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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远:来自端午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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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6-21 20:40回复
    (才过四月,天儿便热了起来,司禄不说起,自己都几乎都记不起端午将近,忆起往昔,每至端午,母亲总会亲自编织五彩绳给我戴在手上,又制香囊,让我随身带着,如今,我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些东西也该由我替两个孩子准备。)
    (前几日忙着给孩子准备五彩绳和香囊,对于我这样手工极差的人来说可算是大工程,昨儿可算都完工了,五彩绳和香囊也亲自给俩孩子戴上,今儿算是闲着了,五月五,司禄备上了粽子,屋里吃粽子可不够香的,至澄瑞亭,沅沅忙活着煮了茶,香茶配着肉粽,可算是应了这端午的节。)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6-2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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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你的说法,楚民是为了鱼虾不啃噬屈原的尸首,以粽叶包裹糯米投入汨罗江,后世依俗…
      (关太平正口若悬河地与我讲端午旧俗。我初识她时,她业已是浸 淫宫闱多载的掌事宫女,原本她便是仰山堂的,只不过那时仰山堂的主人还是如今的慈闱娘娘,她亦不过只是庭院里扫洒的女婢,故而也不曾“鸡犬升天”,仍留在仰山。说来也亲历过江山更迭、舆图换稿的人物,原同我说话,泰半是极言简意赅地提点,如今我认了她这个“伯牙”,她在私下时话才渐渐地多了起来——这点我们也颇契合。故而我也很随意,只将两叶眉一挑,带刺地驳。)
      被鱼虾吃了有甚么不好?那才是汨罗江的神灵。我们蒙人死了,便拿布一裹丢在荒野,鹰吃了也好、狼啃了也罢,这才是把灵魂还给腾格里。我原听(颇诡异地顿住了,关太平不明所以地哼了声,这才喃喃地接)我从前读过几本地方志,讲楚地人颇通鬼神,可见不是实话,心忒不诚(关太平被我怪模怪样的北京腔逗得花枝乱颤,倒忽略了那个顿措,我松了松肩线)你笑甚么,我听好几位娘娘都这么用过词!
      (鹤步不停,这厢正到了澄瑞亭,才转过嶙峋假石,从小瀑小流间穿过,便正脸迎上一群主仆。桃花眼中脉脉的光流眄而去,辨出是咸福宫的悫嫔,这才迤迤然从一瀑花藤后显出半边身。)
      这是做甚么呢?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06-21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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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好的茶清香四溢,粽子从食盒里取出来时便已闻见粽子叶的香气与茶香混合在空气中,整个澄瑞亭都充满着端午的味道,早晨的时候特意多准备了几个粽子分给手底下宫人,可别传出我鹤尔苏其蓁刻薄宫人的话去。)
        (沅沅帮我把粽子叶展开,粽香可别说有多馋人了,沅沅早就在一旁都快要流口水了,可就见不得她这模样,便指了她自个儿到一旁吃去。)
        (正准备着饮茶吃粽,忽来一人,转眼一瞧,原是那喀尔喀来的的肃贵嫔,说起来,也不知道喀尔喀是怎么过端午的。)
        :肃贵嫔,这般巧,要一块儿吃点粽子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6-21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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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漠北来中原要走多久呢?我无用尺子丈量远近,只能告诉你们那段路好漫长,像一截很痛苦却始终被拉扯着的时光,永远看不见尽头。季节在古道上轮替,风与月也随着车轱辘辗过萋萋芳草而不断更迭,我眼瞧着太行山在瞳仁中不断清晰,峰火萧索的城墙蜿蜒于识海中,平矮朴质的建筑逐渐拔起,耳里充斥着是我再也辨不清的异乡口音。惟一不变的,是连天的白草,但我知道被我遗在身后的枯草早已死透,不过是借着愈南愈暖的节候,才予人一种恍然未变的错觉。连寄予愁肠与情衷的节日也迥乎不同,每每于爆竹声中共诸命妇臣工一道举杯,我都颇怅惘地想:这真的是我的一年肇始、冰泮草生吗?这点儿情愫很能让人理解,但当它真被我恳切地剖白,流下几股热泪时,又极易成为别人指责我的把柄——这绝非初初入宫时那带着包容意味的挪揄和顽笑,而是统 治 者深入骨髓里的惶恐与厌恶——你不肯真正的臣服!伏首与匍匐又是甚么难事呢?我扪心自问,只得到了一个很悲哀的答案,这于我部我族,是不得不的易换,于我,是最沉甸甸的筹码。像阿尔泰巅不肯轻易消融的雪水,疏落落地进了澄碧亭,这才打量起这位鹤尔苏氏:生得一幅颇澹静英峻的眉眼,较之惠妃等汉人,有另一道飒爽的风姿。可惜于人才济济的兰闱椒掖,她诚是藉藉无名的人物,我亦非三殿下炙手可热之臣,这才有闲情逸致于此吃粽子。就势点了点玉螓,她的宫鬟奉上一枚碧莹莹的粽子,随手扰在掌中,也不动,只挑一双好奇的黛眉。)
          悫嫔这是什么馅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0-06-21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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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粽子的材料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却总是只有端午这几日才能够吃上那么几回,宫里头的御厨宫女手艺虽好,却仍是比不上家里母亲用心亲手包裹的味道,曾经我怜她们从漠北老远离乡背井而来,觉得她们要回家省亲太难,然如今,母亲病逝,我也成了那无家可归之人,省亲,怕是我比她们更失了希望。)
            :好像是咸肉馅儿的。
            (我也还没尝呢,只是闻着似有咸肉的香味儿,经手的沅沅又自己吃去了,我还真不晓得这是否真是咸肉粽子。)
            :漠北端午也吃粽子?
