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红姐为什么也不会说啊？”
这回楚恕之没有回答他，因为赵云澜走了过来。
“老楚，李茜怎么样了？”
楚恕之一下子站了起来，回答道：“她已经出院大概一个多月了，上次她多处肋骨骨折，修养了挺久的，现在回到海星鉴上班了。”
赵云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你跟我去一趟海星鉴。”
其实不是说赵云澜成了昆仑君，楚恕之就变得比以前尊敬了，而是他没有做到和赵云澜的约定，没有按照赵云澜说的，无论沈巍做什么，都陪在他身边，如果自己当初死跟着他，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结局。
赵云澜好像能看穿楚恕之心里所想，瞥了他一眼之后说：“别自责了老楚，他算计了你们，不仅算计了你们，也算计了我，只要他不愿意，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初的约定的。”
楚恕之试探地看向赵云澜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赵处，你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老楚更想问的是，你究竟是不是人。
赵云澜笑了，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谁知道沈巍换了个什么我回来。”
还是流尽全身血液，换回来的。
这后半句赵云澜却只停留在了嘴边。

楚恕之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就像当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着沈巍了一样，这世上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说的话里并没有直接拒绝你，可是你却能感觉到，这件事你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李茜，你身体怎么样了？”，三个人在海星鉴旁边的咖啡馆碰头，这个姑娘看来经历了一番不小的自我折磨，清瘦了不少。
“谢谢赵处长关心，已经没事了。赵处长，您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当初我们把郭长城带过来，让你提取的白能量现在在哪里呢。”
赵云澜看到李茜没有过多的客套，也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嗯？沈教授单独来找过我，他让我研究完夜尊的黑能量如何与圣器产生共鸣，并提纯后，将小郭长官的白能量和夜尊的黑能量混合在一起放进了试管里，就是三个月前我交给赵局长的那支试管，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止赵云澜，就连楚恕之都皱起了眉，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赵处，看来封印夜尊时是有灯芯的，那你当时为什么还会消失。”
赵云澜开着他红色的牧马人，其实按理说，基本的礼仪是不开车的人最好不要坐在后座，可是自从赵云澜回来，特调处的人每次和赵云澜出去，没有一个人敢做赵云澜的副驾驶。就算一个车上同时有四个人，另外三个人也一定是挤在后排的。赵云澜明白他们的想法，也没有多管。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你早就知道了。”
“嗯，猜到一些，所以今天是来证实的。”，赵云澜看似很镇定地开着车，但其实心里早就乱了套。
沈巍，你的局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
“可是那段时间大人伤重，从未离开过你的视线，他是怎么躲开了我们所有人去单独找的李茜呢。”
楚恕之是明明白白知道沈巍伤重的情况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祝红。”
祝红不仅在当初赵云澜消失之后没再回过特调处，在赵云澜终于回来之后，她也只是在昆仑山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回了亚兽族，没再在特调处众人面前露一面。
赵云澜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亚兽族森林前，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走了进去。
“祝红，你知道什么的，对吧。”
祝红此时脱去了当初的稚嫩，细看竟有了些大族长的风范。让人不禁感叹，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人也能从青涩过渡到成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刚从李茜那里回来，她说沈巍曾单独去见过她，可是那段时间沈巍受伤严重，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唯一一次，就是我出门去见我家老头子，而你一个人在家里照顾沈巍。”，赵云澜其实很久不吃棒棒糖了，从那次亲眼见到沈巍被冰锥贯穿之后，直到现在，再没有吃过。可是现在他不慌不忙地拆开了棒棒糖的包装纸，但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没有送到嘴里。
祝红看着赵云澜手里的棒棒糖，没来由地心慌。
许久，她还是说话了。
“他拜托了我一件事，让我先保存着大神木的树枝，如果一切结束后他还活着再还给他，如果他死了，就从他的尸体上取出所有心头精血，再将这株大神木种在昆仑山，日日浇灌直到枝繁叶茂。”
“还有呢。”
祝红的眼睛继续被那颗圆圆的棒棒糖吸引，她不自觉的开始说话：“还有，他让我带他出门，去找李茜。”
“你为什么会答应他？”
“为什么？”，祝红的瞳孔此刻是红色的，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楚恕之疑惑地看向两人，这是，被催眠的状态！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祝红双手扶头，面色痛苦。
赵云澜一下子将棒棒糖在地上摔碎，与此同时，祝红也恢复了正常，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澜。
“你，催眠了我？”

