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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人形出品】Lost In Paradise 迷失乐园(无水版!长篇主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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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殇人形同人创作团队,作者柳色残缘。
团队资料可入百科查询。转载请务必注明!
此为无水版!正文连载于骸云吧与云雀恭弥吧。
http://tieba.baidu.com/f?kz=681318917
http://tieba.baidu.com/f?kz=691576564
本文BGM可搭配众多,配合歌曲可有《Lost in paradise》BY王若琳,《eversleeping》等。。。。。OTL有兴趣可以听听看。。。。



1楼2010-01-25 14:46回复
    【殇人形出品】Lost In Paradise迷失乐园
    暗霞纠缠上天空,吞噬泥径漆黑的影。
    妖艳的死去的根茎,却仰起头拒绝大地。
    Dark sunset entangled on the sky, engulfing the dark shadow on the mud tracks.
    Coquettish dead roots, still looked up and refused to earth.
    风露铺盖满石坛,偷潜者无处可藏。
    暗褐色斑驳的碑文,深烙上红金的边框。
    Dew brought by the breeze is full of stone altar, Those who are stealing in have no place to hide.
    Dark brown mottled inscriptions, Baked red border engraved gold.
    月色砸落为碎片,漫洒叹息河面。
    守园人撑起白帆,轻轻在黑夜里唱出第一首哀歌。
    Moonlight is dropped to broken pieces, spilling on the sigh river arbitrarily.
    The garden keeper handled the white sail, lightly, singing the first lamentations in the darkness.
    附和的是知更鸟回荡的灵魂,
    在波光折射的阴影里,哭泣。
    The echo is the soul of Robin resound,
    Crying, in the shadow of refraction waves.
    ——包裹着血色和爱意的蔷薇花瓣,埋葬在充满恶意的玫瑰园中。
    


    2楼2010-01-25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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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人形出品】LOST IN   PARADISE迷失乐园【作者:柳色残缘】+++
      +长篇连载,HE,SE有大概+
      +++CP:骸云主,狱纲辅++++
      ————————LOST IN   PARADISE————————
      「Dark sunset entangled on the sky, engulfing the dark shadow on the mud tracks.」
      「Coquettish dead roots, still looked up and refused to earth.」
      “我们走吧,恭弥。”
      青色的布满裂痕的石头横在土地里,上面潦草地刻着一个名字,简单到根本看不清那究竟写的是何人。四周凌乱的花草横倒一片,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劫难。寒风中有着一丝丝凄凉的味道。破碎的枝叶延伸向的,是不远处的一幢别墅。很大,却无法称之为豪华。
      青色红色的墙砖和反射耀眼阳光的金色门把手无不暗示着这里主人显赫而高贵的身世,但是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只因为那样庞大的建筑竟然是一片死寂,停在白色大理石尖顶上的乌鸦嘶哑着嗓子。
      空气中若有若无浸润着湿气和腥味。
      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一句回答。六道骸终于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身后侧的少年,他只是安静地站立着,白色干净的衬衫在风中鼓动。
      领口没有扣好的纽扣,露出的是少年白皙的皮肤和脆弱的锁骨,那上面好像有一条条浅红色的勒痕。他努力不去看那些张牙舞爪般狰狞的痕迹。却怎么也无法从脑海里消散了影像,仿佛一条条毒虫钻入脑海,生生地在记忆中咬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少年黑色的短发被风撩开,他若有若无地移开目光,注视着石碑,眼角的焦点随意地掠过对方的眼眸,却瞬间停顿在了那里。纯黑的色彩,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像,平静清晰。
      但是有哪里不对劲。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那是六道骸第一次看到的,没有一丝波动的……是,就像是一切的生命都停止灵魂都被抽空的,空洞。第一次在云雀恭弥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眼神。
      他的嘴角莫名地开始抽搐。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皮质大衣。残余着身体的温度盖在少年纹丝不动的身上。也许是错觉,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到了原本单薄的衬衣下一阵颤抖。六道骸只看见那双空洞的眼眸冰结起来,孤高而骄傲,没有一丝热度。
      他的嘴角却微微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我们走吧,恭弥。”
      六道骸不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
      许多年的回忆就这样大片大片的涌上脑海。
      那个他所熟悉的云雀恭弥。
      冰冷,孤高,决绝。
      拒绝大地。
      >>>
      [六年前]
      土红色的高墙,套索一般圈住了里面的建筑物,只能看见白色的建筑露出一个尖顶,十字架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俯瞰着墙里墙外。
      守门人恭恭敬敬地拉开沉重的铁门,碾过地面沉闷的声响。
      教堂般的建筑,纯白的墙面,碎石的小径一路蜿蜒,彩色的玻璃窗反射阳光有着宝石般的色泽。走下车来的中年男子看到这样圣洁美丽的房子却冷笑了一下,一挥手就赶开了走过来想要领路的护工们。
      “看那车,来的又是有钱人啊。”
      “是啊是啊,啧啧,又有孩子要有福了吧。”
      “不能那么轻易地定论,上次不就有个老板来找这里的负责人其实是有那种方面的需求的吗。”
      “嘘,小声点,要是这个人也是那样的目的被听到……不过他们也太黑了,竟可以就这么把孩子送出去。”
      “我觉得这个人不会,你看,他带了孩子来的……”
      听到周围的人的窃窃私语,中年男子完全没有搭理。他拉起身边的孩子,大步走向了建筑的大门。
      “大人,您来了?我们都已经等了您多时了。”门内一名打扮光鲜的人迎了上来,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其情状简直比看到一大笔钱就这样横在地上没有什么差别。
      中年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身后的孩子拉到身前。
      “这是我的儿子,希望你们这里能够有合适的人选。”
      嘈杂,铺天盖地。
      二楼的大厅里满是年龄从6岁一直到10岁的孩子,白色的墙壁污秽不堪,白粉好像只是黏在上面轻轻一蹭就纷纷扬扬地洒落。和外面着眼的光鲜亮丽相比,简直就是一个黑暗的不为人知的深渊。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盖过了众人上楼的脚步声。负责人见状慌忙拍了拍手,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瞬间让下面安静下来。
      


