟会是他最信赖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我已经杀了真正的教皇,只要再杀掉这个讨厌的女婴,圣域就是我的了。只要你不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我可以和你分享这一切。如果你不知死活想救这个女婴,你的下场就只有死!”
                              艾俄罗斯看着眼前狞笑的人,心痛得无法抑制,这还是那个所有孩子都喜欢的温柔哥哥吗?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保卫女神。”艾俄罗斯淡淡地说,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艾俄罗斯抱着女神从窗口跳下,教皇戴好面具,立刻召集圣域所有的人去追击他。教皇告诉他们,艾俄罗斯企图谋杀女神,被识破奸计,畏罪潜逃,见到他的人格杀勿论。
                              “傻瓜!傻瓜!……”我一叠声地叫着,打断了他的讲述,“艾俄罗斯和哥哥都是傻瓜!明明知道会死,还偏要去送死。”我的泪水不断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他帮我擦干脸上的泪痕,一如从前哥哥所做的一样。
                              “妮娜,不可以哭,勇敢的人是不轻易哭的。”他说的话,也和哥哥说的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疑心他是哥哥从前认识的朋友,可是他的年纪又明显和哥哥不相当。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弃,要勇敢面对任何困难。”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想开口挽留,却突然发现眼前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我的幻觉,他的话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我坚定地认为,他是哥哥派来的使者,他来是为了教给我哥哥还不曾教我的道理。
                              我终于又去了哥哥的墓。站在墓前,我和哥哥再次约定,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警察。当我第一次穿着警察的制服,站在哥哥墓前时,我发现墓碑上有一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拿到手里一看,才知道那是一个金色的小弓,制作得十分精良,上面隐隐有字。那字迹很模糊,几乎不可辨认,我只看得出一个“勇”字和一个“艾”字。这一定是他留给我的礼物,要我记得不可以退缩,要勇敢坚强。
                              我向着空中合十祈愿,希望他和哥哥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这是我又一次重生。我在哥哥的话中,学会坚强不哭泣。我在他的话中,学会怎样才是真正的坚强和勇气。当时,暖风徐徐而起,慢慢拂过我的身体。
                              挽歌:勇者无所畏惧 这是我一直相信的格言
                              所以我不怕别离 也不怕死亡
                              纵然是一时的分离
                              也总有重聚的一刻
                              所以你一定要坚强面对
                              未来的一切


                              IP属地:上海30楼2021-02-04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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