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吧 关注：8,975贴子：414,031
第十六章
人在少年时，气急败坏会说放弃，但心底总是拗着一口气，不肯乖顺妥协真的就弃之不理。即使撞到南墙上，头破血流，咬碎牙齿往肚里吞，也要逞强露出一抹快意笑容，笑眼前困难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背靠墙壁，双目微闭，气定神闲养着神，仿佛所处之处唯他自己。
自嘲轻笑，聂小凤不再看向置自己如无物之人，走向香案，缓缓燃上三支线香，跪坐蒲团，合上双眼，转动佛珠，开始吟哦经文。她已不是少年，再无一往直前的勇气，离着南墙几尺，就学会了放弃。
几番纠结，眼皮颤动着睁开，望向对面照不见光的阴暗白壁，罗玄觉得那里太空，空的让人灰心丧气，应该挂上些什么才能弥补一点空虚。
“观世音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阴空，度一切苦厄……”
一瞬想要挂上原先静室的“坐忘”二字，但这里毕竟是少林寺的地盘，佛门门口挂道家思想似乎不太尊重。罗玄思绪游离，漫无目的的想着。
“舍利弗，色空，故无恼坏相；受空，故无受相；想空，故无知相；行空，故无作相；识空，故无觉相……”
佛、道都是教人向善，挂什么是一种形式，信不信在己，做不做在人，自己身处少林寺范围，未念过一日经书，若说起，身为修道之人，对哪方都不尊重。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一笑一尘缘，一叶一菩提，诸法生万象，不应住色生心。佛、道终是有别，佛说因果戒行，道说道法自然；佛说忘，道说受。
“何以故？舍利弗，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人若真能达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怎会有解不开的爱恨情仇？色如满树繁花落尽，空如情未央、意难忘，经年悲喜，洗净铅华，与谁晨钟暮鼓，却是陌路如故？谁叫一开始就动错了心，会错了意，误以为两情相悦，没想是一厢情愿，落了个两败俱伤，双双断了人肠。
“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空法，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
诸法空相，为何一见便让他自乱阵脚？非过去，八载的朝夕相处如何忘？非未来，若自己先走往后谁护她周全？非现在……罗玄微微侧目，看向身形萧瑟如柳叶的背影，他可以瞒过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怎能真的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每日晨间，她会先耐心喂些温水给自己润喉，才就着白水吃完一个馒头，这样心平气和、无欲无求的聂小凤，谁能信她是昔日威风八面的魔教之主？手上的伤口，在运功之后会流出一些腥臭液体，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打来清水，一丝不苟的细细擦净，不厌其烦、始终如一。
“菩萨依般若波罗蜜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人生在世，便有挂碍，衣、食、住、行，皆是挂碍，会俱寒、会怕饿、会恐孤、会怖独，就像血池的十六年，就像悔心堂的三年。他们都不曾说，却都知对方的苦，不能同归的殊途，是年复一年枕边的旧梦。
“故知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咒。即说咒曰：‘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能除一切苦，何能除去一切苦？千丈红尘，辗转与山水为伴，后半生浮浮沉沉，对所有人皆说可忘，而无人言说的寂寞，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变得苍凉。罗玄一生拥有过很多东西，旁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达到他的高度，他自己却知，他穷的是一朵花。
虚假的春天穿越过他情感贫瘠之地，然后崩塌了他整个世界。
他不信佛，不信道，他什么都不敢信。
细弱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跪在地上之人袅袅起身，先换了已燃烧完的檀香，转过身不期然与身后沉沉目光相接。
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两双同样枯寂无波的眼，里面一无所有。在山雾中腾云过了，在血雨中叱咤过了，最后躲在绝岭之上，还能如何？人这一生原本就如露水般短暂，不管是热闹万分还是孤身一人，到达终点，一切空空如也。
最后是聂小凤先移开了眼，刚动了动身，罗玄一直想要说的话，冲口而出：“你不必依我再点檀香。”
似乎没反应过来罗玄说这句话的意思，聂小凤微微歪了一下头看向罗玄，露出依旧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灰色的立领中间，楚楚动人又温婉柔顺。
“礼佛而已。”说完，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不愿让他知自己所思所想。
正想说自己知道她厌弃檀香味，话在舌尖点了又点，没能说出，罗玄抿了抿唇问：“为何断药？你还想浪费为你好的人的心血吗？”
这个问题比上个问题更让聂小凤难以回答，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罗玄一眼，在对方愈加紧皱的眉宇间，轻叹了口气，“谁来诊脉？谁开药方？谁采药？谁熬药？罗大侠，不是我想断，是不得不断。”
瞳孔一缩，罗玄发现自己关心则乱，失去中毒晕厥的自己，谁还分得出功夫为聂小凤的伤费心费神？这般明显的问题，他问了，换的她尴尬难堪。
“过来。”
“什么？”正准备转身继续念经的聂小凤一怔，不明白他所言为何意。