赵云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你一直躲着我们的原因不止是大神木的事，更是因为你怀疑自己被沈巍催眠了，你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蛇族的天性却又时刻提醒你，那不对劲。沈巍让你带他去找李茜应该是催眠了你，然后回到家里又消除了你的记忆，只不过那时的他能量虚弱，记忆消除的不充分，这才在今天被我挖了出来。”
赵云澜说完，低头讥诮地笑了，“我就说嘛，受伤最严重的那几天他都不会在白天睡觉，为什么单单那天会睡那么久，只可怜我当时只顾着他受伤虚弱，却忽略了这一处反常。”
“不止。”，祝红低垂着头，蹦出了这两个字。
赵云澜听到这话，突然有一种自己好像马上就要窥探到什么的预感，急切地问道：“什么不止？”
祝红抬起了头，“我躲你们的原因，不止是怀疑自己被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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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顶

厉害了我的楼，开启侦探模式探寻蛛丝马迹，话说楼你前文到底埋了多少暗线啊，总感觉你在下一盘大棋，挖了一个巨坑d(ŐдŐ๑)

十八、
祝红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在你们进入地星后，我无意间偷听到了四叔和迎春姑姑的对话，知道了你和昆仑山圣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昆仑君，毕竟万年前的你是假冒昆仑。后来你们回到了地面，我向沈巍假意透露出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昆仑君的事，想试探他。他的反应给我的感觉是你就是他。所以我一联想到他之前拜托我的事，我就确信他是真的在为你好，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他一个人死了，你会有多痛苦，所以我拒绝了他死后帮他灌溉大神木的请求。就是想让他有所顾忌，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可是后来你消失了，就在他面前生生消失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禁怀疑想到，也许他想救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在你穿越之前就死掉的，真正的昆仑君，所以我没有参与老楚他们寻找沈巍的行动，我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放任他就这样伤害他自己。
可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知道，他换回来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所以我去了昆仑山，我确认了，真的是你回来了。可是沈巍从此消失了，从昆仑山回来后，我内心的自责达到了顶峰，一开始知道沈巍一切目的的人是我，如果我当初再相信他一点，如果我没有那么自私，会不会他就不会死，会不会到了最后，你们都会回来。”

赵云澜就这样皱着眉听祝红讲述这一切，除此之外面上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所以我不敢面对你们，尤其是你。”
说到最后，这个让赵云澜和楚恕之都认为已经长大了的祝红，竟还像以前那样，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赵云澜走到祝红的跟前，拍了拍祝红的头。这一拍，祝红那至今没有完成的蜕皮期，好像直接走到了尽头，她突然体会到了一条进化完全的蛇是怎么样的感受。
她停止了哭泣，抬眼看向已经走远的赵云澜。难道这就是三十六山川的主人，昆仑君的力量吗。
楚恕之坐在后排，看着前面默默开车的赵云澜，不敢说话。
如果楚恕之现在说话了，赵云澜也是没有空理他的，因为他在梳理，梳理从沈巍来到地星镇口和他汇合开始，所以事情，一件一件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也许沈巍从决定去赴那个镇口之约开始，这个局恐怕就已经在沈巍脑海中形成了。
可是楚恕之现在不说话真的很憋，他还是没忍住，问了赵云澜：“可是不对啊，有一些出入。我们发现大人的时候他取的并不是心头血。”
“其实还是心头血，只不过他的心脏曾经被黄泉冰锥刺入，不再纯粹了，没有资格浇灌大神木，所以他才选择从左臂取血，经过从心脏到手腕处这段路，血液已经被净化了。”

楚恕之震惊的眼睛睁得老大，大人他，对自己太狠了。
赵云澜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两人满腹心事地走进特调处，就看见一个本不该屈尊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大庆还有郭长城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
赵云澜眼神毫无波动，“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赵心慈从沙发上站起。
赵云澜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赵心慈紧随其后。
郭长城在旁边小心和大庆嘀咕：“怎么感觉赵处对他父亲的态度和原来不一样了。”
“两个人都变了，其他的怎么可能不变。”，大庆看着两个人走远的方向，那语气就像是个百岁老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万岁老人了。
而郭长城显然没听懂。
两人一进到办公室，赵心慈就在赵云澜身后开了口：“死而复生不知道回家报个平安吗。”
“别用他的语气和我说话。”，这一句话一出，整个特调处内，不只是赵心慈，就连不远处的其他几人，都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霎时喘不上来气。
赵心慈咚的一声跪地，瞳孔也显现出了金色。赵云澜熟视无睹，没有让他起来，也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把自己摔到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椅子。过了没多久，赵云澜有点心疼自家老爹的膝盖了，毕竟这副身体还是他爹的。

