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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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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51年,夏
[ 入夏之后,因着贪食水果,胃口却是好了许多,揽镜自照时几乎瞧不出半年前的病容,家里头那一对父子才算是安下心来,松缓了平日里人盯人的策略,得着了些许自由,每每看着窗外的生机勃勃,越发能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好。]
[ 薛照申还在公职,少不得要有些应酬,自我归来之后,于这些应酬上他是能推则推,近来我身体大好后,实在有些推不过去了,近来着家的时候才少了许多,但某些需要太太陪伴的场合,他却从来不曾带我过去。晓得他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但也会偶尔拿着打趣,问他是不是觉得带不出手。]
[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陪他去参加一场晚宴时,尤为诧异。据说是一场家宴,并不需要多么隆重,也就只换了件颜色庄重的旗袍,陪着他坐上了轿车,待到了主人家看见那一对夫妻时,才明白他怎么会带着我过来。]
[ 与女主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多年前的上海,第一次为薛照申引见诸位官员太太时的会所,曾经同窗过却并没有太多交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邀约我们过来吃这一顿晚饭。她的先生当年在秘书处做一位副主任,这些年随着上头迁来台岛反而官运亨通,如今已然是一位要员了,但夫妻两个的感情显然不曾有什么变故,对望的眼神仍旧充满着暖意。]
[ 经过战乱之后,人的心肠总是柔软,尤其她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一顿为了叙旧的晚餐吃得宾主尽欢,她为我和薛照申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在一起而感动非常,当四人移步到客厅享用餐后的一杯咖啡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过去显少碰到来自同性如此明显的善意,颇有些不习惯,直到她拿出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时,才稍稍觉得自在起来。归来之后,薛照申只对外宣称我身体不好,但不曾明言究竟是什么病症,这位善解人意的老同学便依照我过去的喜好准备了一支做工精细的象牙烟托。将这烟托在掌心里把玩半晌,终是安耐不住,见猎心喜的向男主人讨了一支香烟,当场点着一试。]
[ 戒烟年余光景儿,这一支烟抽得并不如何惬意,薛照申面上神色不变,似也不曾介意,然心中不知为何颇有些惴惴不安,只吸了半只就随手掐灭,又说了会儿话才宾主尽欢的道别离去,并在离开前约好了下次再见。]
[ 回程时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因着司机的缘故,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回家之后薛照申径自去了书房,直到我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时,他仿佛掐着时间的推门走了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人已经洗完了澡换好了睡衣,径自上了床靠在床头看着我。]
:先生,这是生气了?


IP属地:黑龙江235楼2020-10-09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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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成婚后,若非公事实在要紧,他在家中从来不会长久留在书房,总会陪着我一道坐坐,哪怕各自做自己的事,在同一间房内,也算是陪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我怄气,独自在书房里待了这样久的时间。]
    [ 妆台上佣人送来的牛奶已经散去了热气,周遭都弥漫着一股奶香气,将先前身上沾染的淡淡烟气彻底压了下去。]
    [ 见他气恼,反倒气定神闲起来。不紧不慢的解着项链,费了番功夫才将先前用了心思缠出来的链珠拆下来,整齐的叠好收在首饰盒里的最下层。]
    [ 晓得今日在别人家里讨烟的举动触怒了他,眼下好好的认个错赔个不是,并承诺下不为例绝不再犯,他心里头的气大抵也就过去了,可我却起了些自己的心思,不大愿意就这么轻易的向他讨饶。]
    :解释什么?
