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连续三个问题问得弦音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静默不语。
清澜眯了眯双眼,掌中的紫色石头发出萦回缭绕的流光:“还是把煊煜请来再说。”
是草原的雕刻!即使失血过多让淩羽的大脑有些混乱,她仍清楚的意识到危机的逼近。她记得弦音是一个部队的部长,让她跪地行礼的清澜想必就是一个不小的人物,而又能够让这么个不小的人物用到“请”字的……
尽管此刻已经十分的寒冷,一陈凉意还是慢慢的爬上她的后颈,在看清楚那魔法阵中出现的人影时,心脏更是一下子沉入了深谷。
黑发黑眼,一袭漆黑如墨的金属铠甲在冰冷的月色下折射出更为让人心寒的冷光。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来自夜色的暗影,还未进入战斗状态时的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此刻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看着自己,像一只奔跑在雪地里的狼,倨傲而强大,带着难以靠近的王者的气息。
是他。
“煊煜”这个人,原来就是刚刚那个把他刺伤、害得她如此狼狈的那个少年。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有剑刃离开剑鞘的摩擦声清晰地响起,明如秋水的长剑带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明晃晃的停在了淩羽的眼前。
已经身处雪原,却在他出现以后更觉寒冷,淩羽下意识的顺着剑刃向前看去,看着他那张仿佛冰雪雕刻的脸庞。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来一阵奇怪的感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煊煜身上,属于魔族的敌意,然而却和其他的魔族守护者不同,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地方,说不出的不协调。
他的剑没有刺下去,又往前送了几分,不疾不徐的开口:“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奇怪的魔族。”她答的坦诚,眉眼间没有一丝示弱的味道。
然而不知道这个回答有哪里刺激到他的地方,他神色陡变,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嗜血的殷红,狂乱而暴戾的气流绕着他的周身飓风般涌起,如刀刃般锋利,一时间飞沙走石,被扬起的积雪残花般漫天飞舞,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听见石块碎裂的声音,以及数树木断裂时刺耳的悲鸣。
淩羽吃痛的捂住自己被气流割出道道伤口的手臂,一片呼啸的风声里隐约听见了清澜的疾呼:“煊煜,这里是帝王肖康德的领地!别……”
迟了。
一声穿天透地的长鸣声骤然回响在这片雪原山脚,这声长鸣里充满了奥德的力量,带起剧烈的声波,听者入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叫声震得一阵胸闷气短。对于已经受了伤的淩羽来说,更是糟糕。
然后便是地动山摇,他们身后的那座山剧烈的震动起来,碎岩断枝簌簌的掉落下来,带着山顶的积雪,雪崩一样的铺天盖地的砸下来。震动中,一只体型足以遮天蔽日的雄鸟怕打着巨大的双翼缓缓从山间升起。浑身上下深浅不一的暗红仿佛是鲜血浸泡而成的色泽。足有正常人大腿粗细的锁链紧紧的缠绕在它的身上,随着它升腾的动作发出哗哗的响声。
“后退!”煊煜皱眉,厉喝一声,双翅一展,乘着肖康德刮起的风,急速后退,弦音和清澜立刻尾随。
肖康德显然陷入了被惊醒的暴怒里,仰头一声长鸣,一只利爪狠狠的朝着一伙人伸过来,却碍于铁链的束缚,没能够的到,只是抓到了山峰,那座山峰被掐在它的利爪中,生生粉碎。
淩羽只觉得粉碎的碎石雪末在离自己很近的距离爆开,甚至感觉到了它们打在脸上的痛感。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利的长鸣让她胸中血气翻涌,高浓度的奥德的力量完全超出了本来就受伤的身体的承受范围。
煊煜他们悬浮在空中,这种上古的凶禽发起怒来可不是可以轻易接近的。虽然没能杀掉她,可是那个天族现在受伤根本无法移动,想必是必死无疑。
他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剑:“回去吧,估计她也活不成了。”
调头撤离时,他又回头看了淩羽一眼。
在巨大的肖康德面前,她显得如此渺小,长发随着染血的衣襟,在狂暴的风里寂静的飘荡。脆弱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如果她活下来了怎么办?”清澜同样回头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问他。
他轻轻的冷笑了一下,握紧了随身的佩剑,发出“哗啦——”的响声,清澜顿时了然。
……
温热的液体,从嘴里,鼻孔里,甚至眼睛里慢慢的涌了出来,一摸,要不是满目鲜红,还以为是眼泪。
到极限了。
眼前的一切都慢慢的模糊起来,刺穿耳膜的长啸也恍恍惚惚的变得不真切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副淡淡的水墨画,无声的渲染开来。
突然有一道光芒,刺破了这个模糊的世界。像花朵一样在眼前绽放开来一片柔和的花瓣。
然后,在一片圣洁的光芒,像是幻影般,一个像光一样的男子,插着雪白的羽翼,朝着她,降落下来。
一切都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