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一年前,1919年。那时候阿尔冯斯•艾尔利克19岁,他的哥哥爱德华•艾尔利克20岁。兄弟二人参加了祖国亚美斯特里斯的内乱战争。也正是在这一年,这场持久战中,由于两人在1910年在对母亲的失败练成中而失去的身体,被找了回来。阿尔恢复了原本的肉身——不是自己10岁时候的躯体,而是已经成长过的,19岁的肉体。
那次换回身体的练成,阿尔已经记不大请,或者说,他刻意封印了那段记忆——不敢回想,因为太可怕了,他只记得那份代价太过惨重。阿尔并不是胆小鬼,但他还想好好活下去,靠这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身体,否则对不起为他换来这一切而付出惨痛代价的哥哥。他来到了真理之门面前,真理之门告诉他他们兄弟会得到完美的肉体,同时还会有“附加的福利”。至于那份附加福利,阿尔并不知情,而必定高昂的代价他也无从得知。阿尔只模糊记得,当真理之门问及如果兄弟二人中有人要接受那份“福利”,他是否迫切地想要自己获得,他很肯定地回答了“是”——但那绝不是好东西。
醒来时,阿尔冯斯发现自己在军用帐篷里,能感觉到硬邦邦的床铺,闻见帐篷里发霉的气味,还有身边哭成泪人的温莉,握着自己的那双温暖的手。
啊啊……原来久违的人类的体温,是这么美好。
但现实很快让以为幸福已经降临的阿尔跌到了谷底,他至亲的哥哥,那个一路扶持着他鼓励着他深爱着他的哥哥,消失了。
于是阿尔开始掘地三尺:无论是在战场上,战场后方或是附近居民区都再也找不到爱德华•艾尔利克的存在——那个一头长长金发,笑起来堪比阳光耀眼的青年,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
阿尔不愿承认,但现实一次次打击一次次逼迫下,他只能慢慢接受哥哥已经不在身边的事实。但是,这绝不代表哥哥已死,这是无论如何阿尔也不可能相信的——那个顽强的灵魂不会轻易从世间消失,更何况他们约好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生活下去,一起。
在那之后,战争很快结束了。金•布拉德雷总统身死,新政府很快掌权,努力将被军国主义迫害不堪的国家带向民主制的道路。而所有平民百姓都在试图走出战乱的阴影。城镇靠人们的努力渐渐复兴,商业和工业在战争破坏之后反而逐渐呈现出野火烧过的新生草原之势。人类终归是坚强的,而奋斗的循环也总归不会因为一时的坎坷而停滞。
然而对于阿尔冯斯•艾尔利克来说,他的世界凝固了很久。在爱德失踪的起初两个月里,他像野狗一般在森特拉尔——首都,战场中心,他与哥哥最后在一起的地方——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搜索。每天一大清早抱着厚厚一打寻人启事在偌大的首都里来回晃荡:战场遗迹,军部,市中心,集市,小巷,居民区,贫民窟……爱德华的寻人告示被贴得到处都是,换来的却仅仅是杳无音信。偶尔有人上门告诉阿尔相似的目标,但在兴奋过后便是长久的失望。无数次的付出换来的都是虚空,这让作为炼金术师的阿尔冯斯甚至开始动摇“等价交换”的信念。
沉浸在这样的日子里,阿尔甚至一度忘记了好不容易换来的肉体是什么知觉。直到有一天,一直陪在两兄弟身边的青梅竹马,温莉•洛克贝尔唤醒了他。
那是一天午间,阿尔不知道又跑了多少地方,精疲力竭地倒回军部提供的住处。他躺在床上觉得有点恍惚,思绪开始越飘越远。他真的希望找到什么线索,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回忆那天的炼成——一边仔细回忆,一边谨慎地(而矛盾地)避开那些可怕的画面和信息。他想起了真理之门前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形,脑海中回荡着无数人声重叠在一起所发出的无机质的声音,肉体,等价交换,虚伪,欲望,好处,贤者之石,“附加福利”,完美,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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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永生!
阿尔不知道何时闭起的眼睛猛然睁开,金色瞳孔中忽然浮出恐惧。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惊愕地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臂——那是很平凡的人类的手臂,消瘦,骨节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