    [ 扬了眉梢望向镜中的他,与他在镜中四目相对。明知故问一句,他已然阴沉的脸色愈发沉下去些,我见了不觉得怕,心里头像是托了底一般有恃无恐,这就又是由漫长岁月沉淀而出的笃定了。]
    [ 想起他在无锡时总会对我发怒,就算费尽心思的讨好,到头来也还是要被他记恨,如果他心里头有一本账,那上头最厚的一沓归属人的名字一定会是我。曾经我真的相信他所说过的,终有一日他会亲手送我下地狱。]
    [ 可时光流转后,经过分别与等待,薛照申被时光打磨得几乎不像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在我面前收起棱角,隐藏好脾气,待我像是易碎的瓷器,像对待柔弱的鲜花般小心呵护。温柔小意体贴关怀,就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丈夫,能忍受妻子的任何无理取闹。我感动于他这样的情意,又觉得那样的不真实,直到他此刻沉下脸来,才咂摸出些“曾经”来。]
    :嘶,好像刮着了头发,你帮我看一看。
    [ 故意将耳针挂在耳后鬓发上,吸了一口冷气,小题大做的轻声呼痛,起身坐到床边,将耳畔展露给他。为了逼真还刻意下了狠手,将耳洞狠狠扯了一下,台灯的光耀下,整个耳廓都有些发红。]
    :我觉得疼得厉害,你瞧瞧,是不是扯出血来了?
    [ 薛照申的温柔令我束手无策,但对付他的气恼却信手拈来。他总是舍不得,舍不得对我真的发怒,舍不得见我真的受痛,不论他心里头掀起了怎样的怒海涛涛,见我服软喊痛的时候,又要软下心来。我这一手苦肉计,他心知肚明,又每每“明知就范”。]
    [ 视线落在地上台灯照不到的暗影处,不与薛照申对视,身体却在自动感应,等着他会不会再一次愿者上钩。]
    [ 盘算着这些小心思的空又少不得笑话自己,一把年纪了反倒起了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凭的矫情扭捏,却又不怕被他知道了笑话。]


    IP属地:黑龙江241楼2020-10-1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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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有胃口,这不是要当着先生的面喝,才不枉费先生的一片苦心。
      [ 没有依他所言闪远些,反而侧过身子挤过去,硬是挤出一块地方,与他并肩靠在床头,将台灯的光挡了个大半。探手去端妆台上的牛奶,放了有些时候,这会儿只留些余温,倒是刚好入口。咕噜噜一口将杯中的牛奶饮尽,空杯子放在桌上,拉起他的手来蹭自己的唇角,作势去抹并不存在的残余奶渍。]
      [ 交握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垂眸望他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定定看了半天,才开口将他想听的话说给他。]
      :不要气了,今天是我不好。
      [ 烟瘾这种东西,其实不大好戒掉,尤其是陪了半辈子,多少凄苦难捱的夜晚都是一支香烟的温度陪伴着度过。起初刚生病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戒烟,而是回到台岛之后,有薛照申陪着,不再需要其它的慰藉,戒烟的事情才变得简单起来。]
      [ 如今身体虽然大好,但在薛照申与薛朝浦这一对父子心里,仍是草木皆兵,旁的倒可稍稍松懈一二,香烟却是绝对一口都不许碰的。今儿仗着在别人家里做客的缘故,还敢得寸进尺的抽上半支,难怪他要生气。]
      :我不该任性抽那半支烟。
      [ 空着的另一手挽上他的臂弯,将脸颊靠上他的肩头,放柔了声音向他服软认错。]
      :就算是收到了礼物见猎心喜,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 再清楚他的心思不过,方才也不过是故意为之惹他恼恼火罢了,哪里真能舍得他这么气上一夜。现在这个年岁,不比当年年少体健,真要气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是自己。]
      [ 抽开他的书随手放在空了的杯子边上,仰起脸来望他的侧脸。]
      :下不为例,先生就不要气了吧。


      IP属地:黑龙江243楼2020-10-16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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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抱着的手臂作势挣动,到底没有真的想要甩开我,薛照申端着架子不肯就范,口气却还是软了些许,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
        [ 唇角微微扬起来,又小心的将志得意满的笑容的藏起来,免得叫他看见以后愈发气恼,届时就是真的不好哄了。]
        :别人送的东西最多是新鲜,哪里宝贝了,我最宝贝的东西不是一直收在妆匣里,先生是知道的呀。
        [ 曾收到过的礼物不知凡几,唯独带在身边走南闯北的无非那么一件,当初与陆苑仪的照片装在小小的盒子里头,叫薛朝浦带回来作为凭证,如今被我藏在妆匣的最下面一层。唯一与过去不同的是,不会再每夜入睡前拿出来看一眼了。它的主人就在身边,再不需要睹物思人。]
        [ 再搂紧他的手臂一些,挡着他伸手的去势,就不肯让他轻易的拿到那本书。薛照申生起气来也像个孩子,偏过头去不肯与我对视,索性凑过去蹭他的脸颊。]
        :便是生气,也不要说这样的狠话,真的不管我了,你可忍心?
