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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 玉婴 《死亡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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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有些奇怪,以前美夏说起爸爸妈妈的时候,总说爸爸妈妈偏心哥哥,怪他们不跟她说话,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改词了,应该就是从废弃大楼事件那天起吧,每次见到我就抓着我念叨她爸爸妈妈的好处,难道亡灵也会修身养性,变成圣人了?
     我正在想怎么进一步拒绝她。
     “扑通”——妈呀!吓死我了,美夏竟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你了,陈雪姐,来见见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人真的很好的,就来见见看嘛!”
     “你先起来再说,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到了这地步,我还有什么办法不妥协。这个丫头发起疯来简直比鬼还可怕。
     当天晚上我和杨畅买了一大堆的元宝蜡烛,跟着美夏回了家。
     美夏做饭做得投入,完全不像平时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向我献媚地一笑。
     “杨畅,你觉不觉得美夏最近很奇怪?”我悄悄问杨畅。
     杨畅点点头:“她好象特别粘你,已经达到一种奉承巴结的地步了,而且总是在你面前说她爸爸妈妈哥哥怎么怎么好。啊!不会是她哥哥看上了你,想从我手里抢去当媳妇吧?”
     “神经病,乱说话。”我狠瞪他。
     美夏开始往餐桌上端菜:“我爸爸妈妈哥哥作息特别有规律,晚上八点准时到家,从来不在外面闹事乱来,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我和杨畅点点头,又来了,又开始吹捧她的父母哥哥,这几天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再看一下时间,七点五十五分。
     我和杨畅互相使眼色,都感觉浑身不对劲起来,毕竟习惯清水镇有鬼是一回事,跟鬼共进晚餐又是另一件事。
     美夏说得果然没错,到了八点,挂在大门上的黑色风铃无风自响,也没见有人推门进来,眼前突然就多出三个人。不用说,他们就是美夏的三个亲人了,一进房间便直直地坐在餐桌前,半低着头,手拖拉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声不响,气氛极度阴沉诡异。
     美夏匆匆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三束花,分别放在三个亲人的桌面上。
     然后她迅速躲在爸爸的身后,把声音装得很粗旷:“欢迎欢迎,欢迎美丽的陈雪小姐和风度翩翩的杨畅先生来咱们家做客,令咱们家蓬壁生辉,实乃三生有幸!”
     美夏说完匆忙跳出来,拖起父亲的手:“喂,愣着干什么?我爸爸要跟你们握手呢。”
     啊!不会把?还要握手!到底搞什么鬼啊?我跟杨畅相视苦笑,只好讪讪地随便一握。
     美夏更来劲了,对她的妈妈和哥哥也如法炮制了一翻后,将三束花一一献给了我。
     “收了花,大家以后就是好朋友了,陈雪姐,我爸爸妈妈,哥哥从今往后也是你的朋友了,你一定要记得才行哦!”
     我只好僵硬地点头。
     “好,现在开饭!”美夏欢快地宣布之后埋头猛吃起来。
     我和杨畅哪有她那么好心情,简直是食不知味。
     瞥着眼看前面那三个亡灵。他们的脑袋稍微抬起了一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米饭看,眼珠子凸瞪得像随时会掉进汤里,嘴唇旁边流出粘嗒嗒的唾液。
     我感到自己随时都会呕出来,特别是美夏热情地给承载着亡灵唾液的米饭夹过菜再给我夹菜后,我是真的再也吃不下去了。
     “陈雪姐,怎么了,我做的饭不好吃吗?”美夏奇怪地问。
     “好吃啊,是我胃口小,已经饱了。”我迅速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一顿饭就在如此残酷又恶劣的环境中结束了,美夏收了餐桌之后,三位亡灵便与家家户户的亡灵一样,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看门狗似的。
     杨畅自告奋勇洗碗,美夏把我拉到她的小房间,坐在床上,支支吾吾地与我聊起来。
     “陈雪姐,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你们也都认识了,你可千万不要听小陈雪的话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美夏的眼眶红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美夏这些天来一直夸奖父母哥哥,那天在废搂小陈雪提出杀死亡灵,净化清水镇的时候,美夏也在旁边。因为情况混乱,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她,她当时也没说什么。这么想来美夏一直最重视亲情,而她的亲人又都是亡灵,难怪她会如此不安。
     我向她笑:“你放心,我并没有答应小陈雪那么做。”
     “那么陈雪,你在这里向我保证,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家里的人。”


93楼2009-12-19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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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没有立即答应她。明明想的是绝不可以这么做,可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所动摇。毕竟我多么希望一切能恢复到往常,多么想过以前平静单纯的生活,而如果杀死亡灵是唯一的途径,那我……想到这,我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杀死七百多个亡灵,这跟杀死七百个人的罪孽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心灵的谴责和内心的恐惧呢?
         “陈雪,你怎么不说话?”美夏急了。
         我一惊:“啊!没,没什么,呵呵,傻瓜,我怎么会伤害你家里的人呢,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美夏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眸中依然充满了不安,但是最终她还是重重地松了口气,向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的杨畅呼吸声已经变得深沉冗长,我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我警觉起来,迅速扭开床边柜上的台灯。
         “咚!咚!”——敲门声,我迅速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午夜两点。外公和小舅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我们的房间来,那么……
         “谁?”我问,坐起来,随手使劲推了一下杨畅,门外却没有回应的声音。
         “谁?”我又问了一声,疑惑着下了床,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
         “陈雪。”门外一个小女孩轻轻的娇柔的声音。
         我倒吸一口冷气。她来了!我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从废楼出来后,我一直怕她来要我兑现承诺。可是她却一连多日没有出现,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蒙混过去。现在她终于还是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手颤抖着拉开保险,缓缓拉开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我一愣,奇怪地跑到走廊上,走廊因为黑暗两边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小声地喊:“陈雪?”还是没动静。
         难道是我的错觉,因为太害怕她来找我,所以夜长梦多出现了幻觉。
         我赶紧进门重新将门锁紧,这才发现杨畅刚才被我那么一推,竟然没有醒,依然熟睡着。
         我也要快点睡才行,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敢关台灯,就让它亮着,我迅速钻进被窝紧紧闭起眼睛。
         “沙沙沙——”又来了!那个声音!是错觉!是错觉!可是这一次的感觉那么近,就像已经来到了房间里。
         沙沙声停在了床脚,被子突然动了动,我猛地张开眼睛,觉得什么东西从脚尖处钻了进来,正当我想抬头看的时候,脚被一双滑腻的手抓住了。是小陈雪,只有小陈雪的皮肤会是这样,像浸泡在水里一百年的单薄肉皮一般,手心冷得像冰。她想干什么?
