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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的流言可信度存疑,走在无人的通道上,伊冯拉住以诺的袖口:“父亲,我听到了些和母亲有关的话。你和母亲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
一向有问必答的父亲第一次用沉默回应。
伊冯察觉到气氛不对,却没能及时停止追问:“……母亲,还活着吗?”
以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伊冯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冷漠的眼神——他轻声:“你希望她死吗?”
伊冯一抖,松开了拉着以诺的手,以诺没再看她,径直往前走着。伊冯落后几步跟着此刻让她觉得陌生的父亲,不再开口。
从那以后,不知所踪的生母成了伊冯的心事。而父亲,在母亲下落这件事上始终保持沉默。


22楼2020-06-01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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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对从没见过的生母没什么感情,别人的议论从来影响不了她——催生她好奇心的是父亲。
    父亲虽然从不和她细说和母亲的往事,更是对母亲的去向守口如瓶。但偶尔,他会露出怀念追忆的神情,哪怕什么也不说地坐在那,眼中也满是爱惜。吝啬夸奖的父亲,难得几次称赞,也会发出“毕竟是她的女儿”的感叹。
    伊冯的家庭作业有过这么一道题目:以“最美好的时光”为主题创作——她和以诺谈论该以什么样的形式表现什么样的内容,想让父亲给些参考。
    陷入某段往事中的以诺久久才露出一个平静温柔的笑:“我想起和你母亲相处的那段时间……或许你将来也会遇到这样的存在,拥有一段仿佛发热发光的记忆……让你明白余生该如何度过。”
    伊冯就在这些点滴中对母亲生出了憧憬,那会是一个怎样优秀美好的人啊。
    伊冯想,父亲必然是爱母亲的。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家世吗?父亲已经是阿吉斯家主,不会有谁能对他的感情指手画脚,还用在意什么呢?
    问题或许出在母亲那边。


    23楼2020-06-01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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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母曾是阿吉斯家的女仆,被迫离开元星也是阿吉斯家的手笔,顺着这条线索,要找到一个改名换姓从头来过的女人,对伊冯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想知道孕育了她的女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生母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孩子、这段旧情,父亲又何以对那些过去避之不及。
      这次出走,伊冯一开始就打算去见见她的生母。一来是想解开心里的诸多疑惑,二来,则是盘算着如果两人重归于好,父亲是不是就没那么多精力管制自己了。
      行程还没开始就变得比她预想得复杂,她也不准备搁置这一目的地。


      24楼2020-06-01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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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犯刚被佣兵解决的港口气氛有些紧张,伊冯担心会有风声传到以诺那边,还是找上柯查尔,雇佣他们和他们的星舰护送她和木原。
        柯查尔小队用的星舰是五年前出的制式,载有自体远距离传送仪,是适合远距离追击的型号。外观上除了喷涂着佣兵团标志和团徽外,并没有做过改造。
        伊冯走入星舰内部,粗略看了一下,仅她看到的地方,除了些涂鸦装饰,完全的出厂设置。
        柯查尔对她们的订单表现热切,殷勤得有些恶心人,他的队友在角落里笑得站不稳。伊冯有些忧心地再度将武器夹在手里,和木原交换了一个怀疑这队追龙是假龙的眼神。
        领着看过安排给她们的房间后,柯查尔就识趣地借口处理工作,留两个女孩自行活动。


