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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黄泉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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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构思依旧的小短篇,绝对的he,虽然两个人活着的时候都挺虐,但是死后在一起了,大概就是死神/阎王助×彼岸旅店老板雏,有点鬼怪+德鲁娜酒店的设定。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10-31 17:01回复
    1.
    月上西头,正是鬼怪们活跃的最佳时刻。今日恰巧是满月,相传是各路鬼神阴气最虚的一天。
    刚刚与肉体分离的一只无名野鬼,飘着身体,梗着脖子,没头没脑地跟随望不到的队伍,一路向下,往地势低洼处飘去,接着,度过了一座破旧的小木桥。它缩着身子,缓慢移动着,最终,跟着其他鬼魂停留在一处古朴的日式旅店外。
    “黄泉旅店……”
    它好奇凑上前闻了闻,又厌恶地躲到了一旁。题字苍劲有力,但这牌匾居然是用驱赶鬼魂用的鸡血撰写,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人的手笔。
    最终,它学着其他亡灵,换了身干净的浴袍,拿着专属号码牌,跟着穿着浴衣的侍者来到了专属房间。
    “欢迎光临,我们为您提供死后最优质服务。”
    忽然,它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难受,生前最后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一个花季少女被人活活掐着脖子,然后被众人凌辱,紧接着被装进了一个布袋投进了冰冷的湖中,剩下的便是它飘着灵体看着自己的躯体一步步腐烂。
    “啊!!!”
    本就聚不起来的身子不自觉地变成了烟雾状,欲四散开来。由于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便只得在狭小的空间内四处乱窜,不免撞到了屋内的不少摆设。紧接着,它又往纸门的方向撞去,灵体穿透门壁,来到了烟雾缭绕的温泉庭院继续搞破坏。
    “怎么了?哪个房间搞得动静?”
    屋外待命的侍者匆匆赶来,满屋的狼藉映入眼帘。
    “赶快去把老板叫过来。”
    “可是老板她今日出门了……”
    金发少女想了想,“那就多叫几个人,一会儿一起冲进去把它摁住,不然损坏了物什,还要克扣我们的工资。”
    话音刚落,四周马上有几位穿着同样浴衣的侍者现了形,与聚不成型的魂魄不同,他们有手有脚,与常人几乎没有分别。
    “听我的号令,1,2……”
    “3”还没有喊出口,一只苦无便穿透了两道纸门,径直把那还处于暴躁状态的魂魄定在了小院的矮墙上。
    众人先是愣住,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才发现那苦无早就完美地刺中了那亡灵的心脏部位,于是那先前处于暴走边缘的家伙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待在墙头挣扎。
    “阎君大人,怎么好意思让您脏了手。”
    金发侍者的地位较高,向周围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后便适时递上了温热的纯白毛巾。
    她口中的阎君是个皮肤苍白的黑发少年,有着一双比暗夜还摸不透的眼睛,纯黑而带有纹路的和服在胸前故意敞开了衣带,松松垮垮地穿在他的身上,再配着长短不一的发尾以及姣好的模样,好似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可是,他的声音毫无温度。
    “照旧,十分钟后送到老地方。”
    “禀阎君大人,老板今天不在,她出去了。”
    那男子没有回头,反而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叫她回来,我知道你准能联系到她。”
    “那个……”金发侍女不知道如何婉转才能让这位关东鬼界的统治者不把店给掀了,眼见着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今天是3月27号,所以她出去了……”
    简而言之,他要找的人压根就不在鬼界。
    “哦,我知道了。”
    男子终于停了下来,随后眼底闪过一抹猩红,接着又再次恢复平静。
    “那就温两壶清酒吧,度数低一点,别那么烈。”
    随后,便踏着黑雾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低级侍者。
    “井野姐,阎君这是何意?”
    “干活麻利点,其余的别问,阎君他,不喜欢旁人多管闲事。”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10-3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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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世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每隔五百年,死去的人就会以同样的面貌再次出现在人世间。
      有人说,这是前世未了的心愿,也有人说,是为了再见到从前的亲人和恋人,所以神明为他们重新开了一扇窗。
      而宇智波佐助,即人们口中谈其色变的阎君大人,对这类解释嗤之以鼻。
      “只不过经过了炼狱的洗礼,忘却了前尘往事,重新投胎罢了。”
      照理来说,度过奈何桥,再喝下孟婆汤,再去炼狱里走一遭,应该全部都该忘了才对。
      可有个灵魂是个例外中的例外。确切地说,她只记得两件事,其一,她早就已经死了,其二,她生前有过两个孩子,一个叫博人,一个叫向日葵。至于自己的姓氏或是丈夫的姓名,全部没有了印象。
      “就叫她雏田吧。”
      赐予她姓名的是掌管关西鬼界的阎君——宇智波鼬。只因那日,她望着奈何桥畔的纯白色雏菊,眸子中逐渐找到了焦距,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明明受了将近800年的酷刑,脾气却还是温温吞吞的,虽然记忆差不多清空了,但端茶倒水的工夫一流,不如就送你留作沏茶用吧。”
      “不送去转生吗?”
      佐助转头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目光一直紧跟着寡言的少女,她熟练的样子让人心疼。
      “跳出了轮回这么久,依旧保留着记忆,恐怕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说不定,哪天想起来了,就能飞升成佛了。”
      “成佛啊……”
      那岂不是彻底跳出三界轮回了。
      于是,佐助便把雏田带回了关东的府邸,暂时收留了她。起初雏田只是负责他的日常起居,后来,佐助偶然发现她沏茶的工夫很好,便斥资修了一间茶室,专供她摆弄茶具。再后来,她居然会趁他打盹的工夫,安抚起在奈何桥徘徊的亡灵,有时甚至赠予他们茶水,随后微笑着把他们送上黄泉马车。恰好那时在他的地界发现了几眼稀有的温泉,于是佐助便拿了鼬的小金库,在自己的麾下建了个温泉旅馆,最后,古朴而又典雅的“黄泉旅店”就诞生了。
      由于雏田出色的业务能力,一年后便顺利回了本,佐助那边也少了些鼬的抱怨。
      一晃就是200年的光阴。佐助本以为雏田要在他这里把所有记忆都抹去的时候,却不声不响地来了个意外。
      为了不引起民愤,佐助在抵达人世界的时候特意换了套符合21世纪的打扮。纯黑长衫加灰衬衣,再配上低调的黑框眼镜以及黑皮鞋,即使习惯性地飘在路上,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在东京城内转了三圈,才找到靠在天桥上看风景的雏田。往日扮演完美老板娘的她都会整整齐齐地把头发盘起来,只有偶尔现身于人世间,雏田才会散下齐腰的蓝发,任夜风亲吻发丝。
      “今年送了什么?玩具还是水壶?”
