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4
“你为何不走？”穆下意识地把艾特拉拽到了身后。
艾特拉在他耳畔小声嘀咕道：“你不走，我为何要走。”
伊南娜缓步走进屋内，坐到他俩对面的椅子上，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扬起下巴说：“小丫头，过来。”
艾特拉心里一惊，惶惑地从穆身后移到她面前。
穆紧张地注视着伊南娜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喜怒无常的母亲一翻脸会对艾特拉动手。
伊南娜细细打量了艾特拉一番，说：“看瞳色，你应该是亚特兰家族的人。”
“是的，夫人。”艾特拉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艾特拉。”
“艾特拉？难怪星皇剑会在你身上。是嘉米尔长老命你来带走穆的？”
“穆不想留在这里。”
伊南娜蓦然起身看了一眼她的儿子说：“穆，你立即随我去王城。我有重要的事宣布。”
她又对艾特拉道：“小丫头，等会儿你就在旁边做个见证。”
“夫人，证明什么？”艾特拉不解地问。
伊南娜嘴角堆笑：“证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5
伊南娜换了身举行重大仪式时才穿的礼服。她深居北苑，已许久没有回城，恩利尔得到消息颇为意外，赶快通知王宫上下迎接。
城门洞开，恩利尔亲自站在王城门口，吉比尔和他的父亲也到位了，城中的所有人都在盼着、等着他们久未露面的女首领。伊南娜很会拿捏众人的心理，她知道作为一个统治者怎样出场才能营造最震撼人心的效果。她故意让仆人们放慢脚步，装饰华丽的轿辇缓缓行进于城外田间的道路上。沿途的平民们脱下毡帽向她深深鞠躬，她则颔首对他们报以迷人的笑容。人们欢呼着尾随她的轿子，争相目睹他们女首领的风采。跟在她队伍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越来越大，一直追随至王城门口。
恩利尔、吉比尔和他那毫无存在感的父亲走出来，紧跟着八部头人们和一大群侍卫仆役。伊南娜从轿辇里缓缓下来，光彩照人地站立在众人面前，面向身后欢声雷动的臣民，挥了挥手。
她转过身扶起单膝跪地的恩利尔，无比诚挚地说：“叔叔，我不在城里这些日子，您辛苦了。”
她又弯下腰扶直了跪在她面前的丈夫和儿子，亲吻了他们的脸颊，然后亲切地对后面的头人们说：“大家都起来吧。”
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这声音足以震彻整座山谷。伊南娜始终挂着端庄而优雅的微笑，接受来自她子民的拥戴和祝福。
穆与艾特拉下马立在不远处，观看着伊南娜倾情投入的表演。艾特拉小声问穆：“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穆淡淡地说：“我在圣域已经看得够多了。”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7
伊南娜携着穆的手，行走在王城的主干道上。穆族王城依照姆帝国故都的风格设计，城内浓荫密匝、花团锦簇。道路的路基皆由青色的大理石铺成，中间镶嵌着各色托帕石拼合的莲花图案。即使是沿途普通人家的房屋墙体皆遍涂红白二色，窗户玻璃俱是彩色水晶，房顶用鎏金制造，琳琅宝石装饰其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穆族富庶可见一斑。
Anu的神像屹立于山顶神殿，用巨型玄武岩雕刻而成，浑身贴满了金箔，雄伟庞大，居高临下地洞察世间万物。神像张开巨大的羽翼，双手合拢举于胸前，手中握着一颗松果球状的蓝色宝石。
艾特拉站在伊南娜的侍女们中，她抬头仰望，有些奇怪神像如此金碧辉煌，手里却拿着颗晦暗无光的宝石，看起来极不协调。她小声问旁边的宁舒布尔：“阿佳，为什么单单Anu手中那颗宝石毫无光彩？”
宁舒布尔正打算跟她解答，近旁传来一个声音抢先说道：“那颗宝石与我族禁地里的圣物是相通的，平日它可是光彩夺目，但我们的天船到了十年还未保养，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两人转头见吉比尔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身后。
吉比尔上前一步，与艾特拉肩并肩站到一起，歪着头压低声音对她道：“你就是那个闯入结界的嘉米尔人吧？”
艾特拉用眼角看看这个比她矮半头的男孩，说：“是又怎样？你一定是穆的弟弟吉比尔了。”
“正是在下。”吉比尔说，“你上午把王宫搞得鸡飞狗跳，现在怎么混到母亲的队伍里了？”
艾特拉回答说：“这不是没办法嘛，你母亲让我跟她一起来的。”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7
