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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殇人形出品】Lost In Paradise 迷失乐园(无水版!长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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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钟声第一次在十二点有了响声。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钥匙转动,门被推开。“哦呀钟怎么坏了会吵醒小麻雀的”的自言自语。
“六道骸,你去做什么了。”冰冷的眼眸在黑暗中,眼神波澜不惊。
惊讶,担心,莫名。六道骸的脸上一下子涌现的表现,终于张口结舌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小麻雀……你、、、在等我?”
“鬼才在等你。”条件反射一般随口应答,却在黑暗中看到异色的眸子里惊喜的光。
“……”
“不过是,如果知道你死了我也好收尸。”
虽然没有灯光,还是可以看到面前的人脸上明显的戏谬的神色,不由得额头上青筋突起,一伸手扯过对方的衣领往卧室的方向一推。
用的力道很大,六道骸向前跳出了好几步才站稳在地。
“小麻雀……你干什么?”
“……”
“快去睡觉吧。”看着六道骸又向沙发的位置走过来他终于开口。
“进去睡。”
“进去……!?进卧室……?”反射弧意外地慢了几秒钟,转了一个好大的弯六道骸才终于回到了平时的状态。“Kufufu……因为大冬天一个人睡太冷所以要我一起取、暖、么。”
“……”云雀恭弥在黑暗中站了好久,然后终于决定什么也没有听见径直倒在了沙发上。六道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合上眼睛,然后站在卧室门口笑得温暖。
“知道了。”
“明天要好好解释……”翻了一个身,云雀恭弥仿佛是在睡梦中嘀咕着这样一句。
他的表情柔和下来,然后皱了皱眉头把皮大衣盖在了已经熟睡的少年身上。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恭弥,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打着哈欠起身的云雀恭弥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披在身上的大衣顺着身体的倾斜滑落。他看了一眼滑落的外套,和穿着衬衫在厨房里工作着的六道骸。
应该是听到响动声,手里拿着铁铲正在煎鸡蛋的六道骸顺手把蛋翻了一面,然后偏过头来,“哦呀早安,小麻雀你醒了?”
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那种条件下长大的六道骸竟然会做饭这样的行当,但是不用动手就有的可口饭菜总是好的。不过现在的云雀恭弥还没有心情顾及已经在铁铲上嗞嗞作响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煎蛋。
一只脚踩上地面,“解释呢。六道骸。”
“啊呀,小麻雀竟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六道骸的一只手优雅地操纵着手中的铁铲,另一只手撩开一缕垂到额前的蓝色发丝。“其实昨天晚上么,恩……等等……”
那张脸完全陷入了冥思苦想的状态,云雀恭弥则开始默默地擦拭从黑色外套下取出的拐子。
!“好啦,其实昨天回来的时候救了一个人。”六道骸无奈地直切话题。
“你还会救人?”明显摆在脸上的不相信和嘲讽之色,六道骸看着那张脸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关掉灶火,放下铁铲。一步一步走到云雀恭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躲闪的眼睛。
然后露出一个近乎贼笑的表情。
“Kufufu……小麻雀,不要忘记,你、也、是、我、救、回、来、的。”
“去死!”
“哦呀那么我现在就离开呢?”
……
没有反驳。
没有理由反驳。
因为无法想象,在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城市里,没有了六道骸这个疯子的生活。
明显是阴谋得逞,六道骸看着云雀恭弥气愤却说不出话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开始一字一句地讲述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故事。
其实只是六道骸下班之后只是出于想要欣赏一下没有灯光璀璨的小巷的黑夜走了一条和平时不同的小路。路面虽然远没有那条大路的干净和平坦,磕磕碰碰还时不时激起满地尘埃,也没有什么人家或者商店亮着灯光,反而是时不时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的野猫叫声有着撕裂的感觉。



22楼2010-01-25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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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先生是一直留在骸大人身边的吗?”库洛姆紫色的眼睛里沉静一片。云雀手中的茶杯的茶叶已经转着圈缓缓沉到杯底。他放下杯子,从窗户的玻璃看着今天都有点意外多话的两人。
    “……”
    在遇到六道骸之前,已经有足足九年的时光。
    他不想再想起那曾经的九年的时光。
    这个问题突然就提醒了自己,和六道骸在一起,也不过近6年。
    有点自嘲。
    原来所谓的不离开也不过是还不敌一个人留在世界上的时间。
    一瞬一春秋。
    这样算的话,又度过了多少个春秋。
    库洛姆看看桌上,盘中的食物已经被消灭殆尽。她没有再等云雀的回答,她想如果是骸大人的话也会那么做。于是女孩起身开始收拾餐具碗筷。云雀恭弥至始至终只是看着这一切。
    重新回到安静得心死的氛围。
    哒,哒。哒。
    好像有听到脚步声。
    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出现在云雀和库洛姆投去的视线里的,是蓝色短发,异色双眸的人。他看着两人表情的惊愕只是微微笑了笑。
    “今天特意请了假,小麻雀还有亲爱的库洛姆,你们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到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虽然他招呼的两位当事人,就在刚才还在提及他的事情。不过六道骸自然不知情。
    “要让我去群聚么?”云雀恭弥毫不客气地冷冷地回了一句,库洛姆则站在一边,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交谈而有点不知所措。
    “难道你打算就待在这个房间里一辈子么?Kufufu……虽然说不晒太阳可以保证不会变黑但是太过苍白也不好看哦!”
    ……
    最后的最后是云雀穿着在家里的着装就和六道骸一起出了门,库洛姆还是留下来看家因为她依旧害怕面对太多陌生人的场景。
    应该是第一次有方向地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第一次走在这里前往现在的寓所,全然没有注意过周围的风景。小路临到尽头便拐进了阳光铺洒的大道,四周的店铺和一些街头雕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一起,带着意外的艺术美感。
    街上的人们穿着冬装互相交谈着,云雀恭弥并不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但是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是愉悦而且温暖的。
    六道骸一路上一直拉着他的手,虽然触碰到的一瞬间他想要使劲地把手给甩开。但是六道骸说着“那是为了防止小麻雀走丢”反而加大了力度,加的恰到好处,偏偏是挣脱不开也不觉得很难受的感觉。
    本来六道骸是想要带着云雀去看看自己工作的那家Night Club的,但是云雀恭弥说什么也不同意去那种又吵又闹群聚者又多的地方。
    “诶我说好歹是我工作的地方恭弥你怎么说得不值一名。”
    “要你管。”
    好不容易纠缠到了临近门口的地方云雀的脚却还是硬生生地踏入了旁边的一家书店,热情的老板一见来人立刻迎上来说“欢迎光临”,完全听得懂意大利语的六道骸只好作罢跟着云雀一同进入了店门。
    很整齐干净的书店,一排排的书架顶上排放着美术用的一排石膏像,招呼完客人的老板回身拿起柜台边的掸子似乎是在继续刚才应该已经开始的打扫工程。
    云雀已经很自顾自地开始在书架之间游走,竟然很轻易地能够看到很多日语书籍。他愣了愣看向店门的招牌,从上往下依次是用几国的语言写成的,捕捉到中间偏下一点的日语。这里原来是一家外文书店。
    那边六道骸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店主聊了起来,全是自己听不懂的意大利语。比较费解的是那个店主没说几句就会往自己这边看看,露出一个笑容。
    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搭理,开始在日文书的专栏里寻找起喜欢的读本来。
    一无所获。
    并不能说这里的货源不够,只是满目看过去大都是一些所谓的言情小说一类的东西。云雀恭弥对这些根本提不起一星半点的兴趣。
    正索然无趣地准备把六道骸抓着离开这里,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了随意摆放在书架旁边的一叠书。它们摆放的甚是杂乱,显然是还没有被店主归好类放好的那些。
    最上面的一本明明白白地就是意大利文的书籍,但是封面却牢牢定格住了云雀恭弥的视线。
    那张彩图他再熟悉不过,曾经日文的版本被年幼的自己一页一页地翻阅,绘本一样的书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意外地看着有一种莫名的温暖。
    虽然是冰冷的纸张,甚至是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25楼2010-01-25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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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书放到了柜台上,看着老板殷勤的眼神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最后就瞪着六道骸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似的,“付钱。”
      ……
      “小麻雀你买了一本意大利语的书?”付完钱走出书店六道骸才想到去看看云雀到底买了什么,看到他捧着的书露出的封面上的意大利文,不禁怔了怔,想要去把那本书拿过来好好看看伸出的手却被云雀毫不留情地挡了回来。
      “不许看。”他把书攥得更紧。
      “哦呀为什么不给我看呢,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么?”