      佐助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些,他又放松了身体,刻意靠在了她身旁的护栏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女子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侧过头对他笑了笑,随后眼神聚焦在他布满寒露的外套上。
      “只是碰巧经过,水月告诉我有个毛孩子一直抓不住,就亲自来了趟。”
      “博人今年已经14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玩玩具了,所以我送了他习题册。”
      “估计他不会喜欢。”
      “我知道……”雏田把身体换作成趴在护栏的动作,眼睛盯着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及行人,“所以我就一直站在这里,思考明年该送他什么。”
      对于时间停滞的雏田而言,一年的光阴过得极为迅速,往往她在鬼界忙活上好一阵就发现已经过了大半年的功夫。
      “今天怎么混进去的?”
      “假扮了一个书店店员,然后给博人他发了一张指定代金券,难得,他对我笑了一次。”
      一时间,少女的娇憨与女人特有的慈爱在雏田身上融合。
      佐助曾经猜测过,博人大概就是雏田未了的心愿。说起来也巧,15年前,博人以孩童的形态飘过奈何桥准备再次进入轮回,调皮的鬼魂弄得旅店人仰马翻,还是佐助亲自出马才揪住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他长大的模样呢。”
      博人出现后,雏田的记忆似乎一点点被开启。
      “我只记得,他死的时候大概只有7.8岁的样子。”
      再往下回忆,便只能迎来一阵剧烈头疼,于是雏田只得停止思考。
      “亲口问他最快。”
      “和一个同龄人以母子相称,他会害怕,还是算了吧。”
      说来也奇怪,雏田的样貌被永远停在了15岁,不会老不会病,更感觉不到痛。佐助也只是偶然提起过,死后的模样更多来自于生者脑海里最深刻的印象。但认识她的人都应该进入新的轮回了,可为何她的容貌依旧,雏田猜测,她年少的画像大概被放在了什么展览馆里,所以才能一遍遍被铭记。
      “对了,今天旅店又有新来的鬼魂闹事,我帮你摆平了。”
      夜风中,他向她伸出了手,示意他们该回去了。
      “阎君大人想喝点什么?全部免单。”
      “随意。”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10-31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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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时间的流逝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正如你从未察觉到叶子何时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齿,以及究竟在何时爱上一个人。
        而对于拥有漫长岁月的宇智波佐助而言,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无论是100年还是1000年,都只是他无穷尽生命中的一小部分。
        “阎君大人今年贵庚?”
        “忘了。”
        佐助抬眼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开始陷入了思考,但太久远,完全没有了出生时的记忆。
        “不过做人的时间,每一世都不会超过35岁。”
        他也曾经在轮回中存在过,不过不像普通人那般过得自由潇脱,过了奈何桥就能忘掉前尘往事,反而始终对尘世的一切有所记忆,无论是悲喜,他都记得,久而久之,也变得淡漠。
        每一次轮回,他都保持着最初的生长轨迹,一次又一次地降临于“宇智波”族中,又一次次地被赐予“佐助”这个名号。望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灵魂,他不知道应该称他们为前辈,还是他们应该称呼他为前辈。
        “我们不是神,但也不是人,如果硬要说得话,那就只能称之为怪物了……”
        宇智波一族的确是常理所不能容忍的怪物。由于天生的极阴体质,他们比起普通人,更容易修炼而成为永生的存在,可真正能飞升的又少之又少,大多数在修行过程中看淡了生死,选择了泯然于众人的活法。于是最终,宇智波一族也甄灭在了时间的尘埃中,只留下早几具已超脱灵魂存在。
        鼬总自嘲说永生是对宇智波一族触犯时间规则的惩罚。
        “世人常道时间能治愈一切,可到头来,还是得自个儿心里想开些。”
        佐助觉得自己一直是那个想不开的类型,最初获得力量时也不渴望永生。大概因为他太孤独了,孤独到只有大把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所以才拉着迷路的雏田,试图把她变成同类,也顺便给自己的百年孤寂找了个伴。
        偶尔,在旅店生意不忙的时候,两人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曾经在人世间的生活。
        “阎君既然不会遗忘,可否能记得千年之前的事?”
        按理来说,太阳照不到这极阴之地,但某个瞬间,佐助总能从雏田身上察觉到类似光亮的存在,她就像这黄泉界中的异类,任何阴气都不能渗入她纯白的灵魂。
        “虽不会遗忘,但有些微不足道的事,也会想不起来。不过,那些被遗忘的事,想来也不甚重要。”
        “真遗憾。”她又低头翻看起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插画图,似乎是有关人文历史类的正经书籍。
        “画本里的故事还不够精彩吗?”
        “比起后人靠想象编纂或是杜撰的故事,我还是更想亲耳听写亲身经历的故事。”
        雏田房间的窗台上总是摆放着一个花盆,和其他房间的陈设一样,里面种着雏菊花的种子。不同的是,这粒种子是与她一起从炼狱中捞出来的“同伴”。
        “等花全部落了,她大概就能顺利离开了。”
        鼬曾经这般向佐助提及过,可两百年来,别说是开花了,就连枝丫也没有瞧见过。
        “那种子是不是早就被三昧真火煮熟了?”
        佐助对于这种极其浪漫的传说向来抱着高度怀疑的态度,若让他日复一日地浇灌无望之花,他恐怕会疯掉。
        “如果维持她灵体的执念没有了,她自然就会消失。”
        所以,佐助从来不想替雏田实现什么愿望,毕竟,他已经习惯每日黄昏时来旅馆小酌几杯的生活了。
        “它终会开花,凋零,最终被碾作尘泥,就和她的命运一般。”
        相比与佐助,鼬是个极度浪漫的诗人,现役阎君中最接近于神明的个体,就连锁魂时也带着几般诗意,从不搞血腥场面,反而促使成最唯美的场景,于是鬼魂们都愿意投奔于他的麾下。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忘了?”鼬皱了皱眉头,又伸出手指仔细计算起来,“哦,一千年前……那时候你应该还在一遍遍在尘世轮回,找寻你那所谓的答案。”
        “不过,我接管关西地府的时候她就在里面了,听斑说,似乎她自己请愿受刑。”鼬闭上眼,开始回忆起陈年旧事,“至于斑那老家伙,已经彻底成了佛,早就超脱于三界之外,不然,哪有我这在鬼界的位置。”
        “你我的记忆没有任何逻辑问题,但那些真的又是我们的所见吗?”
        “谁又知道呢?”
        佐助的视线逐渐从那光秃秃的花盆移开,垂目,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和花茶正摆在他的眼前。
        “收拾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些去年的干桂花,就索性顺手做了点,阎君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他低头轻咬了一小块,甜度适中,软糯的口感在口腔中慢慢化开,味道很好,居然还贴心为他这个非甜食爱好者调整了甜度。
        亡灵没有味觉,但雏田却能精准地做出每一样美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肌肉记忆吧。
        “为什么收留那孩子?”
