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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sacrifice是校长……”草灯一脸别扭地回答着别人的询问。自从来到七声以后，最盼望的事就是找到自己的sacrifice，如今，虽然自己的献祭者已经找到，但是却毫无办法像别的组合一样和随意找人切磋。
      虽然他也要学习那些战斗机的必修课程，但是所有的试炼都因为南律的缺席而不得不放弃。原因很简单，别的组合基本都是同龄人，形影相伴不离不弃的样子，不愿意独自作战也不愿意落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声。
      孤独的草灯在遭遇又一个无人问津的演习课程后回到了校长室。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耳朵坐在南律的电脑桌前。而男人甚至头也不抬地运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着。
      “啪！”一个咖啡杯被砸在了墙上，飞溅出的咖啡和磁片洒了一地。
      男人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了视线，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孩子。
      “草灯？”男人的嗓音沉稳，带着隐隐的关切。
   
      “为什么你不能陪我上演习课！！为什么你总是忙！！为什么别人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却总让我一个人去被嘲笑！！”一连串带着委屈和愤怒的抱怨声从草灯口中飞出，直立的猫耳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
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从男人的脸上悄然滑过，出口的却是毫无情感的声音：“如果你能一个人打败学园里所有的战斗组合，我就去陪你上演习课。”
“好！”愤怒中的孩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的陷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怒气发泄完毕之后，草灯看着面前的男人温柔注视的眼神，不自觉蹭到他身边，伸手环抱住了他。
“你是我的献祭者……”猫耳软软地耷拉下来。
“是……”看不到表情的眼睛隐藏在镜片之下。
“我们有一样的名字……”蓝色眼睛盯上他，忽闪忽闪。
“是……”镜片在阳光下泛出微光。
“是生来注定的羁绊，不可以不认真的啊。”一根手指点上男人的嘴唇。
“是啊，生来注定……”感受着温柔的触碰，却在说出最后四个字时狠狠心痛。
安静的校长室内，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内，洒在一长一幼的两个人身上，一室的蝴蝶标本反光盈盈，仿佛翩然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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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声学园最为常见的演习课，今天却变得格外不普通。
“听说校长要来观摩演习课。”
“听说很多老师也会来呢。”
“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 七嘴八舌的孩子们在大厅的角落里交头接耳，议论着，准备着。
“看，那是草灯！”一个眼尖的孩子指着从大厅另一端缓缓走进的六人，最前面的是南律校长，简洁的长款衬衣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他的手上牵着一个茶色长发的少年，正是草灯。二人身后，依次是目渚、早乙女七、彦一和银歌——分属七之月的老人和新血。
作为战斗机教习的彦一简单宣布了演习课的规则，并且对本次演习课做了解释：“这是校长先生和他的战斗机的第一次练习，我和银歌将会作为他们的对手，其他的同学可以观看，不可打扰。”
本来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孩子们睁大了眼睛四散在大厅的角落，目渚和早乙女七也站到了一旁。大厅正中，只剩下一身劲装的彦一和银歌，还有安静地握着草灯的手的南律。
四人分立大厅两侧，银歌挽起袖子，露出手腕——ringless。“哇……”周围的孩子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原来，银歌老师就是彦一老师的sacrifice。”“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组合过呢。”“老师也从来不会需要组合做示范啊，那样我们不是很危险么。”
目渚拧紧手中的日式小扇，目光越过众人直射在草灯身上。茶色长发的少年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握紧南律的手，似乎面对他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次亟待拉幕的表演。
“你基本上履行了我们的约定，找到了你所能找到的学园内的所有战斗组合，作为学生来说，你已经足够强大，但是，世界上的战斗组合并不仅仅有学园里的孩子们而已。剩下的路，我想我应该陪你走下去。”南律温柔沉稳的嗓音在草灯耳边响起，一反平时的冷漠淡然，充满着浓浓的暖意。
“我是你的sacrifice。”南律最后的一句话掷地有声，重重敲响在草灯的心房。
不远处，彦一和银歌手腕交叠，叠合处发出柔和的光芒。“铃语之盟，绕梁余音，撩魂魄而动天地，我们是——ringless。”
南律握住草灯的手缓缓移动上自己的左胸，同时自己的右手也向他的心口处按下，耀目的光芒透过单薄的衣服从指缝间倾泻而出，稚嫩和沉稳的声音同时在大厅中响起：“以退却为前进，以放弃为固守，执弱以胜强——weakless。”
战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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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南律醒来的时候，彦一满怀愧疚地站在病床前。目渚正不耐地站在医护室外和银歌大声争吵着什么，早乙女七沉默地靠在一旁的墙上。