         我偷偷地伸手过去拼命地扯杨畅,可是不管我怎么扯,他还是一动不动。
         抓住我双脚的手开始逐渐向上,由小退到大腿,小陈雪的身子压着我,我甚至感觉到她穿的白色浴袍摩擦着我的皮肤,她就这样像一条毛虫般缓慢地蠕动向上,直至压上我的胸口依然没有停止,我惊愕到战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受到她的控制,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她的脸埋在我的颈窝中,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的头缓缓抬起,嘴唇凑在我的耳边:“呵呵呵呵,我,已经可以抓住你了哦。”
         突然间,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张着嘴无法呼吸无法喊叫,就在我快要窒息的前一秒,那双手却猛然松开,我看见了她钢铁般的长指甲,猛得向我的颈部动脉滑去,顿时眼前一片喷洒的鲜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地嘶吼。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身边的杨畅跟着坐起来,拉着我的胳膊问。
         “她来了,她来取代我了!她想杀了我然后取代我!”我喊着,摸着自己的颈项,好痛,可是,没有血!怎么回事,刚刚明明……
         杨畅搂着我又哄又劝:“没事,冷静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做了噩梦,醒过来就好,没有人会来杀你,只是个梦而已!”
         是梦?我喘息着,惊魂未定。刚刚的感觉那么真实,真的只是梦而已?我的脖子还是那么痛,好象快要断了。
         “啊!”杨畅突然低呼一声,“你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么了?我觉得好疼!”
         杨畅神情怪异地盯着我的脖子看,欲言又止,到底怎么回事?我慌忙跳下床,跑到衣柜的落地玻璃前,冷汗顿时从额头一滴滴滑下脸颊,心悸得像随时会停止。我的脖子上赫然两块环状的淤血,已经呈现出深紫色。这么说,刚才那不是幻觉,她已经可以够到我的脖子,也就是说,她抓住我了,随时可以取代我。可是她却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为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吗?
    


    94楼2009-12-19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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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15: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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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浴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陈雪在前一秒还用亲友的命逼迫我就范,可是下一秒立即就不见了。突然我想到,她不会去伤害美夏吧?随即我又安慰自己,刚刚我只说朋友,又没说出美夏的名字。可是,可是万一……
           我左思右想怎么都不放心,一个晚上心神不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去给美夏打电话。
           “陈雪,你给我打电话我好开心哦,呵呵,你是不是想我了?我马上来找你玩!”美夏明朗欢快的声音令我稍稍放了心。
           “今天天色不早了,你乖乖地呆在家里,明天再来浴场玩好不好?”我哄她。
           “呵呵,好啊,那你明天在家里等我哦,我给爸爸妈妈做了晚饭就来找你玩哦。”美夏高兴地说。
           “好,好,一定等你,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我总算松一口气。
           杨畅走过来,递给我一只苹果:“来,多吃水果多漂亮。”
           我接过来一边啃一边发呆。
           今天我在小陈雪面前总算混过去了,可是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拿杨畅,小舅舅和外公的性命来威胁我,这样下去我迟早得就范。可是我真的不想杀什么亡灵,特别是美夏又求过我,她的父母我是怎么都不可以下手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杨畅疑惑地问。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在身边盯着我看,于是问他:“杨畅,如果眼前一个人即将死去,而另一边一个亡灵即将魂飞魄散,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杨畅啃着苹果,歪着脑袋想了想:“好难哦,不过还是救亡灵好吧,因为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有啦,人死人还可以变亡灵,也算是一种生命形态。”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亲人,而那个亡灵你根本不认识它呢?”
           “恩……”杨畅为难起来。
           我更直接地问:“如果那个人是我,亡灵是美夏的父母,你救谁?”
           “救你。”杨畅毫不犹豫地说,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他的果断令我心里砰得一跳,脸竟然嗵得红了起来。
           杨畅笑了笑说:“一边是你,一边是全世界的人和全世界的亡灵,还是救你。”
           够了,这就是答案,是我们最自私但是最真心的答案。
           一边是杨畅,一边是全世界的人和全世界的亡灵甚至再加上我,我要救的还是杨畅。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他的脸慢慢地向我俯下,清秀俊美的容颜在这一瞬间让我遍扫愁云,什么养鬼,什么杀亡灵,通通模糊淡去,全世界似乎只有他温柔的笑,醉人的眸子……
           “铃……”电话铃声突唐地响了起来。
           我们的嘴唇在距离1MM的地方分开,向电话的方向望去,心里都有着淡淡的失望,保留着小小的悸动。
           我定定伸,抓过电话喂了一声。
           “陈雪,我们一起玩吧。”电话那头传来清脆可人的女孩声音。
           我顿感吃不消:“美夏,刚刚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今天你乖乖在家,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再一起玩。”
           “哦……”美夏发出失望的叹息声,电话挂断了。
           真是的,这小女子该不是有闹疯病了吧?我摇摇头。
           “是谁啊?”杨畅拉着我向房间走去,好奇地问。
           “美夏啦,真是的,第一通电话明明已经约好了明天来玩,十分钟不到,她又打电话过来说要跟我们玩。”我抱怨道。
           “呵呵,美夏一直都是这样,脑子经常转不过弯,也见怪不怪了嘛。”杨畅劝我。
           我随便地点点头,向他笑了笑。
           我们回到房间,立即便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的,走廊上传来了铃声。
           我打开台灯,迷迷糊糊地看壁钟,两点半,这个时候会是谁的电话啊?我转身看看杨畅睡得正香,实在不人心吵醒他,便轻手轻脚地披了件衣服下床向客厅走去。
           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其扰人刺耳,让我觉得很不安,似乎连心脏都跳得不对劲了。
           来到客厅,困窘的我连灯都懒得打开,直接在黑暗中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啊,三更半夜的打骚扰电话吗?我刚想挂断……
           “我是美夏!我们一起玩吧,我现在在垃圾箱里。”依然是清脆灿烂的声音。
           我有点生气了,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接挂断,转身走了几步……
           “铃……铃……”
           不会又是她吧,我不想接,可是这铃声太闹人了,会吵到睡在隔壁的外公,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再度接起。
      


      96楼2009-12-1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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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呵呵,我是美夏!我现在在香烟店的角落里,我们一起玩吧。”
             这回不等我挂,美夏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搞什么呀?她今晚真的发病了吗,打这种无聊的电话,真是的!我瞪着电话机心里直冒火。
             “铃……铃……”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感觉一阵发寒,隐隐觉得美夏今天晚上也太过异常了。
             “喂……那个……美夏……”
             “我是美夏!我现在在浴场外面。”——挂断。
             我的睡意已经完全被赶跑了,呆呆地不知所措。
             “铃……铃……”
             “喂,你好……”
             “喂……我是美夏,我现在在你后面。”
             我整个人僵硬住,突然觉得客厅里冷风簌簌,本能地向门外望去,虽然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并没有人。
             “不是啦,不是那边,是这边。”
             我转过身,另外一边是窗户。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窗帘飞扬着,冷风就是从那里灌进来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黑影在那个地方。
             “你看,是这边……”
             黑影清晰了一些,像一个女人窈窕伫立着。
             “你好,我是美夏,陈雪,我们一起玩嘛。”
             窗外突然驶过了一辆车,灯光从窗口一撒而过,美夏盈盈站在窗边,笑得飞扬绚烂,可是她的脖子却像漏了的水管,血液吱吱向外冒出来,染红了领子和整件淡黄色的衬衫。
             我手中的电话砰得一声摔落,一屁股跌坐在地,死死捂住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
             客厅的电灯在瞬间亮了起来,杨畅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见了什么?”