        [ 薛照申这个人其实极不好哄,换了旁人常常是软硬不吃的,到了我这里,无非是仗着他的偏爱,才敢有恃无恐拿捏着他的脾气,但今儿这事儿自己也晓得是触及他的底线,自然不会奢望随意的三言两语就能哄了过去。]
        :先生说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是气话,我也要伤心的。
        [ 过去他什么狠话没有说过,剑拔弩张的时候,谁的嘴上都不肯饶人,舌利如刀恨不得剜下彼此两块肉去才觉得痛快。也不晓得是年岁大了,还是被他捧得久了,这么一句算不上什么的话,竟真的叫人心里头觉得难过起来。]
        [ 垂下眼帘,悠悠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些愁容来。]
        :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气我不知轻重,这么长时间你捧着护着,无非想让我能多陪你几年,你是被我之前那场病吓怕了。
        [ 松开他的手臂顺势环住他的肩膀,嗓音跟着压低几分。]
        :我以后保证乖乖听话,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做的绝对不做。
        [ 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愈发诚恳的许诺。]
        :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IP属地:黑龙江249楼2020-10-17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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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归来时,有那么一段时间,其实是很纠结的。两个人在一起,迎接的崭新的明天,却因为他在身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而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令我想起遥远的过去。时时刻刻都在拿他与时间长河另一端的薛照申做对比,似乎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相同,就足以证明身边这个人不是我过去的爱人。]
          [ 对于这样的心态,我感到无比陌生,又无能为力,甚而一度对这样的自己觉得厌恶,对两个人的感情也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我们爱的是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那个活在记忆中被思念镀了一层美好的虚影。]
          [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在薛照申怀中醒过来,日光穿过云层,从没拉严的窗帘中洒落进来,整个人被笼罩在日光里,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呼吸间也是他的气息,压在胸口那一块沉甸甸的负累忽然就不见了。那一刻忽然明白,正是因为念念不忘,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最终还在一起,不论是记忆中的人,还是身边的这个人,都是真实的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不能忘怀的那个男人。]
          :可能是因为你爱我吧。
          [ 四目相对时,彼此眼中都盛着能融化寒冰的暖意,饶是他面上还见气恼,眼神中透露出的心意早已不能支撑他此刻故作的姿态。]
          [ 爱极了他眼中的暖意,也爱极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微阖了双眼,虔诚的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他,唇瓣轻轻一碰,旋即分开,再睁眼时眸中笑意更显了些。]
          :所以敢在你面前有恃无恐。
          [ 我曾经在国外遇到过一对年轻情侣,女士比男士年长几岁,相熟的人都赞叹女士拥有一位深爱着她的年轻爱人。可在我眼里,看到的却不是年轻男士的体贴听话,而是她为了维系那段关系所小心翼翼的付出和努力。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只在人前做出些样子的。就像薛照申,他从来都只把对我的感情藏在心底,不论是当年在无锡时各自守着自己身份的心照不宣,还是如今名正言顺的细致周全。]
          :也是因为我爱你吧。
          [ 成婚之后,我学会了将爱意诉之于口,而不只是如他一般藏在心底,像是要将前半生没说出口的爱意全部弥补回来,总会寻着机会向他倾诉,譬如现在。]
          [ 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眸光流连在他脸上舍不得移开。]
          :才这么放纵任性。
          [ 唇角又扬了扬,声音仿若浸满了温水。]
          :薛先生,既是你一手宠出来的薛太太,便请你海量宽宏吧。