      “你去死。”
      “是……言情小说?”
      “去死。”
      “杀人三十六计?”
      “去死……”
      “烹饪大全?”
      “去死!”
      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一直走到了路中央,六道骸眼睛死死地盯着云雀手中的书想要确认那到底是什么。最后他摸了摸额头,终于下定决心问:
      “A……A书?”
      换来的是云雀恭弥腾出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就击向六道骸的面门。
      却好像早已有准备似的,六道骸一边伸出手拦住云雀近乎光天化日下“行凶”的举动,身体微微一侧另一只手就抓住了现在只剩下云雀一只手拿着而稍有松懈的书册。
      发现陷阱的云雀气恼地想要赶紧把击出去的力道重新收回来并且扭转自己的身体来甩开六道骸抓上书页的手,不想本来击出去的力道就已经太猛,更何况配合了身体的旋转,强大的惯性使得整个人就这样向偏离六道骸的一边倒了下去。

      “啊呀呀呀呀!”听在六道骸耳朵里的确是另外一个意大利人的叫声。
      刚才的一瞬间六道骸已经做出了完美的反应,一只手伸长了掰过云雀恭弥已经离地面四十五度倾斜角的肩膀,另一只则自下而上托住了云雀的腰。
      听到叫声才注意到云雀倒下去的方向,有一个少年摔倒在地。
      这才明白过来是云雀恭弥倒下去的时候这个无关路人正在穿过马路,没有料到云雀从那个方向倒了下来就这样沦为了被撞倒的无辜牺牲品。
      “抱歉,你没事吧。”六道骸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把云雀扶正之后对着那个少年伸出手,用意大利语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褐发少年摸了摸后脑勺犹豫地拉着六道骸伸来的手站了起来。六道骸偏过头去看着一脸不爽地站在那里的云雀恭弥,“你没有什么事吧,恭弥?”
      云雀恭弥显然还在为“刚才竟然被那种动作救了”的原因沉着一张脸没有回答,六道骸拉起的褐发少年却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你们……你们是日本人!?”发音竟然是标准的日语。
      日本人!?
      “喂!!你们两个在十代目身边干什么!?快给我滚开!”还未来的及反应六道骸耳中就听到远处一声字正腔圆的意大利语的怒吼。回过头看到远处一个黑影正在飞奔而来,速度快得让人乍舌。
      哦呀哦呀,真是疯狂的人。
      六道骸弯起胳膊站在原地微笑地等着,云雀恭弥根本听不懂那人在嚷嚷什么只是对巨大的噪音不满地皱眉。反倒是褐发的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时不时地瞅瞅六道骸和云雀,又时不时地紧张地看上逐渐接近的人一眼。
      好像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本来原在街角的人就到了三人面前,来人灰白色的头发还因为刚才的奔跑不住地颤抖着。他狠狠地剜了云雀和骸一眼伸手就拉过褐发的少年,目光流转到对方脸上却完完全全化作了担心焦虑的表情。
      “十代目你没事吧,没事吧。”看着面前的少年点点头,来人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看着站在那里微笑的六道骸,“你们刚刚要对十代目做什么!?”身后的少年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口。
      “那个……不是的……”完全换成了日语,少年显然为这场误会郁闷不已,“只是不小心撞倒。狱寺君,他们和我一样,是日本人。”
      “什么!?”被称作狱寺君的少年声音一下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六道骸和云雀恭弥,“他们是和十代目一个国家的人!?”
      终于听到了自己能听懂的话,云雀恭弥阴着脸走了过来,“你有意见吗?”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抱着手中的书,另一只手准备摸索出藏在哪里的拐子。有一只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轻轻巧巧地制住了他的动作,而且对方两人还没有察觉。
      “呐,在这里动手的话,会很麻烦呐。”
      六道骸的头发懒懒地垂在自己肩上,温热的呵出的气喷在耳朵上痒痒的。他的手顿在那里,还是慢慢地垂了下来。
      


      26楼2010-01-25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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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褐发的少年站在僵持的三人中间头顶冒汗,终于看着死一般的气氛顶着巨大的压力开了口,“很高兴……遇到你们……我是沢田纲吉。”
        >>
        啊,真得很惊讶。
        在这个地方,能够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日本人。
        不是这样的话,原来是日本人的身份,就要被自己忘了吧。
        虽然有点可怕,那两个人。
        不过,
        很高兴呢。
        >>
        “哦呀,这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
        “不……不要嫌弃啦!虽然这地方我也知道……但是又不是我自愿要来……”
        “说什么呢,十代目!这只是您庞大资产的一部分啊!这是彭格列十代目应有的地盘!”
        长时间的沉默,沢田纲吉看见六道骸久久地注视着自己,好像要从自己身上挖出点什么东西似的……
        一开始感到的可怕,果然不是错觉。
        倒是身边的狱寺君,从一开始就保持了回瞪的姿态。
        “喂,六道骸。”
        一直沉默着的云雀终于开了口,扬起手指着门上的招牌。
        “我说过,你工作的这种地方,我不会进去。”
        哈!?
        什么!?
        六道骸扶扶额头。云雀恭弥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而且这句话,一语中的。
        “刚才说的……是真的?”褐色的眼眸扑闪地看向笑着站在原地的六道骸。
        “Kufufu……没错哦~虽然小麻雀不怎么喜欢这里。”六道骸笑着耸耸肩,看看里面的灯光照耀下今天临时替换自己站在台上唱歌的歌手。
        “哈……?就你。那么好好地叫十代目一声‘BOSS’吧”。狱寺把手插在口袋里斜视着六道骸,脸上露出十足的不屑神色,旁边的沢田只能苦着脸轻声地叫着“狱寺君不要这样”来挽回他的无理举动。
        不过两位被无理对待的当事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
        沢田纲吉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最终还是解释清楚了,作为意大利黑手党被选中的第十代继承人,从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意大利。
        而这家“night club”,正是彭格列势力范围的一部分。因为第九代已经开始渐渐地把党内事务都交给沢田纲吉,所以这家店虽然名义上还是九代目的,实际上平时负责处理打点的,都是十代目身边的人。
        而误打误撞在这里工作的六道骸,名副其实成为的是自己的“手下”。
        在对面的一家咖啡厅解释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6点。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街灯陆陆续续地开始亮起。街道却开始变得喧嚣,行人多了起来,咖啡厅门口的铃铛也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热闹得仿佛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这应该就是差不多所谓的“夜生活”。
        “喂。”
        “怎么了?”啜着一杯滚热的散发出诱人香气的卡布基诺,刚刚听完沢田纲吉叙述的六道骸偏过头去看着不满地叫着他的云雀。云雀的身前仅仅摆放着一壶清茶,苦涩的清香从壶中逃逸出来和花式咖啡的浓香混在一起,空气中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你还回不回去。”白皙的手指一推,六道骸面前的咖啡杯就到了台面中央,把正好低头喝咖啡的沢田纲吉吓了一跳,狱寺隼人则一伸手拦住了咖啡壶的继续前进一边瞪着云雀恭弥,带着身周的低气压。
        “哦呀哦呀,也是。”自顾自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轻轻握住身边云雀的手拉了回来。“今天了解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多谢款待。”
        看着微微欠身准备离座的六道骸,沢田纲吉愣了愣,“那个……不留下来吃饭吗?就算是工作期间,我记得你的晚餐也是店里提供的吧。”
        “不了。库洛姆还在家里。”六道骸笑了起来,异色的双眸里带着妖娆的神色,“何况,我今天也没有工作。”
        ……
        “那么不送……”
        铃声清脆地响起,黑色皮衣的少年拉着黑发黑衣的少年,咖啡的香味混合着茶香在玻璃窗上晕开逐渐模糊的白色的一大片,看不清街上的人,看不见远去的两人。
        “终于走了啊,十代目。真是的,看着他们就不爽。”狱寺隼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回过头来笑着看向自己的十代目,却发现褐发的少年微微的出神。“十代目!?”