“草灯呢？”南律意识回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出口询问。
门哗的一声被拉开，结着银色蝴蝶结的长裙闪进南律的眼中，随之而来的还有疾风暴雨般的抱怨，“他那算什么战斗机，完全不会防御吗。对自己的献祭者丝毫不知保护，南律，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成为你的……”目渚倒豆子般的抱怨还没发泄完，就生生被南律冷到冰点的眼神逼了回去。
南律伸手指了指门外，视线没有移动：“出去。”
目渚愤愤然一跺脚，转身出门，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南律的冷漠。
银歌轻轻拉上房门，彦一歉然开口：“对不起……”
床上的人摆摆手，“不是你的错，那是你的本能而已。”南律的视线转向银歌：“没有伤到吧。”银歌摇头示意，南律默默点了点头：“作为演习就要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真是过意不去，谢谢你们，还有你，彦一。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们出去吧。”
房门被再度拉开，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被灯光打下的阴影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轻轻动了动，投射在墙壁上的暗影也随之摆动了一下。
“这样真的值得吗？”七的声音温柔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沉默。
“他作为你的战斗机，的确有一定的资格进入七之月，昨天的演习课，他也确实展示了强大的攻击能力，只是……”欲言又止的神情被湮没在黑暗里，但婉转未完的话语却分明地飘散在了空气中。
“我是他的sacrifice，理应为他承担伤害。”南律的声音依然是固有的平静。
微微顿了顿，他终于继续说下去，“草灯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只是还不懂得应该如何去保护我而已。或者，他还没有意识到，我在为他承担伤害。没有了加诸于他的直接伤痛，他的攻击非常华丽……相信我，他会以最充分的资格进入七之月。”南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草灯，你只是还不明白我们之间——有多么深刻的羁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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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
南律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却猛然发现那个茶色长发的孩子站在窗前发呆。
挺拔俊逸的身材，轻舞飘扬的长发，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窗台的边沿。一瞬间时间似乎逆流二十余年，回到了脑海深处藏匿已久的时光。
略有不同的是，现在窗前站着的人，头顶上两只软软的耳朵耷拉着，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草灯……”低哑着嗓子轻轻唤着窗前的人。从沉思中醒来的人陡然回过身子。
“老师……”带着哭腔扑进男人的怀里，软垂的猫耳在发际上一抖一抖。
心头猛地一滞，男人的身体明显地晃动了一下。搂紧了怀里不停抽噎的少年，话语中是意想不到的冷漠：“不要叫我老师……”，话锋一转，生涩的嗓音下却又溢出难以掩饰的温柔，“我是你的献祭者，其他任何关系都不会超越我们生来注定的羁绊。”南律轻轻放松怀里的人，一只手轻轻揭开他的衣襟，注视着他心口的“weakless”隐隐闪现的微光。
“他们告诉我，你伤得很重，他们说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防御……”草灯略带迟疑的语音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那不是你的错。”南律收紧了怀抱，将沉闷的自责声阻塞在自己的衣襟中。“你只是因为自身没有感受到痛楚的威胁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要防御而已。这是你的四年战斗经历带来的影响。而我作为你的献祭者，承担痛苦是理所应当，那是我的义务，我只是履行得还不够好。”
怀里的人轻微挣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如果单纯比较你和彦一制造的伤害，你的攻击力甚至超过彦一。只是彦一通过spell化解掉了一部分伤害。所以银歌才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学习这样的spell并不难，你曾经也使用过，只是，你需要学习如何富有技巧和时机地主动去使用它。”南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与此同时，我也需要去学习，如果去承担更多的痛苦而使我的身体不至于在你忽略掉一些事情的时候坚持得时间太短。”
“呜……”怀中的人猫耳微微抖动了一下，伸手环保住男人的腰身。“我会努力注意你所受到的伤害的。我尽量……去体会。”瓮声瓮气的话语一字字从草灯口中说出。
“明天起，除去上课以外的时间都到我这里来吧。我们，不能再这样疏离下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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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草灯已经渐渐成为七声学园新生力量的代表，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在演习课上击败任何一对学生组合——和他的sacrifice一起。
南律在战斗中几乎不再承担伤害，因为不需要。
从朝夕相处中学会的亲近和守护，将草灯的防御变得自然流畅。
而南律的背部却依然伤痕累累，16岁的少年出手的力道比之14岁是有增无减，而他则按照一贯的方式选择了默默承受。