             “美夏,美夏,美夏浑身是血,浑身都是血……”我把头埋在杨畅胸口,手颤抖着指向窗口。
             “陈雪你冷静一点,窗户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有,美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看错了啦,不信你再仔细看一看。”杨畅轻轻拍着我的背哄道。
             我愣了一下,怯怯地向窗边再度望去,除了窗户像刚才一样大敞着之外,的确没有一点异常。
             “你看,什么都没有对不对?”杨畅温柔地笑道,“陈雪,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你又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没事的,睡一觉就会好了。”
             是吗,那只是幻觉吗?也对哦,我刚刚的确很困,一时出现幻觉也不是不可……
             我这么想着,目光却猛然接触到摔落在地上的电话,心头一跳,狂乱地叫起来:“不对!那不是幻觉!美夏打电话给我,打了好几通,她说她在这里,在我的身后,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她浑身是血!脖子上……”
             “陈雪,不要这样,你看着我,看着我的脸。”杨畅柔和的眸子有着安抚的魔力,渐渐让我平静了下来,“陈雪,你听我说,没有电话铃声。你走出房间门我就跟在你身后,我在门外看着你一次次地接电话,可是,我没有听见任何电话铃声。”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杨畅拂了拂我的头发:“没事了,我们回房间去,好吗?”
             他揽着我的腰,我木然地跟着他向前走。那一瞬间,不祥的预感隐隐让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我偷偷地祈祷着那只是我的错觉。美夏,你还好吗?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明天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玩。你不是最喜欢到浴场玩吗?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美夏,拜托你了,明天请你一定要来……
        


        97楼2009-12-1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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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陈雪!难道外公生病是外婆和小陈雪搞出来的!
               我迅速回头向外公望去,外公身上的人却不见了,看向门口,只有地上的一摊恶心液体。我再看镜子,依然什么都没有。她们不见了,可是我知道刚才那一幕并非我的错觉。我想起小陈雪昨天晚上对我的要挟,她说了“死”,“其他人”,真的马上就展开行动了。
               我正怔愣着,杨畅冲了进来:“车叫到了,我来背外公!”
               他将外公背起,我把外套盖在外公的身上,飞快地上了出租车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后,外公立即被送进了ICU重症监护室。医生护士们忙着抢救,一名医生出来跟我们谈话,发了告病危通知,并要求我们签字,立即为外公进行气管切开接呼吸几辅助呼吸。不断地有外科的医生前来会诊,监护仪一直在报警,提示生命体征严重不稳。
               我和杨畅坐在病房门外的椅子上等待,心里七上八下,简直度秒如年。
               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小陈雪是不会放过外公的,她一心在逼我,所以怎么绝怎么做。
               “心电图呈一直线,准备电除颤!”医生在里面高声指挥。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我一直误会外公对妈妈不好,所以多少年来从来没孝顺过他,甚至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真相刚刚大白,我们祖孙两也刚刚和好不到一个星期,我还没来得及多甜甜地叫几声外公,外公他就已经……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出来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两位节哀顺便。”
               我趴在椅子上抱头痛哭,几次哭得岔过气去。杨畅忙里忙外急速购买寿衣,办理相关手续。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一条生命说没就没了,一个人说不见就永远的不见了,失去重要的人,是如此容易的事。
               我和杨畅在一名护工的陪伴下用平车推着外公来到太平间,杨畅轻轻拥着我,也是泪流满面,外公被装进了冷冻箱,我望着他的脸逐渐消失不见。
               “两位,别太难过了,老爷爷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么伤心的样子,我们走吧。”护工先生善解人意地说道。
               杨畅拉着我,跟着护工向大门外走去,即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只听太平尖里哐啷一声巨响。
               我们大惊之下迅速回头,只见刚刚站过的地方,也就是外公睡的那张冷冻柜的旁边一张,向外拉出了一半。
               我们正惊愕,护工幽幽地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那里面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大该晚上十点左右吧,遭到入室抢劫,匪徒割断了她颈部的动脉,抢了东西就跑了,任那个女孩躺在家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活生生地失血而死。那个匪徒今天已经被刑警队抓住了,不过女孩死得冤啊,冰冻柜的门总是自己向外弹开,肯定就是女孩在喊冤呢。”
               被割断了颈部动脉而死掉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恐慌,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向存放尸体的冷冻柜狂奔,杨畅和护工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径直走到那女孩的冷冻柜旁,一时竟不敢看下去,脚下一软,扶在冷冻柜上,突然一只手从柜子里直直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个熟悉的天真欢快的声音娇媚地向我说道:“我是美夏!我们一起玩吧,我现在在医院的冷冻柜里。”
               我没有发出任何尖叫,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99楼2009-12-1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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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雪,陈雪……”
                 谁在叫我的名字?我睁开酸痛的眼睛,眼前的景色由黑暗逐渐转为一种墨蓝色调。
                 我站起来,这是哪里?沉淀的记忆开始向上攀升,我想起了外公,想起了美夏。对了,我应该在医院,可是这里……这里不像任何地方,它仅仅是个空无一物的空间,我为什么在这种这里?