      3楼2010-01-2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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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双眼睛望向入口处的三人。那些衣衫褴褛,甚至有好些地方都已经露出了大片肌肤的孩子们,他们头发凌乱,看上去就都是好几天没有洗澡的模样。而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打扮高贵的中年男子。
        犹豫不决的,踟蹰的眼神。
        但也仅仅就表现在那一瞬间。
        “叔叔,带我走吧!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不!叔叔,别听他的!我比他更好,我,我!”
        “我比他们都强壮,所以叔叔,你带我走!”
        人群中突然就爆发出一声声的呐喊,那些清脆的童音此起彼伏,孩子们推推搡搡,在这里呆得久些的孩子拼命把手举高歇斯底里地请求着。还不太熟悉这儿的孩子只是略微地茫然,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都想要往前挤。一张张脸的神情,仿佛不把他们带走他们就会从此坠入地狱一般。
        中年男子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视过那些叫喊请求地几乎就要潮水般一涌而上的孩子们。随后伸出手指,漠然地指向人群,“你,还有你。”
        被点到名的孩子一个个表情都是欣喜若狂的,他们拼命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时不时要躲避其他没有被点中的孩子们的嫉妒的眼神和厮打。
        白色神圣宛如教堂般的表皮下……那些孩子却更像是野兽一般啊。
        眼看着中年男子的手指缓缓放下,突然,人群中爆发了又一阵骚乱,一个孩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人群,扑通一下跪倒在男子的面前。
        “老爷,求求您,行行好,把我也带走吧。我实在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老爷您不要看我那么瘦小,如果您能看重我,我回去之后就算千刀万剐也会保护好小少爷的。求求您了……”
        泪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滴落下来,满是灰尘的地上顿时湿了一大片。
        “也带我走吧,老爷。”
        “求求您了……”
        这样的情绪开始大片大片地蔓延开来,孩子们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个都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哽咽,他们长久积垢的面容都因为泪水冲出一条条白痕显得格外诡异。负责人挂着更像是贼笑的笑容看着身边的贵人:“您看孩子们都那么希望保护小公子,不如再带几个吧。”然而男子只是沉默着,对眼前的一切仿佛没有一点点反应,没有一点点被触动。
        但是他身后的孩子,一直偷偷地露出半个头,从父亲的身后窥视着那群同龄人。他那只水蓝色的眼睛里,微微透出一丝丝鄙夷而骄傲的笑意。
        那些哭泣的孩子啊……带走你们,又能如何?
        美丽的水蓝色仿佛被寒冰冻住,一丝鄙夷的微笑凝固在了嘴边。
        他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孩子。
        他就这样站在一群哭泣着叫喊着请求着的孩子中间,衣衫褴褛,甚至比身周的其他孩子还要显得破败。他的面容一样是污秽不堪,但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却完全没有一丝混沌之色,清澈而冰冷,仿佛他的周围的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那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傲然的帝王,带着漠然的笑意,静静地站在天地间。一切哭喊与他无关。他只是站着,审视着他和他的父亲。
        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丝求人的卑微。
        中年男子终于停止了搜寻,他转过身正准备和负责人商量带走选中的孩子的价钱,他身后的儿子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手指指向人群,轻轻地开口:“把那个孩子也带走吧,父亲大人。”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细小的手指指向的焦点。孩子们发疯一般地扑上去缠打那个始终没有被注意的男孩。几个保安赶紧上前将孩子们拉开。面对一双双因为绝望而血红却还带着稚嫩的眼睛,那个男孩却还是安静地站着,冰冷的眼神让保安都打了个寒战。
        所有人的表情在那一刻都是愕然的。
        只有那个已经躲回了父亲背后的小少爷,眯起眼睛微笑了起来。
        >>黑暗的得到救赎的人生,一个深渊循环的往复过程。
        “告诉我,你的名字。”
        年轻的少爷不顾仆从们惊慌失措的阻拦就这样走入了密室站在正中间的黑发男孩面前。好像对地面和墙壁的斑驳痕迹毫不在意,甚至连空气中弥漫开来浓重的腥味也没有能够让这位大少爷皱一下眉头。
        他实在太过清楚这里会发生的一切了。
        


        4楼2010-01-2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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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家,除了有着不胜枚举的贵族和富豪这样的名门望族之外,贫富差距也大得可怕,那些暗中积聚起来的势力一直潜伏着,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的是那些名门望族的首脑。
          ——还有,他们的孩子们。
          看上去平静而富贵的生活,如果把水晶拼接的表层撕裂,实际上又是一个多么千疮百孔的世界……
          那些有钱人家唯一能做到保护家人的事情无外乎请保镖,但是这群人绝对不会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到大人的手里保护。这是一个太无法让人相信别人的世界,人性被毁灭得一无是处,从前也出现过无数请来的保镖绑架孩子甚至操纵孩子毁了整个家族的实例。
          在这样的世界中,金钱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管如何手段,也能找到一个让人满意的方法。
          把一些年龄和自己孩子相仿的小孩从小就带到家里,给他们施以最好的款待和最严酷的训练。那些孩子往往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里过得是生不如死的生活,他们从未看清过这个世界,而那些道貌岸然的把他们从那里解救然后善加款待的贵族们,就成了他们尚且单纯的心中最伟大的救命恩人。
          哪怕可以在争夺被带走的机会时露出那样野兽般的残酷的眼神,他们也终究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那样从小就开始培养,几乎是和公子少爷们一同长大的孩子们,无论怎么样的训练都不会有丝毫怨言。他们可以为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孩子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而且,有着最纯正的不可能改变的忠心。
          这样,正是所有富豪眼中,最完美的保镖的角色。
          甚至没有一个孩子会想到,虽然他们被救出了一个地狱,然而,却落入了一个甜蜜的糖丝编织出的藏在更邪恶黑暗的地方的地狱。而且一旦坠入,就是万劫不复。
          但是没有一个名门望族会把这些垃圾一般捡来的孩子的童年和未来放在眼里。
          包括六道家的一家之主,六道骸的父亲。
          “少爷,您对主上大人这次的决定怎么看?”当身边的女佣恭恭敬敬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六道骸坐在高档的皮制沙发里,蜷起双足,水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好看的笑容,但是有一丝丝的混沌隐藏着让人看不清楚。
          “父亲的话,当然是对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那些孩子……”清脆安静的童音,甜蜜略微忧伤的语言。
          “少爷果然有一副过好的心肠。”女佣微笑着过来摸摸孩子的头,“不过主上大人也是为了您好,您的身体,必须要有一个忠心可靠的护卫才可以。而且,还能够找个玩伴。”
          “恩。”沙发里的男孩笑容更加甜美。“谢谢你。”
          当女佣微笑地离开房间后,六道骸的嘴角重新上扬一个弧度。
          不过是讽刺的。
          略微刺心。
          现在的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孩子,男孩纹丝不动,微微垂下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白衬衫上溅满了血迹,还都是新的,红色的一大片一大片简直都快要看不出上衣原本的颜色。但是,他的身上只有少处的擦伤和划开的小口子,竟然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重伤的痕迹。
          六道骸淡淡地扫视了周围2个倒在地上的孩子一眼。
          那么说……这些,都是其他人的血吗?真是厉害呢……
          “我说,看着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沉默。
          “喂!你小子,有没有听见少爷的话!”
          男孩身后的两个大汉骂骂咧咧地叫嚣起来,他们推搡着那个孩子看上去单薄的身躯,一个人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仿佛都能听到骨骼正在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那个孩子终于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竟然让六道骸微微有些发愣。
          和父亲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因为污秽从未看清过他真正的容貌,现在,长年积累的污垢已经早已被清洗干净,虽然脸上还是有明显的溅上的新鲜血迹和伤痕,那个孩子面部精致的线条还是毫无遮掩地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部轮廓,黑发细碎地洒开在额头,薄薄的唇线带着挑衅的弧度。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面庞。骸这才注意到那双眼睛竟然是漂亮的丹凤眼,纯黑色的眼眸,看不见一点杂质,冰石一般傲然刺人的眼神。却说不出的漂亮,而且透出不属于小孩子的成熟漠然。
          