他们再也没有挑战过彦一和银歌。草灯不愿意轻易尝试，两年前的败绩，轻易击碎了他用四年时间铸就的不羁和骄傲，让他在瞬间了解到在spell的领域，他还有多少没有学习和不曾掌握的东西，南律一直面无表情地任凭他随意做出华丽却毫无戒备的攻击，看似云淡风轻，却在最后一刻颓然倒地，那一瞬的触目惊心，让他实实在在体会到了震撼。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愿意再试第二次。


>>>> 12 <<<<<
黑暗中，一星红色的光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跌落在地，散开几点微光。一只脚踏上那点微光缓慢地捻动几下，一切又重归黑暗。
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站直，“他这两年的努力我们都能看到，但是这离七之月的距离。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南律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我知道你认为欠他太多，但是那并不是你的错。作为空白战斗机你已经给了他最好的训练。那个名字的缺憾并不是你造成的。Endless是特意针对他和清明的弱点研制的，如果清明不选择镂刻的方式写下那个名字，其实草灯并不会因为不能终结战斗而死去。”
“是我把他送给了清明。”
“所以你就一直自责，甚至不惜使用七之月的最高机密来完成他的重生。律，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不了解。”
“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律。”
“嗯？”
“曾经你给空白的草灯最严格的训练，那只是因为那作为空白战斗机要和sacrifice共同分担伤害，你要教会他如何去忍耐痛苦。现在，你们已经拥有生来注定的共同名字，我丝毫不怀疑你作为sacrifice的承受能力，你需要教会他的是让他明白羁绊的意义——深刻的、浓烈的、不可逾越和不可替代的唯一。律，如果你无法放下曾经他们母子带给你的双重冲击，那么，就去爱——你和现在的这个他有着生来注定的羁绊，而你的年龄，也已经经不起第三次的错过和失去了。”
“……”男人长久地沉默，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当十七年前，抱着那具毫无血色的身体回到强罗时，就下定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唤回这个孩子的决心。动用七之月的最高机密时力排众议没有丝毫犹豫，为他写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半分动摇，却为什么，在面对重生的草灯之时，那颗坚强的心却总是跳动得不可名状，歉疚和珍惜，疼爱和悔恨，如此深刻地纠结于内心深处，无法纾解。
“谢谢你，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南律终于开口，向那个娇小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拉开了房门。走廊上昏暗的光顺着门缝向室内延展开来，随之拉长的还有一个欣长的身影。
“草灯！”早乙女七惊讶地喊出了站在门口的人的名字。


>>>> 13 <<<<<
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道的房间，点点星火一明一暗，南律半倾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沙发里，草灯的蓝色眼眸在烟雾中显得异常明澈。
“这就是曾经的一切。”南律将最后一支烟捻灭在烟缸里，房间里重归一片沉寂。
“这么说，我真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只是你利用基因复制和胚胎培养技术再造的战斗机。”草灯在心海里梳理着千头万绪，最终抬头看向南律。椅子里的男人缓缓点头，不发一言，烟雾中，薄薄的镜片里似乎也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
“这么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依然，只有你而已。”草灯嘴角牵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一丝苦笑漫上了他的唇。
“既然连生命都是你所决定，我还能有什么选择。”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草灯迈着轻捷的步子走到椅子前，俯身吻住了面前的男人。
舌尖灵活地探进口腔，攫住仍然带有烟草味道的呼吸，柔软的唇亲昵地蹭过那不带丝毫抗拒的唇瓣……“如果这是你等待十七年想要的结果，那么，我给你。”草灯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南律耳边轻喃，一只手缓缓解开了男人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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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被褥中，草灯依偎在南律的怀里，蓝色的眸子微微闪动，而那个刚刚从激丨情余韵中获得解脱的男人沉沉地睡着。草灯抬眸端详着那张自己熟悉的脸，睡梦中的人眉心紧促，似乎有无限的痛苦隐忍难以纾解。犹豫半响，草灯凑过自己的唇，轻轻吻上了那人的眉心。
温润的唇似乎带有某种安抚的效应，紧敛的眉在他的浅吻下舒展。
低头再次看到那个泛着微光的名字，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w-e-a-k-l-e-s-s。
另一只手按上自己的左胸，两个同样的名字在手心内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心脏——亦在同步跳动。
“不论前世如何，此生，我是你的战斗机。这是——你所精心安排的命中注定。”草灯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低头吻上了南律的心口，吻上他们羁绊的象征。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