          IP属地:黑龙江251楼2020-10-21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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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手被他握住,掌心朝上摊开,他追问时,随着问话一句一下落在掌心里头,每一下的力度都不大,与其说是惩罚,更像是夫妻间的亲近,他一下一下拍在掌心里,心里头也像是被他一下一下击中,便越来越温软,仿似化成一潭温水,贯通至四肢百骸,令人通体舒泰。]
            [ 素来以为对薛照申的脾性了若指掌,可还是被他这般反应惊得有片刻愣神,似乎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拿捏住他,每次都会跟自己的预料有所出入。]
            [ 从没想过薛照申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抓着我随口的一句话较真,非要跟我算清楚那几年究竟有多少年。他过去不曾显露过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就算是当年在无锡分别时,除了沉稳再无其他显露,连我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心中是不是有所不舍。]
            [ 在他最后一次掌心落下拍在我的掌心里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轻易抬起来,与他四目相对,不肯让他再移开目光。]
            :下不为例,我保证没有下次。
            [ 向来是不爱服软的性子,即便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更多时候都还是仗着他的放纵撩拨,除了像今天这样将他惹怒了之外,显少能放下身段温言软语。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么两三招,偏他看得通透,却还愿意次次就范。]
            [ 我想,他只是舍不得我伤心。]
            [ 张开五指扣住他的,再一次十指相扣,掌心相抵,想要透过贴合的掌心感受到他的脉动。]
            [ 嗓音再多添三分诚恳,这一刻不只是想要哄他不再生气,而是因为他对我那句无心之失的在意,所以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凉薄惯了的性子,难得有这番诚挚恳切,自然想要对他表一表忠心。]
            :你想我陪你几年就是几年,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IP属地:黑龙江253楼2020-10-29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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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腰上环着他的臂,被他带着一道向后靠去,倚在他怀里头。薛照申身上总有一股带着硝烟的气息,经过漫长的时间也不能涤尽,似是那场战争赠给这些经历过它还能活下来的人烙印,已经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永远也没有办法抹去。]
              [ 在异国他乡时,也不能完全的规避战争的烽火,这令我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从噩梦中惊醒,总是梦到薛照申一身染血的军装,远远的站在我碰触不到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楚的知道就是他。每每满头大汗从噩梦中醒过来,因为心悸而不敢再度入睡,伴我渡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的都是他送的那枚烟托,以及缭绕身边的淡淡烟气。]
              [ 这些事我从没对薛照申提起过,我也不需要再于深夜中不敢安眠。梦中的那个人就在我身边,此刻就在我背后环抱住我,颈后背心传来他身上的温度,将一颗曾经漂泊无处安放的心拢在他温热的掌心当中。]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 耳畔一温,忍不住偏头躲了躲,因着那些微的痒想要逃离这个怀抱,又被揽住腰身不能乱动,只得一掌轻轻拍在他的手背上,又生怕拍疼了他,掌心轻轻抚过自己方才拍过的地方。]
              :没有人喜欢不自由,都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 许多事许多话,我们都不曾挑明说过,一旦说出口就会揭开那些伤疤,将下面还未愈合的鲜血淋漓展露出来。生生死死经历了那么多,仍有许多东西放不下,才会彼此默契的绕过,一同小心翼翼的维护。]
              :我尤其如此,格外懒散些。
              [ 与他十指纠缠在一起,使了些力气扣住,人也不再乱动躲避,反而更放软了些,安安分分的靠在他胸口,由着他将自己困在他怀里。]
              :过去我总不得随心恣意,桩桩件件事都要为旁人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叫大家都过过得去。
              [ 背对着薛照申,谁也看不见谁面上的表情,似乎因为这样便多些胆气,也将许多不曾说出口的话,埋藏了许久的心意都掀出来,讲给他听。]
              :可现在我却是愿意的,心甘情愿的陪着你,想要长长久久的与你在一起。