                 “陈雪,要不要杀亡灵呢?”女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迅速回过头,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头发向前,遮住脸颊。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看见她,怒火攻心,伤痛不已,“你已经杀死那么多人了,什么时候才要罢手?我的外公也是你的外公啊,他跟你也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可以对他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不是人,哪有什么人性?鬼讲人性,只会落得悲惨的下场,鬼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并且不择手段地得到,这个理论,还是你教给我的。”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教你那种歹毒的东西。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有多恶劣,多狡猾,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迷惑我,动摇我的信心,以达到控制我,取代我的目的,我说得没错吧?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狠毒的人取代我,你做梦去吧!”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向我妥协,不肯帮我杀亡灵?”小陈雪冷冷地问。
                 “不肯!不肯!不肯!”我摇头喊叫。
                 “怎么会这样?你这样我会很伤脑筋哦,我还以为外公和美夏两条人命就足够让你学乖呢,原来还需要更多的人吗?”
                 “你……”我惊颤不止。
                 “接下来轮到谁呢?杨畅,小舅舅,兰嫂,孟公……恩……谁比较好玩呢?”
                 “你又在威胁我吗?”
                 “呵呵,养鬼是不说谎的,养鬼说出口的就一定会做到。现在我要说了,我说到名字的那个人将会死。”
                 “你闭嘴!不许说!不要说!”
                 “小舅舅。”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哭起来。
                 “小舅舅……小舅舅……呵呵呵呵……”
                 眼前的景象再度陷入深邃无边的黑暗,无论我如何哀求喊叫,养鬼铁石蛇蝎的心肠也不会萌生丝毫心软和怜悯——
                 我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满身虚汗,入眼皆是白色。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好可怕的梦!
                 “你醒了?”陪在身边的杨畅探过头来。
                 “我怎么了?”我想坐起来,可是却全身乏力。
                 “你多睡一下吧,这里是医院病房,刚刚在太平间你因为悲伤过度晕过去了,不过医生说多休息很快就会好。”杨畅抓着我的手说,满眼皆是忧心。
                 我想起刚才的梦境,慌忙问他:“外公的事通知小舅舅了吗?”
                 “已经通知过了,刚刚我借医院的电话打回浴场,小舅舅听了以后马上就往这边赶过来,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我点点头,这才稍微放下心,闭起眼睛就又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之间,只听到房间外的敲门声。我欠起身来,病房的窗户上印出一个男人苍老的身影。
                 “杨畅,好象是小舅舅来了,快去开门。”我推推趴在枕头边睡着的杨畅。
                 可是他睡得那么死,竟然一动不动,想到他今天忙着外公的事也实在累了,我便自己下了床。大概是睡了一会的关系,我不再像刚才那般疲乏,反而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100楼2009-12-1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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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我站在门边想确认一下。
                   “丫头,是我。”
                   果然是小舅舅的声音。只是听上去稍微哑哑的,我打开门,小舅舅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他望着我,勉强勾了勾唇角。
                   “去看过外公了吗?”我轻声问他。
                   小舅舅点点头,抹了把脸,泪光盈盈在眼眶中闪烁。
                   我一阵心痛,上前拥住他,“小舅舅,不要太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杨畅,以后让我们照顾你,你不会孤单的。”
                   小舅舅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既冰冷又僵硬,没有温度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你和杨畅都是孝顺的孩子,小舅舅不会觉得孤单。”
                   我哽咽着点头,小舅舅拉着我的手,指着医院走廊尽头的塑料椅子说:“孩子,陪小舅舅到那边聊聊,小舅舅想跟你说几句心理话。”
                   “好,你等我一下。”
                   我走回病房拿了外套,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杨畅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着,像孩子般单纯无邪的睡颜,他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渡上了一层金色。
                   我轻手轻脚尽量不惊醒他,走出病房后却不见了小舅舅。我一惊,随即发现他已经坐在走廊尽头的塑料椅上,挺直僵硬的身板,像年久陈旧的照片,感觉很是迷离遥远。
                   我向他走去,深夜医院的走廊上,我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扣击地板的声音。突然,我站住了,因为隐隐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我疑惑地转过头去,幽长的走廊并没有人影。难道是我的错觉?我继续向小舅舅走去,那紧跟着我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我压抑着好奇心,在小舅舅身边坐下。刚一坐下,我就惊奇地发现,刚刚还空荡荡的走廊上,两个人影在不远处靠窗站着,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孩,一起向窗外静静眺望,幽幽暗暗得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心中疑窦顿生,但见小舅舅好象也在看着那两个人,表情并无异常,不由得又笑自己太多心,怪事见多了,看谁都像鬼!
                   我把外套盖在小舅舅身上,小舅舅突然长叹了一声:“原来死亡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我要是早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就可以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101楼2009-12-1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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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静地望着小舅舅凄迷的侧脸,奇怪他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叹。
                     小舅舅悲凉一笑:“我这一生做过两件懊悔不及的决定。一件是怂恿你妈妈养鬼杀你外婆,引出邪魔导致东区大火,连累七百多条无辜性命。一件是把你妈妈养鬼的方法透露给你大舅妈,结果再度唤醒了被灵眠的邪魔,害浴场和整个清水镇再掀腥风血雨。”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小舅舅,只好紧紧抓着他冰冷刺骨的手,想多多少少带给他一些温暖。
                     小舅舅突然激动起来:“陈雪,记住,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私欲重蹈小舅舅的覆辙,你一定会后悔的。不要跟邪魔做交易,我知道她想让你杀死七百亡灵,可是你知道那么做的后果多么严重吗,会有报应的,那罪孽绝不是你可以承受,会比死亡恐怖千百倍。”
                     我大吃一惊:“这件事小舅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孟公告诉你的吗?还有,邪魔就是小陈雪,我的双胞胎妹妹对不对?我问过她几次,可是她都没有正面承认。”
                     小舅舅的目光中透出怒气:“当然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她从一开始就是死胎,没有生命,更没有人的感情,她本身就是一个怨恨和欲望的产物。在养鬼里,死胎的力量本来就比其他养鬼强大的多,因为她是至阴的鬼。而作为双胞胎的你的存在让她的力量可以阴阳相通,达到及至,所以她才可以幻化成邪魔。”
                     “她既然那么厉害,可以在十五年前引发大火烧死七百个人,为什么现在却非要我帮她杀死亡灵?难道她自己没有足够达到这个目的的力量吗?”