“诊脉。”罗玄放下眼帘，语气生硬。
人在少年时，气急败坏会说放弃，但心底总是拗着一口气，不肯乖顺妥协真的就弃之不理。即使撞到南墙上，头破血流，咬碎牙齿往肚里吞，也要逞强露出一抹快意笑容，笑眼前困难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背靠墙壁，双目微闭，气定神闲养着神，仿佛所处之处唯他自己。
自嘲轻笑，聂小凤不再看向置自己如无物之人，走向香案，缓缓燃上三支线香，跪坐蒲团，合上双眼，转动佛珠，开始吟哦经文。她已不是少年，再无一往直前的勇气，离着南墙几尺，就学会了放弃。
几番纠结，眼皮颤动着睁开，望向对面照不见光的阴暗白壁，罗玄觉得那里太空，空的让人灰心丧气，应该挂上些什么才能弥补一点空虚。
“观世音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阴空，度一切苦厄……”
一瞬想要挂上原先静室的“坐忘”二字，但这里毕竟是少林寺的地盘，佛门门口挂道家思想似乎不太尊重。罗玄思绪游离，漫无目的的想着。
“舍利弗，色空，故无恼坏相；受空，故无受相；想空，故无知相；行空，故无作相；识空，故无觉相……”
佛、道都是教人向善，挂什么是一种形式，信不信在己，做不做在人，自己身处少林寺范围，未念过一日经书，若说起，身为修道之人，对哪方都不尊重。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一笑一尘缘，一叶一菩提，诸法生万象，不应住色生心。佛、道终是有别，佛说因果戒行，道说道法自然；佛说忘，道说受。
“何以故？舍利弗，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人若真能达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怎会有解不开的爱恨情仇？色如满树繁花落尽，空如情未央、意难忘，经年悲喜，洗净铅华，与谁晨钟暮鼓，却是陌路如故？谁叫一开始就动错了心，会错了意，误以为两情相悦，没想是一厢情愿，落了个两败俱伤，双双断了人肠。
“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空法，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
诸法空相，为何一见便让他自乱阵脚？非过去，八载的朝夕相处如何忘？非未来，若自己先走往后谁护她周全？非现在……罗玄微微侧目，看向身形萧瑟如柳叶的背影，他可以瞒过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怎能真的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每日晨间，她会先耐心喂些温水给自己润喉，才就着白水吃完一个馒头，这样心平气和、无欲无求的聂小凤，谁能信她是昔日威风八面的魔教之主？手上的伤口，在运功之后会流出一些腥臭液体，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打来清水，一丝不苟的细细擦净，不厌其烦、始终如一。
“菩萨依般若波罗蜜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人生在世，便有挂碍，衣、食、住、行，皆是挂碍，会俱寒、会怕饿、会恐孤、会怖独，就像血池的十六年，就像悔心堂的三年。他们都不曾说，却都知对方的苦，不能同归的殊途，是年复一年枕边的旧梦。
“故知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咒。即说咒曰：‘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能除一切苦，何能除去一切苦？千丈红尘，辗转与山水为伴，后半生浮浮沉沉，对所有人皆说可忘，而无人言说的寂寞，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变得苍凉。罗玄一生拥有过很多东西，旁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达到他的高度，他自己却知，他穷的是一朵花。
虚假的春天穿越过他情感贫瘠之地，然后崩塌了他整个世界。
他不信佛，不信道，他什么都不敢信。
细弱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跪在地上之人袅袅起身，先换了已燃烧完的檀香，转过身不期然与身后沉沉目光相接。
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两双同样枯寂无波的眼，里面一无所有。在山雾中腾云过了，在血雨中叱咤过了，最后躲在绝岭之上，还能如何？人这一生原本就如露水般短暂，不管是热闹万分还是孤身一人，到达终点，一切空空如也。
最后是聂小凤先移开了眼，刚动了动身，罗玄一直想要说的话，冲口而出：“你不必依我再点檀香。”
似乎没反应过来罗玄说这句话的意思，聂小凤微微歪了一下头看向罗玄，露出依旧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灰色的立领中间，楚楚动人又温婉柔顺。
“礼佛而已。”说完，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不愿让他知自己所思所想。
正想说自己知道她厌弃檀香味，话在舌尖点了又点，没能说出，罗玄抿了抿唇问：“为何断药？你还想浪费为你好的人的心血吗？”
这个问题比上个问题更让聂小凤难以回答，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罗玄一眼，在对方愈加紧皱的眉宇间，轻叹了口气，“谁来诊脉？谁开药方？谁采药？谁熬药？罗大侠，不是我想断，是不得不断。”
瞳孔一缩，罗玄发现自己关心则乱，失去中毒晕厥的自己，谁还分得出功夫为聂小凤的伤费心费神？这般明显的问题，他问了，换的她尴尬难堪。
“过来。”
“什么？”正准备转身继续念经的聂小凤一怔，不明白他所言为何意。
“诊脉。”罗玄放下眼帘，语气生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