          5楼2010-01-2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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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多到九岁就已经拥有了很多成年人都没有拥有的东西。所以在那所表面堂皇内部却黑暗腐败的孤儿院里,他从没有希望被带走,他只是冷眼旁观着每一次孩子们的喧嚣和被带走的兴奋满足好象马上会进入天堂一般的生活的笑容。
            即使这一次被眼前这个少爷突然看中,他也从没有想过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在被带回来的第二天开始,他就无休止的受到最残酷的训练。每当他看到那些孩子们拼死攻上的样子,云雀都只是静静地露出一个不属于小孩子的嗜血的微笑,然后下一秒看着他们倒在地上。
            那些孩子的意志顽固得可怕,因为每个人都想要留下来。但是到最后,能留下来的不过一个人。这是如何残酷的挑选。
            他早已经准备好面对那样的生活,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是那个少爷却放了他。给了他别人都没有的自由,六道骸甚至空出了整间书房让他秘密地住在那里。他无数次地冷眼相对,甚至从来没有叫过那个人一声少爷,但是太奇怪的,六道骸都只是微笑,水蓝色的眼底总是对待其他人没有的澄澈。
            那又能怎么解释呢……六道骸是如何对待其他人的,他已经看过了很多很多次。虽然能看到的只有对方身边的仆从,因为他是被偷偷带回来的孩子,所以不可能正大光明地面见这里的人们口中的老爷或者其他人。六道骸的脸上挂着的永远是甜蜜天真的孩子的笑容,每个人都被他的眼神轻易的柔化。是的,他是六道家那位被称为体弱而需要保护的善良的小少爷。
            只有他一直看到那个真正的六道骸的样子。仅仅是云雀自己的直觉觉得他知道。那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家的孩子。
            深层次的原因云雀没有探究过,只有半个月而已,却能够这样下了定论。
            或许,他们是相似的人。这样的念头只要一生就会被自己在脑海里连根掐灭,却还是雨后春笋一般不停地冒出。啊,反正不用在乎。
            「不在乎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不在乎的比较有存在感的理由应该是六道骸几乎每天早上都要会见客人。而那段时间是云雀恭弥最清静的时候,因为六道骸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带着他一贯的魅惑飞扬的口吻。
            那短暂的时光就在宽敞明亮的书房度过,云雀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这间房间,虽然那是六道骸口中说着“小麻雀,这里就是你的笼子了哦”这样欠扁的话语空出来给他住的。不愧于大家族之名的是,一个孩子的书房就有如此之多的藏书,而且一排排直达天花板的书架一直保持着难以置信的干净,书缝之间都没有一点点的灰尘。
            从落地窗透明得感觉不存在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庭院,想必也是为了还是孩子的少爷的独特设计。引起过云雀注意的是正对着阳光射入方向的一棵樱花树。盘根错节的枝条舒展开来,眼下正到了开花的季节。枝头簇拥的花朵羞涩的整张脸都染成了粉红色,吐出的纤细的花蕊像孩子似的躲避着风的捕捉旋转舞蹈。
            当阳光洒落到枝头间的时候,迎着的花瓣仿佛变得透明无物,尖端残余的一点粉红,轻盈得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拿捏不住。
            云雀喜欢坐上落地窗台,把整个身子都拖到阳光下,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一个人存在。
            或许他的眼神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能够微微地柔和下来。
            半个月过去了,樱花花瓣都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六道骸早上刚刚过来闹了几句,就被拉去会见今天来拜访的哪位亲家或者哪个慕名前来的贵族。
            同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甚至连主角,都不曾改变过。
            戏中改变的只有配角。
            这是六道骸曾经待客回来后轻描淡写的告诉过他的话。
            所以现在云雀手中捧着那本半个月前六道骸从他手中夺走却又说送给他的书。里面讲的是一个终身在寻找一片真正的乐土的人的故事,书中说他到达过城市,翻过大山,去过海边,大片大片直白的笔墨好像竭尽全力想要向小读者们展示这一切的旅途有多么的艰难。
            “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那个小少爷晃着书眯着眼睛这样说过。
            现在云雀的想法几乎如出一辙。
            但他还是读完了那本书,就在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余光瞟到了窗外,看到樱花树的枝条颤抖起来,花朵们纷纷扬扬地脱离了他们依附的地方飞扬在空气中。阳光把她们透明的身子染上金边。这个时候最后一面硬板纸上的话以醒目的字号同时对着阳光映在眼底。
            “这是我的梦想,所以我收拾了行装继续上路。”
            “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那真正幸福的地方。”
            云雀的眼神停顿了一下。
            当然不会是因为书本的缘故,只是因为瞥向窗外的眼睛捕捉到了樱花雨中的一只嫩黄色的物体,和着樱花一起上下飞舞。在一瞬间云雀不知道为什么会用到“只”这个量词。他眨了眨眼睛,用小手遮挡住一部分的阳光。
            