            (一面与她说着,一面用筷子将粽子夹开两半儿,果真是咸肉馅儿的,咸肉的味道伴着热气扑面而来,咸肉肥瘦掺半,平日里可不吃肥肉,但这粽子非得是这样吃起来才算是绝妙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06-22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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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颇玲珑小巧的一枚粽子,躺在掌怀上时,像安然酣睡的婴儿。叫清溪涤荡的眉山舒舒然伸展着,见她水葱儿似的几根指抽开束缚的绳、掀开层层叠叠包裹的叶,粒粒饱满的糯米被玉箸破开,肥而不腻的醇香霎时间乘着跃动的浮光而来。我想她虽生得骏茂,到底仍于宸坤中沉浮多载,沾染了紫禁城的习惯——一招一式间都是不会轻易剥离的雍雅;若在喀尔喀,连硕大的羊腿也埋脸去咬,何况小小一枚咸肉粽呢!可惜我匪是立足在苍茫间,偏回雪首,耳珠上两坠清素的耳珰也贴在荔腮上,乌丸儿清凌凌地随着关太平翻飞的指;她显然也是拆解的好手,未几,一只肥肥圆圆的粽子落在身前的瓷碟里,饱沾肉汁的身躯甫陷了一口,醇厚浓郁的油脂便顺着米粒的间隙渗出来。一壁咀嚼,一壁再以玉箸往深处探,原是还有些菇碎和海贝。)
              说来粽子的馅儿,我倒有个故事能消谴。前些儿日子仰山堂有两个宫鬟无端端地吵嚷了起来,隔着厢庑都能听见她们推搡,这教管宫婢不善可是让人看笑话的事,我急召她们俩一问,未曾想她们吵闹的缘由竟只是粽子的馅,一个说放肉不伦不类、一个说搁蜜饯甜咸难辨,竟于我面前翻出了好长一篇论,好佐证自己的吃法。我是蒙人,从不过端午(也算答了她前一问)自然没那么多讲究,一个打发去切咸肉、一个打发去剥枣核,这才消停。(食毕最后一口,只觉这粽子咸腻合宜,一个入腹,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悫嫔……您宫中的厨娘真是好手艺。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0-06-22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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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漠北不过端午,我还以为哪儿都一样,都有一样的习俗,原来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从小也没机会读什么书,如今为了添点文化也没少费劲儿,倒是还没看到关于漠北的那些知识。)
                :说起这粽子馅儿,到还真有咸甜之分,不过我还是爱吃这咸的,甜口的我不大喜欢,你若喜欢甜食,没准儿试试甜粽子也会喜欢。
                (鹭汀上下应该也都对我有所了解,故而也不会争着这粽子该是甜的还是咸的,再说这司禄的手艺可比那厨娘的手艺更好,要不然怎么鹭汀换了这么多人也我也没舍得把她给放了,如今身边还多了个贪吃的沅沅,虽是贪嘴,做事儿却也是用心。)
                :肃贵嫔若是喜欢这粽子,我让人再做几份儿给你送去,这不,也就端午这几日吃得着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6-22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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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声停顿,是本已至喉间、将将要脱口而出的“悫嫔姊姊”。自皇帝六年北巡喀尔喀蒙古后,并不曾大挑秀女,故而即便两载跳丸日月,我较之宫阙中诸妃,仍守着那份崭亮的履历,任凭谁都能很亲切或倨傲地唤一句肃嫔妹妹。听得多了——便如那些非猫非虎的北京腔——总在不经意间就要冲破皓齿的铁壁铜墙,沦作俗尘间最平常的一道颜色:在燕谈闲侃间,用“姊姊妹妹”来冲寡原本血缘上的疏离或将加固以利益作媒介的交谊。我从不曾回应过那一声或怀柔、或殷勤的称呼,仍诸多客套地以位份相称。好在温驯而恭谨地弯下的修颈,总能让人忽略那一点疏远。她们不知道的是,那日于坤宁垂训,初初谛见诸女媛间含锋带刺的姊妹,每一句每一字里都是眉眼官司、是毒蛇吐信。我在晦暗不明的风雨中,想起了曾经在春日伊始时和那日松一起去掏狼崽子。那时百蛰未兴,马靴碾压过还嫩的草,在山原的洞穴间有狼栖存的痕迹。你分明知道那**木掩盖的洞口下是一双骨碌碌的、充满警惕与杀戮的眼,却无可奈何,揭穿这道并不高明的伪装对谁都没有意义。多可爱——禁宫里的贵妇人们还是存了野性的。)