        佐助指得是唤作“井野”的金发少女,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她居然壮着胆子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收留了几个“拖油瓶”。
        “因为她也和我一样,在奈何桥上迷了路。”
        “还有呢?”
        雏田撒谎时总习惯垂着眼,佐助这个她的习惯。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10-31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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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也和我一样,在奈何桥上迷了路。”
          “还有呢?”
          雏田撒谎时总习惯垂着眼,佐助早就发现了她的习惯。
          “这个店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总得有个人照看着吧。如果我哪天突然离开的话,你和它也好有个人照应,所以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
          “为何?”
          两百年了,应该早就磨平她的耐心了。
          近乎透明的眼珠盯着两人中间的食盒,里面还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即使不特意凑近,也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可惜,她做鬼的时间太久了,早已失去了味觉。
          “大概是怀念桂花糕的味道了。”
          女人抬起头,眼底浮现起抹不掉的忧伤。
          “而且我和阎君不一样,不是神,思想没有那么超脱,无法对死亡做到视而不见……况且不老不死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雏田是个感情并没有多少波动的亡灵,就连微笑都是近乎辨认不了的嘴角上扬,更别提肉眼可见的忧伤了。
          “博人怎么了?”
          佐助立即猜到了答案,也只有那个小鬼,才能让这女人有点人的模样。
          “其实没什么……”
          雏田默默又给佐助的杯子里添了些水,微绿的茶水中倒影着她纯白的眼珠。
          “他只是看不见我了,以后也好像不能再给他庆生了。”
          话音刚落,她便猛得背过身,整个人缩作一团,努力不让人瞧出与平日有哪里不同。
          “明明……我都想好明年送他什么礼物了,甚至打算出席他的毕业会、成人礼、婚礼……所以如果我能快些地走完转生流程,应该还能来得及。”
          雏田不是个爱哭地女人,尽管她的泪水杀伤力极大。她被他从火刑架上捞出来的时候没有哭,被恶鬼纠缠也没有哭,甚至被挖出心脏时依旧面容平静,却只是因为与“儿子”无法相认,便露出了最软弱的一面。
          “他将再度察觉你的存在,但往后不许再想辞职的事。”
          肩头被柔弱的布料罩住。雏田回头再望去时,就只剩下裹着自己的黑披风。
          而那个早就被遗忘的花盆,居然悄然无息冒出了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10-31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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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活着的时候没有静下心欣赏这个世界,死后未了的心愿太多,似乎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慢下来。
            百年来,雏田一直以最完美无暇的尽职尽责老板娘形象示人,穿上层层叠叠的复古和服,再细细地盘起头发的时候,她就是业绩满分的黄泉旅店店主。
            也只有在忙里偷闲的片刻,她才有机会重新温习起人类特有的习惯,发散一下体内日益过盛的母爱。
            “井野,能帮我看一下吗?我年纪大了,品味很糟,不知道挑选的东西合不合博人的喜好。”
            一年的光阴对于神明而言,往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
            “店长,您还老啊?”
            被唤作井野的亡灵只是个刚刚死了不足五年的女孩,在雏田的眼中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比起久久在地府游荡的鬼,女孩显然还没有完全褪去活人的气息。
            “毕竟,我已经死了……”雏田微笑着伸出手仔细掐算起来,仿佛只是在清点今日未完成的业绩,“差不多超过一千年了吧。”
            “这么久了?这可都够重新轮回十几次了。”
            水开了,雾气慢慢弥漫在房间中,让气氛不由变得不真实起来。
            “您为何不去转生呢?”
            “阎君说彻底洗去执念才能超脱,所以我打算等陪博人走完这一生,才会考虑要不要去转生。”
            白色眸子中的目光认真地落在面前充满活力的少女脸上,不知为何,这百年来雏田忽然喜欢上了听别人讲述自己的遭遇,似乎情感达到共鸣时,也能找回些曾经被她丢弃的记忆,尽管这些最终也会被再次一一抛弃。
            “你呢,也在这里等人吗?”
            少女的脸猛得一红,随后羞涩地转过了头。
            “算是吧……”
            被猜中心事的女孩靠在纸门旁,望向庭院外永远黑漆漆的阴界天空。
            “可我希望他能晚些和我遇到,但又怕他早已忘了我。”青绿的眸子动了动,焦距逐渐消失,“还怕他早已变成了我完全认不出的模样,可如果没有见到他,我就不想离开……”
            井野转头看向坐在书桌旁的雏田,如果岁月能在她身上多留几分痕迹,那么一定是个温婉又迷人的大家闺秀。
            “大家都说,因为尘缘里有未了解的愿,死去的灵魂才会徘徊与此。可我只是个彻头彻底的胆小鬼,我怕喝下那能教人失忆汤水,再一回头,缘尽了,再也就无法相见了。”
            “五百年是个轮回,倘若你们有缘的话……”
            “店长,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有缘人,更多的是遗憾。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般,能等到自己的执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幸运,能拥有实体与生者相见。”
            雏田愣了几秒,眼神里的水光动了动,她现存的记忆中,博人与她的关系确配得上“遗憾”二字,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前几日那盆早已被她忘却的雏菊发了芽,总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欠了什么人一大笔还不完的债,才会惩罚般地滞留地府千年。
            “这不怪你,毕竟无知者无畏……”
            雏田理了理面前的工作台,收起了账簿,又到里间挑了身符合现代审美的行头。最近,她感受到了时间所带来的孤独感,也终于有了找寻灵魂伴侣的诉求。
            转而心里又默念道,只是像所有孤独的神一样,她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志同道合,顺便可以答疑解惑的朋友罢了。
            医院走廊上的人流永远络绎不绝,生病是人之常态,死亡更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终点。
            宇智波佐助依旧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站在可以目及一切的有利位置,观赏着人生百态,顺便暴力地抓几只正欲重新回归肉身的小鬼。工作时,他周围的气压异常低沉,即使是活人也会感受到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世人道,“阎君让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就这点而言,宇智波佐助的确是个合格的阎君。
            雏田不是天生的神明,所以每次从重新回到阳界时,总会以极度不够雅观的姿势着地。
            “博人那小子又惹祸了?”
            佐助皱着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雏田,她穿着紫色的连帽外套,下身配了一条长至脚踝的半裙,再加上刚刚散开的头发,样子十分像个老土的中学生。她实在是没有修炼成神的资质,就连简单的遁形术也领悟不到其中的精髓,恐怕以后就算成了佛,也是个彻头彻底的“**”。
            “还是你又想去见那个臭小子了?”
