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芬格(Belphegor)
“我不太喜欢那些东西,那些——”
“摇曳的、光华的绿意,开花结果。”
在众多存在中,贝尔芬格是尤为不突出的那一个。在偌大的亚伯拉罕城中,他默默无闻,不被赋予职位,没有自己管辖的区域,也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仿佛是故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生活在阴影之下,不受人的瞩目。
事实往往出人意料,在地狱,贝尔芬格经常被视作是路西法身边隐藏的二把手,他看似少言寡语,实际上是装模作样地把自己封闭在皮囊之下,透过剪出的窟窿的光,静静观察一切。如果说其他恶魔管的是人的一个整体,那么贝尔芬格负责的便是人最最重要的部分——心灵。为了正式控制这些,贝尔芬格处心积虑收集所有情报:他走进阿斯伽迪亚,又走进梅瑞狄斯,去过灰色地带,也不惜一切代价,拔山涉海,去所谓的天涯海角。他从心底喜爱这种逐渐拼满一切的感觉,图像渐渐完整,他掌握了所有人,乃至恶魔们的过去、现在以及可能存在的未来。
许多他的同事都怀疑他能通晓时间,穿越空间,但再严厉的问辞都会在贝尔芬格一张极完美的笑脸前败下阵来。他有一双好特别的眼睛,弯钩样,笑时的俊俏能叫人看直了眼同他一起笑,傻呵呵的,这时也不觉得自己傻。只觉,与有荣焉。他的嘴巴很严,有时却也漏风,令人受尽迫害,他嬉笑着说,这是那些人应该得到的东西,这是命运。荒唐的话,听者都皱起眉来。他却又是说,我不该跟你们说,你们太蠢,听不懂。
性格恶劣到这个地步,这就是贝尔芬格了。他故意唉声叹气,引起旁人警觉,四处打听情报,到最后累得走不动路才能得到他轻飘飘的、假关怀的一句:啊,没有什么事,你太紧张了,应该去睡觉了。等到人愤怒的要跟他打起来,贝尔芬格依旧笑嘻嘻的,随后便在瞬间削去人一半,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痛恨说谎的同时也热爱着,于是他交换出的情报也有真有假,经由他不同的形象流传在亚伯拉罕城的各个角落。有时候他会是个流浪汉,专挑着富裕的人偷,有时候他看上去比较强壮,便会抓着另一个健壮点的陪他去玩,灌醉人后溜之大吉,不留一点痕迹。贝尔芬格从不热衷去坐高位子,他就想在下面发疯,玩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世界毁灭,那才算是大动静。
但是,他又停下来,略带着虔诚地说,我还想见见真实的人是什么样的。他明白人类的情感。恒久的时光,他看见过无数个闪耀的身影,那些人出生,前进,死去,有的轰轰烈烈,有的布满荆棘。他们身上有着人性最为奇异的美感,格外宏大,格外引人注目,不同于光辉的说法,他更觉得这些人可以具现成一轮将落的落日,火烧云围成一个脉络,组成这片叶子的大致走向:一个无数分叉的未来。辉煌由他们的决定而决定,落幕同理,可以说,那些人是时代的指标,永不可能还原的奇迹。
但这一切,从现在开始就不一样了。他愁眉苦脸,叹下气来。再没有这样的人出来了,这很正常,事情不可能总是尽善尽美。没有人能再推动这里。他凝视着那些过去的智者,怜悯着,毁去了那座历史碑。
“他们在嚎哭,叹息命运的冷酷。”
“我会为他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