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修行】12
晚上，穆坐在灯下，回顾着白天发生的事。这些遇害的孩子都是7岁以下的小小孩，可为何没有人觉察，而只有那个小姑娘看到了。小姑娘说的没有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是眼睛被东西遮住了看不见，还是脸上根本就没有眼睛？
突然，外面风云骤变，山风比平日更加猛烈，闪电与霹雳齐至，下起了瓢泼大雨。鸡蛋大小的冰块击打着屋顶，整个房子都震动起来。此地一旦风雨大作，电路就自然断了，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只剩下划破天际的闪电。贵鬼已经睡熟，惊雷响起时皱了下眉头，翻身又继续睡了。
穆正在沉思中，忽然又听见昨夜所闻的琴声。六弦琴的琴音本就铿锵有力，夹杂在阵阵雷声里时隐时现，熟悉的曲调让他心意有一丝散乱。他忍不住推开门，循着琴声望去，耳际却全是雨打风吹的声响。穆走到廊下，目光伸向回廊拐角处的房间，微弱的琴声正是从那个方向飘来。他快步走了过去，望见屋内有忽明忽暗的烛光，幽暗中有一男子正抚着琴轻声弹唱。

第四十一章 【修行】13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里面的人说：“穆，快进来吧。”
穆跨进了房门，见他端着琴坐在烛火旁，招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穆扫了一眼他的琴，与普通的藏式六弦琴不同，这种款式的琴只可能出自嘉米尔。
“我没想到你这个时间会过来。”苏尔亚把琴放到一边，给他斟了些茶水。
穆环顾四周，屋内仅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一堆书籍，苏尔亚是个修行的人，平日也把生活需求降到了最低，他在这里住了八九年，房内却没有沾染上他的气息，仿佛他就是个刚入住不久的新客。
“我在屋里听到琴声，所以出来看看。”
“夜里我闲着没事弹着解解闷，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您刚才弹唱那首曲子很特别。”
“那曲子是一个朋友教我的。这把琴也是她送的。”苏尔亚把琴拿起来递给他看，“我看你好像通晓音律，这琴的结构与扎木念有细微区别，弹奏起来声音更柔和。”

第四十一章 【修行】15
穆把琴接了过来，“早年我姐姐曾教过我，后来就疏于练习了。”他仔细摩挲着琴上的指板，随意拨了几下琴弦，弹了一节简单的小调，然后还给了他，“确实是把好琴，您的这位朋友一定是位懂琴之人。”
“她的琴技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苏尔亚将琴装入琴袋，轻轻放到了平柜上。“很久以前我们一起游历时她每天夜里会弹几首家乡的曲子，她看我喜欢听琴，分别时就把她随身携带的琴赠予了我。”
苏尔亚的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情，硬朗的轮廓在烛光的照映下柔和了很多。从他的言谈中，穆得知他的这位朋友是个女人，但不敢确定她就是嘉米尔人，或者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他暂时松了一口气，看苏尔亚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嘉米尔族的事情。
“您之前四处游历，为何最后留在这座寺院？”穆问道。
苏尔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幼年被送到尼泊尔的一所寺庙学习，十七岁后我离开寺院，独自一人在喜马拉雅山一带游历，后来遇到另外一位修行者，我们便结伴而行，辗转来到这里。这座寺院收藏有一些罕见的书籍，再加上堪布也是特别宽厚之人，我便留下了。”

第四十一章 【修行】16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一阵，屋外雷声仍不绝于耳，穆想起贵鬼一个人在屋里，便准备告辞离开。
穆刚准备跟他道别，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撕扯着天空，耀眼的白光从窗外射进来，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借着闪电的亮光，他隐约看见窗外站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逆着光却看不清脸庞。苏尔亚见他神色有异，赶快转头望向窗外，却一无所获。穆迅速走到门口朝刚才的窗户望去，除了大雨织成的帘幕什么都没有。
“你可是看到了什么？”苏尔亚跟出来问。
“窗外有人。”穆答道。“我要赶快回去。”
苏尔亚知道穆担心屋里的孩子，本想跟他说句道别的话，转眼却不见他的踪影。
穆还未到房门口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进屋见床上空无一人，贵鬼已经不见踪影。屋内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孩子应该是安静地被带走了。他一向把贵鬼当作宝贝一样疼爱着，现在突然失踪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他有些懊悔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照看好年幼的徒弟，但马上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们的房间离苏尔亚的房间仅仅只有二三十米远，以他的能力不会觉察不到有人进屋，可就在他离开这一小会儿时间，孩子就悄无声息地被带走了。他搜寻着贵鬼的小宇宙，给他发送了念力波，却没有任何回应。
穆开始担心起来，虽然他已经教授了贵鬼白羊座大部分绝招，贵鬼也会熟练地使用念力，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没问题，但他毕竟年纪小、修行尚浅，如若真遇到强敌恐怕他那三脚猫功夫也难以应对。正在他思索之际，苏尔亚赶过来察看情况。