            佐助在怀里的内层口袋摸了摸,接着掏出来一个小巧的银制细瓶。
            他们的相处模式只有两种,一种是他作为旅店超级VIP顾客,对她提出各种超出范围的服务要求,另一种则是她因博人主动找上他寻求帮助。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博人他最近很乖,就是忽然想找您聊聊。”见他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雏田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随叫随到的地步,“打扰到您了吗?”
            “不必担心,这是药剂的副作用。”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10-31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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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是个思维极其简单而直接的神明。雏田想以实体见到故人,而佐助单纯地希望她能继续留下来。于是,他用最有效的方式赠予了她部分力量,血液则是其中最物美价廉的那个。不过雏田到底是个普通的亡灵,为了减少其中的腥气,佐助特意加了几味药材掩盖鲜血特有的味道。当然,“特效药”的副作用自然不可忽视,其中最不可忽视的表现就是会渐渐依赖上血液的赠予者。
              “谈不上打搅,但是你的确很少不带目的地找我,尤其是闭口不谈博人的时候。”佐助向周围施了几个幻术后,才示意雏田继续说下去。
              “其实只不过突然想谢谢您罢了。”
              “为何?”
              她时常对他表达着谢意,但突兀地跑到他面前,还是头一次。
              “因为井野说我很幸运,可以等到想见的人,甚至能以新的身份同他交流。可是我的这份幸运绝大多数应该归功与您。”
              佐助思索了半天,都没法把“井野”这个名字与面容对上号,姑且当作是个不起眼的“人类工具人”吧。
              “而她一字一句表达惶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即便死后一直在徘徊于阴间,眼巴巴地坐在奈何桥等着,也会变成一场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人类待得太久,也会不知不觉染上某些恶习。
              “年少者无畏,总以为可以满腔的热爱抵挡无尽的风霜,却发现再热烈的心也难抵余生的悲凉。正因为漫长而无妄的等待,所以才会有数以万计的怨灵。”
              佐助与待在桃源天地的雏田不同。所有人在变成亡灵的那刻总会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他的存在,就是告诉这些想变回去的灵魂——死亡是个不可逆过程,至于美好的幻想,最后赶快趁着孟婆汤的热乎劲忘掉。
              “假如我有一天不幸变成了恶灵也会被强行超度吗?”
              就佐助对雏田的了解,即使他狠心让她魂飞魄散,恐怕她也没有多少怨言,况且这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
              “你和他们不同,你没有记忆,所以连基本的怨气来源都没有了,没有爱,又何来恨。”
              不等雏田下一步动作,佐助便拿过雏田怀中的保温杯,随后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倘若他们能学会你的心态,领悟到信念的可贵,那么我的工作量也会轻松许多。”
              滥用公权之行,一人便已足矣。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10-31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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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阎君大人的府邸外居然开出了今年第一支樱花。
                雏田也是外出闲逛时碰巧才发现了这株过于茂盛的樱花树。根据她知晓的民间传说,樱花树下应该埋葬着不少亡灵,所以开在最阴气繁盛的彼岸之地也不足为奇。
                “等再过些日子还得问你讨要些花瓣回去,你这么美丽,做个春饼味道应该不错。”
                她低头,再双手合十,虔诚的样子似乎在感谢这株无名的樱树。
                可待几日后再次经过阎君府外,竟再也寻不见那株美丽的花朵了。不仅如此,以地府府邸为中心的10公里內,所有的植株像被连外力根拔起,一同消失地无影无踪。
                “樱树?前几日阎君下令清理了一遍附近的小妖,想必你找的那棵樱树也在其中。”
                比起起居所,阎君府邸更像是个严肃的办公场所。佐助麾下有三位最得力助手,其中,唤作“香菱”的红发女鬼便是其中之一,负责三界的情报收集。
                “长在阴界的植株都极具有灵性,其中能幻化成人形的更不在少数。”香菱推了推红框眼镜,对面带感伤的雏田提醒道,“好心提醒你一句,阎君他对花粉过敏,尤其是樱花的花粉,可别一不小心扫了他的兴致。”
                “可是他从前吃过不少我做得桂花糕,而且旅店的每个房间还布置了雏菊的花瓶。”
                更关键地是,佐助的就寝地点是温泉旅店,由于他一直是svip客户的缘故,雏田还特意把他的房间装饰得异常富有生活气息,于是花朵的利用率也比普通客房高上一倍。
                “大概用神力压制住了吧,在一起这些年,你居然没有察觉,真不知他为何要留下你。”
                香菱的眼皮没有抬,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在她的眼中,雏田毫无神的资质,留下来也是浪费阎君的神力,至于端茶倒水的活儿,随便打发个小妖就能做。
                “感谢前辈赐教……”
                不会御风而行的雏田只得哭丧着脸一路小跑回了旅店。前几日佐助传话给自己说要出去一段时间,幸亏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好趁着他不在的日子给他的房间来个大换血。
                花盆和花瓶全部搬出去,庭院里能够开花的植物都统一换成了常青树,菜谱和糕点也吩咐后厨不能加入任何花朵类添加剂。为了祛除木地板缝中可能藏有的花粉,雏田甚至亲自拿着抹布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细细擦了一遍。
                高耸的灰色院墙外,一抹粉色探出了头,盯着屋内忙碌的身影片刻,妩媚地抖了抖纤细的身子,落下一阵花瓣雨后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奈何桥畔,仿佛感受到了阳界春日的气息,引得花妖们齐聚在一起放肆绽放。亡灵们步入其中,恍惚间仿佛遁入了极乐世界,可他们却不知,亡灵的唯一归宿便是转生。
                而身为阴界地头蛇的宇智波佐助,一向最讨厌这些莺莺燕燕,刚回到自己的管辖地,便毫不犹豫地亮出自己的利器。
                “春野樱,别不知好歹,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严重花粉过敏。”
                他的眸子忽然变得猩红,里面混杂着清晰可见的杀气。起手便提着随身佩戴的草薙剑,注入灵力,随后斩断了面前花妖的根茎。与普通的器具想比,上古神器的攻击会造成永久性伤害。
                再抬眼,原本枝叶繁茂的樱树竟瞬间枯萎,最终化作成了一具完整的人形,只是双臂掩盖不去的疤痕使得纤细的枝臂不再完美。
                “佐助君,两百年不见,居然还是这幅老样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女人有着一头樱粉的齐肩发,若仔细观察的话,发尾似乎有着被强行扯断的痕迹。她轻轻地朝手臂上吹了口气,原先流血的疤痕也立即定了一道新疤。显然,她对于佐助的攻击并不甚在意。
                “猜我最近见着谁了,那人居然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得恭喜一声阎君大人,你那朝思暮想的皇后娘娘可终于舍得从那火堆里滚出来了。”