            7楼2010-01-25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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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豆没有一下子就认出你呢。”应该是为了扯开话题以回避吓人的眼神的剜刺,“应该是看惯了你看书时那种神情吧。”
              云豆?看书?那种神情?
              这三个词语在头脑中盘旋,几秒钟的时间内进行了迅速的解读和加工。好像本来就分散在记忆中的图片被词语逐渐拼合起来,相关的线索见缝插针地结合出一块完整的拼图,清晰地烙刻进脑海。出现的是从未通过视觉中枢感知到的画面。
              明亮的落地窗,孩子斜坐在窗台上,柔软的黑发贴着白色的墙壁,睫毛微微颤动阅读着手中的书籍。阳光恰到好处的把整个人笼罩,懒洋洋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那双眼睛带着安静而且柔和的光晕。
              窗外的庭院,樱花随风招展,一个藏蓝色短发的男孩子穿着漂亮高贵的礼服,领口的蝴蝶结整齐干净。他的肩上停着的黄色的名叫云豆的小鸟,正歪着脑袋,用黑色的眼珠注视着和主人所注视着的相同的方向。孩子偏过头来,轻轻抚摸过嫩黄的绒毛,耐心地说“那是Hibari,Hibari Kyoya,我的小麻雀。”
              Hibari。那样一个简短的音节被他不急不缓地重复着,终于有一天云豆看着隔着玻璃的人的侧脸轻快地叫出了“Hibari”这个词语。那一刻它的主人站在樱花树的阴影里,花瓣随着一阵狂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他沐浴在这一场花雨里,肩上的云豆扑腾着翅膀,不停地重复着学会的那句话,他水蓝色的双眸澄澈而满足,笑得花开花落。
              “……”云雀只是安静地沉默,眼底仿佛有着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坚冰。
              六道骸在内心深处哀叹了一声。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对待一个人,他在想自己为什么可以这样希望看到一个人的笑容。他自己知道这不应该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尤其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应该想到的事情。
              虽然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想到了确是事实。
              他想自己当初因为“对这个孩子感到好奇”这样的理由把云雀恭弥带到了家里。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事情认什么真,包括更小的时候被大夫认定比较虚弱的身体,包括对待谁都露出的天真无邪的甜蜜笑容,包括——对待那个孩子,云雀恭弥。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他悄悄地委托那些训练的仆从,要以多于别人一倍的残酷加在那个孩子身上。只不过很快就发现,这样的施加根本改变不了那个孩子的眼神。
              明明只是个卑微的“动物”罢了,却用让人难以置信的实力和如冰的双眸傲视着这整个世界。他感觉得到的,那个孩子把自己放在世界的最高端,把尖锐的刺竖成外人刺伤他内心的孤高的屏障。
              云雀是在傲视着整个世界。
              真的,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但是……
              那种神情却让人沦陷。
              他更没有想到,被自己带出了那个自己赋予的地狱的牢笼的云雀在安静时会露出那样柔和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云雀坐在窗台上读书的样子,那一刻还未来得及褪下的柔软清澈的眼神衬着金色的阳光,妖精一般的美丽。
              只是眼底依旧藏着一块寒冰。在试图窥探那个孩子更深入的内在的时候像一道冷箭加在平淡漠然甚至偶尔温柔的外表下,猝不及防。
              猛然惊觉,才意识到不管如何,云雀恭弥始终在内心俯视着这个世界。高傲,飞扬。
              >>>>其实你不知道的。
              或者说是没有察觉。
              “诺,云豆它就送给你吧。反正它学会的是你的名字。”他伸出手来,嫩黄色的云豆好像听懂了主人的话一般,欢叫着停在了云雀的肩膀上。
              “恭弥……你也被囚禁在一个世界里。”六道骸眯起眼睛,和对飞来的云豆微微愣神的云雀擦身而过时,轻轻地,几乎是可以被当成幻听的,说了这么一句,又仿佛只是在说给风听,或者自言自语。
              “六道骸,你说什么。”反应过来时六道骸已经在庭院之外。他侧过头看着肩上蹭着他黑发的云豆。
              阳光部分经过房间落地窗的反射打在他的脚底。
              恍如隔世。
              「所谓的一瞬间,不过是一个表面短促但是心底绵长的变化的过程。」
              「而所谓的长大,不过是很多个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一瞬间。」
              阴暗的房间,月光从破烂的窗帘背后透出来,带着诡秘的颜色。房间内唯一的床,床板的木头已经有好几道张牙舞爪的腐朽的痕迹。污浊的空气把无力地垂在地上的床单染成让人作呕的褐黄色。
              


              9楼2010-01-25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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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够了!”一个女人抓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她漂亮的黑发被手指硬生生地扯下,甚至能听到撕裂的声音,头皮上出现了一条条狰狞的红色血痕。女人的眼神中盛满了恨意,和绝望。
                高跟鞋鞋跟狠狠打在地上断裂的声音,窗外寒鸦划破长夜的凄厉叫声。
                本应该白皙的好看的手指写满了苍老的痕迹。
                你这个该死的孩子。
                你这个不会哭的孩子。
                鬼,鬼,你是鬼……
                我受够了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养育你。
                盘旋着充斥满整个房间的声音,女人拿起身边惟一的一只瓷碗向床边狠狠地砸过去。
                淡淡的血腥味。
                幼小的孩子头侧被划开的口子,破碎的瓷片随着温热的血液落在地上。
                清脆的响声。
                不变的漠然的神情,红色的染料沿着头发一点点滴落,把沿途的黑发都染成了红色。
                没有一点反应。
                不哭,不叫。
                窗外好像有黑色的蝴蝶飞过呢。
                纯黑色的,小巧的轻盈的翅膀。淡淡的紫色的花纹。
                在黑夜的背景下旁若无人的飞过。
                该死的孩子,你去死吧!去死!
                我不要再见到你!
                白皙的手臂扬起。
                空气中的粉尘铺天盖地。
                “唔……”扶着额头起身。淡淡的月光透过书架的缝隙一缕缕到达床沿。他安静地把头枕在床头。
                啊,是一个梦。唔,也不全是……
                起身,披上黑色的外套,下床。一瞬间完成的事。
                他走到落地窗边,手搭在窗台上看着。
                看外面的夜色,还有,自己在透明的玻璃上的影子。
                黑色的短发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的。14岁。适中的身高,一张模糊的精致的脸。他有意识地把手指抵在玻璃上,面孔一点点地靠近,近到能够看得见清晰地容貌。
                睫毛微微颤动,下面黑色的凤眸没有表情波动,指尖冰冷的触感已经蔓延到大脑,他下意识地重新站直,收回手指。
                夜色很好,月光纱衣一样披在黑夜的身上,把一片阴霾浅浅融化。
                似乎……听到了鸟鸣。
                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梦境,手指又搭上了额头。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到六道家。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留了下来。
                而且,一停,就是五年的岁月。
                >>〔五年前的留下,究竟可以出于什么理由。〕
                一推开门就能闻到浓重血腥气的房间。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厮杀,眼底没有一丝波动。那些其实年龄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正在拼命地攻击着除了自己的其他所有孩子们。他们的眼神里有着嗜血,渴望,还有忠诚。
                「小麻雀你真的答应为了我去参加考核了?」
                「是为了它。」
                