                     小舅舅似乎被我问的愣了一下:“你妈妈死了之后,有一段时间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研究邪魔为何会出现的问题上,根据我所知道的,死胎邪魔应该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七百个亡灵。她为什么非要你的帮助,我想是因为她曾被你妈妈封印灵眠,力量受到折损的关系,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究竟怎么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小舅舅突然反手抓住我:“答应我,不能帮邪魔杀亡灵,那跟杀人没有区别。”
                     我低下头,在我的内心深处,此刻没有什么比杨畅和小舅舅的生命更重要。虽然在梦里我还是大喊大叫地拒绝了小陈雪的要求,可是我的心却已经开始动摇。如果小陈雪真的拿他们两个的生死要挟我,我如何反抗的了?要是他们都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我还怎么活?
                     我的处境几乎是绝望的。
                     我挣扎着问:“小舅舅,你教我该怎么选?答应小陈雪的要求,七百多条亡灵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小陈雪也会立即取代罪孽深重的我,我会变成养鬼,生不如死。但是相对的,杨畅和你就可以因此得救,清水镇也会恢复以往的平静,活着的人就可以重新过上单纯正常的生活。 拒绝小陈雪的要求,一切就像现在这样,小陈雪会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死,四周充斥着亡灵,瘟疫,杀戮,我会一个人活在永恒的孤独和恐惧中。两者对比下来,答应小陈雪的要求,倒算是比较积极的方式吧?”
                     小舅舅摇着头:“我说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怀着内疚悔恨的心痛苦地活着,你……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我震了震,呆住了:“小舅舅,你,你是说……”
                     “的确,杀死七百个亡灵,可以削弱邪魔的力量,从而破除‘束缚之气’,让清水镇恢复以往的状态。但是还有一个方法却可以彻底消灭邪魔和‘束缚之气’,让噩梦从此结束,再无轮回。” 小舅舅温柔地望着我,无奈地笑着,“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方法了吧?”
                     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痴痴看着小舅舅循循善诱的眼神。是的,的确有那样的方法,一直都有,我却从没想过要使用。
                     那个方法就是——我死。
                     只要我死了,小陈雪就没有了阴阳互通的力量,即使她是鬼胎,但也仅仅只能成为比较厉害的养鬼,没有办法按自己的意志作恶,只要不受到有心人的利用,就不会构成危害,无法做邪魔。邪魔消失了,“束缚之气”也会消失,清水镇一样会恢复正常。
                     我想起在死亡之门,妈妈要我过奈何桥,此刻我终于明白她的目的和苦心。的确,只要我死了,一切的悲剧就消失了。如果最终我会被小陈雪取代成为养鬼,那么死亡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是最好的结局。
                     “陈雪,不要怕,死亡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可怕。小舅舅会陪着你,你的外公,妈妈,大舅舅,苏妮和苏云也都在等着我们。你相信小舅舅,让小舅舅带你去跟他们团聚。”小舅舅向我伸出手,等着我把生命交托给他。
                     我望着小舅舅惨白的脸,缓缓握住他的手,触指冰凉,瞬间了悟:“小舅舅,你,你已经死了,对不对?”
                     小舅舅笑得淡然:“在刚刚来医院的途中,我就遭到了那邪魔的诅咒,被飞驰的卡车撞倒。不过也多亏了她,当我的魂魄站在路边看着自己卷进卡车轮胎,惨不忍睹的身体,我突然间有了了悟。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是神圣自然的事情,不可以人为践踏。你外婆仗着自己掌握养鬼秘术而残害别人的生命固然是错,但是你妈妈因为不忍奄奄一息的女儿死去,而让另一个死去的女儿成为养鬼,导致她不能安息,灵魂活在黑暗痛苦中,终成邪魔,这更是天大的错。陈雪,到了让所有的错误结束的时候了。”
                     小舅舅拉着我站了起来,走廊窗边看风景的母子也缓缓转过身,向我们飘过来。我低头看,他们没有脚,小舅舅也没有脚。再抬头时我认了出来,那对母子正是十五年前遭到外婆诅咒,死于车祸的小舅舅的妻儿。他们一直飘到我们身边,面无表情,与我们站成一排。我跟着他们, 路过病房时停留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进去看杨畅最后一眼,怕自己会动摇。小舅舅说的对,让一切都结束吧。
                     我被小舅舅和小舅妈夹在中间,走进电梯,按下最高的第8层。在电梯光滑透明的墙壁上,我只看见自己孤单地站立着。微微侧过头,未映在镜子中的小舅舅近在眼前,我抓住他冰凉的手,他僵硬地扭转头,冲我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102楼2009-12-19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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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15: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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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晕过去,我怎么舍得他死,以后我取代了你,还要和他一起生活呢。当然了,因此我更舍不得你死。”小陈雪说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的两臂突然一紧,小舅舅和小舅妈猛然将我向楼下推去。
                       可是一股强烈的引力立即又及时地托起了我,小陈雪临空伸向我的手变换出神秘诡异的清冷幽光,她冷哼着:“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她的两只手突然在空中狠狠一抓,小舅舅和小舅妈的身体不由自主急速飘向她。如同在电影院中对付兰嫂丈夫的亡灵那般,小陈雪一只手掐着小舅舅的脖子,一只手掐着小舅妈的脖子,手指陷入了他们颈骨,发出卡嚓卡嚓的断裂声,小舅舅和小舅妈两双眼睛立即向上翻着,嘴角流下绿色的液体。这样下去,小舅舅和小舅妈会魂飞魄散!
                       “不可以!”我尖叫一声想冲过去,可是双脚却猛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
                       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的惊叫声中,那双仿佛来自于地狱的手已经将我向八层楼下拉去。小陈雪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扔下小舅舅和小舅妈扑了上来,她抓住我的手,我的身体在夜风呼啸的高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摇曳,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颤抖着。我低下头去,妈妈青绿惨淡的脸幽幽地仰望着我,双手紧抓着我的脚,单薄的身体在我的脚下悬吊着。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继续受苦了。是妈妈的错,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养鬼用在你们身上。原谅我,你们的爸爸意外丧生后,我太孤独了。我当时只是想,最少要留一个女儿陪伴在我的身边,却没有想到会造成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现在让一切就这么结束吧。”妈妈空洞漂浮的声音悲哀地响起。
                       “不!什么让一切就这么结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就要成功了,很快就可以复生了,不要防碍我!”小陈雪狂乱地嘶吼道。
                       “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根本不可能复生,而且就算复生了那又怎么样,再度唤醒邪魔然后被杀死吗?真正的邪魔醒来,所有人都要死,所有的亡灵都将魂飞魄散,一切都会被毁灭的。看看清水镇吧,你还不明白她的力量吗?”妈妈沉痛地说道。
                       我完全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什么叫“真正的邪魔”?小陈雪不就是真正的邪魔吗?