                佐助仿佛没有听见女人的话,而是又重新抽出草薙剑,一边向前踱着步,一边斩断了所有花枝,弄得修为不高的妖道纷纷逃窜,最后朝女人的方向再次砍去。
                “阎君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的存在太过于微不足道,她活着的时候不记得你,死后更不会想起你。”
                到底是已经有了上千年的修为,春野樱敏捷地躲开了向她袭来的苦无与手里剑。铁了心地想戳中他内心最痛的位置。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想起过你,就再也不会有你的位置。就算你苦苦寻了20个阴阳轮回又如何?她早就跳出轮回的束缚了。别以为你离开了轮回,你们就有机会再续前缘。”
                锋利的剑准确无误地插入女人的眉心,接着女人的身体便化作了一缕青烟。待她完全消失前,仍不忘继续嘲讽起面前的男人。
                “你们从来都是有着云泥之别,况且早已人鬼殊途。”
                他从来就没有花粉症,所谓的花粉过敏,也只是躲避她这只花妖的无聊借口罢了。这点,唤作春野樱的花妖一直心知肚明。
                可谁教她千年之前曾还是樱树时便爱上一少年,他生于世家大族,外貌出众,资质过人,有着不向世俗屈服的头颅,于是那桀骜不羁的影子便扎根在了她的心中。她暗想,以后若是化作了人形,一定要去追随他的脚步。
                樱树等啊等,终于准备化作了一枚妙龄女郎,满心欢喜地去见他。
                “人妖殊途,况且我花粉过敏。”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10-31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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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便窥探到了她的身份,一句话便彻底粉碎了她的幻想。
                  “你的灵魂不灭,我的躯体不死,而且你最终会成神,我也能陪你到沧海桑田,所以,让我跟着你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捣乱。”
                  她仍不死心,一遍遍地询问着。
                  “用不着。”
                  猩红的眼眸让她不自觉地退缩。
                  “人多了,耽误修行。”
                  可是春野樱知道,宇智波佐助根本不是为了修行。他只是在茫茫人海中找人罢了,因为他坚信,即使不经过500年的交替,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人的样貌,哪怕只是一个回眸、一个驻足。每35年循环一次,只因他不希望在暮年时才寻到那女子罢了。
                  一千年来,她依照自己的誓言,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终于等来了他飞升成神的那日。
                  “现在可以留着我了吧?我绝对会一直跟着你,不离不弃,哪怕只在你的麾下做个无名小妖。”
                  她努力把自己变成人的模样,甚至丢掉了花朵本身就具有的芳香诱惑,只为贴合他心中那人的温婉样貌。
                  “神妖殊途,而且我花粉过敏。”
                  又是这句话。春野樱脱掉昔日的伪装,不服气地朝他吼道,委屈与辛酸写在脸上。她恨这个男人的无情,却又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的专一。
                  “骗谁呢!你每年去看她的时候都带着一束紫雏菊,哪怕只是个虚假的衣冠冢。”
                  终于,春野樱放弃了最爱的少年,可仍改不掉偷偷望着他的习惯,一如当初,她开在树枝的最高处,悄悄地盼望着他长大。
                  被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又幸运吗?恰恰相反,那女子不仅死后全尸不保,甚至被官吏抹掉了名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10-31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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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佐助回到旅店时特意看了一眼门牌号,“须佐之间”,的确是自己的专属房间。但房间内的布置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是春日,居然弄得仿佛置身寒冬,一丁点儿的鲜明色彩也不舍得给他留。若是在往常,他倒是无所谓,但出门前的房间还是充满女性风格,一夜之间被打成了隆冬,充分怀疑自己的某些行为是不是引起了老板娘的强烈不满。
                    趁着雏田还没有休息,佐助决定去她那边问个究竟。
                    “我的房间你动过?”
                    正在昏黄灯光下伏案工作的雏田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定了定情绪,快速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把屋内的花盆全部搬了出去,一番忙碌之后,又不带任何犹豫地关上纸门,隔绝掉外界的冷空气。
                    “以前多有得罪,请阎君赎罪。”
                    就在佐助疑惑之际,雏田居然朝他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美丽的面庞甚至不争气地贴在了木地板上。
                    “以后,您的房间中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不该有的东西,食材里更是。”
                    佐助瞬间明白过来,之后陷入沉思,他骗人的话术不仅没有实质性作用,反而让不该信的人却信了。
                    “哦,那个不过是推脱一个冥古不化小妖的借口而已。”
                    为了证明他没有撒谎,佐助特意拿起桌子上喝了一半的花茶,一饮而尽。
                    “您不用勉强,用不着动用您宝贵的修为。”
                    这下雏田更不信了,仿佛她发现了个阎君身上的大秘密。而她的心里阎君大人是个要面子的主儿,一定会用各种方法死撑过去。
                    见佐助又拿起桌子上的槐花糕点,雏田只得扑了上去抢夺那会要人命的食物。
                    “我信你,快别吃了。”
                    任凭她再怎么努力踮起脚还是比他的视线低上几分。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雏田已经抢到了食物,可架不住对方攥着她的手腕继续行动,如果从第三个人的视角看过去,仿佛像她在给他喂食似的。
                    “外面伙食太差劲,这会儿倒有点饿了。”
                    “您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做。”
                    为了防止佐助饥不择食而发病,雏田赶紧重新盘起了头发,并卷起了碍事的衣袖。
                    “西红柿面,简单些就好。”
                    “阎君大人请稍等片刻。”
                    恍惚间,竟让佐助觉得他们已经共同生活许久的错觉,刚才,他们俩还真有点像夜里回家的丈夫以及等候多时地妻子。
                    雏田做事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为佐助呈上了热气腾腾的汤面。红色的汤汁十分诱人,鸡蛋没有打散,反而特意保留了蛋清与蛋黄分离的模样。
                    “新揉的面?”
