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里的牛粪饼燃烧着，火苗不时闪一下，小小的石屋里温暖如春。两人紧挨着坐在地板上，女人注意到他仍保持着圣域时的装束，这规规整整的宫廷式法衣突然将两人隔了好远。她怕弄皱他的衣服，稍稍挪远了些。
她陪他静静地坐着，目光长时间地注视着他。他面容清癯，低垂双目，怔怔望着远处的火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灵魂的倦怠。他永远遵循着他的理性，极度克制，想要到达某个地方，兑现他的承诺。多少次，她想问他：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隔了一会儿，女人问：“今晚留下来吗？”
男人回过神来，“不了。我只有半小时时间，和你说说话就走。”
女人想起他身为教皇，每日的行程安排都精确到分秒，起居言行也有专人记录。“有重要的事吗？”
男人将她拉近，揽到自己怀中，“我想让你带着孩子们去木斯塘。如果你同意，过两天我母亲会派宁舒布尔来接你们。”
她抬起头望着他，问：“非去不可吗？”
男人在女人的目光中看出了疑虑，解释说：“你们在那儿我才能放心。”
他见女人仍然面露难色，说：“我知道我若不回来亲口跟你说，你是不会去的。母亲答应过我，你到木斯塘后可以住在王城外，她不会限制你和孩子的自由。只是穆族人素来不喜欢嘉米尔人，我担心你在那里会受委屈。”
女人怕他牵挂，努力掩盖着自己的不快和忧伤，笑着说：“你放心。这世上还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男人也尽量装作轻松地说：“好。我不在你身边，如果真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母亲，她会为你主持公道。”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4
旁边的小男孩突然哼哼唧唧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着眼睛说：“阿妈，我要喝水。”
女人转过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热乎乎的。”
男人站起来倒了碗水，问她道： “阿斯特怎么了？”
“睡觉前有些发烧。”
男人搂起孩子，把碗送到他嘴边。孩子靠在他胸膛，双手捧碗，咕嘟咕嘟喝着水。
男孩喝了一阵推开碗，懵懵地看着男人，问他的母亲：“他是谁？”
女人笑着说：“你的阿爸。”
“怎么和迦陵那么像？”男孩歪着头端详了他半天，又扭过头见母亲满脸喜悦，接着再看了男人一眼，平躺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做梦了。我要赶快睡着，这样梦就不会醒了。”
男人给他盖好被子，小男孩很快又进入梦乡。
“一看就是个淘气小子。”男人小声跟女人说。
“是啊。太顽皮了。一刻都停不下来。只有睡着了才是乖孩子。”她嘴上抱怨，但眼睛里满是笑意。她跟他一样，天性里就喜爱孩子。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5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男人脸颊贴在女人头上，手抚摸着她披散的长发。她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感受短暂相聚的最后温情。
他后来再也想不起那晚与她分别的细节，只依稀记得她将他送到门口，帮他理了理衣服。他披上斗篷，推门走进黑暗，没有回头。
女人没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男人的承诺啊，他第一次说“很快”的时候，一去就是十三年，第二次差点儿再也回不来，而这一次又是多久？她不愿去猜想，以免换来更深的失望。
穿梭在超时空中，男人一直沉浸于离家的愁绪。这不就是他曾经期盼的生活吗？温暖的房屋，善解人意的爱人，活泼的孩子围绕膝下，只要他脱下这身法衣，一切还是他的。他自觉亏欠女人太多，他本打算今生尽心陪伴她，但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她只能独自抚养幼小的儿女。当初他告诉她决定回圣域时，她并未多问什么。如果那时她阻止，他会不会为她而留下来。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6
出了时空通道，教皇穿过海边一片黑色的松林，沿着夜间莽荒的小径，在薄雾悬垂的密林中漫步。行进中，他只听见自己轻悄的脚步，以及双足与落叶接触的时沙沙的声响。走了一阵，他发现前方的路断了。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间，星光若隐若现。星光一闪，好像在迷失中看到希望；星光一灭，复而永是寂寞的昏暗。
他对他的朋友说：“我竟然在圣域的森林里迷路了。”
沙加问：“最近不太顺心吗？”