                       小陈雪突然一手指着我,怨毒地叫喊起来:“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我一定要做她的傀儡,只因为她是邪魔,我就应该为她牺牲吗?我不管,我一定要试一试,哪怕最后跟她玉石俱焚……”
                       “你没有能力与她玉石俱焚的,如果可以,我十五年前也不会牺牲你来封印她。”妈妈痛苦地呻吟着。
                       她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小陈雪指着我叫邪魔,为什么妈妈如此哀伤地望着我?她们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邪魔邪魔的,邪魔究竟是谁?太可笑了,她们不会想说我才是邪魔吧?完全没有道理,我是陈雪,我从小就是个平凡无奇的女孩,一直都是……
                       突然间,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些零星破碎的记忆片段一闪而过。心猛得狂跳不止,身体里一种异样的深深埋藏的东西像即将破土而出的枝芽,急切地想占领我的思维和全部的意识。不要!那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一定很可怕。我绝对不可以想起来,我抗拒着,越抗拒就越难受!呼吸不过来了!身体剧烈地颤抖。怎么了?我要死了吗?
                       “邪魔要苏醒了!快,让我把她带走,不然一切就来不及了!”妈妈突然大叫起来。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这个地步,马上就可以要回自己的身体,我才不要输给她……”小陈雪不甘心地叫着,可是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恐惧,抓着我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了。
                       劲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我再次看到那张与我十岁时一模一样的脸。在她迅速放大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一双眼睛如同深邃无底的血洞,不断地冒出鲜红粘腻的液体。
                       瞬间,不安和恐惧消失了。我不再害怕,或者说害怕这样情绪在我的意识形态中渐渐淡去,更多感觉和感情接踵而来地发生着化学变化。一只潜伏在体内长眠的妖魔,此刻正无法抗拒地苏醒,与我迅速地互相消融,结为一体。
                       小陈雪面对着这样的我似乎越来越恐惧,猛然松开了我的手。我的指甲深深划在她冰冷的肌肤上,身体仰面向下坠落。没有挣扎,没有尖叫,最后的一眼,小陈雪瞳孔中的我轻轻上扬着唇角,杨畅绝望地奔到了天台的边缘大叫着我的名字,我闭起眼睛,一切都变得遥远,只有坠落感是那么真实。
                       “不要怕,这并不是结束。” 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我的心底放肆地冷笑,“不久,我们将会醒来……”
                  


                  104楼2009-12-1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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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吞噬一切,淹没一切的黑暗,与我的生命一同诞生。永无止境的空洞日日夜夜陪伴着我,还有浴场中那些丑陋的,争吵无休的孩子,终日扬着痛苦的嘴脸,号啕大叫,令我感到厌烦。
                         我日日夜夜在浴场徘徊,那个自称我妈妈的女人叫我陈雪,有时会来跟我说话。
                         今天妈妈没有来,我很烦躁,所以主动去找她。
                         在一个房间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妈妈抱着她叫她陈雪,温柔地望着她,宠爱地唱着歌哄她入睡。
                         原来她就是另一个陈雪,妈妈每次找我说话,都会提到的陈雪——
                         “陈雪,妈妈有事拜托你,我的陈雪感冒了,我好担心,我们一起为她祈祷好不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陈雪她今天心情不好,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容易遭到学校同学的排挤,你帮帮她吧,我不希望那些坏孩子与陈雪呆在一个学校,你知道怎么做的,对不对?”
                         “陈雪今天参加了学校的短跑比赛,她准备得很辛苦,我希望她可以赢,要是得第一名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雪的小舅妈出了车祸,她目睹当时的情况吓坏了,我不想这件事在她心理上造成阴影,所以把今天下午的时间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好吗?”
                         我在黑暗的角落偷偷注视着熟睡的陈雪,她的皮肤好红润,微微地张着嘴唇,睡着的样子甜美可爱。她跟我长得很像,可是我没有她那么好看的脸色。我的皮肤透明苍白,总是向外渗出粘腻的液体和隐隐的恶臭,妈妈说那是因为我真正的身体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缘故,我不是很明白。
                         我低头看,站过的地方又变得湿哒哒的了,这会让妈妈发现我来过。
                         妈妈一直不让我进入陈雪的房间,我抹去那片潮湿,悄悄地离开了。
                         从那天之后,我开始偷偷地跟随在陈雪左右,远远地窥视她,在她洗澡的时候偷偷抚摸她的头发,趁她睡着碰触她的脸颊。
                         有一次我弄哭了她,我紧紧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难受窒息,我很高兴。我讨厌看她笑,想看她跟我一样,苍白的脸,阴郁的表情,孤独徘徊的身影。可是妈妈发现了,她很生气,第一次对我大喊大叫,将我赶走。
                         那天我开始明白什么叫做妒忌,什么叫做欲望。
                         妈妈又来找我了,脸色很难看,声音冷冷的。她对我说,陈雪,你不能伤害另一个陈雪,因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共同存在于这个世界。你看看浴场里别的孩子,他们不能见阳光,终日痛苦呻吟,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知道为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吗?因为你是至阴的死胎,并且另一个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你可以阴阳互通。你不是一般的养鬼,你是世界上绝无仅有,力量最强大的养鬼。
                         做力量最强大的养鬼又怎么样,我还是必须终日与浴场讨厌的小孩子们呆在一起,听他们永无止尽的哀号。除了妈妈,无法与别的人说话,没有人看得见我,而妈妈的心里也只关心另一个陈雪,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另一个陈雪活着,让她过幸福,我只是她的傀儡。
                         可是我也想活着!我也想像陈雪那样健康地呼吸窗外的空气,吃香喷喷的米饭,叽叽喳喳地说话,跟妈妈手牵着手玩耍,时不时地撒娇耍赖以得到想要的冰淇淋和糖果。
                         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行,妈妈难道你从来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我不会永远做陈雪的傀儡,我是可以不做任何人的傀儡的,因为我是死胎的养鬼,阴阳互通的力量只要再配合周遭环境足够的阴气,就可以让我成为邪魔。只要成了邪魔,再也没有人能左右我,我等待着命运能给我一个小小的机会。
                    


                    105楼2009-12-1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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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机会来的那么容易,妈妈竟然要我杀死外婆,我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
                           我的计谋简直无懈可击,一把大火完成了妈妈的诅咒,同时也获得了所需要的阴气。那晚漫天火光,困兽般四处逃窜的人群,凄厉刺耳的惨叫,每烧死一个人,我的力量便强大一分。
                           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邪魔之影,开始只是笼罩着海翔大饭店,然后不断扩张,火势延伸到清水镇的森林,更多的人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不断地助长火势,“束缚之气”的诞生就是属于我的领域扩张的证据。
                           我赢了!邪魔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妈妈已无法再控制我,她只能求我:“停止吧,不要再继续杀人了,已经有七百多条人命死在你的手上,你知道那意味着多深的罪孽吗?”