                    “晚饭后弄得,原本打算明日和井野一起吃得,于是稍微多做了些。”
                    按理来说,鬼魂与神明都感受不到饿意,根本无需进食。但比起孤魂野鬼,雏田活得明显像个正常人,于是顺带着佐助也重新过回了正常人的生活——一日三餐,按时作息,极少熬夜。久而久之,胃也被养得刁了起来。
                    “你倒是在厨艺方面颇有天赋。”
                    “承蒙夸奖。”
                    佐助盯着雏田的脸,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满意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口腔咀嚼的动作。昏黄灯光下,她投向他柔情的目光,眉眼里都带着抹不去的温柔与随和,这个样子与他们初见时的模样还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变。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活着的时候,金枝玉叶的她是个阳春不沾十指的大小姐,至于厨艺方面,简直一塌糊涂。
                    死后的模样便是生者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模样。雏田离世的时候,父母和族人皆已已经死去,她的丈夫更断然不会记得她少女时的模样。猛然之间,佐助才意识到,雏田在彼岸的样貌应该是来源于他本身,那个让他铭记了一千年而又魂牵梦萦女人。
                    一切要从佐助的第一世说起,那年他才仅仅10岁,刚刚展露了作为永生者的资质,就已经被全族人给予了厚望。
                    “你可是有位列仙班的资质,切不可因私事而耽误自己的前途。”
                    像往年一样,佐助机械地跟随父母和兄长参加夏日的庙会,不寻常的是,不知何时,他竟与族人走散了。
                    更巧合的是,成为孤寡儿童的可不止他一人。
                    布满月色的石凳旁,穿着华丽的少女向他递过了半截甜度过头的桂花糕。
                    “出门前刚出锅的,趁嬷嬷没有注意时拿的,还热乎着呢。”
                    女孩的年纪比他稍大些,自然发育得也比他高上一个头,深色的头发全部整齐地梳了上去,再插上几枚精致簪子,配合着她身上幽紫色带有雏菊暗纹的浴衣,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
                    “吃吧,没毒的。”
                    像是要获取他的信任,女孩竟把欲送给他的那块吞了下去,转而又把未动分毫的那块递给他。
                    “其实我是故意偷跑出来的。”女孩亮出自己怀中鼓鼓囊囊的钱袋,从其中掏出了几枚银锭,塞入了佐助手中。
                    “为何?”
                    这倒是引起了佐助的兴致,这家教得有多严酷才能让人想不顾一切地跑出来。
                    “因为明年我就要16岁了,按照惯例,得嫁给我那素未谋面的夫君了。”
                    她的眸色很特殊,是种近乎透明的乳白色,仔细看的话居然还带了几丝幽紫,从某种意义上讲,倒是十足的珍品。可逆着清冷的月光,佐助竟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悲伤。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11-01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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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我的母亲和祖母那样嫁给一个主宰后半生的男人,而从今往后,不能再偷偷跑出来了,甚至不能再肆意地哭笑,毕竟会被骂不合礼数。”
                      推着货车的小贩在两人身旁走过,女孩的眼睛一亮,便喊住了小贩。
                      “请给我……两个。”
                      接着,拴着红绳的木牌凑到了佐助面前。他抬眼,看到了弯腰放低身子的女孩。
                      “许个愿望吧,据说……很灵。”
                      “别费力气了,神明听不见。”
                      宇智波一族主宰阴阳,即使有飞升的资质,但成功之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佐助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起码在族人中他寻不见能够拯救苍生的家伙。
                      “不求神明保佑,我只是求让自己记住,不忘初衷。”
                      那一刻少女眼中的寂寞,才让佐助意识到她先前的伪装,比起与他攀谈,她更像在给自己讲故事。正如所有人都告诉他应该为了族人考虑,却唯独没有明确自身的位置。而面前的少女,既害怕丢失自我,更害怕失去本心。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佐助到底还是偷看到了她的笔迹,但却没有合适的立场问其缘由。而他手里的那块,却迟迟无从下笔。
                      过小的年纪就已有了过于老成的境界,换句话而言,便是无欲无求。
                      “我帮你挂上吧。”
                      少女回过头接过佐助手中的木牌,闭着眼把有字的那面翻了过去。
                      “你家的桂花糕太甜了,腻得谎。”
                      “嗯,我告诉嬷嬷以后少放些糖。”
                      “还有,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不安全。”
                      “最后一次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可又忍不住抬头数起满天的繁星。
                      “再等会儿,等我的贴身侍女来了,我就把你送回家。”
                      “我自己能回去。”
                      那女孩却忽然凑到他跟前,抬手掐起了他的脸。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老成得很,一点也不可爱。但是呢……”
                      她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微闭着双眼,随后轻轻把唇瓣印了上去。
                      “十分感谢你,能够不嫌弃地听我唠叨了一晚上。”
                      因为他在她的眼中只是个孩童,所以才会对他毫无保留地展露心迹。
                      风吹过两人头顶的树梢,露出了一个稚嫩的笔记——“再次遇见”。
                      那天的最后,他被一辆过于富丽堂皇的马车给送回了家,也终于知晓了她的名字——日向雏田。
                      宇智波佐助活着的时候见过很多漂亮女人,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艳丽,各有各的风姿。但他自始至终只把一位未出阁的少女放在心底,她低眉时眼角会不经意留露出淡淡的忧伤,微笑时会含着满目的温柔,偶尔难过时也会强加掩饰,一举一动都符合着世人眼中的大家风范。
                      可那女孩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最终对他浅薄的印象也甄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可谁教他们相遇太晚,他未能及时长大,而她的人生早已被定好了结局。
                      夜深了,庭院里不免浮上一层水雾。得到饱腹感的佐助倚靠在纸门旁,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
                      对于雏田的记忆,佐助一直希望她最好什么都不记起,多回忆一分,便会多一分痛苦。
                      雏田回以一个苦笑,又匆匆低下头,掩饰着眼底止不住的悲伤,“阎君大人,你说得对,记忆会让人痛苦,即使肉体不在了,心也会痛。”
                      佐助没有继续问一下,因为不论哪一个,最终都会指向最为悲痛的结局。
                      “喝下去,我加了几味安神的药剂,能让你舒服一会儿。”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细瓶,只不过主料改成了孟婆汤,他的血只加了几滴作为增强剂。雏田的体质很特殊,即使是能让人忘却一切的汤剂,也只能在她身上持续半日的功夫。
                      尽管雏田生前对宇智波佐助毫无印象,但却对他出奇地信任。
                      他看着她喝下安眠汤剂,又凑近抱起陷入沉睡的她。把雏田安顿回软榻后,佐助不禁思考。
                      究竟谁才是血液的赠予者?明明是她应该日益依赖他,却搞得像是他偶然饮了她的血液似的。
                      庭院中,不起眼的花盆里,绿色的嫩芽正昂首挺胸。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11-01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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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阴界里漫长而永无尽头的日子在不回头地走下去,博人在一天天长大,井野那刻原先炽热的心也在一点点被消耗殆尽,只有阎君依旧如故,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时不时地望着心爱的姑娘。
                        雏田原本以为,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还能再持续半个世纪,她还能用孟婆汤继续催眠已逐渐想起过往的自己。也渐渐懂得,人类为何喜欢用酒精来**大脑,待到浑浑噩噩之时,心便不会痛。
                        “他果然还是丢下我了……”
                        一日,井野一边哽咽着一边向雏田诉苦了起来,昔日美丽的大眼睛肿得像两个硕大的核桃。
                        “那家伙,不仅变成了一个懒惰的糟老头子,还娶了另外的女人,甚至不记得我了。”
                        尽管如此,雏田还是把它迎进了店内,毕竟,正值淡季,来的都是客,她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老板娘,给我拿一瓶上好的酒。”
                        一进门,那略带沙哑音色的鬼魂便打破了店内的平静。
                        “本店的好酒不少,可您有钱吗?”