        


        27楼2010-01-25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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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云雀学长。这里……还满意吗?”大门口冬装打扮的褐发少年紧张地搓着手。回应他的是坐在豪华皮质沙发里的云雀喉咙里含糊不清的一声“恩”,让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神里也闪烁出清晰的喜悦感。
          六道骸倚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黑手党第十代首领细微的变化。明明是毫无条件地送了一套房子给两个根本不嫩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却还表现得他们是他的债主。
          这样的天真的人……
          眼神中微微有一丝悲哀沾染。
          “啊,忘了说了。”沢田纲吉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你们是说过很多事情自己和库洛姆做就可以了,但那么大的房子果然就你们三个人是不够的……”
          “所以呢?”黑发少年抬起头,冷不丁地问了句。
          “啊……哈哈哈……”被冰冷的话语突然打断,少年的第一反应是向后略微缩了缩,手指交叉试图掩饰因为害怕的微颤,“就是……派的人也是有的,不过他们只会意大利语,所以不知道……”
          “哦呀。”六道骸的脸色变了变,“那样对小麻雀可有点麻烦。”
          “会一句。”对六道骸的揭短很不满意,站起身来的云雀不冷不热地扫了门口的两人一眼。
          “一句?”褐色明亮的眼睛眨了几眨,粗神经地忽略了六道骸的表情变化,不禁好奇的发问,“哪一句?”
          六道骸开始缓缓踱步,消失在了云雀的视线内。
          “Padrone non era in casa.【注解:前文提到过的六道骸教会云雀的唯一一句意大利语】”
          一片死寂。纲吉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目光在云雀脸上流转,刚想说什么身后的少年却抢先一步“噗”的笑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扩张,好一阵子笑得墨绿色眸子里都溢出了泪水的狱寺在沉默那么久后终于开了口,“云……雀……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哈哈哈!”
          “什么!?”在黑发少年开始散发出足以杀死人的气场里,沢田纲吉面容近乎僵硬,嘴角抽搐着一张一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怎么敢说出来。
          “那是……‘主人不在家’的意思哦。”云雀恭弥的身后突然被一阵温热包裹。黑色的皮手套包裹的修长的双手环上少年黑色外套下纤细的腰。他感觉魅惑的声调就近在耳边,“不是么?恭弥。”
          ……
          ……
          是夜了。
          『传说中有一场世界的浩劫。
          光的精灵在暗的精灵编织的沦陷的梦幻中一睡不醒,从此就只有无限长眠的黑夜。
          有一只鸟声嘶力竭地试图歌唱,直到咳出殷红的血。
          清脆的鸟鸣惊醒了沉睡的精灵,在精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有沉睡的花朵都在那一瞬间开放,白光撕开了黑暗的幕布。
          但是所有人都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除了那只再也无法歌唱的鸟儿,精灵不愿意再被任何人想起曾经的过去。』
          有鸟群飞过,带着一声嘶鸣划破长夜。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纯黑色的瞳孔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似的。
          他摸索着下床,看着房间一角的落地窗,白色的纱安静地垂在夜幕中。走过去手指搭上玻璃神经末梢的冰凉。
          这是他如此熟悉的。
          |这样的季节里不会有蝴蝶的吧。|
          脑海里莫名的想法,手指颓然地滑落下来。
          蝴蝶,黑色的翼,紫色的花纹,冰冷的黑夜里。
          飞过,旁若无人的飞过。
          揉了揉眼睛,深夜起来,错觉什么的,最容易产生不过。
          何况这里和那里,竟然如此的相像……
          蓝发的少年躺在地板上熟睡的身影,悄悄地从记忆的末端滑到了眼底。
          好像突然惊醒了一样。
          「地板。」
          「哈?」
          「欺骗的惩罚。」
          ……
          「小麻雀你看看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你能像那个狱寺对待彭格列一样对待我就好了。」
          「你是我的小麻雀,我是你的主人。」
          ……
          


          29楼2010-01-25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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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东西晕开,如此漫长,沉淀下去可以遮挡很多过去的东西。
            那为什么还会想起应该已经被那么多的繁复遮挡的尘埃下的往事。
            这一次,想要彻底忘了。
            因为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走回床边,提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手指一圈一圈拨转着电话的轮盘。
            “嘟——”
            “所以说……小麻雀你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吧……”汽车后座上六道骸无奈地敲了敲前座的椅背。
            还是一大清早的时候第一次被云雀恭弥扯着衣服从地板上拖起来,二话不说冷眼看着自己换好平时工作去的整套衣服就拉着自己出门,直接塞入候着的高级轿车,以绝对的速度到达的地方竟然是佛罗伦萨机场。
            就只有瞪着异色的眼睛看着云雀换好了登机牌,然后完全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二话不说把自己拽上了飞机……
            “……去哪里?”
            “日本。”
            整个飞行途中云雀恭弥和六道骸的唯一对话。他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去日本”这样令人吃惊的答复之后还想追问黑发少年却已经躺在了头等舱的沙发上沉沉睡去,只有无奈地笑笑然后开始百无聊赖地欣赏窗外的景色。
            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招厌地做出死缠烂打以求真相的行为。
            但是突然就回日本而且没有携带一件行李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啊!
