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三井寿进了教室,难得的,看到自己的左边没有人。
“松下同学人呢?”三井拉住自己前面的人问。
“不知道。哎,不过倒是从没见过她缺课,确实挺奇怪的。”
三井左手撑着头,在发呆,老师说的一句也没听进去。哎呀呀,松下莹冰不在,连睡觉也不安稳。没个人帮自己把风,要是被老师逮到了,那就惨了。为什么不来上课呢?她那么认真念书的孩子,居然会在快考试的时候缺课?
“老师,请问松下同学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下课了,三井终于忍不住向老师问道。
“松下同学今天生病,请假了。”老师一边收拾教案,一边回答,“三井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额,没有了。”三井走回了座位,生病了,要不要紧啊?三井担心着,老师上课又没听进去……
松下莹冰一个人从医院回来,往家走去。昨天跑完长跑,又喝了一瓶冰镇的宝矿力,结果引发了急性腹痛。今天早上本来想硬撑着去上课,但是实在是太难受了,只好请假去医院打点滴。
刚刚打过点滴的左手,很冷。没温度的手,因为太冰了,泛着微微的青色。扬起左手,对着阳光,过分苍白的手掌在深秋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是透明的。手背上小小的针眼,还残留着一丝渗出来的浅浅血迹。用右手覆上左手,想让左手分享一下右手的温度,一直以来,我只能感受掌心相对的温暖。那样冰冷的外壳,终于有一天,把我自己也给冻伤了。没有人关心自己吧,就算自己今天没去上课,也不会有人打个电话来问一下,顶多就是班级里的同学会奇怪“那个学习怪物”今天怎么没来?抑或是,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今天3年3班教室的最后一排少了一个人吧。那么,你呢?三井你呢?你会不会关心一下我呢?就算不喜欢我,能看在那些笔记的面子上,稍稍关心一下我吗?就这样想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赶。真是的,好像一生病,整个人都变得软弱了。
刚走到街口转弯的地方,就看到有人在自家门口徘徊。高高的个子,黑色的校服,挺拔的身姿,手上拿着一个篮球。
有人说,如果你心里非常想念一个人,你就会在下一个路口和他遇见。我曾经以为这只是糊弄人话,但是现在,我信了。
“莹冰。”见她来了,那个人转过头来唤她的名字。阳光的笑容,灿烂的眉眼,下巴上浅浅的疤痕,拿着篮球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无一不在向松下莹冰说明站在面前的人就是三井寿。
“松下小姐喜欢的男生要有什么条件呢?”很多年后,有人采访松下集团的继承人,松下莹冰小姐。
“他要有很好看的手指。手指要很干净,很白皙,但不是女生的那一种嫩白;手指要修长,关节要分明,但不是关节粗大的那一种;指尖最好要有薄薄的细茧,这样他牵着我的手时,我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指纹了。”松下莹冰眯着眼睛一边想一边描述。印象里,是有这样一双手的,按照记忆里那个的身影继续描述,“他笑起来的时候要像阳光。浅笑的时候,像是三月阳光那般温暖;大笑的时候,像是夏日阳光那般耀眼;不经意笑起来的时候,要像是冬日暖阳那般可以驱散我心中所有的阴霾;深深笑起来的时候,要像是十月金秋阳光般的灿烂。”我那样清楚的记得,记忆里那个人笑起来给我的感觉。“那个人的肩膀,靠起来的时候,要让我觉得很安心。他穿白衬衫要很好看。虽然可能看上去可能有那么一点痞,但是,其实是很温柔的人,见到小猫,会托在手心里。他不能吸烟。”记忆里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听上去松下小姐已经有具体喜欢的对象了呢?我们可以知道他的姓名吗?”难得的,看到这个一向以寡言而出名的继承人说出这么多的话。
“对不起,采访的时间到了,小姐要回去了。”秘书把记者拒绝了。
“三井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松下莹冰问面前的三井。
“那个,那个呀,对了!我是来还笔记的。”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三井显得有一些慌乱,连忙把肩上背的书包打开,在里面翻了起来。“额……好像忘记带来了。”
因为暑假里曾经来过一次,所以知道松下莹冰家的住址。今天一直担心松下的身体有没有事,放心不下,就在放学后跑了过来。但是没想到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在松下家门口,走也不是,留也而不是,就这样一直在门口徘徊。现在看到松下突然回来了,才发现自己的出现好像有些唐突。自己和松下莹冰也不是很熟,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跑到别人家门口好像有些不大好吧。慌乱之间,拿“还笔记”做借口,可是没想到自己一本笔记也没带,这下可糗大了……
看着面前男生局促不知所措的样子,松下莹冰笑了,虽然还是只有一点点弧度的浅笑,可是脸上已经没了刚刚冰冷的气息。“没事的,那些笔记你不用还的,想看多久,就可以看多久。”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哎?真的吗?莹冰你的笔记都有备份的,我怎么忘了。”三井这才从窘迫的困境中解脱了。
“对,不用还了。”但是,不是因为我有备份。你见过有谁付出的喜欢,还留有备份的。只是,那些我所付出的一切,都不需要你还了。我的笔记,我的笑容,我的喜欢,都不需要你偿还。
“莹冰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身体好点了吗?”三井这才说出心里真正的来意。
“所以,三井同学是因为担心我,才来我家的吗?”小心翼翼的问出问题,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那个。我问老师你今天怎么没来,老师说你生病请假了。所以我……”三井有些不好意思说明自己对松下莹冰的担心。
越来越大的弧度,松下莹冰的嘴角弯起越来越大的弧度,像是沉睡千年缓缓绽放的白昙花,在沉寂了那么多年之后,终于在一瞬间绽放出它所有的美丽,那般让所有人为之屏息华彩。
“我很开心。”
“哎?”
“三井同学来看我,我很开心。”就是这样纯净的女生,开心不开心直接就会说出来,不伪装,不做作。
“那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打完点滴,没事了。”
“额,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看着三井走开的背影,松下莹冰觉得,其实,生病也挺好的,对吧?至少,她现在知道,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章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