                        些许是想到井野的愤怒,雏田也不自觉地给那人使了点小绊子。
                        “你一个***急什么,过些日子,等到了头七或者五七,家里人会给我烧大把大把的冥币,那时还不是要多少给多少。”
                        鬼魂闻到了酒气,便放开身子飘了过去。
                        “不好意思,本店需要的并不是冥币,而是货真价实的阳间流通的货币,日元,欧元,美元,黄金等均可。”
                        雏田笑着挡在了玻璃酒柜前。说来也奇怪,自开店以来,宇智波佐助就定了条死规矩:一律只收真金白银,纸币尚可,冥币免谈。
                        “对了,您看到那边的ATM机了吗?可以链接您在阳间的银行卡或者私人小金库,刷脸支付,每日限额1亿日元。”
                        “什么?死后还要花钱住店?”
                        没有所谓的众生平等,正如有的人死后被装入了高档棺材,而有的人,连最卑微的一平方土地都没有资格占据。
                        “是的,即使不幸做了鬼,也有个三六九等之别,您去世的时候身上没有钱包等物件,所以麻烦您得自己去多办件手续。”
                        往日里,这类杂活一般会交给井野或是其他杂役来处理,但雏田念在井野近日情绪不高的情况,她决定自己多操点心思。
                        于是,她就被眼前的醉鬼给打了,并恰巧撞在了身后的玻璃酒柜处。虽然被切断的大动脉痛得她抽去了半身的灵魂,但即使流了再多的血,最多只是多了个休整两天的恢复期。
                        也幸好他们搞出的声音足够大,惊动了楼上正在午休的宇智波佐助,随后,正值午班的重吾便提着千斤的手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捉走了闹事的鬼魂。嘴里还顺口嘟囔着,“苦役来了~”他走得时候很兴奋,仿佛几日没有开过工似的。
                        “他就是个无赖!***!我怎么会在年轻的时候看上这种家伙。”
                        最里间是雏田的闺房,还在气头上的井野口中咒骂着,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也不停歇。
                        雏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蹙了蹙眉,若是平常受个小伤断个头也就罢了,偏偏明天约好和博人见面。
                        “年轻的时候总会看上几个不靠谱渣男,你应该感谢他的不娶之恩。”
                        雏田又换上标志性的微笑,心底倒没有半点责怪井野的意思,怕她看出来,也只得尽量想办法转移起话题。
                        “若长久的怨气不散,死后变成厉鬼的大概就是你了……”
                        迎接雏田的是张布满泪水的脸庞。
                        “店长,你就没有错信过人吗?”
                        “未曾,毕竟算起来,我也就只活了半辈子而已。”
                        雏田拒绝了井野的好意,顺手理了理衣领,又给自己重新梳了个发型。由于撤了谎,所以笑容里带着掩盖不掉的勉强。
                        说起来,她虽只错信过一人,却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她与那人的关系正是始于这八个看似美好的字眼。
                        远古的包办婚姻年代,男女的结合更多是因为“两姓之好”,利弊大于感情。作为日向一族的嫡长女,雏田自小便听从了族人的安排,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嫁给了当朝的太子,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尊贵的太子妃。
                        本以为能够像普通女子那般和自己的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地携手一生,却只能看着他纳入一房又一房的嫔妃,变相地把她打入冷宫,非传召,不得面圣。
                        “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况且你作为皇后,迟早母仪天下,理应大度些。”
                        皇太后和皇帝是一家人,但和她并不是。
                        那时,雏田常常自我安慰道,“幸好她还有博人和小葵,足够陪她度过漫漫长夜了。”
                        些许是回应她的期望,两个孩子既聪明又懂事,也算给她灰暗冷宫生活里添了束温暖的阳光。
                        每到冬日,由于被内务府克扣了不少煤炭,母子三人为了节省开支,只能捡些枯枝丫来生火,甚至时常抱在一起取暖。
                        “等我长大了,强大起来,就给母亲找间暖和的宫殿,那时候就让博人保护母亲吧。”
                        “等小葵以后有力气,就可以帮母亲挑水了,不,那时候就没有人欺负母亲了,我们也能像其他宫的娘娘们一样有数不清的下人伺候着。”
                        “我只求你们俩能一世平安,至于皇位这东西,就留给其他人抢吧。”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11-01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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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田却忘了,自己不惦记的东西自有别人惦记,她卑微的存在早就成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后来,她年仅5岁的女儿被强制送去外族和亲。
                          “小葵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请母亲不要担心。”
                          随后,她便登上了和亲的富贵马车,这一眼,变成了最后一面。
                          看着和亲的队伍远去,那一刻,雏田才开始恨自己的所谓的夫君。嫁给他十余载,她与他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赠予她的甚至连一个新进的贵人还不如。即使最初的日子,她也没有对他抱有多余的感情。可即便她没有爱过他,却清清楚楚地痛恨着他的无情与多情。
                          他把自己丢在冷宫的时候,雏田不怪他,他迎娶其他新人的时候,雏田也未曾责怪过他,只有他同意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入一个是非之地时,她才表达了抗议。
                          “你可曾记得小葵是你的亲女儿?”