        25楼2020-06-01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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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上下逛了一圈后,没看着什么有趣的,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
          木原放在内置键盘上的手蠢蠢欲动:“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放出去,能不能让追龙的排名降一降?”
          木原向伊冯单向共享了自己的终端屏幕,上面显示着追龙和她们碰面以来的几段录像。
          “……”不愧是做媒体的。
          “最起码民间排名会落到鬼兵之后吧。”伊冯点出鬼兵出手那段时间的录像,诡异神秘的黑雾和鬼兵佣兵只出现了不到十五秒,“从没见过鬼兵的民众看到这些……一定会有大批拥护者出现。”
          那短短时间里展现出的不可反抗的强大与从容,实在太让人心动。伊冯尤其在意他们使用的黑雾,鬼兵肯定不会公开技术手段,或许让更多人看到,就能听到些启发她的声音。
          木原嬉笑着把那些视频和一些笔记拖入“特别报道”文档,拿出随身的零食摆了一桌享受接下来的旅行。
          她们坐在观景窗前,窗外风景变换,拟真星空投影和港口建筑退后下沉,重重云雾之后,就是星海。
          星海溺人,伊冯一瞬间停止了呼吸,伸手想拉木原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奇异的声响,如蜂鸣和羽翼破空,像是水波漾开枝叶轻摆,爽烈的风和悠长的叹息——


          26楼2020-06-01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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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还未清晰时,一股腥味钻入鼻中。
            伊冯忍着作呕的感受,闭眼缓和三秒再睁开——再度清晰的视野里,一片荒芜。


            27楼2020-06-01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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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变故让伊冯一瞬间大脑停滞:什么情况?她应该和木原在前往布莱德星的追龙佣兵团分队星舰上,这片完全没有开发痕迹的荒地是哪里?
              脑中混乱着,眼睛却不敢多眨地四处搜罗有用的信息,她看到黄色大地被大片大片地染成黑褐,骇人的大量血液积蓄成细小的溪流涌过她身边,到处瘫倒堆叠着尸体。
              那些尸体……
              伊冯皱眉细看近处的那一具:那绝对不是人类的头颅。
              长在头顶的圆耳朵,长满面部的细密毛发……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可他又确实有人类般的躯干。
              再看看其他尸体,也都是在人的身体之外多了些其他物种的特征。
              伊冯只在幼儿读物和幻想作品里听闻过类似的生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28楼2020-06-01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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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野上不羁的风刮过活人死物,一颗破损往外流浆的脑袋从高处被吹落滚在伊冯脚边。
                伊冯终于还是扭头吐了出来。
                “孩子,你不是战士,不该出现在战场。”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伊冯差点把流经嘴的呕吐物吞回去,狼狈得咳出一脸的泪,捂着嘴往声源看去。
                那是一只毛皮油光水亮、毫无人类特征的,纯种黑豹。
                黑豹趴在一块巨石上,再一次开口证明了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它:“孩子,你来自何处?”
                温和而富有威严的浑厚男声,如果不看它的样子,这声音更像是一位年长的老绅士。
                “……”
                比起会说话的豹,长着兽首的人一下就显得不是那么值得惊讶了。


                29楼2020-06-01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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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在未知的情境下遇见超常识的生物该怎么办?
                  一,尝试沟通取得情报;二,以防万一先出手制服对方保证自身安全;三,逃离现场再独自探明情况。
                  伊冯轻微地动着手指选择武器功能:在她没有发现这只黑豹的时候,它主动出声暴露位置,并且表现出交流意愿;黑豹占据高处有利位置且距离较远,她主动发起攻击很难一击即中;地面潮湿凹凸不平且有大量尸体成为障碍物,并不方便快速移动。在可以沟通的情况下,没必要先预设对立面。
                  电光火石间,伊冯决定先将黑豹认为无恶意的可交流对象。


                  30楼2020-06-07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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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开口和黑豹对话:“您好,我无意中误入此地,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呼尔契,风神和众生之母的花园。”黑豹站起,从岩石上跳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我想你希望知道的并不是这块平原的名字。”
                    黑豹缓步向伊冯靠近,漆黑的面部上金黄的瞳仁显出些虚幻的神性,紧盯着她的瞳孔中,是足以致命的美丽。
                    这种如字面意义上被盯上的猎物般的感受让伊冯僵直了身子,直接打开了武器的攻击模式,细小的电流在她掌中凝聚。