            看着前方后视镜里云雀恭弥淡漠和冰冷的表情他并不难想象可能是在晚上云雀恭弥用了什么样的口吻要求彭格列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打点好了包括机票的一切。
            确实是只有云雀恭弥这样的人才做得出的行为。
            “……”感觉到椅背被后面的人敲击带来的震动,云雀微微侧头,终于回答了六道骸的话,“你只要跟着就可以。”
            ——你只要跟着就可以。
            如此霸道的解释。
            出机场后招来的车在午后的阳光混杂的冰冷空气里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六道骸本来以为云雀唯一的理由是想要回那个地方看看的,但是陌生的环境却全然不是自己熟悉的路径。
            小麻雀你到底想去哪里。
            他没有问出口,其实云雀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想去的地方在哪里。
            樱花树,看得见树林的窗。这些,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诶,您说的那个地方我倒是还有点印象,不过现在估计那里也变样了。」
            「那里本来住的是一家三口人,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反正好好的家都散了。」
            「我这么说客人您可别生气,您是我见过笑得最少的客人。说实话那家人家下落不明的那个孩子比您还要没有表情,也难怪啊……」
            六道骸拿着从机场的便利店里买来的两瓶水跑了上来,云雀狠狠剜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司机一眼让他知趣的闭了嘴。
            现在想着真是愚蠢。他像是无心地把头歪到一侧,余光就自然掠过了后座六道骸的脸。
            都带来了,为什么还会想着要瞒着。
            好像存着侥幸似的,偏要到最后一刻。
            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自己究竟想要拖延什么。
            云雀恭弥,你不是这样的人。
            被杂乱无章的想法占据了大脑,时间在回忆和自我的否定中一点点流逝干净。
            “客人,到了。”被司机谨慎的提醒打断了全部思路,云雀猛然回过神看到天空已经远不如刚上车时的明亮,薄薄一层黄象征着现在已经并不早的时间。
            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地方,原来如此遥远。
            付完钱回过头,六道骸已经半个身子卧在了后座上合着眼睛熟睡着。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对司机说,“在这里留着,还要返程。”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金卡。司机乖乖地熄了火看着云雀恭弥一个人走下了车。
            残破的院落清晰平静地倒映在他漆黑色的眼底。他漠然地穿过地上厚厚的石粉落叶,和正中间一棵光秃秃的已经辨认不出是哪一种类的枯死的树擦身而过时停顿了一下,鼻子微微翕动只是吸入了一团粉尘。
            厚重的枯叶被踩在脚下,根茎一点点断裂的响声。
            他低声说了一句。不在了。
            然后伸出手推开惨败的木门。
            在手指几乎无力地轻轻一推下,整扇门竟然轰然倒地。竟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在面前凌乱飞舞的尘屑终于慢慢地沉下到地面之后,云雀恭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木门,断裂处几乎是完全空洞的——那是早已老化的没有什么重量的象征。
            


            30楼2010-01-25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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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霉味弥漫在空气里,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踏得地面激起不小的动荡。粉末,尘埃,陈腐的气味几乎占据了房间的所有角落。好像这里根本是一桩烂尾楼的最高处,稍稍用力就会弄塌地板生生摔下一样。
              地板上偶尔露出的没有被灰尘掩埋的太厉害的部位,也泛着让人恶心的斑黄色。
              举起浮萍拐扯开巨大的蜘蛛网后拐进一间房间,尘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亮得晃眼。他小心地蹲下身子,手指伸向灰蒙蒙中的那一点亮光,指尖微痛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缩回。白皙的手指上附上了一层灰,有一小滴红色黏着在上面。
              是发亮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指尖的皮肤。
              一阵穿入的冷风让他有点茫然地抬起头,面前空荡荡的是一个铁框,周边零碎地还贴着几片裂痕满布的玻璃还能让人勉强辨认出这是一扇落地窗。
              只是大块大块的玻璃泛黄破碎一地,早已起不到所谓的窗的作用。
              “这里……是小麻雀的家吧。”
              猛然回头,沾染上漂浮的灰尘的蓝发,不知何时六道骸站在门边,眼睛里没有一贯的魅惑的笑容,语调平稳而安静。
              “你怎么。”脑海中快速回放的还是六道骸在后座上熟睡着的样子。他的脸上表情浮动判断不出真正想说的话。
              “放心,我没有叫那个司机走。”六道骸仿佛把云雀恭弥当做了空气,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云雀恭弥感觉他好像带着一点点微末的情绪变化看了自己一眼。
              六道骸直接走到面目全非的落地窗前,手指轻轻一用力勉强附着的一小块玻璃也无声地坠落在积灰里。他回过身来,云雀在昏暗的房间中看到他水蓝色的眼底带着一丝雾气,红色的那只眼眸泛着微光,像是深夜里蓄势待发的猫头鹰。
              远处恰到好处的传来一声撕裂一般的鸟鸣。
              “恭弥。他告诉我,这里最后剩下的那个女人,五年前就死了。”
              那一瞬间他看到黑发少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偏过头去,逆光把少年的半边脸埋在了阴影里,脸部中间被明暗分出的交界线诡异的浅浅一条。
              “是嘛,她死了。”没有一点点情感波动的,机械的语调。
              “她死了。”
              又重复了一遍。仿佛低喃。
              “那个司机说,从那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之后就开始变得神经不正常了。甚至开始常常虐待自己的孩子,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把孩子给抛弃了。”六道骸走上前几步,淡淡的平静地述说着一个埋入过去很久很久的故事。红色的眼眸中黑色的数字在逆光下看不真切。
              「后来?啊呀后来么那孩子走了那女人也彻底疯了。」
              「一个疯子无依无靠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下场。其实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女人。」
              司机砸着嘴轻描淡写地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后座上客人的问话。
              「啊呀客人您也下去干什么?」
              「我会回来。」
              急急地走向黑暗破败的小屋的方向。
              小麻雀,不要忘了我。
              不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带上我。
              云雀恭弥缓缓地转回头向着六道骸的方向,视线却仿佛虚无缥缈地穿过了六道骸的身躯。他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向落地窗,对地板上明晃晃的玻璃碎片视而不见。
              “回来,那里有太多的玻璃。”六道骸急急地跨上两步想要抓住云雀从自己身边擦过的衣摆,却被一只还沾着灰尘和血迹的手狠狠地打了回来,稍稍往后退出了那么几步。
              “不要妨碍我。”
              没有一丝热度和语调的——命令。
              「你为什么要走,亲爱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抱歉,我不爱你。」
              脚步跨出门槛的时候,哗啦啦,身边的花瓶破碎了一地。
              「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你呢。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走!?」
              白皙的手臂疯狂地举起落下,落地窗下的孩子脸上多出了斑斑血痕。
              「你为什么不哭!?你给我说!你为什么不哭!?」
              「鬼,你是鬼!我不要再见到你!你给我滚!」
              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往年冬天都会飞来的那只蝴蝶,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呢。
              万物皆寂的冬天旁若无人飞过的黑色蝴蝶,紫色的花纹,轻盈的黑色翅膀。
              「你在想什么!?我要你立刻去死!」
              为什么……
              


              31楼2010-01-25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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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再见。”
                看着黑色的皮衣消失在门外,酒杯轻轻倒扣在桌上,红色的液体渗入桌布,男子好像恶趣味地一般看着深红色黯淡地扩散。
                和你……无关么?
                再见哟,骸君。
                六道骸不是没有想过白兰那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从还是少年时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定过那个人的笑容下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丨藏着。
                神经质一般地怀疑白兰是看上云雀了也并非无中生有的臆断,毕竟一个每天都会几乎和云雀同时来到店里又同时离开的人如果不被旁人看成是“想要创造接近机会”那么就只有解释为是巧合——
                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夜店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比较危险的工作场所,自己修长的身材水蓝色的长发还有那张脸的杀伤力六道骸自己也并非不知道,不然在云雀第一次踏进店门来看他的时候也不会找出“要防止那群观众群聚做出讨厌的事”这样奇特别扭的理由然后又补上一句“当然罪魁祸首是你。”
                对待那些高贵客人不怀好意地投来的眼神和仿佛无意识地吐出的擦边球的话语,他异色的双眸里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甚至还可以笑脸相应,装糊涂再巧妙的抽身而退从来就是六道骸擅长的事情。
                至于如何应付个别太过不知好歹的或者喝醉了酒的“特例”的撒野偷腥的举动,他完完全全是驾轻就熟,让那些客人垂涎欲滴但是永远抓不到却还是抱着“还有希望”的态度来捧场在完全对自己无害的情况下还因为人气提成赚了大笔的外快的好处,六道骸也是一路享受到了现在。
                更何况还有彭格列的人罩着——
                其实六道骸从来无暇细想过这样的好运怎么会被自己和云雀撞上,他也没有想通过彭格列的年轻十代首领是凭什么坐上的那个位置。那分明就是一个一眼看得到底的人,他的眼睛里澄澈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如果是那样的人,对完全不能带给自己任何好处的人不提任何要求就可以把忙帮到这样的地步,也就不怎么难以想象了。
                曾经一次小小的聚会中问起过“你这么做是想让我们帮你什么?恭弥他可是很讨厌卷入黑手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那确实只是试探。
                那个狱寺隼人毫无悬念地大声嚷嚷了起来,而被点名要求回答的正主儿却好像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好久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然后沢田纲吉摸了摸头发,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诶……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啦。我没想那么多……”
                “是这样的啊,那么我可是会毫不客气的接受的,沢田纲吉。”
                “啊啊,当然。”那个少年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
                聚会的地方也就是夜店里的一个包房,布置比外面雅致一些但是嘈杂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会从门缝里透出来,房间内燃起的香料带着幽邃迷醉的气息,暖气开得人昏昏欲睡,就是那样足以让人彻底迷失掉自己的氛围里,面前的年轻接班人却还保留着那样的纯真。
                比起也许已经被黑暗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自己和恭弥,那个人的光明却始终未曾消散过。
                六道骸一直认为一个人如果一直处在黑暗中,那么不是被击败崩溃就是把自己也化入黑暗,没有第三种可能的情况。
                那么沢田纲吉就是一个奇迹。他身边的那个虽然傲慢而焦躁眼眸却始终有着一样的澄澈的少年也许就是因为那样才会这样死心塌地,或者,根本就是因为留在身边所以也会变得那样澄澈。
                『那么恭弥,这样的我们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但是,真不适合那个位置呢。
                他曾经装作不在意地对沢田纲吉淡淡地说起过这句话,他说“你真是不适合这个位置呢,彭格列。”那一刻他看到那个年轻首领的表情微微动了动,然后浅浅地笑,有一点点无奈,但是那样的坚定。
                “我知道。但是我会。”
                “Kufufu……是嘛……那么祝你好运。”
                沢田纲吉确实真的做到了,自己始终没有受到明的骚扰甚至暗处的挑拨都少了很多完全可以说是有彭格列想办法罩着的结果。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六道骸当然不知道,但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
                “喂,六道骸。”
                “怎么了?”