伊南娜跪在Anu的神像前面，双手庄重地捧着青金石平举过头顶，吟诵完经文后，手中的祭品瞬间化为一束蓝光。她接着来到神殿的高台上，俯瞰自己的子民，用魅惑而庄严的语调说：“千万年来，我们这些姆大陆的幸存者受Anu庇佑，才能在颠沛流离中找到这片栖居之地。而我，承受了Anu的旨意统领穆族八部，如今已有27载。
大家都知道我有两个儿子，我的长子穆和我的次子吉比尔。感谢Anu的眷顾，他们两兄弟品行端正、天资聪颖，都是神的好孩子。穆离开穆族多年，现在他在Anu的指引下回来了，他已从我身上继承到Anu的力量，从今往后，他会是你们的新主人，他的弟弟吉比尔将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我的族人们，你们要像爱戴我一样爱戴他，他亦会用他的身心回报你们。”
台下骤然鸦雀无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惶惶不安。
穆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的母亲，她亦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奇怪笑容。
吉比尔笑道：“母亲居然把首领的位子直接让给穆，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艾特拉关切地遥望着穆，她没想到他的母亲会用这种方式裹挟他留在穆族。他天性柔软，替别人考虑总多于自己，哪怕弄得遍体鳞伤。可权力也好，财富也罢，这与他的理想抱负又有何干？
“伊南娜——”恩利尔站起身来。
她的目光落定在他身上，趁他还未继续说话之际，带着一丝感慨抢先道：“我的叔叔，您衷心辅佐我多年，今天当着八部头人和其他子民的面，我希望今后您能像爱护我一样爱护穆。”
恩利尔严肃地小声对她说：“伊南娜大人，此事非同小可。穆虽然是您的长子，但他今年才14岁，从未经历过长子应该接受的训练。您让他此时接管穆族，我族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从此以后就有这规矩了。”她仍挂着掌控一切的微笑，目光温柔而坚定。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8
伊南娜款款走近穆。
待她迫近，穆轻声问她道：“您为什么对大家说这种话？”
她捧起他的脸，额头紧贴他的额头，用耳语般的声音说：“这样你就走不掉了。”
她的小宇宙默默燃烧，浑身上下星光流转，使他的小宇宙不自觉地有了回应。两人的小宇宙交相辉映，日星垂曜，光芒万丈，照亮了整座神殿。
穆在伊南娜身上闻到一阵奇妙的馨香，那种只属于母亲的特殊香味。他的小宇宙深处某种沉寂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又像回到了最初那个迷雾重重的梦中，那个只有母亲与他的梦境世界。他渴求来自梦里的某个真相，探向她的小宇宙。大雾渐渐散去，眼前突然变得清晰澄澈，他置身于雪山深处。亿年的冰川随着汹涌激荡的岩浆顷刻迸裂，他的母亲泪水迷离地跪坐在灼灼闪耀的华光里，怀抱着一团疏散渐逝的小宇宙，身后有片巨大的黑影。
穆跑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大声喊道：“阿妈拉，快走，这座火山要爆发了。”
“我不能走，穆。”她的眼里有一股广漠清朗的忧郁。
背后传来低沉的轰鸣声，厚厚的冰层裂开了巨大的口子，与黑色的岩体剥离开来，烟蒸气氲中，穆看清了黑影的真实样子。
“这就是我们姆大陆人的天船吗？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眼前这个非世界的存在已突破了他的认知。
滚烫的熔岩一泻千里，亘古不化的冰川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将他与他的母亲阻隔开来。这座矗立亿万年的雪峰瞬间瓦解，震荡天地的声音撕裂了寰宇，世界重新归于混沌。
穆从这个阴郁的梦境中走出来，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她之前拒绝前往禁地的原因。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89
伊南娜松开手，转身扫视着高台下的臣民，目光所及之处，嘈杂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屏气凝神，等待她开口。
她缓缓说道：“Anu赐给我们姆大陆人通往永生之门的天船，让我们的灵魂与宇宙共存，永不泯灭。我穆族的天船每隔十年需要修整一次，穆族的历代首领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荣幸之至，Anu赋予了我养护天船的能力，让我们世代族人的灵魂有所归依。
十年之期已过，今天我......”