他没有直面回答：“喜马拉雅山一代有许多修行者喜欢在森林中冥想。因为只有在黑色的森林里，在歧路丛生或者无路可走时，才会逼迫我们真正思索命运的去向。众生如同蝼蚁，命运则似巨网，牢牢掌握在神灵手中。我们不管选择哪条路，终点都只会指向一处。”
沙加道：“你这人就是这样，总想尽力满足别人的期待，做好每一个角色，无论是教皇、徒弟、战友，还是儿子、丈夫、父亲，你都希望自己做到完美无缺。所以你背负的责任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自己压垮。人生道路，一会儿有山穷水复，一会儿有峰回路转，你尝过迷路之苦，方知道得路之乐。你是人，也会有迷失、有挣扎，何必苛求自己。你若想知难而退，大可放弃一切，回归来路；若坚持步入歧途，即使将来穷途末路，你还有我，又有何惧？”
对于朋友的肺腑之言，他甚是感激。来圣域前他虽然做了将自己放到众神祭坛上的准备，但他还有退路，他还有家人和朋友，他不是孤身一人。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7
教皇刚踏进教皇殿，迎面走来一个女神殿的侍从，躬了躬身对他道：“教皇大人，雅典娜大人请您立即前往女神殿觐见。”
教皇心里一沉，“雅典娜大人不是在帕洛斯岛吗？什么时候回圣域的？”
“刚到。雅典娜大人回来后在教皇厅寻不到您，就返回女神殿了。”
“有什么要紧事吗？”
“雅典娜大人并没有交代。她只是吩咐我在此等候您。”
教皇随侍从赶到女神殿，在大殿等候纱织。纱织得到消息从内殿深处疾步而来，长裙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当她出现在他视野时，看上去如此明艳照人，如此神采奕奕。她的气色很好，十分快乐，全身上下洋溢着光彩。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总是如此。
“教皇大人——”她一见到他，就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飞来，挽起他的手臂，“抱歉我没有提前告诉您我要回圣域。我在帕罗斯岛突然想起明天是酒神节，所以我必须赶回来跟大家一同庆祝。”
“雅典娜大人传召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从帕洛斯岛给您带了礼物。”她转身对侍女说，“快拿过来。”
不一会儿，侍女从里面捧出一篮葡萄，纱织兴奋地对教皇道：“这是我下午亲手摘的，您要马上品尝，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教皇微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命人将葡萄送到教皇厅。
“教皇大人如果有空，可否留下来跟我一起用晚餐？”纱织殷切地说，“我还有好多话跟您说。”
“好，”教皇答应道，“正好我也有事向雅典娜大人禀告。”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8
教皇随纱织步入后殿的起居室，城户凉子也在。近来她与纱织形影不离，已是她不可或缺的闺中密友。她披散着长发，黑色的长裙缀着点点银色的亮片，相当闪耀。她步态优雅地迎上前，行走时裙摆拂过地板发出沙沙声。她朝他礼貌地欠了欠身表示问候，教皇默默点了点头。她挨在他右侧与他随意交谈了两句，待侍女请他们入座时，她移步向前，突然“呀——”地一声歪了一下脚步。教皇立即握住她的肩膀，她才侥幸没有跌倒。凉子连声说着“抱歉”，在他的搀扶下竭力站稳。
她弯下腰理了理衣裙，然后仰起头笑着对他道：“对不起，刚才被裙摆绊到了。”
“没受伤吧？”教皇问。
“还好。”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凝视中蓦然升起一种令人费解的表情。
在进晚餐时，纱织把她与凉子在帕罗斯岛的经历跟教皇详细讲了一遍，看得出她兴致很高，这次旅程对她来说无比愉快。侍女送酒进来，纱织和凉子都喝了几杯。纱织注意到教皇面前虽然摆了一杯酒，但是动也没动，她关照道：“教皇大人，您不饮酒吗？”
教皇告诉她，她可能忘了他从不饮酒。
“今晚您一定要喝一杯，”纱织说，“这是我特意从帕洛斯带回的白葡萄酒。”
“雅典娜大人，可能饮酒不太适合我。”
“就当是我的请求好吗？”
“好吧。”教皇拗不过她，举杯向两位女士致意。
纱织微笑地注视着他喝完，很满意自己在他身上产生的影响力。不过她忽然意识到晚餐时一直是自己在滔滔不绝，而教皇只是默默地洗耳恭听，所以晚餐后的闲暇时间，她想听听教皇打算跟她说些什么。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89
纱织邀请教皇坐到后花园内，悬崖下回荡着大海汹涌的涛声。“教皇大人，您先前提到有事要告诉我，现在您可以说了。”
教皇把近来调查到的关于堤丰的事向她一一汇报，纱织如同假期结束的孩子一般，感到莫名的惆怅。
“圣战才过去六年，世界又将不太平了吗？”纱织面色凝重地说，“巨人族之战中，堤丰的出现曾令奥林匹斯诸神闻风丧胆，他们四处遁逃，唯有我跟随天父奋力迎战。如果堤丰觉醒，您认为这次我们有胜算吗？”