                “你最近好像对那只草食动物很感兴趣。”云雀恭弥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六道骸正在桌前喝着咖啡,差点就没克制住把口中香浓的液体喷在白色桌布上,却被硬是克制住反冲上来的咖啡呛得不轻。手扶着桌子对着担心地看过来想要帮忙的库洛姆挥了挥手示意没事,终于在咳嗽的间隙开口:
                “恭弥……咳咳……我……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咳咳咳……”狠狠地灌下去一大杯库洛姆拿过来的水,终于恢复了短暂的正常,却还是扶着桌子好像惊讶得站不起来,“你在吃醋!?”
                


                40楼2010-01-25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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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遗憾。这下要折磨一下脑细胞想想怎么应付呢。”六道骸口中说得云淡风轻。
                  “十代目,请用茶。”门被推开随即立刻关上,好像短暂的动作都害怕放入太多冷气让房间中的人着凉。宽大的办公桌前埋着头的沢田纲吉慌忙站起身。
                  “啊呀呀说过好几次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麻烦狱寺君……”带着一点点的无奈,纲吉接过了茶盏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避开桌上已经成堆了的文件。
                  “怎么那么多文件!?那些人都是怎么做的把所有的文件都交给了十代目一个人处理!?”因为对方那一个细小的动作就注意到了足以折腾死人的文件数量的存在,狱寺隼人咬着牙狠狠地没有对象地训斥了出来。
                  “十代目,以后再有那么多的话就让我也帮忙好了。”一边皱着眉头翻阅着厚厚的纸张一边坚定地建议,“何况十代目很快还有会谈不是吗?怎么可以浪费时间在这么多杂事上。”
                  沢田纲吉捧着茶杯静静地听完了狱寺的抱怨,中间没有插一句话。狱寺的脾气他是太过熟悉的,这个时候打断恐怕道歉会来得比山洪还要猛烈一些。
                  更何况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感到莫名的幸福。
                  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24号被黑色的钢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平安夜。
                  “说到会谈……今年的平安夜不能和狱寺一起度过了呢……抱歉。”褐色的头发软软地垂下,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语气中带着真正的歉意和遗憾。
                  “啊说什么呢十代目,反正每年都会被都那两个家伙搞砸。而且这是关于十代目和彭格列的大事,一次平安夜算是什么。”想起以前那些“救场”的经历不自觉的语调就高了八度,灰白色的头发在额前颤动,以至于狱寺隼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十代首领称呼中微妙的变化。
                  十代目和彭格列的大事。
                  一次平安夜算是什么。
                  其实早知道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沢田纲吉突然伸出手指,伸到狱寺的面前。
                  “拉钩吧。”
                  “十代目……?”满脸的不解站在原地,墨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惊讶却始终没有想通是为了什么。
                  “保证下一次平安夜可以和狱寺一起度过。”看着狱寺伸出手指,他小心翼翼地勾过,很短暂的纠缠,很短暂的指尖传递的温度,却好像得到了一个世纪的许诺。
                  “那句话我自动理解成算不了什么因为你会一直在这里了呐。”放下手,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笑着,狱寺隼人也笑了起来仔细地伸出另一只手弄乱了面前的人褐色的头发。
                  “唔,你的这只手好冰。”
                  ……
                  不知道今年的平安夜,是否会下雪呢。
                  『那是只有梦境里才会出现的情形,湛蓝色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微风拂过地面,柔软的嫩绿的草坪,仿佛透明的阳光被露珠漫射。
                  有看不清原貌的淡淡的轮廓的背景在远处旁若无人的奔跑追逐。
                  轻轻巧巧地,踏碎了星星点点夹杂了一地了雏菊。
                  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好像一场大雪一样。』
                  街灯陆陆续续地亮起来。
                  房间里弥漫开的奇异的咖啡香味和清茶混合的味道。茶几边的男子穿着黑色的睡袍,品着茶索然无味地看着电视上的闪动的画面。嫩黄色的小鸟乖乖地伏在沙发上蜷成一团。
                  日历上被黑笔一道道划掉的日期数字,停顿在红色的圈。
                  平安夜。
                  六道骸一脸哀怨的说是平安夜所以必须要熬过晚上十二点才能够睡,结果就只有看这样无聊的节目来打发时间。库洛姆已经上床安眠了。一旁水蓝色长发的男子有点心虚地微笑着,时不时撇一撇身边人的表情。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带云雀出去,但是想想常见的群聚场所云雀怎么可能愿意。
                  除了是彭格列下达的邀请云雀还愿意去一起过过,即使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团乱全员都被咬杀。只是……也总比呆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要强。六道骸甚至开始埋怨彭格列怎么可以恰恰在这一天有事而无法举办集体的活动。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云雀恭弥刚刚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摆着一脸的不悦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六道骸只能苦笑了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招惹选择了站起身来把脚伸入拖鞋,绕过云雀恭弥拿起其实云雀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够到的电话听筒。
                  


                  42楼2010-01-25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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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DINO?”六道骸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云雀恭弥下意识地撇过了头往电话的方向看过来,扫过窗户的时候好像看到街上模模糊糊的一片。
                    好像下雪了。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杂乱,从六道骸通过一声“喂”就辨认出是DINO开始就没有再听到任何清晰完整的句子。除了雪花片一样的扰人的杂声就是较为清晰的呼吸的声音。
                    “KUFUFU……不会是你们突然改变计划在哪里聚会了现在却不敢告诉我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六道骸看了一眼云雀恭弥,心中诅咒了无数遍如果真的是出于这个原因的话明天工作他一定要把彭格列的舞台弄塌——
                    绞尽脑汁地让云雀恭弥熬到现在他费了多大的功夫。
                    那一头传来短暂的沉默。杂声什么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与此同时云雀恭弥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打开窗,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窜进了屋子里,六道骸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看到外面难以言语的美丽的雪景还是微笑了起来。
                    “喂,六道骸。”
                    金发男人特有的嗓音比往日低了八度,好像也感受到了刚才一刹那的寒冷似的微微有些颤抖,沿着绵长的电话线传入六道骸的耳朵里。
                    下一秒钟云雀因为感到了凉意关上了窗子,就在那一刹那整个房间里几乎是寂静无声的,电视机里还在放着广告的台词,六道骸有点等得不耐烦的扯了扯电话线在听到声似于电波的摩擦后正巧在最安静的那一刹那终于等到了DINO后面的话。
                    云雀恭弥听到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他回过头来,却看到六道骸已经放下来了电话听筒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嘴唇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
                    “六道骸你干什么。”
                    “他说——”犹豫了一下骸笑了一笑,弧度中没有带上一丝笑意。
                    「纲,出事了。」
                    白色的墙面精致细腻的墙面浮雕一直蔓延到天花板,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正中央一盏水晶吊灯耀眼的白色的光,打在正下方的黑色钢琴上有着宝石般美丽的色泽。