                10楼2010-01-25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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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记得指着云豆说出这话时六道骸脸上绝对的“小麻雀怎么可以为了一只小鸟抛弃主人”的表情。
                  而仅仅是一瞬间,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月前被那个小少爷带走的地方。
                  已经忘记了那是一场怎么样的死斗。
                  经过了一个月的地狱培训,最后还是只允许一个孩子活下来,从此保护少爷一辈子。
                  这就是大人物们最默许的这群捡回来的孩子们的生存法则。
                  他只记得就在他默默站在门边的时候,一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跪在背着手冷眼看着中央厮杀的男子面前。
                  他说:“老爷,求求您了,让大家住手吧!我们都可以留下来守护少爷的!求求您的,所有人都可以做好的,我不想……不想看到同伴们这样了……我不想这样。”
                  那正是一个多月前还请求着老爷把他带走的孩子,和一个多月前一样,他瘦弱的身躯颤抖着,跪在地上,泪水一滴滴地打湿着污浊的地面。
                  啊,愚蠢的人。
                  冰冷的言语从他的唇边滑出。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所集,他就成了焦点。
                  孩子们。
                  没有犹豫的,全部,扑向了门边。
                  那真的只是一秒钟的事。
                  真得仅仅需要一秒钟。
                  没有一个孩子还站在地面上——因为他们全部都倒下了,门边的孩子的嘴角挂着嗜血的微笑,干净的衬衫染上了斑斑驳驳的血迹,不过身上没有伤痕。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下人匆匆地跑到老爷身边说了什么。那个中年男子微笑起来,上下打量着一动不动站在门边的男孩。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云雀恭弥。”
                  就这样留了下来,在这一场本来就荒唐的死斗中留了下来。
                  然后,一留,就是5年的岁月。
                  如果还有机会选择的话,他会选择在一天被带走吗?
                  〔不想知道答案,或者,本来就没有答案。〕
                  皱眉。
                  怎么突然就想起了那么久的往事。
                  14岁。
                  其他人14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背着书包每天清晨伴随着一声“我出门啦!”踏上晨雾还未完全散尽的街道,在校门口遇到熟悉的伙伴微笑地招手示意。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和人流一起跑出教室,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述着今天的趣闻,顺便交流一下附近又开了什么新的小店。
                  或者在一场花火祭上,和朋友们手拉手站在山坡上,仰起头欣赏满天绚烂的烟花灿烂。他们欢笑的脸庞被光华笼罩上金色的晕彩。夜空的所有媚色全部凝聚在男孩脸上的红晕和女孩可爱的和服上。
                  或许还有灯光流转构造出流动的图案的KTV包厢,手执话筒的少年笑得神采飞扬,动人的歌声伴随着轻快的音乐从看不见的音响淌出来,听众半边身子在滚动的流光中,鼓起掌来喧嚣异常。
                  他悄声无息地拉开门,金属的门把手握在手中冰凉的触及神经末端的触感。门从来是不锁的,他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竟从来没有逃走过?
                  啊,不去想了。
                  见过无数次的华贵的房间此刻笼罩在近乎一片黑暗中。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微微照亮床头。他像是漂浮一般从床前经过,眼角扫过床上安静地躺着的人。
                  藏蓝色的头发丝丝缕缕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盛开的花朵。
                  手触及到黑暗中的门把,更加放轻了动作。其实如果是要逃走,他是不在乎的,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如果现在的云雀恭弥想要逃走,又能有谁可以拦住。
                  但他并不是逃走,只是想要呆着,一个人。
                  不显急促但是着实速度的步伐,他一个人穿过了熟悉的走廊,中庭。大理石的地面上时不时从不同角度反射出自己修长的影子。一切静谧得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整个白天可能还在歌舞升平的大豪宅的气息。
                  月色果然很好。
                  落地窗能看到的庭院里,虽然樱花早已落尽,枝条间倾洒下的柔光温和地在地上画着大小不一的圆圈。没有休憩的昆虫或者鸟类藏在暗处时不时发出低鸣。草坪上打上的白霜,隐隐约约。手指划过树干,粗糙和微微的痛感。整个身子的半边有被月光浸湿的凉意。风打在脸上,打在披在肩上的外套上。
                  