              [ 还记得那年他带着陆苑仪刚回无锡,在舞池里我向他半真半假的许过一个心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我都是记得的。
              [ 牵起他一只手送至唇边,轻轻在自己方才拍打过的地方烙下一吻。]
              :我答应你了,明早和你一同去便是了。


              IP属地:黑龙江255楼2020-11-0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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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256楼2020-11-02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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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夜好眠,恍恍惚惚似乎梦到了什么,醒来后什么也记不清了,窗帘没有拉严,日光从缝隙一角透了些进来,借着细微日光望着薛照申的睡颜,他却像是睡得不大好,便是梦里也蹙紧了眉心。静静凝望了他许久,才一声轻叹,抬手过去,轻之又轻的抚触他的眉心,想要熨平那里的纹路。]
                  [ 薛照申是个很警醒的人,睡眠中也是如此,唯有我可以在他熟睡中碰触,不至惊醒他的好眠。有一阵子也觉得惊诧,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到最后觉得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的气味,是他极为熟悉的,睡梦中也会觉得安心。这个结论令我一连半个月心情愉悦,每日都花些时间给他烤制一些精细的西点,他自是不知缘由,可也乐得见我开心。]
                  [ 盘发的时候花了些时间,并不是太过顺手,好不容易挽了上去,他推门进来时看过去,分心的空当,全部拢上去的发丝又落了一部分下来,叫人气恼。索性放下手来,任由发丝披散在背后,抬手去接他递来的须刀。]
                  :我自是一言九鼎,从无虚言的。
                  [ 在他面前娇纵惯了,这般信口胡言的话也能说得理不直气也壮。嘴上说得硬气,手下动作也没停,为他下颏上打了皂粉,按部就班的剃干净了一夜之后冒出来的青茬。剃须这种事我如今也能做得很习惯了,既快又干净,还曾在他面前得意自己有一双巧手,若是当年流落在外时真吃不上饭,也可以凭这样的手艺混口饭吃。因为这般狂言,又惹来他在掌心轻拍几掌以作惩戒。]
                  :只是我好不容易才盘上的头发,又因为你的缘故乱了。
                  [ 用温热的毛巾为他在剃干净的下颏上热敷,抬眼望向他,哪怕是刚起床也是精神熠熠的模样,唇角向上扬起。]
                  :先生是不是也得为我效劳一下?


                  IP属地:黑龙江258楼2020-11-1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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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照申这双手握过刀枪,驯过烈马,也能执笔写出锦绣文章,唯独不曾挽过女人的头发。正是因为如此,才故意这样难为他。]
                    :客人有什么要紧,薛先生看着赏心悦目才要紧。
                    [ 头一回挽女人的头发哪里那么容易,他自己拢不住却怪我乱动,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可爱,倏然想起薛朝浦四五岁的时候在家里头堆积木,明明是自己没摆稳弄倒了,反而怪地面不明,如现在的薛照申如出一辙,可见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亲父子了。]
                    [ 由他摆弄半晌,听到我过去梳的短发时,垂下了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眸光,顺着他的意思自己拢住了头发。折腾了这半天,再接手的时候倒是顺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跟他显摆,三两下就用发夹别好了发髻,顾着一会儿要随他出门,还是放低了些。]
                    [ 换了一身宽松的涤纶连身阔腿裤,唯独腰上宽宽的腰带勒出些曲线来,这套衣服是原先在纽约时,照着时下女士们流行的工装款式做的,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上身。]
                    [ 出门前男士总是比女士们迅速并且不难烦,薛照申站在卧室门口不曾催促,已是极为难能可贵。对着镜子,将一对南红耳钉戴好,只稍稍薄擦了一层口红,就这么素净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
                    :要不……
                    [ 一手挎住他等久了的臂弯,两个人并肩走出房门,下楼梯的时候抬手撩了撩耳畔的垂落的发丝,移开视线状若不经意问了一句。]
                    :我剪回短发如何?