                    垂着头坐在钢琴边的男人,十指跳跃着按下一个个黑白琴键,干净的音乐从指间流淌出来,柔软清澈的旋律。
                    那是六道骸从未到过的房间,从未听过的曲子。如同天空一般的曲子在这样优雅精致的房间里回荡,毫不突兀生涩而是仿佛坠入了一个真正的梦境。
                    ——如果,沙发边上没有放着黑色的棺。
                    棺盖悄声无息的合拢着,纯黑色的棺木,烫金的边——象征着的,是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地位。
                    金发的男子站在一边,神色是木然的看不出真正的表情。六道骸知道这个人已经撑了很久,很显然是在把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才通知的自己,也许其中还包括了平静下那个人。
                    ——听他们说,是在谈判结束后乘车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子弹精准地穿入了年轻的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心脏。
                    没有一点点可以挽救的余地。
                    音乐突然戛然而止。
                    一曲终。
                    “狱寺……”身边的金发男子干涩着喉咙,“不要再弹了这已经是第几遍了……”灰白色的头发猛然掀了起来,DINO的声音仿佛一下子低了下去。
                    六道骸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眸中沾染上了的混沌。
                    “KUFUFU……”突然他就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好像一下子就刺到了狱寺神经的最深处,男子从钢琴凳上一跃而下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
                    “你笑什么!?你这家伙,现在笑什么!?”咬碎了牙说出来的话,狱寺隼人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攥着六道骸衣领的手上,仿佛都可以听到骨节作响的声音。
                    “我只是笑,在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弹,却弹给死人听?哦呀哦呀真是别出心裁的想法。”他的异色的双眸里确实完完全全的平静,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语气平和而波澜不惊。就这样,毫不在意地紧紧地盯着狱寺隼人的眼睛。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水晶灯璀璨的灯光照耀。淡淡的笼罩一片纯白,白得好像失去了一个世界的色彩。
                    “喂——”
                    DINO低沉的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却只听到了一声呜咽。
                    好像只是一秒钟就丧失了全部力气,狱寺隼人的手一瞬间松开了六道骸,已经发红的眼眶里渗出了泪水。他瘫坐在琴凳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十代目他……其实并不想成为彭格列的首领。”灰白色的头发无力地垂下,完美地遮住了男人的表情。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音,金发男子听到这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43楼2010-01-25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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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可是,可是,我不是什么十代首领啊啊啊啊!?」
                      “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完全不喜欢黑手党那样子的作风。十代目他做什么事情都先会往好处里想三分,根本没有对待其他家族的警惕感,对别人说的话更加是无条件的信任。”
                      「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原谅我这个曾经冒犯您的人吗!?」
                      「额呵呵,冒犯什么的……狱寺君你说的太重了……而且……」
                      「太感谢您了!我会以十代目左右手的身份留在您身边的!」
                      「啊。不……那个什么左右手的……」
                      黑白的琴键上有一滴滴的晶莹的水珠打落。
                      “我应该很早就发现的!我应该很早就明白的!十代目他喜欢得究竟是什么!明明不是什么彭格列十代首领,明明不是什么黑手党的翘冠!”
                      「十代目,您今年的愿望是什么?」
                      「诶?愿望?」
                      「如果是能够成为黑手党的最高统领,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也会拼死和您一起!」
                      「啊……是……是呢……」
                      “我TMD的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声嘶力竭的狂吼,拳头狠狠地砸在琴凳上好像都能够听到骨骼稀里哗啦碎掉的声音。狱寺隼人的肩头不住地颤抖着,DINO张了张嘴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一只手挡了回来,他红着眼睛偏过头看到六道骸伸出手拦在那里,眼神里还是看不出一点点波动的情绪。
                      “十代目他……最希望的只是有一个幸福平稳的生活……他的身边有着熟悉的亲人和同伴,不要经历什么风波也没有什么争斗。那样的生活。为什么我这个混蛋还会总是说出那样的话!?”
                      「呐,狱寺君。你有没有见过雏菊花?」
                      「啊,抱歉……我对花真的不太了解……」
                      「不知道也不用这样跪下来道歉啊啊啊。」
                      ……
                      「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花,有的时候可以看到开满了一地的雏菊花,白色的一大片,很漂亮呢。」
                      「啊对了,那种花的花语,是纯真。」
                      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朵,褐发的少年回过头来,嘴角停顿在一个很柔和干净的弧度。
                      “喂,你错了哦。”回忆的画面被不带情绪的话语一下子撕裂,狱寺隼人猛地抬起头,看到六道骸靠在钢琴旁边,水蓝色的头发较长的部分已经披在了琴身上。不顾DINO在一边拼命地递眼色想要阻止,异色的双眸眨了眨,看着没有反应的狱寺隼人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你——错——了。”
                      “那个彭格列天真是天真了点,幼稚也幼稚了点。但是你也不见的聪明到哪里去KUFUFU……”
                      紧盯着狱寺隼人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六道骸笑了,不屑和嘲讽,清清楚楚。
                      “他最希望的,是和你在一起。”
                      他最希望的——是和你在一起。
                      只要能够有你在身边,幸福平和的生活也好,纷乱黑暗的环境也罢,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哪怕知道前途是怎么样的荆棘,怎么样的死亡,都可以不害怕都可以义无反顾。
                      只要能够有你在身边。
                      我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你。
                      我会成为彭格列十代首领,因为你。
                      我会……
                      他看着狱寺已经快挥上来袭脸的手僵住在那里。
                      然后一点点,无力的滑落。
                      小麻雀啊……
                      呵。
                      是不是有点像你和我。
                      这样走下去,只是因为你。
                      六道骸回到家的时候十二声钟声早已敲过,本来以为云雀恭弥应该已经睡了但是打开门时刺眼的灯光还是让他的眼神顿在了那里。
                      黑发黑衣的人坐在窗边,眼神望向窗外还在源源不断飘落的雪花。
                      “哦呀哦呀还没有睡吗?”
                      “废话。”
                      “喂,怎么那么晚才到。”突然窗边的人影一晃就那样消失不见,冰冷的硬物直接就架到了脖子上。六道骸没有躲闪,只是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带着颇为无奈的腔调。
                      “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个人的事。何况……我也没有叫你等我。”六道骸眨眨眼睛,看着举着浮萍拐的云雀的凤眸。终于,对方放下了手中的凶器,他这才把脸再凑近了些带着暧昧的声调直逼云雀恭弥的眉间:
                      “莫非……恭弥你还记着我说的话?”