第四十一章 【修行】17
“我看你刚才离开的时候行色匆匆，怕你这边有事，所以过来看看。”苏尔亚看了下周围，“Kiki不见了吗？”
穆不想苏尔亚插手此事，但他已经过来也不好瞒他，“我回来的时候，Kiki已经被带走了。”
“现在是深夜外面又下着暴雨，可不好寻找。”苏尔亚望着屋外说道。
穆想着贵鬼手臂上戴着他做的臂钏，平日里就是用来防止孩子走丢的，他打开小宇宙应该能搜寻到孩子的位置，如果现在不出去寻找，时间长了恐怕生变。
穆不想跟他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寻找着贵鬼的位置。苏尔亚似乎察觉到什么，在一旁有些疑惑地望着他。穆很快感应到贵鬼被带走的路径，他已经被带出了寺院，移向村外荒滩的尽头。很快，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渐渐消逝在那片无人秘境。
穆正准备离开房间用瞬移追上去，苏尔亚突然说道：“穆，昨日你在院子里眺望远处，是否看到了什么？”
穆不喜欢他这种含含糊糊、有意试探的态度，“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比普通人应该更能洞悉一些异象。我想昨天你也看到那座山了吧。”苏尔亚说，“那座山九年前我来时就在。那些失踪的孩子都被带去过那里。”
穆心中暗暗一惊，他和贵鬼因为是嘉米尔人天生念力强大，所以能看到高维空间中的事物，普通人类即使通过长年修行也极难办到，但苏尔亚这样年纪轻轻的修行者却拥有非凡的念力。他隐隐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他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多。
“您怎么知道那些孩子被带去过那里？”穆问。
“我曾想去那座山里找东西，山里有个妖怪。”苏尔亚答道。
“什么样的妖怪？”
“你一定读过《佛国记》吧，法显途径此地时曾描述：‘冬夏有雪，又有毒龙，若失其意，则吐毒风、雨雪，飞沙砾石，遇此难者，万无一全。’法显认为他遇到的是龙，但其实是条巨蛇。多年前，我一直在寻找这条蛇的下落，它后来逃到了这里，躲进了虚数空间中的大山。那些孩子应该是被人带进了山里面，然后就不知所踪了。至于他们到底是被何人带进去，又为何要加害他们，我也不得而知。”
“我想以您的能力，应该能救出那些孩子。”
“我修炼用的琉璃珠被那巨蛇吞了，进不去山里，我想救他们也有心无力，再说降妖除魔也并非我分内之事。”
“苏尔亚，您到底还知道什么？”穆从他话里得知他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留在这里的缘由也不应该如他先前说的那么简单。
“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如果你想要去找你的徒弟，我们就一起走吧。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进山应该没问题。”
说完苏尔亚打开了他的小宇宙，迈入了滂沱的大雨中。他浑身上下闪耀着晴空般湛蓝的光芒，身后一对幻化的金色翅膀若隐若现。他虽然没有说明他的身份，但穆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

第四十一章 【修行】18
穆带苏尔亚穿过一片烟雾浩渺的区域，转眼来到山腰的冰川。虽然外面是黑夜雷雨，山里却阳光明媚，没有一点下过雨的痕迹。冰川与山崖已经融为了一体，崩落一地碎冰，形成了不少小型冰湖，冰湖旁耸立着一座座尖锐的冰塔。冰塔林的尽头，一块巨大的悬冰悬挂在两边的岩石上，形成一个冰洞，一条暗河从中流出。
穆感到贵鬼的气息从此地开始便消失殆尽，他对苏尔亚道：“我要进去看看。”
“穆，你应该知道虚数空间与现世不一样，我们的行动都要受到限制。”
“我会注意的。”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暗河是刺骨的冰川融水，长度无法判断，两人涉水进入，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发现通过冰洞后前面越来越开阔，前面有光透过来，说明这条道路并未被冰川堵死。他们快步奔向出口，眼前的景象却与刚才的冰雪世界截然不同。洞外是片平坦的河谷，空气骤然变得温暖湿润，谷内绿草如茵，粉红色的杏花开得正盛，如烟如雾，花间穿梭着黄色和白色的绢蝶。冰雪融化后的河水呈现出通透的绿意，如镜面一般倒映着岸边的杏树和满天白云。这谷中的诗情画意与外面的苦寒荒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仿佛是神创造的另一个世界。

