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楼,留白轩。
这里本是白愁飞的居所,白愁飞死后,王小石便住在此处,王小石出京之后,戚少商就住在这里。如今,物是人非,这房间早已没有原来主人的半分味道。
迎面一侧墙面挂着一张水墨长卷,仿佛画着无尽山水,云落处,瀑布奔腾欲扑面而来。
上面提着:踏遍山河,碧空万里戎装尽,人未老,吴钩一出燕云归。
落款:伯纪。钤印一枚:梁溪李氏。
这样的胸中丘壑,也唯有这样的书生意气之人能挥洒而出,无情知道,这是新近提拔起的枢密使李伯纪、李纲的手笔。
房间内的装饰颇为淡雅,素色窗纱衬着一尘不染的淡色榆木家具,唯独有种清雅而古朴的感受。桌上的棋案上摆着残局,靠着床边的三尺案上摆了一张仲尼式古琴,琴旁的越窑白瓷香薰中焚着淡淡的苏合香。
房间由书架分割成内外两间,内间是卧室,外间应为书房。书架前有一只长条画案,依旧是榆木淡漆,文房用具摆在桌面上,像是随时等候主人的差遣。
顾惜朝在画案前坐了下来,仿佛那里就是属于他一人的宝座。白可儿将无情的轮椅推到这里,自己也退了出去。戚少商站在当中,负手而立,望着李纲的那副画,面色深沉得像是一头隐忍不发的狮子。
“无情,王小石跟这个屏风有什么关系?”
“他是钥匙,或者说,他是钥匙之一,”无情缓缓地把屏风的来历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你和王小石两人能打开屏风了?”顾惜朝望向无情略微点着的头,皱了皱眉,“王小石没危险,但是温柔却有危险了,如果是我,定然会拿温柔的性命要挟王小石。”
“还有一种可能,劫走王小石的人跟得到屏风的人不是一路人马,他们得到钥匙,凭借钥匙便可威胁拿着锁,也就是屏风的人与他们分一杯羹,”戚少商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锁,就是琉璃屏风。
——钥匙自然就是无情和王小石。
“如今,骗走王小石的这一路,八名镖师,全部毙命,房间没有打斗痕迹,死前没有任何挣扎,无外伤,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应当是中毒,也可能他们是自己服毒,只不过王小石应当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对方要的是一个钥匙,钥匙必须就必须是活人,”无情缓缓分析着,忽然眼中灵光一闪,“王小石定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这些人跟翠微阁的人是否一伙。”
“翠微阁?”顾惜朝问道,“翠微阁又是什么地方?”
“是宫里,”无情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屏风就是在这个地方被人分成了16份,我们现在可以假设翠微阁当中所住的人已经得到了屏风。”
“既然能从宫里将一块琉璃分割成16份,那么这个人一定不简单,”顾惜朝翻出一只琉璃盏,“戚大侠,你试着劈开它,”说着就朝戚少商扔过去。
戚少商抽出“痴”剑,一股剑气划破琉璃盏,掉在地上却不是两半!
——琉璃比较脆,痴剑碰到的时候就会在断面上碎出很多琉璃屑。
无情明白了顾惜朝的意思:既然对方需要琉璃屏风中的秘密,不可能如此毁掉那屏风,必然是用了什么非常的手段去分割屏风。
能用这样手法破开屏风的,定然不是绝世利器就是纯粹的剑气。他首先想到的是“天下第七”文雪岸的“势”剑。但是天下第七已经死了,再说具有这样功力的江湖人又怎么可能入宫?看来这便是查找屏风的一项线索了!
“得到锁和钥匙的,定然不是一家,”无情忽然想到刚刚那八个人服用的蹩脚毒药,死状凄惨,四肢抽搐,如果这些人跟唐烈香一伙,可真是砸了唐门的招牌了!无情忽然发现,自己再次想到唐烈香,心中居然没有以前那么痛了,这个,就是心已经死了的感觉吗?
“如今这事已搅了太多人进来,太乱了,”戚少商摇着头,偏向房间里的那盘残局。
顾惜朝两步走过来伸出两根指头往戚少商的太阳穴戳了过去:“不许偷看,这盘棋你若再多看两眼,我就掀了它,晚上下的时候才许看。”
无情立刻明白,这局棋定然是两人没下完后摆在哪里的,这个残局,顾惜朝在小楼煎药的时候就摆弄了很久,戚少商也如此重视,定然不是普通的棋局,他偏头看去,黑棋白棋已厮杀的难解难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纷乱异常的场面,没由来地让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