                      说是熬到十二点之后圣诞节到来,会有惊喜这样的话。
                      云雀狠狠地推了六道骸一下,头也不回地向二楼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44楼2010-01-25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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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cho is the soul of Robin resound,」
                        「Crying, in the shadow of refraction waves.」
                        “早上好呀~骸君~”清晨,Night Club中还只是三三两两地零星坐着为数不多的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角落里的银白发色的男人抬起头来,刺青下荡漾开一抹微笑,对着推门而入的人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眼神并未移下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逐渐走近的人。
                        “Kufufu……还真是早呢。白兰君。”并没有做出什么回避的举动,六道骸顺手解下风衣挂在胳膊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白兰桌前,拿起酒瓶就喝了那么一大口,末了舔了舔被液体染红的嘴唇边缘,撇过头迎上对方的狭长紫眸眼神妖娆。
                        “叫错了哟,骸君。”仿佛完全没有在意,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白兰眯起眼,恶趣味般地提起六道骸刚刚放下的酒瓶凑到唇边,若无其事地灵巧地舔干净了残余在瓶口的红色液体,“要叫‘BOSS’才对吧。”
                        白兰•杰索。
                        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密鲁菲奥雷的首领。
                        彭格列首领出现任何意外,在下一任称职的首领被推选出来之前,彭格列的部分事务暂时移交给密鲁菲奥雷掌管。
                        如果密鲁菲奥雷首领出事,处理方法相同。
                        这就是同盟条约上烫金的字体龙飞凤舞记录下的,橙色的大空火焰安静地燃烧。
                        白兰理所应当地在狱寺隼人带着彭格列十代目的骨灰乘飞机离开的第二天就接下了彭格列名下夜店的管理权,虽然那个金发的男人试图把接管一事尽量延后,但是曾经沢田纲吉坐着的高档沙发里半躺着的年轻首领带着甜蜜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在那张协约的那一条上稍稍用力地刻下了划痕。
                        ——那样从容,却霸道地拒绝。
                        DINO的表情有点僵硬,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硬生生地打断。
                        「莫非……是不放心我会暂时接管好彭格列的Night Club。还是说——贵家族,也想要来插一脚介入?」
                        毫不留情地直插入关键点,把一切容许反驳的缝隙填满,如果说是不留情面铁板钉钉还不如说是——把对方的心思早已看透,逼入墙角容不得一点翻身余地的心计。
                        这个人,有些可怕。
                        六道骸零零散散地和云雀讲起过一点关于白兰的事情,其中不乏很多天花乱坠的自己的猜测。从白兰接管彭格列的心计一直讲到关于他私生活的臆断,当然往往说到后一点的时候云雀恭弥总是在很认真的喂云豆似乎半句也没有听进去。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喂。六道骸。”那是在第N次提起那个叫白兰的新老板的时候,云雀恭弥第一次对于六道骸的话有了回应。相似的开头让披着浴巾踩着拖鞋还在擦着滴水的头发的六道骸差点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又会说出容易让自己误会的话。
                        ——比如他曾经说起过的沢田纲吉。
                        “那样你就不要去。”
                        “哈?”
                        六道骸的毛巾差点失手落地,而云雀恭弥则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这样盯着他,连手中匍匐着的小鸟都是目不转睛。
                        “……Kufufu……那可不太行呢~恭弥。”终于明白了云雀那句话的具体意思,却没有进一步把理由说出口。
                        因为一旦失去这工作生计可能就无法维持这样的理由是放不上台面的,何况六道骸并不是一个会对白兰这样的人畏首畏尾的人,更何况云雀恭弥根本不会在乎解释这种东西。
                        他所想要知道的,只有结果。
                        “随便你。”对方挑了挑黑色凤眸,爱理不理地垂下头来继续喂他的云豆。
                        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云雀恭弥自己是否在乎六道骸的。
                        


                        51楼2010-02-05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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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在乎,那么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如果不在乎,那么很多事情怎么会被那个家伙知晓。
                          如果在乎,却又应该如何解释对待六道骸的事情的淡然,而且这种淡然不仅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显露于表面。
                          很多所谓的天长地久的东西都已经被忘却,到最后捏在手心里未曾流逝掉的竟然是平淡如水的相处模式。
                          有增无减的是六道骸越来越得寸进尺的一举一动,库洛姆看在眼里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的两个人逐渐接近的距离。和很多年前一样,那个始终比云雀高出那么恰到好处的高度的男人微微低头注视着云雀恭弥的脸庞的时候一样近的距离,带着呼之欲出的暧昧气息却再也见不到更多的“心惊肉跳”的场面。
                          那种感觉被六道骸笑称为东方的浪漫,至于有着意大利血统的六道骸本人,恐怕是更倾向于拥抱亲吻或者更直接的表达方式——
                          可惜正统的东方血统的搭档从来不会对那些浪漫表示出任何配合。
                          所以现在的日子,就好像真正的一滩清水,几乎嗅不出一点点触动神经的味道。
                          仿佛,是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可以继续的生活。没有什么过大的交集,如果移开那些只有单方面施加另一方却不冷不热回绝的情况,那么留下的就是两条几乎平行的直线。
                          「其实如果那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也不是坏事。」
                          「如果那就是我们的乐园。」
                          那么真的离开一个人,会怎么样?
                          没有人考虑过那个问题,与之六道骸,与之云雀恭弥。
                          >>恶魔提出了一个看法,上帝把浮士德交给了他。
                          >>我们提出了一个疑问,上帝交出的,是我们。
                          所谓的上帝的恶作剧其实根本就只是一场无聊到头却藏着不是游戏的游戏的真相。
                          六道骸失踪了。
                          四十八小时,没有回家。
                          距离四十八小时失踪认定的最后一秒刚过,库洛姆拉开了夜店的门得到的是“骸君么~昨天就没有见到他来上班呀”这样悠闲的答复。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蒸发。
                          >>
                          六道骸消失的第一天,深夜里云雀恭弥没有失眠。
                          不过是毫无悬念地在深夜十一点醒了过来,下意识地走下床拉开窗帘。
                          正对大门的小径埋在一半阴影一半月光下。
                          模模糊糊地大片大片的黑色,却忘记了两旁开的是什么花朵。
                          “云雀大人,骸大人他还没有回来……”早晨紫发的少女垂着头说了一句,云雀恭弥看见库洛姆眼圈深深的印迹,显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甜美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地倦意。
                          “……”只是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
                          >>
                          六道骸消失的第二天,云雀恭弥一个人夜间出去散步。
                          小池塘被黑夜染成墨色的水面勉勉强强倒映出自己的脸,水波晃动着好像太不真实。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蓦地回过头望向小路的尽头,风摇动枝叶的影子。
                          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踱步回房,钟表不紧不慢地走动,数字模糊一片。
                          金发的男人叹了口气又扯过一张报告,“这些蛛丝马迹根本没有什么找到人的作用。”一边的下属一脸歉意地擦着汗。
                          DINO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看得见一角的Night Club的方向,好像被太过耀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揉了揉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稔地拨下一连串的号码。
                          “喂——恭弥吗?真是抱歉我这里什么线索都找不——”
                          无止尽的忙音,干脆利落的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
                          六道骸消失的第三天,云雀恭弥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下站了很久。
                          那是常年青翠的植物,不曾掉落的叶片在漆黑的背景里纠缠在一起,毛线团一般找不到起始也找不到终点。
                          


                          52楼2010-02-05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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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灭的……更加彻底一些。
                            断裂的声音,失去了生气的水蓝色的稠发,无力地滑落,附着在狰狞的水渍里。他拿出浸过了碘酒的棉花糖,小心翼翼地擦拭起被牢牢束缚起的男人来。
                            >>
                            六道骸消失的第七天。
                            夜店里的设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被全部砸烂,人们惊声尖叫着向出口处拥挤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客人此刻完全就是乱了头绪的老鼠上蹿下跳,拥挤的人流中不时传来尖叫和衣服什么被撕裂的声音。