“今天我将代替我的母亲前往禁地，”穆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面向众人，不动声色地说，“穆族的船我会负责修好。”
臣民中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瞬间喷涌而出，他年少的心灵中某种强大的力量打动着他们。
王族这边众人各怀心事。
恩利尔如释重负地说：“他终于想通了。”
吉比尔的父亲茫然地看着穆，又想起了那个曾让他尊严尽失的男人。
艾特拉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自言自语道：“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吉比尔说：“首领的长子在16岁行成丁礼前都会被送到穆族的禁地去修行，这是Anu对继承人的一种考验。那儿其实是座休眠火山，我族的圣物放在火山底下，被送去的继承人必须忍受高温和毒气把它修补好。”
艾特拉瞪大眼睛说：“那岂不是非常危险？”
吉比尔撇了撇嘴：“那得看他的实力和运气了，如果他能得到Aue的庇佑，就一定能活下来。当然，也有很多倒霉蛋撑不住半路上就没命了。不过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穆族的首领？我们穆族人只服从强者。”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0
伊南娜侧过脸看了看面若冰霜的儿子，神殿广场上的喧闹与欢呼渐渐变得模糊，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她用小宇宙对他说：“你感觉到了吗？”
穆淡然地说：“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撒谎可是当权者的必备技能。可你明明知道我在骗人，还愿意帮我。”
“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必须带你来神殿，当着Anu和全族的面证明你的身份，得到Anu和子民们的认可，你就能替我守住穆族，我也可以做我该做的事。”
“这么说您是想利用我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恨我？”
“很荣幸我对您还有用。”穆接着问，“只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伊南娜回答说：“我必须保全你的父亲，哪怕仅有一丝希望......你一定认为母亲是个自私任性的女人吧。”
“那是您的选择，与我无关。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穆族的船修好。我记得您以前在梦境中教过我修船的方法，我到了那儿应该知道怎么做。”
“穆族的长子首次前往禁地，大多由首领亲自引导。而且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我不想你以身犯险。”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您以前不也是全靠自己经过了考验吗？再说以您现在的状态，恐怕不适合待在那种环境。”
他的话仿佛一股暖流，顷刻间流遍了她的全身。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1
她舒了一口气，说：“禁地深处有条通往外界的密道，修好船后你若想要离开穆族可以从那里走。”
“我若走了您怎么跟族人交代？”
“我会跟他们说你又外出修行了。”
“这么牵强的理由？”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愿意信我。”
“那好。十年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再回来；如果我不在了，以吉比尔的能力，他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只要您给他机会。”
伊南娜点了点头。
“昨天我给你的戒指还在吧？上面的宝石是你诞生那天降临在神殿的，也是穆族继承人的凭证。有了它，你就可以自由出入穆族的结界。”
穆从怀中掏出那枚戒指戴在手上，打开了时空通道。临行前，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艾特拉，她正不知所以地望着他。四目相接之时，他用念力波告诉她：“小妹，你赶快回嘉米尔。”
艾特拉还未来得及回复，他已经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光线交错的时空里。
伊南娜怔怔地望着她头也不回的儿子消失的地方，她的心却出奇地平静，长久以来附着在心头的痛苦慢慢消失了。
“他不会回来了。”伊南娜想。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2
艾特拉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站在高台下对伊南娜喊道：“夫人——”
伊南娜盯着她看了看，然后从高台上缓步下来。
艾特拉小声问道：“穆不会有事吧？”
她笑眯眯地对她道：“穆已决定留在穆族，你也会留下来吧？”
艾特拉怔了下：“我是嘉米尔人，我不会留下来。”
“那你现在要回家了吗？”
艾特拉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要确定穆平安无事后再回去。”
伊南娜仰头望向Anu的雕像，这位众神之神在金色的晚霞中流溢着圣洁的光辉。她缓缓道：“他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3
穆沿着河岸的草海往上走。傍晚的云霞渐渐熄灭，冰凉的星星依稀闪亮，夜幕终于降临。远处的雪峰在夜色中沉沉睡去，只留下朦胧的山影紧贴着灰蓝色的天幕。他越靠近河谷上游，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温度也越来越高，河面氤氲着浓浓白雾，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脚下的土地深处隐隐传来某种震动引起的轰鸣。他再往前走，突然听不到虫鸣和河流的声音，这片区域笼罩在神灵不可侵犯的力量下，所有光线都在此泯灭，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
“入口在这里吗？”穆正琢磨着，但又回头张望。乍然看去，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总感觉到不远处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他转过头去，向前走了几步，黑暗倏然散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岩洞。他此时才注意到手上的戒指在闪闪发光。凭借这星星般清冷的光亮，他隐约看到里面好像有条路。