教皇的目光庄严肃穆，直视她道：“雅典娜大人，胜利取决于您的决心与勇气有多大。而我们圣斗士的使命，就是陪您战斗到最后一刻。”
纱织纤细的双手紧握于胸前，“未来之路，无论荆棘还是坦途，我也会循路前行。”
刹那间，纱织感到灵魂深处女神雅典娜的回应。危难时刻，她要与教皇同心协力，她需要温柔、信赖和爱。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0
教皇从女神殿出来，看见城户凉子伫立在一阶石梯上，脸隐在神像的阴影里，一只手握着一根香烟，另一只手举着打火机。
“可以抽支烟吗？”她扭过脸问他，“这应该不违反圣域的某条规定吧。”
“请自便。”
他站得比她高几步台阶，看上去仿佛有一种她从未发现的优雅。他的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从这个距离看，您的瞳色真美。”她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了一圈淡淡的烟雾，
“您今晚与往日有些不同。以前您即使面带微笑，眼神总是冰冰冷冷……而现在你的微笑里含有一种凄然和温柔的味道。是什么使一位信奉禁欲主义的圣人在短时间内有如此改变呢？”
教皇并不想与她攀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道: “我先告辞了。晚安。”
当他走下台阶与她擦肩而过时，她从眼角斜了他一眼，随后发出颤动的轻笑声。
她离开他走上石阶，地上留下她的身影，暗淡而模糊。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1
纱织坐在妆台前，从镜中见凉子从殿外进来，对她道：“今日我有些累，想早点睡了。”
凉子帮她取下头上的发夹，将盘成发髻的秀发散开，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她的容颜更加明艳动人。
纱织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我不该怀疑教皇大人的忠诚，他的一颗心都放在我身上......”
凉子一边轻柔地给她梳理头发，一边笑道：“你不觉得今日教皇有些异样吗？”
纱织仰起头问：“什么异样？”
她压低声音，弯腰附在纱织耳边说：“教皇大人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纱织愣了几秒，“女人？”
凉子继续给她梳着头说：“我刚才靠近教皇时，闻到他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香味。”
纱织马上变了脸色，反驳道：“胡说！圣域除了女神殿全是男人，哪儿有什么女人。诬蔑教皇可是死罪。”
凉子从未见过纱织如此震怒，辩解道：“我只是据实向你报告，教皇的事我不敢乱说。”
纱织目光深暗，语气凌厉地说：“教皇人品贵重，绝不会自失身份做出污秽之事。你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不能留你在身边。”
她朝殿外大声喊道：“叫臣巳进来——”
侍女慌忙叫来辰巳。辰巳见城户家的两位大小姐僵持着，不知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纱织用平板而生硬的语气命令道：“你立即送凉子小姐回日本。”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2
臣巳为凉子安排好去日本的专机，返回复命时发现纱织独自站在花园的悬崖上远眺。明晃晃的月亮落在海的尽头，她欣赏着月色，脸上竟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小姐。”臣巳以为自己看错了，轻轻唤了她一声。
辰巳德丸追随城户光正多年，是光正留给纱织的心腹。他虽然古板无趣，但对纱织却是忠心不二。在大事上，他比任何人都更可靠。
“你认为凉子的话可信吗？”纱织转头问他。
臣巳慎重地回答：“兹事体大，仅凭凉子小姐的戏言不足为信。教皇看起来并不像私生活不检点的人。”
纱织轻笑了一声，“他看起来太过清心寡欲，以至于我都差点忘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臣巳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又不好深究，于是小心询问：“万一是真的，小姐该如何处置？”
纱织神情泰然：“我的这位教皇，温和谦逊，上恭下敬，处事得体，深得圣域内外爱戴。这些年，圣域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我坚信他是一个高尚的正人君子。若我现在因为一点儿捕风捉影的小事追究他的私德问题，必然会引起圣域的轩然动荡。其实，我倒希望他是一个有人情味的教皇。如果他什么欲望都没有，那他和神又有什么区别？圣域有一位真神，已经够了。”
辰巳很欣慰纱织在这件事上能顾全大局，由衷道：“小姐考虑得周全。”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3