第四十一章 【修行】19
穆望见杏树林的深处有个石头房子，舍门虚掩，落花满径。他俩走进石屋，屋内陈设清雅精致，里面还有间闭着门的内室，显然有人住过的痕迹。
苏尔亚对他道：“看这样子，像是有普通人类在这里住过。可这是在虚数空间里，除非借助神力，普通人能在这里安居实在是匪夷所思。”
穆用手指轻抚了下桌面，“这是位女子住所，她应该刚离开不久。”
苏尔亚说：“她应该察觉到我们跟着，所以去了其他地方。”他推开门朝内屋张望了一下，马上变了脸色，对穆道：“穆，床上有人。”
穆凑过来向里面望了望，只见床上躺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气。穆和苏尔亚站在床边看着，穆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村里第一个失踪的孩子。他长得实在太像他母亲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看样子躺在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和其他遇害的孩子不一样，他是被毒死的。”穆检查了他的身体，“可奇怪的是他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和生前没什么区别。”

第四十一章 【修行】20
穆转身准备离开内屋，回头却瞥见旁边窗户有个黑色的身影。他跟了出去，然而只剩下一晃而过的影子，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穆好似看到那人的脸。正如寺院里小姑娘说的一样，那是一张没有眼睛的脸，整个脸庞上两个黑森森的空洞特别突兀，依据这人的身量和衣着，应该是个女人。穆感到贵鬼的气息就在她身边，继续向前追赶，这女人却像蛇一样速度极快地游走在密林深处。苏尔亚从旁边跟了过来，截断了女人的去路。她被两人堵在了中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穆对她道：“把那孩子放下。”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一张恐怖的没有眼睛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穆想上前把贵鬼抢回来，转瞬之间，那女人却变成了一条巨蛇，窜入谷中的河里，径直游向了河谷的尽头。
穆打开小宇宙，准备出招阻止它的行动，苏尔亚突然冲了出来，大声喊道：“那蛇是我的猎物，你别插手。”
穆对他道：“我若再不出手，Kiki就会有危险。”
“你下手不知道轻重，我的琉璃珠还在它体内，等会儿你把它打碎了就糟了。”说完，他手中的小宇宙幻化为一团金色的火焰向蛇身上掷去，空中飘飞着片片赤焰羽毛，整个杏林都笼罩在熊熊大火中。

蛇受到烈焰的攻击，立刻扭曲着身体跃到空中，又重重摔在了地上，跌落下来时又重新变回了女人。她见石屋淹没在火海中，凄厉地怪叫了一声，立即直奔石屋而去。
苏尔亚对穆喊道：“快把孩子抢过来。”
穆瞬移过去把贵鬼抱到怀里，见他性命无碍，还在熟睡中，顿时松了口气。
“你带孩子先出去，今日我一定要把琉璃珠取回来。”苏尔亚冲入火海，紧跟在女人的身后，转眼就消逝在了火光中。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山谷弥漫着浓烟和热浪，穆怀抱着贵鬼，有些担心苏尔亚的安危，但想到他本领高强，拿到琉璃珠后自然有返回真实世界的法子，于是带着贵鬼从原路出去。

第四十一章 【修行】21
穆回到寺院，雷雨刚过，天色转晴，群山之巅重新覆上一层金色，云彩的影子斑驳疏离。等了好一会儿，贵鬼才慢慢醒来，蒙头蒙脑地睁开眼对他道：“穆先生，刚才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自己被一个没眼睛的人抓走了。”
“只是个梦而已，醒来便过去了。”穆宽慰他道。
贵鬼坐起来靠在他怀里，“可我觉得好像真的。”
穆抱着他，哄他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昨夜又有雷雨，你自然就睡不安稳。”穆突然想起在山里看到梅朵卓玛孩子的事情，觉得有义务告诉她真相，虽然这样会唤起她心里的痛苦。
于是他对贵鬼说：“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梅朵卓玛家，我有事想问她。”
贵鬼呲溜从床上跳下来，高兴地对他说：“我们先去吃早饭吧，吃完了就去。”
穆带着贵鬼来到卓玛家中，卓玛的母亲说她还未起床。穆感到奇怪，这里的人大多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再说现在已经是上午，按常理不应该这时候还在睡。但想着也许是昨晚雷雨太大，扰了她休息，只能跟老妇人说下次他们再来。