穆正准备踏进去，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他身后。
他迅速转身，惊讶地叫出声来：“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能一个人走。”
“你不走也就罢了，跟我来禁地干什么？”
“我刚才站在人群后面，听你说要去禁地，我就跟来了。”
穆望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朋友，他的长发被夜风撩动，在背后轻轻飘扬。
“我要去的地方极其危险，你跟着我，我可能没办法护你周全。”
“谁要你护我周全？”沙加有些不快，“你我实力向来不分上下。你这样说，我更要跟你一起去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已经被我连累，才被迫来了穆族。这下面的环境堪比地狱，你若有什么差池，我会内疚一辈子。”
“地狱又如何？佛陀也曾去过地狱。我今日一定要去见识一番。”说完，他也不管穆的反应，自顾自地朝前走了。穆只好紧紧跟上他。
沙加见穆拿他没办法，轻轻扬起嘴角，得意地笑了。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4
他边走边说：“穆，你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什么责任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穆叹了口气说：“你准备开始对我说教了吗？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知道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有你的理由。但我希望你也能为你自己想想，不要总活在别人的期待中。看到你，我倒挺庆幸自己从出生开始就了无牵挂。”
“我之前以为我来木斯塘是因为某种巧合，但任何一种念想，都一定有它的缘由。从我遇见顿珠堪布那一刻起，一切早被安排好了。”
“人与人之间相遇，总是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我记得恩利尔说过，你们姆大陆人的血亲间会有心灵感应。”
“是啊。我母亲她实在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是她潜意识里找到了我，还是我感应到她有危险，所以找到了她。尽管她不想让我卷入其中，但这世上能帮她的，只有我。”
“她到底想干什么？”
“救我父亲。她不惜耗尽了神赋予她的修船的力量，更是赌上了穆族的前程。一个统治者若没了安身立命的筹码，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自私和愚蠢。”
“你听过伊南娜下地狱的故事吧？金星女神伊南娜为了救回枉死的丈夫，放弃了所有神力前往冥界，最后被冥界女王所杀。人世间已经没什么值得她在乎的了。”
“所以说情欲会引发幻觉和执著，吞噬人的心灵和智慧，我们修行中应该尽量摆脱这种私我意识。当它消失的时候，再生轮回的旋转才会终止。”
“可我说的是爱，不是情欲。”
“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一种是单纯利己的欲望，一种是毫不保留的付出。算了，我怎么突然跟你讨论起这个问题来。看到前面冒着浓烟的地方了吗？那应该就是通往火山底部的入口。”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5
走出山洞，远处出现了一个直径长达一公里的深坑，几万年前喷发时溢流四处的岩浆，凝固后成为坚硬的玄武岩，已被绵延不绝的冰雪覆盖。雄伟的道拉吉里峰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正好将这座火山阻隔在穆族之外。
“这是座破口火山。”穆说，“几万年来，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现在它内部正在剧烈震动。”
沙加道：“前日我们在河岸行走时，我就发现这里的地质结构有异常，总有微弱的地震。”
“这座火山应该不久后就要爆发了。”穆望着不断冒出的滚滚浓烟，面露担忧之色，“我母亲一直矛盾着，她担心我应付不了，所以不想让我来这里。”
“那你母亲自己来就能应对吗？”
“她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她想让我留下来守着穆族，然后独自面对一切。这样既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又可以履行她最后的责任。”
“你俩倒是真母子。”沙加往坑前凑近，呛了一鼻子灰，皱紧了眉头，“你确定这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穆走向火山口边缘，模模糊糊透过烟雾能看到岩壁有一条细线。他对身旁的沙加道：“我最后劝你一次，不要跟着我。你我今日都没有穿圣衣，虽然我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黄金圣斗士，但毕竟只是血肉之躯。你若跟我下去，可能会性命难保。”
沙加不屑地说：“你少吓唬我。你我二人自幼一起修炼，早已参透生死之道。你都去得，难道我还去不得了？”
穆知道他这人异常骄傲执拗，抬头望了眼夜空中升起的金星，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下去吧。”

第四十五章 番外【传说】96
穆看了看脚下变脏的雪，对沙加道：“你小心点儿。火山口的山体温度较高，会把贴近地面的积雪和冰川烤化，但雪层表面并未融化形成了一层空壳，不注意踩上去就会塌陷。”
沙加道：“你不用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我。我虽然封闭了眼识，但又不是瞎了，其他五识比常人更加灵敏。”
穆和沙加沿着坑壁的阶梯缓缓而下，坑底涌起的热浪和浓烟裹挟着硫化气体形成巨大的烟柱。沙加捂着口鼻用小宇宙对穆道：“你们穆大陆人为什么把船停在火山底下？”
“这座雪山底部有个巨大的金矿，我母亲说这艘船必须靠融化的黄金来防腐。”
“这样慢悠悠的走下去何时才是尽头？没被烤死也被毒气呛死。”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在梦中母亲带我来时走了很长的路程。”
“之前看罗珠的经书中关于穆族的各种传说记载，说这里是什么风景旖旎、财宝遍地的欲界仙都，果然一切皆是虚妄和幻想。”
“这些传说真真假假，不过都是人类欲望的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