“獐狮，你是不是还认为我认不出你们来。”
“不敢。”
“起来吧，坐。”
獐狮恭敬地一拱手：“谢山圣。”
“说吧，什么事。”
獐狮站在桌前，不敢坐，只能略微低头说道：“在下只是来确认山圣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哼。”，赵云澜轻哼一声，翻了翻抽屉，拿出了自己当初失明时沈巍给自己买的一大罐棒棒糖，拆开了一个葡萄味，塞进了嘴里。
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是来看我到底是哪个的吧。”
“在下不知山圣合意啊。”
赵云澜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只略微弯弯嘴角的表情，把脸拄在胳膊上，嘴里含着棒棒糖：“别的先不说啊，我就问你，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临了还啵了一声，他拿在手里，盯着上面的一些坑坑洼洼，说道：“你说我是普通人类吧，可我现在能上天入地，还能顺带点化一两只小妖，你们呢还一口一个山圣地叫着，你要说我是地星人吧，可我都不知道怎么运行自己的黑能量，就算是以前再强大的沈巍进我们特调处也是有些许不适的，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你要说我是神，这个世界有神吗？虽说我这个人什么都能接受，可我还是更相信科学的。”

这一连三问直接让獐狮的脸色像是染成了茄子皮色，可他又不敢逃，只能噎在那里，不上不下，好一顿憋。赵云澜看着獐狮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要说，一切都是黑袍使大人的安排，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问你啊，那根镇魂鞭怎么回事，什么叫我不主动管你要你就不能给我。”
獐狮越听心里越凉，这位山圣大人简直不好骗，所有想要瞒过去的事情都会被他抓到一些端倪，他来问你不是说他无计可施了，非要问你才能得到答案，而是他在给你机会，能不费力得到线索谁不喜欢，要是得不到，他也是能够把所有隐瞒都能挖出来的。
他又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搞得赵云澜又为他爹的膝盖同情了一两秒钟。赵云澜无奈的想翻白眼。
獐狮有些颤抖地说：“镇魂鞭一事我从未隐瞒一丝一毫，老师交待我的就是那些。至于您现在究竟是……是什么，我真的不知。”
赵云澜啧了一声，“你们啊，那我换个问法，我一万年前顶替的昆仑，他是什么人。”
这回赵云澜不再柔声和气了，他直接蹲下直视獐狮的眼睛，赵云澜回来后还是和原来有不同的，最大的不同看来就是，他不再像原来那样过于圆滑处世了，对于真的忍无可忍的人，他真的无需再忍。
獐狮被问懵了。
万年前
“昆仑君，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共同抵御地星人。”，麻龟和浮游站在一起诚恳地问面前这个在万年后的人看来和赵云澜的面容如出一辙的人。
而獐狮就附在旁边的一只乌龟上，听着那边的对话。
昆仑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麻龟：“先不急，我有一个问题，在我之前的，上一个昆仑，是什么人。”

赵云澜发现獐狮在发呆，不耐烦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獐狮瞬间回神，可也在回神的同时，逃了。
赵心慈的身体一抖，赵云澜就知道坏菜。
果不其然，赵心慈发现自己就跪在了自己儿子面前，本来经由獐狮而变紫的脸，现在更紫了，活脱脱一个茄子。
两人就僵持在这个动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云澜索性也跑了，也不管自己老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回来之后能够瞬移了还是啥啥的。
他直接瞬移回了自己家，这里很久没有人回来了。这还是他自从回来之后第一次回家。
大庆那三个月也没有回来住，归根结底还是怕触景生情。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屋子里就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突然想起沈巍说，这家里啊，你别看每天没什么特别脏的东西，可你要一天不擦，一周不擦，就能积一层不小的灰。
看来沈巍那三个月都是住在昆仑山的，他冷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