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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即是终止了
1.
<沈稚尹>
假如在过往之中翻找那些细节的话——
是何时开始的呢,对她的注意。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顶着毒辣的太阳在篮球场上奔跑了一整个夏天。
偶然去学校附近的小吃店时竟也神奇相遇。之后便会偷偷跟着她走进店里,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巧合。
还有期末的大考,比起早早去考场占个有利地形的朋友,我总是等她坐定后才进去。“等下就靠你啦!这次完全没复习呢。”祈求似地跟她哭丧着脸开玩笑。她则对我笑笑:“我还打算仰仗你呢。”
太多了。这样的场景。
我们并不同班,最开始时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大概只是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个女生,时常出现在我周围,神情紧张却又故作大方地跟我搭讪。
她会记住我多少呢。
会记得篮球场上向我飞奔过来的身影。
“加油呀!干掉他们!”
或是在小吃店中塞进我手里的鸡柳。
“我请你吃吧,安利这个!”
亦或是考场上的她笑着看我愁眉苦脸,把卷子朝我竖起来。
“嘿!”
——这次则是轻声地。在考场吱呀转动着的陈旧电风扇下,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抄快点”
以往的这些细节,随便掐指数数,指尖都能开出玫瑰花。
2.
<陆望舒>
又在放学的校门口偶遇了,是沈稚尹和她的小姐妹温初珑。
手里抱着冰淇淋,扎着高马尾,走起路来一翘一翘的,我从侧面就能看见她在笑 ,还用手时不时拍一下温初珑,亲亲热热的和她揽着肩。
大家都知道沈稚尹,我也不例外。
她总在外面的走廊上吃早饭,路过的人像是在排队跟她打招呼。
我所知的她太少,从别人口中只听说她一直会写信,还有后脑勺夹的花花绿绿的发卡,头发又黑又亮。
放下来的话,或许会到腰那边吧。
我提了提书包的肩带,往家的方向走,哦,我还知道沈稚尹的家和我是反方向。
“想和她成为朋友”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打转,她的笑好有力量,希望能靠近她一点点就行,我从来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3.
<沈稚尹>
对着太阳吃早饭,阳光刺的我只好眯着眼,路过我去班上的人每个都看着我笑,我也有些狐疑是不是脸上沾了米粒。
“沈稚尹你大早上就那么多!”
真的有够过分的,走过我都要吐槽一句两句,明明是陈茜兮给带的早饭太多。
她听到外面的响动从班里探出头看我,我急忙对她露出笑脸,小声的向她打招呼
“嗨!早上好呀!”
她扒着门框的样子像受惊的小松鼠,好像随时会逃走,我扬了扬手中的面包说
“要一起吃一点吗?”
似乎没怎么见过她在校门口的早饭店出现,这次的语气像是挽留她,因为太久没见了,即便是一条走廊,却快记不清上次是在哪里遇到了,总该要问出她的名字。
她留下一句等等,缩回了自己的松鼠窝,出来的时候,递给我一封信,正红色的信封上有个小小的爱心,好巧,我最喜欢红色。
“给你的”她的灿烂笑容和往常没有一点变化,我还发现她居然要两个酒窝,低下头来看我,“会收下的吧?”
“当然!还会给你写回信的。”
于是我和她告别,把信封放在心口,走回自己的教室。
4.
<沈稚尹>
我从梦中醒来。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在从前学校的操场上,她追着骑单车的我,凶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吓醒的,醒来后心悸了好久,噗通噗通的心跳仿佛要蹦出胸膛。
我在试图克服那些漫长的白日梦。
克服曾经拥有和将会回头的妄想。
回想起从前滴滴点点,手边的信摞下了十几厘米厚度的样子,都是陆望舒的笔迹,即便过去这么久,我相信她的字突然出现我还是可以一眼辨认出来的。
可惜我没有等来过,我相信所有事情发生都是有理由的,包括一步步和她走向分离也是。
呼出气伸了个懒腰,说不出是想抽烟还是气氛合适,在外头淅淅沥沥听得见雨声的夜晚,我格外想念她。
窗外的星星理我好远,像她一样。
5.
<沈稚尹>
曾经试图联系过她,她走后半年,我总是很想找她,不太想听到她的消息,不得不听着她的消息,对外展示朝气蓬勃的一面,实际上是阴沟里腐烂发臭被碾碎的玫瑰。
虽然已经说过再见了,不想再说一次了。
上一次的通信,则要往前追溯更久,至于内容,则是让我羞愧的幼稚。我快要记不清了,应该是哀求的,利用着陆望舒的心软,给自己重回她身边的借口。
她说不要,她让别人来通知我,她说的话决绝而且狠心,很久我才缓过神来说陆望舒是真的不一样了,是变了还是以往就这样,只是没有对我袒露防备的模样,我实在不清楚。
她在我眼前好像一直是温柔知意,心思玲珑的样子。
温初珑说:“她说了不要,你还找她干嘛?”
我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也想过她会觉得我荒诞可笑,觉得我莫名其妙,但是好在我从来都不太在乎人家怎么想的,只是陆望舒会不会后悔,呢?
突然而来的咳嗽,我的耳边爆发出一阵耳鸣,是海啸来之前阴郁黑暗的天空,风卷过波涛在怒号。
我呛的直不起腰,对着朋友们努力展露好的一面,不可否认生命油尽灯枯只是弹指瞬间,我不想抱着遗憾,再搬进充满消毒水的狭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