                           “妈妈,强者生存,这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吗?”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种血淋淋的道理了?”妈妈大声喊。
                           “就在我出生的时候。” 我冷冷地笑,“我是一个被你利用的死胎,不能选择生存,连死亡都不能选择,因为我是弱者就要被迫做比亡灵都不如,连安息都是奢望的养鬼!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妈妈苍白着脸,怔怔地望着我,大概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我也曾经是个人吧,即使只是在她肚子里短暂的几个月,但我依然拥有过生命,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你……有什么打算?”妈妈似乎冷静了下来。
                           “当然是要用更多的生命和鲜血巩固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地位,永远不再做弱者了!”
                           “这真的就是你要的吗?”
                           “什么意思?”
                           妈妈惨淡地笑了:“我毕竟是你的妈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真正想要的是‘活着’,对不对?”
                           我跟着笑起来:“是,我想活着,可是早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生命,我的尸体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也已经浸泡十年,还奢望什么活着?不过我既然不能活,大家也不要想好好活着,所有的人都得为我陪葬!”
                           妈妈摇头叹息,幽幽说道:“我有办法给你生命,结束这场杀戮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有办法给我生命?你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因为你……你还有另一个身体,一个完整无缺,健康的身体。”
                           “你……是说……”
                           我震住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不错!我是可以活着的,因为还有另外一个陈雪。我们以吞噬和被吞噬的状态存在,谁有足够的力量,那个人就是宿主,而另外一个就是名为养鬼的傀儡。
                           妈妈可以控制我的时候,我是傀儡,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邪魔,是驾御者,另外一个陈雪才是傀儡。
                           “原来是这样,她就是我,我就是她,这是一场捉迷藏的游戏,赢的那个人就可以取代输的人!”
                           我狂笑不止,我终于找到了可以拥有生命的方法了!
                           妈妈悲哀地望着我:“现在我带你去陈雪的房间,妈妈对不起你,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就让我在一边看着你复活,好不好?”
                           妈妈把我带到了陈雪的床边,她正在熟睡,小小的脸安静而纯真,在梦中轻轻扬着唇角,丝毫没有感觉到悲惨的命运即将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我笑了,这就是弱者的宿命。
                           “去吧。”妈妈柔声对我说,“好好地享受你渴望已久的生命,希望你能够因此而获得幸福。”
                           “生命”正摆在我的眼前,那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便被无情剥夺的东西,是我最想得到,却一直以来只能远远望着的东西,是我不惜一切也要抓在手里的东西。
                           我毫不犹豫地融入了陈雪的身体,她太弱小了,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可怜的魂魄挤出了体外。
                           可是突然间,我发现不对劲,妈妈的脸在我的眼前摇晃,我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刚刚获得的身体虚弱得像要死掉,这到底是什么感觉,难道这是妈妈的陷阱!她想要陷害我?
                           我张不开眼睛,无法说话,只是隐隐感觉到妈妈走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抱在怀里喃喃低语:“你放心,妈妈没有骗你,你很快就可以获得生命。只是邪魔的力量太可怕,不能让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刚刚我喂陈雪吃下了安眠药,所以你进入她的身体才会
                      


                      106楼2009-12-1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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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失去力量。接下来我要把你的力量和记忆封印在陈雪的体内,让它们灵眠。你会继承陈雪脑海中十年的记忆活下去,忘了曾生为养鬼的一切。你会真正地成为陈雪,延续她的生命,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孩。相信妈妈,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妈妈已经托小舅舅立即把你送出清水镇。陈雪,离开浴场,永远不要再回来。”
                             整个晚上,妈妈一直在我耳边重复地说着:“陈雪,离开浴场,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在妈妈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107楼2009-12-1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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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公阴沉着脸,突然死死地瞪着我,像要看穿我的皮肉骨头:“你是陈雪吗,你真的是陈雪吗,或者,我应该叫你小陈雪?”
                               我皱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从那天在医院开始,我就怀疑你了。”孟公得意地冷笑着,像勘破了世界上最大的迷团,“我知道以陈雪的个性,若非有人强迫或诱导,绝对不会自寻短见,所以当时一听到陈雪跳楼的消息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到医院见到你,更证实了我的推测,一人刚刚自杀,徘徊于生死边缘的人,醒过来怎么会像你那么平静。你的表情和态度也跟以往发生很大的变化。虽然第二天得知小舅舅的死讯,你看起来很伤心,可是却恢复得那么迅速。本来你才因为亲人相继死去而跳过楼,又怎么可能对小舅舅,也是那些亲人中感情最好的一个的死亡,那么容易想开呢。接下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不对劲,‘束缚之气’突然翻倍强大起来,那气息却明显出自于你,并且紧跟着你。你在医院,它们便以医院为中心盘踞,你回到浴场,它们也跟到浴场。我这几天向杨畅旁敲侧击,他也说你明显有所改变,冷漠的个性突然柔和起来,并且开始注意服装和打扮,不再沉溺于书本,仿佛突然间开始懂得享受生活了。当然,杨畅觉得你的这种变化是好事,那是因为陈雪从没有告诉他你会取代她的事,所以他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可是我知道那个秘密,你一定就是小陈雪,你已经取代了陈雪对不对?刚刚还在卫生间说要杀死亡灵,只有小陈雪会想要杀死亡灵,你不是小陈雪又会是谁?”
