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看到了房子尽头那些发育不良的冷杉树,话说它们真是有够歪的;或者那片瘦骨嶙峋的荆棘,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爬,样子就像伸手的乞丐一样,仿佛在乞求太阳给它们点什么,你兴许就能体会到这北风的呼啸啦。幸亏当初的建筑师预见到了这一点,这房子被造得十分结实:狭小的窗户都深深嵌在了墙里,并且在房子的每个拐角都放有突出的大石头来保护。
房前罗列着不少雕塑,而正门附近的尤为密集。它们形状迥异,令我停下了入室的脚步,观赏起来。门首上遍布着剥落残破的狮鹫与衣不遮体的小天使,显得密密麻麻的。除了这些形象之外,我还在门首上发现了两个有趣的东西:一个写着“1500”的日期,和一个写着“哈利顿·恩肖”的名字。我原本打算和西茨克里夫先生就此聊上几句,向他打听些山庄的小历史。可他站在门口,摆出一副极其不友善的架势,这显然在告诉我:要么立刻进来,要么立刻消失。所以呢,我想了想,还是别问了吧。比起挑战他的忍耐力,我更想进屋子里面好好探索一番。
没有穿堂,也没有什么引间,跨过了门槛就是客厅。他们就把这里称为“主屋”。一般来说,主屋里除了会客场地外,还会有个烹饪的地方。不过我认为在这个山庄里,厨房一定是被赶到别处去了。不管是不是如此,反正我从杂音里,分辨出了一些人聊天的“叽叽喳喳”声,和来自炊具的“叮叮当当”声,而杂音是从山庄深处传过来的。并且你看,硕大的壁炉上没有一丝烤烧蒸煮的痕迹,墙上也没有晃眼的铜锅锡盆,没一丝烟火气。我看向主屋的尽头,那儿立着一个小木架,上面摆满了燕麦饼、牛羊肉还有火腿。木架边上还有个相当大的橡木橱柜,而且是个半成品——外皮一直没贴上,除开那个稍有遮挡的木架,它的内部构架就这样几乎一览无余地,任我观察了。橱柜上,有成叠的锡镴制的大盘子,还有些个头不小的银壶银杯散放着,那一排排的都快堆成山了。这“小山”一闪一闪地映射到了天花板上,如此夺目。原来这屋子里的光和热都跑这儿来啦!壁炉之上,杂七杂八地陈列着长牙舞爪的老式枪,还有一对骑士用的大手枪。横挡上依次摆着三个颜色艳得发俗的小茶罐,充当装饰品。石制的白色地板十分光滑。这些造型简陋的高背椅子,都上了绿漆——哟!阴影里还躲着一两只笨重的黑椅子呢。在橱柜底下的弧形空间里,趴着好大一只红褐色母猎犬。一群小狗围着她,嗷嗷叫个不停,而剩下的狗则呆在其它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