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期,正值深秋,信风乍起,蕃舶将行致棹返国之时,我于市舶司怀远驿设“犒设”与之饯别。正午方至,怀远驿内诸国外商已至,席间他们脸色各异,各怀心事,基于常年来刁士儒的乱祸,基于日前刁士儒被打的大案,为消除他们脸上阴翳的晦涩神色,我这个钦点的恩官都要低一低头,弯一弯腰。
我举起一盏,步下石阶,慨然道:“今日怀远驿设宴,即是为各位的践行,也是朝廷派我向诸位的致歉。”
“国朝若是千秋的大国,到如今便还很年轻。年轻就会犯错,昔日有云:‘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一个国家,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国朝用错了人,伤害了诸位信任国朝,来此贸易的心,损坏了与诸国的友好情谊,国朝上下,官家朝臣都很痛心。但我们还是希望来日港口浚通,市舶司上下一新,诸位还是能秉着初心,再来广州。”
其中恳切,皆自衷心。因刁士儒之过,至上蒙羞,但作为一个国家,一个君王,一个朝臣,高傲都从不是一个应有的性情。
一盏皆尽,步在甘陀利那一案,苦笑道:“葵师先生,希望您来年能来,方某还在此接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