                               “简直是莫名其妙。”我漠然地望着他,“你以为自己是侦探吗,你只不过是个神汉,分析得乱七八糟,并且错得离谱。”
                               “你还想否认?”孟公阴冷地望着我,“好啊,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杨畅,看看他会怎么分析。”
                               “不用了。”我叫住欲转身的孟公。
                               “怕了吗?心虚了吧?”孟公狠狠瞪向我。
                               “我的确怕,我怕你在杨畅面前胡说八道,影响我们的感情。与其那样,不如找小陈雪出来跟你当面对质怎么样?”我微笑着说。
                               “哼!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老头子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孟公说完,立即向楼上狂奔。
                               我淡定地望着他的背影,楼梯的尽头处,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小女孩挡住了孟公的去路。
                               孟公大吃一惊,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身看我,又回过头看小陈雪:“怎么可能!小,小陈雪……你真的在这里,那么你,你真的是陈雪,难道是我分析错……”
                               “我说了,你分析得乱七八糟,并且错得离谱。”
                               “可,可是,我最近感应到强烈‘束缚之气’的来源的确是你啊!这又怎么解释?”孟公陷入困惑中不可自拔。
                               “呵呵,你真的想知道吗?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拾阶而上,一步步优雅地向他走去,经过他的身边时,我轻声说道,“我不是陈雪,也不是小陈雪,你可以叫我——邪魔。”
                               孟公的瞳孔因为震惊和恐惧而猛然扩张,但是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小陈雪已经一口向他的颈部动脉咬下去。
                               我没有再看他们,与他们擦肩而过后,径直回到客厅。
                          


                          111楼2009-12-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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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孟公刚刚好象也下楼了,陈雪你有看到他吗?”杨畅奇怪地问。
                                 我送给他一个惘然的眼神,摇了摇头:“会不会自己先回家了?”
                                 “啊!怎么这样啊?孟公明明答应要送我回家的啊,这么晚了,路上亡灵那么多,我会害怕的!”兰嫂沮丧地嘟囔起来。
                                 杨畅赶忙劝她:“不要急,可能孟公真有什么急事,你害怕的话,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可是,可是……”兰嫂犹豫着看了看杨畅。
                                 杨畅立即拍着胸脯笑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男人嘛,而且你到浴场做客,我现在也算浴场的半个主人,送女士回家是绅士的表现……”
                                 兰嫂打断杨畅的话,为难地说:“可是陈雪说了,全清水镇数你胆子最小,最怕亡灵,我担心你送我回家的话,等一下还得我照顾你,哈哈哈哈!”
                                 “喂!陈雪!你怎么这样诽谤自己老公的名誉啊!”杨畅顿时不满地叫起来。
                                 我和兰嫂相视一眼,扑兹笑了出来。
                                 闹了一会之后,杨畅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和“绅士风度”坚持送兰嫂回家。
                                 我回到房间,想想好几天没碰过书,随意地找出一本余秋雨的散文集躺在床上翻看。
                                 孟公说的没错,杨畅的感觉也很准,这几天我的确变了,那是因为我的心终于彻底打开了的关系。
                                 这么多年来我阴郁沉闷的个性,如今想来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内心深处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原来遗忘的竟然是我自己。现在的我再也没有恐惧和迷茫了,因为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并且我有了足够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此刻的我,是一生中最轻松,最完美,最强大的我,
                                 所有阻碍我幸福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消失。
                                 刚翻了几页书,我就开始昏昏欲睡,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可是这一睡就睡沉了。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壁钟已经指向了晚上11点。
                                 奇怪,杨畅骑脚踏车送兰嫂回家,来回根本用不了一个小时,可是现在距他离开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我的心里产生一丝不安,难道……小陈雪或者亡灵会对杨畅不利?可是我有警告过他们,绝对不能碰杨畅的,我不相信他们有胆子反抗我。
                                 我的心里充满了担心忧虑,终于忍不住下床走到门口,刚一打开门我就隐隐听到四周奇怪的嘈杂声。怎么回事,是藏在浴场里的那些养鬼又在哭了吗?我猜测着,厌烦起来,想下楼去给他们一些警告。
                                 猛地从楼梯冲上来一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我吃了一惊。再一看才发现是杨畅,他的表情很奇怪,眼神涣散,表情迷乱,额角频频往下掉冷汗,他望着我的时候,目光竟然半晌找不到焦距。
                                 “出什么事了?”我大惊失色地问。
                                 “亡灵,亡灵,他们……都,都……”杨畅结结巴巴地说着,却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的脑子飞速转着,难道小陈雪已经开始下手对付亡灵?我还以为她会等到下半夜阴气最盛的时候再行动呢,这孩子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害得杨畅受到惊吓。
                                 我忙安慰他:“没事了,这不是已经到家了吗?回到家就安全了,刚才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把它忘了吧。”
                                 我伸手想去扶他,没想到他竟然躲开了我的手,自己依靠着墙站了起来,并且明显刻意地躲避着我的目光。
                                 “你到底怎么了?”我怀疑地问他。
                                 他喘息着,缓缓抬起头来,刚鼓起勇气想跟我说什么,突然指着我身后叫了起来。
                                 我迅速回头,隐约见到房间的窗外趴着什么东西。我飞快地跑过去,“哗——”地拉开窗帘,猛地愣住了,窗外竟然同时趴着三个亡灵,血红的眼睛,张牙舞爪地想要破窗而入!这仅仅只是眼前一道窗户的风景,上下左右地望去——“百鬼夜游”——这个词就是现在最贴切的写照,几百个亡灵沿着浴场外墙爬来爬去。
                                 这一定是小陈雪搞得鬼,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给我搞这种事情出来!
                                 “刚才我的马路边就看见全镇的亡灵都向浴场走,我只好拼命赶在他们之前跑回来。”杨畅跟在我身后,喃喃地说道。
                                 我点点头,面对着玻璃窗向亡灵们做凶狠的眼神,希望能把他们吓走,在杨畅的面前我不能使用邪魔的力量。
                                 突然一个面目全非,如同焦碳的亡灵龇牙咧嘴地向我猛扑,窗户玻璃被震得几乎就要碎裂。其他的亡灵立即也学着他的动作,他们一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竟然充满怨毒地瞪视对着我,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没错,十五年前是我将他们一把火烧死,他们想找我复仇。
                                 哼!飞蛾扑火!要不是杨畅在我的身边,我早就……我恨得牙痒痒。
                                 突然杨畅的声音近在耳侧,却又仿佛很遥远似的响起:“这样的画面,你……不害怕吗?”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怀疑。
                            


                            112楼2009-12-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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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15: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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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楼2009-12-1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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