                            角落的暗门边藏在阴影下的人品着酒,一件“不明物体”突然就毫无征兆地飞了过来。亮晶晶地玻璃碎片就那样铺了满桌,深红色的液体在褶皱起来的桌布上蜿蜒流动。
                            “哎呀呀呀,这可是上好的红酒呢。”看着一桌的残局男人回过头来,手指沾了桌边滴落的红色液体放入口中,意犹未尽地带着埋怨的口吻。“这样莽撞,可不是你能够赔得起的哦~云雀君~”
                            冷哼一声,猛地掀翻了桌子,一挥手冰冷的浮萍拐就扣上了眼前的男人的脖子。
                            “交出来。六道骸那个家伙。”
                            ——————
                            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无止尽的黑暗。
                            全身上下充斥着的痛感,没有一刻消停过,他稍稍动了一下身子,就是一阵锥心的疼痛还有铁链刺耳的摩擦声。
                            咬紧了嘴唇。
                            应该是被白兰关进来的第七天。
                            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反抗竟然如同小鸡落在鹰爪里一般无力。
                            红色的眼被生生剥离的一刹那,近乎撕裂的痛感几乎麻木了全身。
                            「Kufufu……抓住我么?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吧……白兰。」他看到那一抹银白逐渐走近,勉强抬起头,还能感觉到温湿的液体从眼眶中蔓延出来,视线里只剩下了一半的风景。
                            「骸君误会了哟,抓住你……为什么还需要什么好处呢?」白兰眯起眼睛欣赏着面前的人的样子,紫色的眼眸中隐藏着冰冷和残酷,不过不同于另一个六道骸已经见惯了的冰冷的眼神的是,这种眼神让人感到的不是云雀那样的自我保护和威慑,而是绝情的黑暗。
                            「呵……呵……我没有猜错的话……彭格列……是你派人暗杀的吧……我可并不是彭格列的属下。」吐着气强忍着疼痛,笑容自己都觉得有些扭曲。那种事情很早就猜到了,不过和他无关而已,所以才会留到现在。
                            「Bingo~说对了呢。不过这和骸君是不是彭格列的人没有关系呢。」白兰笑着回答,拿出那颗红色的眼珠放入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在他面前轻轻摇晃。六道骸无法回避地看着曾经还是自己身上一部分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很想作呕,可惜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只是把嘴角的弧度更加加深了一些听白兰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想要毁灭看看哦。」毁灭你们的那些温暖的幸福,这个世界不需要那种东西。
                            而且,这样,很有趣。
                            「那么,要不要打赌呢,骸君。」
                            ——赌吧。
                            ——你一直念着的那只小麻雀,是离开了笼子一去不复返,还是回到你身边。
                            想起那个赌约,六道骸扯动了一下嘴角。
                            如果是小麻雀的话,一旦打开笼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麻雀是最渴望自由的生物。
                            其实如果真的走了也很好。
                            我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再能够束缚住你了呢,【我的】恭弥。
                            ——————
                            精致的玻璃瓶,透明的液体。
                            还有里面的,熟悉的深红色的球状物体。
                            大脑皮层一瞬间失去反应。
                            云雀恭弥丹凤眼中含着的严霜又深了一层。“果然,是你。”而白兰只是微笑着收起了玻璃瓶子,轻轻推开脖子上架着的浮萍拐。
                            云雀恭弥的表情僵在了那里,因为在白兰推开拐子的时候,他用上的力气竟然完完全全没有作用力!
                            难怪……六道骸那样的人也会……
                            默不作声地咬紧了牙根,云雀恭弥不是临阵脱逃的人,哪怕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把那只草食动物带出来。
                            原因?
                            没有时间去想那种问题。
                            “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要紧张嘛~云雀君。我答应你哦,把他还给你。”白兰冷不丁地开口,眼睛半闭半开,目光上上下下地扫遍了云雀恭弥全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眼睑下的刺青好像愈发的骇人,罪恶在淡青色下缓缓涌动。
                            


                            54楼2010-02-0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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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代价是要收取的哦,云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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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里又才是我们的乐园。
                              六道骸蜷缩在牢里,身体的痛感已经逐渐完全转变为麻木。只有神志还是清醒的,失去了诅咒之眼让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啊呵呵……这样子的废物一定会被咬杀。
                              他无数次想象云雀在发现他失踪时的反应。有的时候他会翻天覆地地做梦,梦到荒诞离奇的或者支离破碎的画面,梦到曾经的回忆的相片。
                              最常见的一个梦境里,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的画面,中央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好像白纸上随意洒下的一滴墨水点。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眼眸,他伸出手去抓,却恐惧地发现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手——它们都是白色的,和背景溶为一片。
                              所以他抓不到,永远抓不到……
                              然后他看到那个人张了张嘴,他好像在说……
                              一道光线生生地将他刺醒。
                              睁开双眸,唯一剩下的水蓝色的眼睛看到了牢门外的光,光下的男人靠着门边,极大的反差让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一片。
                              “恭……弥……”下意识地开口说出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呵呵,这里不是一片白色,我是在无边的黑暗里。
                              “啊呀称呼又不对了哟,骸君。”门口的男人轻笑着开口,六道骸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不清楚的原因。那个男人是一身的白色,和背景融在一起,无法分辨。
                              “Kufufu……你真是好心情,隔三差五来【探望】我。”他仰起头,伤口处没有一点感觉,长发摩擦过自己的脸却像刀子一般锐利。
                              “误会了哟骸君,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赢了。”白兰开始一步一步走近,勉强适应了光的六道骸看清楚了白兰的脸。带着笑意,浓的化不开——谁可以在输了赌注之后那样的微笑。
                              “哦呀是嘛。那么你可是不会反悔的。”他咧开嘴笑得很夸张,嘴角的伤口被自己撕裂缓缓流下鲜血。
                              那么说——恭弥他真的来了。
                              没有飞走,而是。
                              回到了自己身边。
                              「你是一个人吧。」
                              「带我走。」
                              梦境里反反复复地出现的话……
                              “当然不会反悔,我会放你走。”离他还有五步的距离白兰突然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毫不在意地回答着,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又重新开口。
                              “而且,你养了一只很美味的小麻雀。”
                              空气里,一片死寂。
                              『你不是我的对手哟,云雀君。』
                              『想救他的话,就付给我代价吧。』
                              『代价么,当然是你。』
                              ——我们希望上帝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自己验证我们的疑问。
                              ——上帝却把我们当作了浮士德,送到了恶魔的手里。
                              他看到了白纸上那墨水点的颜色。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风眸,黑色的外套,在一片白光中。
                              云雀恭弥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六道骸。不同的是,在光中很容易看清黑暗里的一切。
                              潮湿的地板和墙面散发出恶心的霉味,深处的角落里蜷缩着的男人,手上脚上都被铁链紧紧地缠绕着,简直就让云雀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一团团妖艳的红色莲花。他的身下有着大片大片还未干透的深红色,夹杂着深色的丝状物。
                              原本漂亮的水蓝色长发在黑暗中完全没有光泽,乱得比一团稻草还要不如,突然意识到地上的丝丝缕缕就是面前家伙的头发,云雀的表情安静平和,没有一句言语,只是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走近六道骸。经过白兰身边时瞳孔中也没有一丝情绪的色彩。
                              六道骸很想装作看不见云雀一步步艰难的步伐,他很想装作看不见松开了几个纽扣的黑色外套下凌乱的衬衫里白皙皮肤上刺目的痕迹。他很想装作看不见云雀恭弥的眼神——没有眼神。
                              可是一切都看见了。水蓝色的眼底深深烙下了云雀每一步的痕迹,无法磨灭。
                              六道骸手脚麻木地看着云雀恭弥蹲下身子,拿出钥匙缓缓地解开他身上的锁链。好几次他的动作都触碰到了他裂开着的伤口,但是六道骸没有作声。
                              


                              55楼2010-02-05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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