                          雏田也曾阻止过,甚至不惜动用母族的关系,可她能借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弱了,就连一向强势的父亲也不支持她的决定。
                          于是,她抗旨进入了御书房。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才有幸担此荣耀。”
                          “可是她才是个5岁的孩子。”
                          那人却连眼皮也不舍得抬一下。
                          “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众臣举荐了你的孩子作为和亲公主。”
                          自女儿走后,雏田便日日跪在祠堂,抄送佛经,诵读经文,仿佛她的心再虔诚些,就能替儿女挡去风霜。可再不久,就传来和亲队伍被一帮亡命徒杀害的噩耗,她的小葵也在其中。
                          雏田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她人生悲剧的最前奏。
                          脖子一痛,她的记忆被打断,窗外是无尽的黑夜,但即使再黑,也比冷宫的每个夜晚都温暖。
                          “你怎么了?居然在聊博人的时候也能这么心不在焉。”
                          雏田回过神,发现井野竟识相地退出了房间,只剩了不知何时坐到雏田跟前的佐助。
                          “我很好,只不过想到了些从前的事。”
                          正在帮她捆绷带的手指停了下来,稍一用力便全部解开。刺目的割痕再次出现在了镜中。
                          “很难看……我明天还得和博人碰个头。”
                          雏田见佐助没有包扎的意思,便伸手拿过了绷带。
                          “不用了,我有个方法帮你复原,只不过有点痛,你得忍着些。”
                          “好……”
                          雏田的心思还停留在小葵的事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脖颈被犬齿咬上的那刻,才让雏田惊得回了神。
                          “嘶……”
                          肩膀被佐助的双臂锢住,身子也无法向后躲藏,只得仰着头坚持着。渐渐的,脖子上的触感越来越轻,似乎是对方换成了吮吸的动作。
                          可没有如她预料般的过多停留。
                          “好了。”
                          镜子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只有佐助嘴角一抹深色的血痕证明她的确受过伤。
                          雏田盯住他的脸,但仍然无法和脑中的任何一个印象重合。
                          “阎君大人,我们从前应该不认识吧……”
                          “不认识。”
                          “原谅我的自作多情。我只是忽然冒出个想法,假设我的夫君待我能有您的一半体贴,我的后半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苦。”
                          她又撇过头,望着书桌上开始冒出花骨朵的雏菊,嘴里急忙转移起话题。
                          “听香菱说你也曾被喜欢的人抛弃,我想那个人真是不识货,居然错过了完美的阎君大人。”
                          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脖颈,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就像月亮,但月亮只有一个,而我,只是能远观不可亵玩的那个。”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11-01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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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漩涡博人最近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女生,但不得不承认,虽然某些行为古怪得要命,但她的确是个漂亮得惹人注目的姑娘。巧得是,他经常会与她不期而遇,有时在黄昏的街角,有时在夜幕后的便利店,有时在故意晚归的路上。
                            “博人君要早些回去才行。”
                            “天冷了,博人君记得加件衣服。”
                            “恭喜博人君!”
                            起初,博人以为是个暗恋自己的女孩子,但她的举止优雅,谈吐中带着些许古典的韵味,浑身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嘴里还经常唠叨着些啰嗦而又老掉牙的话题。
                            “简直比我妈还要烦。”
                            是的,比起同龄人,她更像是一位喜欢管着并时时刻刻嘘寒问暖的长辈。事无巨细,眼神里时刻充满着隐藏不住的的慈爱。
                            “因为我本来就是……本来就是……”
                            少女低下头,把近乎透明的眼眸隐藏于蓝发之中,随后又快速抬起笑脸,继续与他攀谈起最近的天气,并嘱咐他少走夜路。
                            “对了,雏田桑明天来看我的演出吧!很棒的!保证不让你失望。”
                            博人摇摇头,赶走了脑内的突发奇想,他的老妈子怎么会是个这么漂亮得妹子,随后从口袋中给雏田递了张门票,并顺手挠了挠后脑勺。毕竟,外形优秀的女孩子来为自己应援,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会让他倍有面子。
                            “不好意思只有这么两张了,下次我会给雏田桑多留一些,那么就可以多带你的朋友一起过来了。”
                            “朋友……”
                            雏田沉思了几秒钟,她似乎早就没有可以称得上为朋友的存在了。就连关系最亲密的井野也只能算得上同事关系,至于宇智波佐助,他这种层面的神明大概没空听人类小鬼的“鬼哭狼嚎”。
                            到底该邀请谁去呢?
                            由于思绪放得太空,再回过神时,她已经来到了阎君的府邸外,沿着深红色院墙踱步了7个来回,看着不同的小鬼们进进出出了十几趟。雏田仍旧没鼓起邀请佐助的勇气。
                            “还是等下次吧,总会有机会……”
                            “阎君大人去关西了,下周才能回来。”
                            大概是觉得雏田的步伐太过于焦灼,就连一向不想搭理她的香菱也忍不住给她下了道逐客令。
                            雏田平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livehouse的双人门票就举在她的眼前。不过,她的烦恼已经从“该以什么身份邀请宇智波桑”变成了“阎君大人近日的行踪”了。
                            “又走了……”
                            宇智波佐助总是很忙,最近似乎连喝茶的习惯都省了,私人包间更是空了许久。明明他们只是共处了几百年,可最近一闭上眼,满脑子居然都是关于他的猜想。
                            她不禁大胆地想,佐助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优秀又帅气的人,可能备受女孩子们的喜欢,又或许对所有事都极为认真的偏执者,也许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人。
                            手不知不觉地摸到了枕头底下的银瓶,仿佛能通过瓶身冰冷的温度感受到那人并不温暖的体温,思想过于投入,以至于未发现瓶子里的药剂早已见底。
                            另一边,与关东相比,关西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至少在佐助眼中,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天空。
                            “你好像好久没有来我这边喝一杯了。”鼬望着升起的满月,眼神慢慢移到一言不发的佐助身上,随后不紧不慢地摇晃起酒盅,“差不多自从你住进那个女人的旅店起,就再也接长时间外出的活了。”
                            而对于佐助近乎纯白的感情史,鼬一向兴致盎然。他就是因为知道佐助的情史,所以认出雏田时便迫不及待地把她送了过去。
                            “恋爱更需讲究技巧,得学会欲擒故纵,何况她又跑不掉。”
                            黑眸中渐渐恢复了一点焦距,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烦闷。
                            “她想桂花糕的味道了。”
                            四目对视,警惕的一方已显露出猩红的色彩。
                            “而且,那万年不开的花盆里的花骨朵已经长出来了。”
                            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所以为了继续留下她的魂魄,你就诱骗她喝了自己的血。”
                            佐助别扭地转过头,他现在已经后悔为什么找鼬讨论感情问题了。
                            “想笑就笑,别做这种恶心的表情。”
                            “我这是为你高兴,一千年了,我愚蠢又固执的弟弟可终于开窍了。”
                            佐助万分嫌弃地看着鼬,两个人的外貌极其相似,看着鼬就会想到日后的自己。不过鼬大笑的时候五官会变得诡异,甚至就差直接把“我的猪会拱白菜了”的宣言写在脑门上。
                            “效果如何?”
                            “简直糟透了。”
                            佐助再次转过头,利用碎发遮挡脸颊不自然的红晕。
                            “诡异到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误食了含有她血液的茶水。”
                            感情细腻是鼬的优点。
                            “血液一旦接触空气就会失效,需要放入特质的银瓶中才能保留效果。”
                            “我知道……”
                            可他就是比从前更爱她了。
                            人界再次入夜,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点燃,音乐酒吧中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群,而站在其中的一头金发,今日异常亮眼。
                            躲在角落的雏田试探性地伸了伸手,看着自己的五指穿过面前的啤酒瓶。
                            原本她应该高高兴兴地跟着台上的熊孩子们哼唱,再送几束庆祝演出成功的鲜花。可直到她出发前才意识到,佐助给她的药剂已经一滴也不剩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11-12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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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0-11-12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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