第四十一章 【修行】22
穆望着他道：“苏尔亚，昨晚没来得及问您，您的真实身份远不止一个云游四方的修行者那么简单吧。”
苏尔亚笑着说：“我早知道你会问。你心里已有答案，为何还要找我求证。”
穆说：“您修炼时带着琉璃珠，小宇宙又有幻化的金色翅膀，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就是大鹏金翅鸟。琼鸟本应该纵横天于地间，不知道为何您要屈居此处。”
苏尔亚不无感慨地说：“我的故土象雄一万八千年前就在阿里高原上，因为战乱分崩离析，一部分族人几经辗转到了尼泊尔。象雄的大鹏金翅鸟一世只降生于一人身上，我便是那琼鸟转世之人。琼鸟一直以蛇为食，我也需要用蛇来进行修炼。我找那条巨蛇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捉住它。后来它逃到这里，正巧遇到这座山便躲了进去。”
“关于这座山，您有什么看法？”穆问他。
“这座山本不该出现在真实世界，应该是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让空间改变了。但有这样能力的，除了神，我想不到还有谁。”苏尔亚听见屋里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歪着头朝里面瞄了一眼，见小姑娘在穆房间跟贵鬼玩闹着，对穆说道：“这丫头怎么跑你这儿来了？她不爱跟人接触。”
穆说：“那个尼泊尔小姑娘，听说是您捡回来的。为何只有她一人能看到那个没眼睛的女人？”
苏尔亚道：“她可不是普通人。她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却是我族的古辛（职位最高的神职人员）。每一世的古辛都会承袭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的事可比你我二人多，可她现在还小，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前年发生大地震，她的父母都没了。我看她流落在外没人照顾，便把她送到了寺院里。”他接着又说：“过会儿你助我再进山一趟，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必须尽快把琉璃珠拿到手。”
“您的琉璃珠应该是重要的贴身之物，怎么就被蛇给吞了？”
苏尔亚听他问起这个，大笑起来：“这事说来话长。我无意间冒犯了跟我结伴而行的那位修行者，她是个性格刚烈的人，一生气就把我的珠子丢到山里去了。我也不怪她，毕竟是我失礼在先。”

第四十一章 【修行】23
下午，穆准备再到梅朵卓玛家去一趟。小姑娘跟他说她很久没有出过寺院，想跟他们一起到外面去看看。穆征得了堪布的同意，带着她和贵鬼出了门。
卓玛刚起来，正坐在窗边织着彩辫。这是穆第二次见她，她看上去面容有些憔悴，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对他说：“对不起。听说您上午来找过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起来晚了。”
穆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您，您的孩子找到了，但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去了。”
她没有说话，继续梳着她的辫子。沉默了良久，她对他说：“孩子失踪已经半年多了，我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您在哪里找到他的？”
穆不知道怎么跟普通人解释这样一座没有实体的山的存在，只能跟她说：“在一座山的石屋里。他应该是被人带到了那里。”
“先生，您把他带回来了吗？”她问。
“对不起，”穆说，“由于出现了意外，石屋着火了，孩子也没了。”
她织着辫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停驻在院子里玩耍的贵鬼身上，“先生，您很爱您的孩子吧？”
穆微微愣了一下，他想她应该误会了他和贵鬼的关系，但现在刻意跟她解释好像也没有必要，于是回答道：“父母爱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她戚戚然地说道：“您有多爱您的孩子，我就有多爱我的孩子。可我的孩子没了。”
现在什么安慰她的话似乎都是多余。她转过身靠着窗棂，背对着他挥挥手说：“您走吧。”
穆看见她那抬起的手臂上闪闪发亮的金色手钏，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穆走到院子里，准备带孩子们一起离开。他回望着窗户旁坐着的梅朵卓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感觉身下有人在扯他衣角。
“您不要再来这个女人家了。”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穆身旁。
“怎么了？”
她盯着窗户里的女人，露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凌厉神情，冷冰冰地说：“她没有眼睛。”
穆吃惊地看着小姑娘，抬头却望见梅朵卓玛也正看着她，估计是听到了刚才她说的话。穆赶快领着孩子们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修行】24
漆黑的夜幕已经降临，一轮清亮的圆月从山峦间缓缓升起。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无数星星毫无遮挡地闪烁着光芒，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摘下。
穆站在寺院后的院子里，看着贵鬼和其他孩子们在追追打打。小姑娘靠着穆，小声对他说：“您和苏尔亚去山里了吗？”
“嗯。”穆弯下腰说：“你也能看到那座山，是吧?”
小姑娘点点头。
“你今天跟我说那个女人没有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我看到的。”她回答道。“她的事您管不了。”
说完，她便连蹦带跳地走了。
穆望着她小小的背影，她明明是个孩子的身躯，却承载着千万年的记忆，每一次轮回，本可以忘记过去重新来过，但她却因为身份和使命不能忘。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样的责任不知是荣誉还是负担。
一万多年前，她和苏尔亚的族人建立的王国曾经雄踞这片高原，是由十八个城邦组成的强大联盟。可历史总是充满着周而复始的巧合，再辉煌的王朝都难逃衰落凋敝的命运。历经千年的流亡，这些王朝覆灭后的幸存者星星点点散落在各地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而他们一族也和嘉米尔人一样，不管外面世界怎么变化，仍愿意相信神意志的强大。

看《圣》的时候我就想艾亚哥斯和穆都在喜马拉雅山脉附近修炼，两个帅哥没有交集实在太可惜了。打包凑一块儿干点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