                  11楼2010-01-25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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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
                    纯黑色的,小巧的轻盈的翅膀。淡淡的紫色的花纹。
                    在黑夜的背景下旁若无人的飞过。
                    清晰地在眼底浮起隐藏的冰霜。
                    一个人的感觉。好像相隔自己太远了。
                    又好像从来都是近在咫尺,一个转身,就可以触碰到没有温度的冰凉。
                    14岁,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在脑海中也许被一遍遍勾勒的事。
                    但是可以肯定。
                    云雀恭弥和别人不同的。
                    世界将我遗弃的话,我就要俯视这整个世界。
                    鬼才能够明白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为什么会想起那样的事。
                    异样。焦躁。莫名的防御反应。
                    “小麻雀,一个人溜出来在想什么呢。”他猛地回过头来,毫不犹疑地挥出藏在外套下的双拐。却只看到人影闪动,拐子带过的只有一小缕头发,缓缓地飘荡在空气里,在月光下优雅的一抹蓝。
                    和五年前一样的,躲过了攻击的少年,在月光下笑得云淡风轻。
                    “六道骸。你在这里干什么。”褪去了五年前还尚在的幼稚,他冷静地开口问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冰封的眼神居高临下,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应该保护的少爷,而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奴隶。
                    “Kufufu……小麻雀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这个问题应该是身为主人的我问的吧。”好像很沮丧地扶了扶额头,水蓝色的眼眸里却带着魅惑的笑意,浓浓地化开。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主人的问题。”六道骸那种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内心深处,挑起双眉,随时都准备给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上一拐。
                    “不要不自量力,小麻雀。”仿佛看清了这个“留在”自己身边已经五年的却没有改变一点脾性的人想要做出的犯上作乱的举动,六道骸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你应该知道,不一定赢得过我。”
                    是的。能够悄声无息地跟在自己身后来到这里。
                    他看到过不止一次这个少爷眼中透出的杀气。虽然被称为“体弱多病”,但在云雀恭弥看来,只是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已。在六道骸眼中看来,应该就更是一场自编自导的完美骗局了吧。
                    但是怎么可能承认。
                    云雀恭弥怎么可能承认?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不过今天你很吵。我要回去了。”不等六道骸回答一句话,他便已经一转身,走进了茫茫黑暗中。
                    呐,小麻雀。
                    没有跟上去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世界将我遗弃的话,我就要俯视这整个世界。」
                    一声凄厉的鸟鸣突然顺着风传入耳膜。也许是错觉,他看见很前面很前面的一个浅浅的黑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答案么?
                    真是的呢。
                    那么恭弥,做个好梦。
                    云雀恭弥自从那一天后,就再也没有在夜晚去过那个庭院。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脚底就像被灌入了沉重的铅水。
                    每个夜里云豆都在身边睡得安稳。他会用手指轻轻抚摸嫩黄色的绒毛。打发夜晚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
                    虽然名义上留在六道骸家是有保护少爷的义务存在。但是这个少爷却根本不会跑到别墅的外面去,在这个宅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少爷的东西存在,所以保护只是一个名义。实际上每天过的也就是阅读一些书籍,忍受六道骸时不时的骚扰,教云豆说话唱歌这样的生活。
                    


                    12楼2010-01-2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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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能够看见六道骸的父亲,那个中年男子一改很多年前来到孤儿院挑选孩子时冷漠的态度,总是很友好地对他微笑,即使回应的也只是这个少年冰冷如霜雪的眼神也没有流露出过一丝不悦。
                      因为自己是他的孩子的“保镖”,或者,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的笑容是假的,和六道骸一样。但不同的是,仿佛有什么罪恶的种子正在他高贵身份的表皮下涌动,随时准备发芽结果。
                      就算想到也会让人作呕。
                      〔如果一切都只是循着完美转动,那么所有人都会幸福。〕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一个完美的圆。〕
                      新年的时候六道骸家热闹非凡。他却独自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人群都开始排斥了。
                      书架还是没有一点灰尘的沾染。他伸出手去拿一个位置上的书,却发现不知为何这一排书排的特别紧密。略微低头,看到下面一排的架子上有一排空位。
                      时光就剥离回了六道骸的恶作剧,但是那么多时间,竟然没有人去把那些他现在已经能够轻易够到的书移回原位。
                      确实在长大。
                      不过窝火的是,无论他怎么生长,六道骸总是和很多年前一样,不偏不倚地保持着比自己高出一点的身高差。
                      “喂,我说恭弥。你就真的那么不想出去?”
                      门没有被打开,从另外一排书架后面走出来的,却确实是六道骸。
                      连称呼都已经换成了更加不入耳的“恭弥”。
                      “你是怎么进来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也没有看书的名字。他直接把站在书架旁的人当成了空气,坐到了落地窗边的窗台上。对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行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习惯。只要无视就可以了。
                      “Kufufu……你以为锁上门就可以了,我可是特意翘掉了早上的十几个会面早早就等在这里了。”穿着正式礼服的六道骸耸耸肩膀,不无得意地回答。
                      “被发现是你自己的事。不要牵连到我就可以。”翻开书页,顺便淡淡地扫了走过来的六道骸一眼。
                      “被发现有什么关系,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我亲,爱,的,小,麻,雀。”不耐烦的抬起头,出现的是少年放大的脸,索性直接把翻开的书砸在他的脸上。
                      “唔,很痛。不要毁了我的脸啊啊啊。”很久之后六道骸的蓝色头发才渐渐地从书页后露出来,带出了整张脸。“我说,再过五个月就15岁了吧,怎么还在看这本书啊。”
                      再过五个月?
                      「我说恭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忘了。」
                      「既然忘了,我给你一个生日好不好?」
                      「你考虑下自己的生命安全比较好,六道骸。」
                      「那么就定在5月5日了,小麻雀的生日。」
                      「擅作主张。」
                      「Kufufu……你忘了你是我的了?是我的,那么你的生日当然也是我决定的。」
                      「因为5月5日,是……」
                      那时候没有挥出双拐,也没有回答,只是听到这个少爷随随便便的定下的日期,大脑中就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连笑的灿烂的六道骸兴致勃勃地说出订这个日期的理由都没有听见。
                      「亲爱的,这孩子长得多漂亮。」
                      「啊真的呢,简直和外面的樱花一样精致。」
                      「你兴奋过度了还是怎么。樱花怎么能够和我们的孩子比。」
                      「不不不,你看,现在五月份的樱花开得多华贵。这孩子竟然赶在我们这儿樱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出生,将来一定会幸福的吧。」
                      ……
                      会幸福的吧。
                      ……
                      一定会幸福的吧。
                      ……
                      有时候是能够通过猜测得到正确的答案。
                      「因为5月5日,是我们这儿樱花开得最美的时候。」
                      所以没有否定。没有拒绝。
                      但是六道骸为什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
                      还是说,他其实不知道,只是一语中的。
                      都是已经过去了太久的往事。
                      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看到了那本砸在六道骸脸上然后掉在地上的书。
                      “这是我的梦想,所以我收拾了行装继续上路。”
                      “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那真正幸福的地方。”
                      直接翻到了末页。
                      再熟悉不过的故事。
                      