                  (用鲛帕拭了拭指缝,轻描淡写地揭去由自己起头的那一章。另有小僮献上还氤氲着热气的碎瓷水蓝茶瓯,立掌撇了撇水雾,才趁着茶色正浓、啜了一口。)
                  我这婢子是湖州人,包咸粽包得好——配上顾渚紫笋,再好不过了。闻说北京城是信远斋的甜粽子最妙,照悫嫔的口味,您原籍是南地吗?(理了理襟间银锭子大小的翠扣)您的好意,我却之不恭。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0-06-22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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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尔苏其蓁,江苏省江宁府人士,根源于此,似乎是出生就刻在了骨子里的,我想与鹤尔苏脱离关系,却改变不了这些自生来就刻印在生命里的,连她这样陌生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信远斋我还没有机会尝过,当初匆匆由江宁赶入京来采选,这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却都没机会看看。
                    (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漠北来的是否能知道江宁是何处呢,正如我并不知喀尔喀到底是漠北何处,只晓得是漠北罢了。)
                    :听说漠北也有许多特别的食物,肃贵嫔可有带一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6-2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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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请您品鉴。
                      (亭畔的金柳镌上了绯雾般朦胧胧的光,在遐方的楼台间腾起的、是与一墙之隔的十丈软红无二的袅袅炊烟。澹冶的目波如冰泉般直淌而去,唇尾衔上一隙窃笑:于高高在上的桂殿兰阁里,神仙妃子也是要过节、要食粽、要饮雄黄酒的。两厢颔首,仍操着清冽冽的调子。)
                      今日多谢悫嫔的粽子了。
                      (回程的路上,每一履印下照旧是碎金般的夕光。黄昏的紫禁城总是充满了人情味的,连草丛里逐声迭起的促织啼鸣都比白日中同样聒噪的蜩沸来得可爱——仿佛是一日将歇,无论有怎么样的鸿图、怎么样的计较都可以暂时忘记,待熹光初现、崭新的一日伊始时再筹谋。是以,刻下的嵯峨皇庭是那样阒寂,平静得像一潭深山幽谷中的密潭。关太平不曾开口,我亦让思绪放空,在心尖撕扯着岁月,依稀想来很快便是蒙地的鄂博节了。过去的那一日,我总是和那日松隔着稠密的人群,冷眼瞧着车臣的王族们祭拜天地,刻下,能懂得这个日子的恐怕只有我了吧。犹记得当年在多伦诺尔札萨克汗部的营帐里,我第一次见到像太阳般炽烈无双的昭游时,有一瞬间,我被她昌盛的光芒刺痛了眼。即便后来很多时候我二人晤面,我总佯借不经意,嗤讽她的恣意妄行、她的天真无知,但剖析自身,我是羡慕她的,甚至偶尔我有一种想牺牲自己来永葆她的骄傲的冲动。那时,我面对她的一无所知,很残忍得说出“以后能用蒙语沟通的只有我们俩了吧”,不曾想比一语成谶更残忍的,是现实总会滑向另一个不可预知的渊薮,我未曾履行自己与她一道请旨纵马的诺言,她业已香消玉殒于异乡。再不会有人同我说蒙话、同我一道过属于喀尔喀的节日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绝望地甩开我的手,让我从她悲凉离开的身形上记住一点自己的挣扎。)
                      (或许她已回到故乡,在腾格里慈爱的注目下喜滋滋地等着过鄂博节,而不必在异乡的端午节里倍思亲罢——我这样劝慰自己。)


                      13楼2020-06-22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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