                    IP属地:黑龙江262楼2020-11-21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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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漫长的年月中,梳短发无非就那么两年,记忆中最鲜活快乐、无忧无虑的岁月,我曾以为那回忆将永不褪色,可这一刻与薛照申并肩而行的时候,才发现记忆早已如泛黄的旧照片,连边角都已经卷起,已经忘记了镜中短发的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 或许我所追求怀念的,不过是能与薛照申并肩行于阳光之下,年华是否老去,其实都不重要。]
                      :还是算了,我日后还想让你为我挽发。
                      [ 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老,喜欢难为薛照申的习惯从没有变过,见惯了他无所不能,也想看看他气短为难的模样,这是只在我面前独有的模样。]
                      [ 日头逐渐高起,呼吸时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灼热,薄薄的鞋底踩在路面上都觉得微烫,跑了几步就停下脚来,揩去额上的细汗,不愿再跑。]
                      :天天跟你出来倒是可以,剪不剪发都不成问题。
                      [ 跑步的时候不能牵手,薛照申照顾我的速度,每一步都很慢,饶是如此仍是不能坚持,亦或是不想坚持。]
                      :只是我跑不动了。
                      [ 在他面前总是格外娇气,能坚持的不能坚持的都不愿坚持,站在原地伸出手,等着他回来牵我,太阳愈发晒了,晃得人头晕。]
                      [ 眼前的他像是蒙上了一层光,有我年少时对童话中王子的幻想,经年已逝,他在我眼中还是年少的模样。]
                      :你若每天都肯牵着我出来走一走,或许我就愿意了。
                      [ 等他走过来的时候不忘了要求,我不愿为难自己,但实在想要跟他在一起,只得想一条折中的路,皆大欢喜。]
                      :我们走过去,然后你再带我去那个地方吧。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65楼2020-12-15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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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个人之间少见的沉默,薛照申从没有这样接连失言的时候,凝望着他的侧颜,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答,又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 便什么也不说,与他挽着臂,静静的穿过长街,过了几个十字路口,市井烟火气浓了起来,有些像当年无锡的小巷子口那些早点摊子,只是那时我都是坐在车后座上路过,从没有一次下车去尝一尝的。]
                        [ 心安理得的坐在椅子上,享受薛先生的照顾,他与摊主打招呼的模样很是熟稔,不由得挑了挑眉。]
                        :凭什么??