                      13楼2010-01-2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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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恭弥真看不出来你原来内心其实还那么天真到现在还在看这本书?”
                        刚说出最后一个字六道骸就不得不跳开了两步躲开一直没有发动却突然击向面门的双拐。
                        自己送给他的武器,竟然也会反过来攻击自己。
                        六道骸只剩下一边苦笑一边戏缪地躲避着攻击的份儿了。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
                        落地窗外的庭院里,一双眼睛缓缓移开。
                        第二天的晨光刚刚触及到六道骸面庞的时候,他便抬了抬手。醒了。
                        坐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侧过头看到床头柜上的镜子映照出自己的样子。穿着纯白色的睡衣,水蓝色的眼睛里还留着一片浑浊之色。昨天晚上,也许是接待客人太多,也许是和那只不听话的小麻雀的打闹。总之,睡得意外的熟。现在头还微微有一丝痛意。
                        空气中的气氛,总觉得,不太对劲。
                        六道骸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在周围人眼中看来完全没有变化的华贵的房间,床头柜上整齐叠好的礼服,因为喷洒了特制香水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还有阳光沁人的甜味。他却凭着直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深吸了一口气下床,穿好所有的衣服,打好领带。
                        手指从海蓝色的丝滑溜过的时候,他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原因。
                        第一,他很早就知道云雀恭弥是一个习惯早起的人,每次起床后往往根本不会打招呼就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穿过自己的卧室然后去外面的庭院。书房的门,是从来不会随手关上的。
                        第二,那些侍从们在固定的时刻一定会进门叫他起床,然后亲自为他打点衣装。每天的人基本都不固定但从来不会有怠工的现象。
                        然而……
                        撇向风景画旁的书房门,分明是紧紧合着的。床对面墙上的老式挂钟不紧不慢地摆动着,已经比一般的起床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他微微皱眉,走过去拉开书房的门,“kufufu……捉迷藏吗?小麻雀。”
                        落地窗下的地板在阳光下反射出黄金的色泽,纱制的白色窗帘轻盈地鼓动着,穿过阳光仿佛透明。书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本书随意地摊开在大理石窗台上,因为阳光的照射而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这样安静的氛围。
                        可是太过安静了,安静到——
                        没有人的气息。
                        房间内空无一人。
                        云雀恭弥,你去了哪里?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会大叫然后慌乱然后招人来拼命寻找。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是六道骸。
                        “云豆。”轻轻地一声呼唤。好像听到了书架后面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声。
                        “是我。”一阵书页被翻动的声音,一只嫩黄色的小鸟,急急地从某一排书架中间飞了出来,口中急切地发出尖利的叫声。
                        那么说,他没有走。
                        他再清楚不过,虽然莫名其妙没有原因,但是云雀恭弥对这只小鸟是情有独钟的,不可能留下云豆一个人离开。
                        “云豆,为什么要躲起来?”他伸出手指抚摸过嫩黄色的羽毛,小鸟终于从聒噪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唧唧喳喳轻声地叫着六道骸听不懂的“鸟语”。
                        云雀恭弥的训练还真是没有什么成果。
                        “Hibari!Hibari!”云豆突然就开始急促着重复那两个词语,他下意识地张望四周,别说云雀,半个人影都没有。
                        掌心的鸟儿又渐渐变得烦躁起来,黑色的眼珠瞅着他不停地转动。翅膀扑腾着仿佛有好几次都想要飞走。
                        他水蓝色的眼底渐渐笼上了淡淡的雾气。
                        “父亲大人,在哪里。”
                        肩上停着云豆的六道骸走出房门的时候,看着门外站着的一排侍从,淡淡地发问。嘴角没有一丝微笑,旁边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老爷让我们在这儿等你。”一个大汉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老爷想要和少爷,说点事情。”
                        


                        14楼2010-01-25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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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看,多么漂亮的水蓝色的眼睛。」
                          他低下头注视水中自己的影子,干净的面容,一成不变的蓝发,水蓝色的左眼。
                          ——右眼,却是鲜艳的红色,带着压抑的黑色的字数。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那些所谓的黑暗的真相。如果您不再提起的话,有一天我会离开,然后不再回来。
                          但是你知道吗?……父亲大人……你想要杀死我的恭弥。
                          所以……
                          血色蔓延到水中,丝丝缕缕的划出一个个圈。
                          影子破碎在圆圈中。
                          终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宅院里的人们疯狂的大叫起来,他们的惊恐之色注目在六道骸变成了诡异红色的右眼上。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一个老者突然崩溃了一般跪倒在地,手锤击着地面磕出一丝丝的血迹和大块乌青。他认出,那是从上一代就开始服饰六道家族的一位老人。
                          无法抑制的心痛。
                          那么,还是想要我死吗?
                          异色的双眸魅惑的色彩飞扬。
                          咯噔——
                          好像碎的更厉害了呢。
                          那么……你们也来吧,效忠于父亲的你们,不会让主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吧。
                          对,效忠于父亲。
                          不是我。
                          莲花疯狂而肆意的生长。黑色的幕布下黑色的影子,黑色的独角戏。
                          “少爷!少爷!我们把云雀带来了,我们没有怎么样对他,请放过我们……求求您,放过我们!”
                          最后把目光集结到那两个战战兢兢的拉着一个少年的人的脸上。
                          来了吗?来了吗?
                          你们的工作完成了。
                          莲花从地里窜出,紧紧地缠绕住两人的身躯。
                          鲜艳的大片的红衬着中间少年苍白的脸庞。
                          一片死寂。
                          他安静地丢掉了一直戴着的手套,踩着水面赶在少年因为失去了支撑对象而即将滑落在地上之前的一瞬间小心翼翼地穿过莲花的径叶伸出双手把对方接入怀中。
                          少年脆弱的锁骨上深深浅浅的红色勒痕,他脸上破碎在眉心的微笑。
                          你在这里了。
                          我的恭弥。
                          云豆安静地停在原主人的肩上,安静地看着他拿着小刀在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刻字。也许是被空气的污浊呛得不想开口,总之,小鸟把头埋在羽毛中。
                          一笔。
                          “呐,恭弥。你知不知道,六道家族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二笔。
                          “纯血缘的家族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降生一个被诅咒的孩子。他的一只眼睛会是血红的颜色,而且当中还有能变幻的数字。”
                          三笔。
                          “后来发现,那样的孩子拥有很多过去的人的记忆和超出常人的力量。但是一定会有一天那个孩子会毁灭掉整个自己的身边的家族。”
                          四笔。
                          “这样的例子虽然不多,但是后来往往发现这样的孩子出生就要立刻杀死,以保护家族的一大部分。”
                          五笔。
                          “但有一个孩子还未睁开眼睛就已经继承了全部记忆,于是他刚出生时就动用了那股力量把自己的右眼隐藏起来。”
                          六道骸回过头,红色的那只眼睛带着深不见底的鬼魅。水蓝色的那只却有着一点点的悲伤。
                          云雀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听一个遥远的,永远无法企及的故事。
                          六道骸的语音平静缓慢,把历史从记忆的最深断层处一点点挖掘出来,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只有你一个人。我只信任你一个人。
                          从那么久以前,只有你。
                          