夜深人静，纱织在空荡荡的寝殿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起身从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木匣，匣子分为好几层，存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她打开最底层，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规整的素色手帕，将它徐徐展开，鼻尖凑近轻轻嗅了嗅。这么多年过去，上面还留有一丝淡淡的药香味。他是个多么温柔细腻的人啊……
此刻，女人不好的直觉油然而生。她必须承认，她的教皇现年三十五岁，俊美优雅，正值男人最富魅力的年纪，又有无上的权力加持，从平日里他到女神殿觐见时她周围那群侍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仰慕神情就能看出。但圣域对侍女们管束严格，她们不可能有私下接触他的机会。
当然圣域还有不少女战士，以前与他接触稍多的就是魔铃。教皇跟魔铃……两人似乎完全不搭调。其他女圣斗士训练和生活的区域都与男圣斗士完全隔绝，这些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女战士似乎更不可能。他若有情人，只能是圣域之外的人。
她越想越乱，越发感到自己荒唐可笑。虽然先前她在辰巳面前劝说自己应该拿出女神的气度，无论如何要相信他的品德，但又不自觉地因为冒出这样不堪的丑事而憋闷。他曾在女神殿庄严立誓放弃人世间的所有欲望，将他的个人意志、个人存在全都彻底埋葬，永远对雅典娜保持忠诚和贞洁。这些年他也确然严格履行着一个教皇应尽的义务，生活简朴，极度节制，全心全意侍奉着她。
她对教皇是否自甘堕落充满好奇，急于求得一个确切的真相。她人类的心被疑虑和恐惧笼罩，备受折磨。她惧怕他的背叛，他的身心都应该完完全全属于她。她不能忍受除了她，他的心里还装着别人。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4
纱织抬头望着早晨第一抹云霞，一只纵纹腹小鸮在悬崖上空盘旋，最后缓缓飞落在她抬起的手臂上。
“Noctua，”纱织抚摸着它的羽毛亲昵地对它说，“帮我办件事。”
小鸮振动双翅，飞离了纱织的手臂，化为了一缕光芒，渐变成十来岁少女的形态。少女轻盈落地，一双眼睛放射出夜行动物的黄绿色亮光。
她单膝跪到雅典娜面前：“雅典娜大人请吩咐。”
纱织丢下一句话，“你去查一查教皇近日的行踪。”
“教皇大人不是一直在圣域吗？”Noctua有些疑惑，不明白她的主人为何要查她最信任的教皇。而且教皇的行踪有专门的起居秘书记录，雅典娜若想了解一问便知，为何要她再进行秘密调查。
纱织冷淡地说：“我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是否接触过圣域以外的人。特别是昨日。”
Noctua不敢多问：“遵命。”
（神话里，Noctua是雅典娜的宠物。）
Noctua不久便向纱织禀告：“教皇大人最近未曾离开过圣域。”
“是吗？”纱织心里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她幽幽地说：“你下去吧。”
Noctua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雅典娜大人，教皇大人每晚会独自去星楼观星。星楼是禁地，他在这段时间有没有用瞬移离开圣域就不得而知了。”
“哦？你有办法探到他昨日进出过超时空吗？”
“应该有办法。如果教皇用时空通道离开圣域，无论如何也会在里面留下痕迹，不过我查找起来会花些时间。我飞行的速度有限，必须达到光速才能看到这些轨迹。”
“这个好办。”纱织随手折了一根常春藤，挽成手环戴在她的手腕上，“戴上它，你可以光速翱翔于任何时空。”

第四十七章【番外】红雪莲 295
接下来的一整天，纱织在女神殿踱来踱去，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内心煎熬地等待Noctua的消息。教皇下午来觐见时，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不见。在没得到明确结果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不想把他看作一个披着纯洁外衣的伪君子。他们彼此间的信任是如此不堪一击。
傍晚，她终于等来她想要的结果。
Noctua向她汇报：“雅典娜大人，我已经查到教皇昨日的确进入过时空通道，是往喜马拉雅山的方向去了。但教皇大人一向行事谨慎，他到达目的地之前，在喜马拉山东部的位置提前出了超时空，然后就不知去向。”
纱织思忖片刻，然后如释重负地说：“这就对了。教皇的家乡嘉米尔就位于喜马拉雅山附近。我怎么忘了，他在那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他私下回故乡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