                        [ 声音里透着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此刻胃里确实不空,但与他分上一碗,也不算太为难的事。]
                        [ 可说着说着,脸上便绷不住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心里暗自叹息,这这时候在他身边养尊处优,连引以为傲的演技都退步了,愈发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
                        [ 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筷子,一旁的竹筒里明明还有很多,偏要拿他手里头捂着的那一双。]
                        :我要和你吃一碗,分我两个。
                        [ 忽然想起来他刚才那句话,依稀记得之前听他说过一次,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来,如若有一天他真的不吃我这套,会是怎样的光景。也许这就是盲目的自信,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薛照申会不爱许幼欢,那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视线落到周遭,摊子上有不少食客,有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也有头发花白上了年岁的老人。这样烟火气最重的地方,怎么看也跟他不搭调。]
                        :你怎么看起来跟老板很熟?之前常来吗?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67楼2021-01-02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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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双眸凝着他,听他打趣完,心里却忽然酸了一酸。似乎便将他那些轻描淡写的话。在眼前铺开一幅幅画面。那些我与薛朝浦不在的年头,他一个人走过长街,走过日出月落,光影在他肩上交替,独留他形单影只。]
                          [ 垂下眼睫,望着碗里飘起的热气,唇角的笑也凝了凝。薛朝浦曾也问我,为何不早些回来,对他的疑问只是抬手轻轻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不曾回答,也无法给他真正的答案。]
                          [ 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是我与薛照申共同的心结,只有时间的流逝才能将其抹平,如果不是到了契机,哪怕早上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不会是如今的结果。正是过去那么多年的折磨,才会有如今的坦然相对。]
                          :我为什么要亏心?你向来舍不得亏待我。
                          [ 接过他递来的羹匙,先喝了口馄饨汤,入口微烫滋味鲜甜,如他所言,正是记忆中最地道的味道。抬眼望他,将心中悸动掩下,与他一起维持如今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那些荒唐的往事不过是旧梦一场,梦醒之后再无痕迹。]
                          [ 舀着馄饨入口,其实吃不下什么,仍贪心的要多尝一口。眸光落向不远处的桌子,那一对穿着校服的少年男女,十七八岁的模样,很像当年的我们。]
                          [ 手里头的动作便也缓了下来,默默的多望了两眼,才转回视线来,放下羹匙转手去扶 他的手腕。四目相对时,唇角微扬,忽而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样地道的味道,你有没有带那个女学生来过呀?
                          [ 与那个女学生的事,他先前讲过一次,便也没有再问,表现得极为大度模样,直到此刻,才忽然一问。]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72楼2021-04-02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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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今的薛照申常常让我恍惚,岁月磨去了他身上的棱角,许多时候他都是温和的好脾气的,在每一个空暇的间隙抬起头来看向你的时候,眼底都满是温度,于是我便忘了,在曾经走过的那样多我不曾参与的时光里,他都是踩着鲜血与尸体一路走过来的,那些东西已经没入了他的骨血当中,温和不过是表象罢了。]
                            [ 掌心里他的温度抽离,取而代之的是还留有余温的汤勺,双眸望着他并不回话,待他笑声停顿方才轻轻一句。]
                            :有何不可?
                            [ 世人总以为一位能出得厅堂担得上贤惠一词的正妻最必不可少的品德便是大度,可并没有哪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能真正做得到大度。不论是当年面对陆苑仪,还是那位并不曾见过面只风闻过只言片语的女学生,同样令我心生妒意。饶是比谁都明白薛照申的心意,也丝毫不会令这妒意减退一分一毫。]
                            [ 唇角扬了扬,舀了一勺汤汁入口。向来贪图享乐,口腹之欲自也少不得,便是两个馄饨就已经觉得饱了,还是多尝了两口汤。于我而言,这一碗馄饨汤远比馄饨本身更加诱人。]
                            [ 抬手去够旁边的醋瓶,往碗里多加了些,奶白的汤水也跟着染了些醋的颜色,扑面而来的酸气有些呛人,眸光仍旧落在薛照申脸上,手上动作不停,又舀了一勺加多了醋的汤水,自己不喝,先送到他唇边。]
                            :改日我亲手烤些小饼干,请来家里坐坐?
                            [ 方才提起那位女学生时,本是玩笑居多些,不想说着说着,倒是动了几分真火。细细论起来,还是怪他,自我回来将我宠得太过,便总想着闹一闹他,非要他再哄一哄才肯作罢。风风雨雨过了半辈子的人,倒过得回去了,竟还使些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性子来。]
                            [ 那汤加多了醋,闻着便酸,薛照申素来不大爱吃太酸,举着汤勺在他唇边无疑便是为难他。四目相对,心里头忽然就软了,叹了口气,把手收回来,往自己唇边送。]
                            [ 何苦为难他?可到底意难平,脸上露出来失落来,便要将那勺汤送进自己口里。]


                            IP属地:黑龙江274楼2021-06-15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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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77楼2021-08-12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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