                          17楼2010-01-25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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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不应该想起这些事。
                            六道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云雀恭弥的眼睛。很久很久,脑海里回忆还在不安分的翻滚,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小麻雀,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
                            这里不是我们的乐园。
                            云豆突然就开始唱歌,虽然声音是五音不全的,但是听得出是一支很古老的曲子,古老得都忘记了那首曲子的名字。
                            那是六道骸很小的时候就教会云豆的歌曲。但是那只小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唱过出这支曲子。
                            云雀恭弥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可以得知。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得知。
                            很多年后六道骸也许才可以真正明白,云雀那一瞬间的空洞的眼神的原因。
                            如果他现在就能明白很多年后,还会不会选择离开。
                            |从高空俯视整座宅院,黑夜吞没下,树林和隐隐约约的围墙环绕着整座别墅,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圈。
                            两个人影安静地离开了圈中,渐行渐远。
                            六道骸瞥向云雀恭弥的脸,然后好像无意识地突然靠近了些,轻轻拉住了云雀的手。冰凉和冰凉互相缠绕在一起。
                            缠住的话,就永远不会分开吧。
                            恭弥,我发现了。
                            我被囚禁在了一个名为“你”的牢笼中,不能自拔。
                            


                            18楼2010-01-25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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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在这个已经不算是少爷的少爷把半个身体的重要都压到了他的肩膀上时才醒过来的。云雀黑色的凤眼里有着深不见底的混沌的颜色,带有从未融化过的坚冰。
                              其实……早在更前面的时候。
                              当六道骸轻轻说出“你看,小麻雀。”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一刻苏醒了过来。云雀恭弥一直是一个警惕性太强的人,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足以把他从睡梦中拉回来。
                              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简直就像是懒得睁开眼睛。即使感觉到脸上明显的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有点茫然为什么那个时侯没有给那个家伙来上一拐子,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想要侧一下身抽出压在了衣服下的双拐,却在做出细微挪动的一刹那感觉到肩膀的重量也动了动。
                              看样子动的话这家伙很有可能就会整个砸在金属制只是裹了一层皮的扶手上。
                              麻烦之极。
                              六道骸耳朵里的一只耳机因为轻微的震动再加上倾斜的角度本来就已经处在掉落的边缘地带而终于滑落了下来,垂在他的肩膀上。里面的女声一缕一缕地随着受热膨胀的空气传入他的耳膜。
                              英文,云雀恭弥废了一些功夫终于听懂了里面的歌词。他侧头看了看肩上的六道骸。
                              算了,这一次就放过你。
                              他拉了拉身上的大衣,重新闭上了眼睛。
                              白色的朦胧的视窗上,小小的一块天地密密麻麻挤满了花体的假名。
                              ひぼりきょぅや
                              银翼在蔚蓝的天空中呼啸而过。
                              第二天的清晨,薄雾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消散。飞机准时降落在机场。
                              下飞机的时候透过玻璃幕墙看到机场里面人头攒动,举着牌子接机的人,在大厅里候机的人。所有人的嘴里都吐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语言。六道骸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云雀恭弥在人流中穿行,并尽力保持行走速度刻意不去看云雀脸上越来越浓密的凸显的青筋。
                              云雀讨厌人多的地方。他知道。可这里偏偏是佛罗伦萨机场国际机场。
                              领取行李,跟着指示音不至于在庞大错综的机场迷路。六道骸穿行得极为自在,而身后的云雀显然什么也看不懂。
                              “喂……”终于还是认不住叫了一声。
                              六道骸回过头来,带着一贯的魅惑的微笑,“Kufufu……亲爱的小麻雀有何吩咐?”
                              “……”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在大庭广众面前触犯法律给眼前这个家伙一拐。事实上意大利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他不知道,但是打人总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之一。
                              “怎么会的。”忍了好久终于冷冷地甩出了一句没有主语没有宾语的句子。但是……六道骸却毫不费力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毕竟那么多年的相处不是白费的。
                              “哦呀~小麻雀你忘记六道家族曾经在意大利也有分支的了?我的记忆里可是有着完完整整的不知道是哪一个意大利的继承者关于这里的记录的。”
                              “所以说,不要小看六道家的势力啊。”六道骸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拉起行李箱,继续疾步向机场出口走去。
                              意大利的天空很蓝,干净优雅充满了艺术的色彩。
                              也许……真的会有很好的生活也说不定。
                              走出机场大门的时候,云雀抬头看着天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当然六道骸没有听见。
                              虽然说六道骸在路上已经解释过他带来的金卡是不能在这个国家使用的,也解释过他随身携带的能够折换成意大利货币的东西实在不多,更加解释过一定可以在这座充满艺术感的城市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但是,当看到六道骸租来的房子的时候,云雀恭弥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他摔在地上暴打一顿。
                              灰色调的复合式公寓,从外表看上去年代已经比较久远。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的居所仅仅位于公寓二楼的一小套房间。除了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洗手间和一间小得可怜的厨房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云雀沉着一张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从客厅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一共只有7步。
                              其实能找到这样的房子在异国他乡也算是难为六道骸了,但是无论如何,在那幢宅院里生活了足足五年多的云雀恭弥怎么也不可能对这里的天壤之别表示满意……
                              


                              20楼2010-01-25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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