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26楼
几近家门,透过院墙,依萍看到那盏昏黄的灯亮着,知道母亲安然,长舒了口气,才想起书桓这一路的陪伴。
“好了,我快到家了,谢谢你的外套。”说完,便要摘下帽子。
“你带着吧!你快到家了,可是并没有真正回到家里啊,你还是带着。”书桓明白依萍的担忧,这样的夜里,将一个陌生男子带到家门,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既然她说快到家了,自己也不便再跟。
还没等依萍说话,书桓像是怕她拒绝似的,转身便走。刚走出几步,又扭头对依萍喊道:“外套你也留着。下次再还我!”
“下次么?”依萍有些惘然了……
看着书桓离去的身影,抚摸这他的外套,依萍竟生出一丝依恋……
“妈,我回来了。外面的雨好大啊!”依萍走进家,看到母亲并不在客厅,松了口气,赶紧拿来毛巾佯装洗脸,希望能骗过母亲去……
文佩听到女儿回来,从房里走了出来,“那你有没有怎么样?淋湿了吗?”等文佩看到依萍时,愣住了,依萍那身衣服……
“依萍,你怎么了?你怎么穿别人的衣服?是谁的?”
依萍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背对着母亲,闷声回答道:“刚刚出去的时候被单车撞了一下,人没事,就是伞没了,那人过意不去,把他的衣服借给我了。”
文佩听到依萍被撞,担心得不得了,走上前去要查看依萍有没有受伤。而依萍始终站在暗处,用毛巾装作擦脸,扭捏着不让母亲看。文佩越想越慌,一把拉开依萍的手,两道血痕刻在依萍脸上,颈上。
文佩更慌了;“依萍,你不要骗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伤不是撞的,像是被鞭子打了!你说啊,谁打了你?你说啊!”
依萍不忍看母亲,她知道那张慈祥的脸上,现在一定是痛苦万分。她可以承受一顿鞭子,却无法面对母亲的一滴眼泪。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是彼此生存的勇气,她不忍,因为自己与父亲的冲突再在母亲心上增添一道伤痕,伤口在她身上就可以了,她要保护这个出身书香门第却被父亲强逼成为第八房夫人的母亲。母亲一生的快乐已经屈指可数,而这些快乐有已经逝去的心萍姐姐,还有自己和父亲——即使父亲这些年来,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可是母亲谈起他时,依然无悔……因此,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把事实告诉母亲,她不能扼杀母亲最后那点回忆,毁掉她的快乐……
思及至此,依萍缓缓的抬起头,慢慢的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妈!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嘛!跟你说实话吧,我的确是被打了,爸爸给我的钱也被抢走了!但是我没事,就脸上这两道伤,我是怕你担心嘛!不过,我也没骗你啊,我确实也是被单车撞到了。撞我的人是《申报》的记者,他过意不去,就把衣服借给我了。妈,你要相信我啊~”依萍眼见母亲泪水不停低落,一言不发,心中大急,不断用手去擦拭母亲的泪水,自己也委屈得落下泪来……
文佩心疼依萍,又见她泪水涟涟,比往时更娇弱,脸上的伤有渗出血丝,更是心痛得不能自己……
窗外,风雨大作,孤苦的母女二人只有用彼此的温暖慰藉对方……
夜,更深了……
依萍辗转难眠,坐起身拿出日记……
“今天我去‘那边’,雪姨依然嚣张跋扈,可是很奇怪,我居然能够忍受……我想我并不在乎雪姨!可是爸爸,我不能原谅!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他的女儿!他怎么能听凭雪姨这样践踏妈妈和我?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我跟妈妈呢?难道妈妈不是他曾经爱过的么?我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妈妈过着怎样的日子,丈夫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恩情……难道爱一个人就该这样忍气吞声,让他恣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然后所有的苦和痛都要自己背负么?爱情,难道不是平等的么?我不懂……如若真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懂……”
“这样的雨夜里,居然与同一个人相遇两次。第一次是他撞了我,第二次是我撞了他……他的手很大,很暖,至少有那么一瞬让我觉得自己是被救赎了的灰姑娘。他的怀抱竟然让我隐隐的有些留恋,像是避风港般,让我这条飘摇在风雨里的船得到片刻安宁……
…………
哦!我在写些什么?是今晚爸爸的鞭子让我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了,这样萍水相逢的人又怎会是我的王子?我该自己坚强起来,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