                    31楼2020-06-07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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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豹很有兴趣地歪头盯着她的手,停住步伐不再逼近:“你可以操控雷电,很不错的能力。”
                      伊冯调整呼吸让身体不那么僵硬以免应对不及:“我没有恶意,也和这里交战的两方毫无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
                      “真巧,我和这两方都很有关系。我们也可以说是立场一致。”黑豹的眼睛微眯声音轻快,似乎像人类那样笑了起来,只是脸太黑,伊冯看不清它的表情。
                      黑豹转身捡着地上干爽的地方跳跃着走:“先离开这里吧,很快就有士兵来打扫战场了。”
                      “……”果然还是得表现出一定的攻击力才能让对方不冒进。伊冯悄悄松了口气,转换到防御模式再小心地跟上黑豹,落在对方三步远的后方以防它又有什么动作。
                      黑豹动作轻巧,几个跳跃间就奔出百米,伊冯只能一路小跑,偏偏黑豹还要和她搭话。


                      32楼2020-06-0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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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孩子,你叫什么?我是巴沙。”
                        “伊冯。”
                        他们已经跑出了那片血流成河的战场,视野中出现大片的绿色。黑豹扭身蹿上了一棵树,居高临下地看着伊冯:“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33楼2020-06-0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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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隐约有猜测,但她来到了其他世界吗?难道是星舰使用空间跳跃引发的穿越时空?星舰上的其他人呢?黑豹会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那样半兽外貌吗?可如果她的样子在这个世界绝无仅有,他不应该一见面就发觉了?
                          黑豹突然又贴着树身下到地面,向伊冯甩了下尾巴:“是剡宁的士兵,快躲起来,他们可是极端的种族主义,热衷于消灭一切和他们不同的种族。”
                          伊冯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到任何其他动物,还在迟疑就被黑豹用尾巴卷着腰往丛林里拉,让她蹲在一片灌木后,又跑出几步叼了些橘黄的圆形果子,跑回伊冯身边嚼碎了吐在她身上。
                          “……”伊冯手里闪起电光。
                          “把你身上的味道遮着,那群猫崽子的鼻子一点不比笨熊们差。”黑豹舔舔牙,悠哉地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伸脑袋把落在地上的几个完整的果子吃了。
                          伊冯只能盯着外面等着军队路过,如果什么也没有只是黑豹耍她的,她就给自己烹制一份电烤全豹。


                          34楼2020-06-07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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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秒后,伊冯感到地面在震颤,却还是未见其他;再有十秒,一支队伍尘烟四起地从前方的空地奔过,每个士兵披戴盔披甲,每个都有两米以上的壮硕身体,长着雄狮似的脑袋。队列并不整齐,那些狮子兽人只是专注地超前狂奔,呲着獠牙但不发一声,沉默地前去撕碎他们的敌人。
                            伊冯不由庆幸躲开了他们,看方向,这支急行军是往那个叫呼尔契的战场去的。还好她第一个遇见的只是只古怪的黑豹,而不是那些好战的狮子士兵。
                            狮子兵团离开视野后又过了二十秒,黑豹才甩着尾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又用尾巴戳戳伊冯:“走了走了。哎,又让小猫们捡了便宜,其他部族还是太傻,只懂蛮干。”
                            伊冯拍掉身上一直忍着恶心没弄掉的果子碎屑,看了黑豹一眼:严格来说,你也是猫科吧。


                            35楼2020-06-0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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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豹毫无自觉地继续管狮子叫猫:“但其实这群猫崽子也没很聪明,被当枪使东跑西跑还以为自己无往不利不败之师呢——你听听他们给自己起的名,剡宁,太阳神的后裔,到晚上就抓瞎。”
                              黑豹突然话多,伊冯都有些插不进嘴:“你和那些狮子有仇?”
                              它说之前那战场上的两方都和它有关系,所以讨厌第三方的狮子兽人?
                              黑豹停下,背对着伊冯不动,原地刨了刨爪子:“我确实不能说喜欢他们。现在的这些孩子,都太好斗了……其实我那时候的那些家伙,也尽是些疯子。喜好战争的,没有正常的。”


                              36楼2020-06-07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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