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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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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质的楼,隔音不大好,底下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来,兄长没有立刻带人上来,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平复心跳。薛朝浦悄悄溜进来,蹲在摇椅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望向我的一双眼里满是关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他不在父母身边,却是被我抚养长大。自他记事起从没有离开我身边这么久,离开的时候颇有些不情愿,但最终也没有埋怨一句,独自整理好简单的行李,步行两条街去寻他的父亲。]
[ 这一点跟他的父亲很不一样,我想要归功于陆苑仪的温顺,即便这个孩子在我身边长大,为人处世都是由我教导,血脉关系仍不能完全规避,还是有很少的特性遗传自他的母亲,就比如温顺。]
[ 无声的表达了对我的关切与想念之后,这个懂事的孩子如来时悄悄退了出去,没有发出声音。重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摇椅慢慢摇着,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伴随着木板吱嘎声由远及近。掌心仍按压在心口,心跳一点一点慢慢平复下来。直到他在门口立定的时候,缓缓吐出一口气,已经能恢复平静。]
[ 叩门声响起来,没有马上回过头去,等到与记忆中一无二致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时,唇角才轻轻扬起来。]
:是客人来了吗?我还以为是归人。
[ 椅背后探出头来回望向他,四十几岁的人了,竟还有些童真。想起三十年前在校园后面的大树下面,也是这样从树干后探出头来望向他。一晃三十年,我与他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历经战乱生死,他还背脊挺拔,鬓发也仍乌黑,连一丝银白都不曾有。他静静站在那里,不做声响,就有股军人独有的铁血杀气自他身上传过来,比起十三年前我们分别时更甚。]
[ 声音轻佻,不像是分别了十三年,仿佛我们的离别就在昨日。只可惜话刚出口,喉间一阵痒意,捂着嘴偏过头去又是一阵咳嗽。在纽约时注射了一阵盘尼西林,肺部感染的症状好了很多,乘船过来时许是因为海上颠簸,到了台湾之后情况又严重起来,我不愿意再去医院,兄长没有办法,只得请了私人医生上门,依照在纽约开的诊方在家里头注射。]
[ 被他瞧见这样的景况,心里头其实是懊恼的。女人比不得男人,四十几岁的薛照申身形没有走样,气韵愈发内敛,他本来生得模样就比旁人好些,如今大权在握正是最讨女人喜欢的时候。可女人到了四十几岁,便已经开始显露出些衰老的模样,尤其这一病大半年,自觉连皮肤都比去年要差上许多,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或许刚才在没开门前,应该先上点妆才好。]
[ 向他招了招手,蓦然失去了与他四目相对的勇气,状若无事的与他说话,字里行间带着些讨好亲昵。]
:我哥总逼着我喝汤,可这汤我都喝腻了,你帮我偷偷喝点好不好?
[ 年轻时总想要他心焦,要他郁勃,要他不知困怠一心向我。又想要他畏生死、渴绸缪、思情欲,要他方寸不舍我。归来后我却苍白病弱,满面憔悴,再不是那个以风情为刀剑以妩媚做盔甲的督军四姨太。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比起怕死,我更怕他嫌弃我。]
[ 垂眸落在汤碗上,搁了些时候,热气都已经散过去。因病的缘故不进荤腥,人瘦弱得厉害,动一动就没什么力气,兄长为此大伤脑筋,先前不在意,眼下则后悔起来,好歹胖一些也看着丰腴些。]
[ 薛照申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后的脚步声迟迟没有再响起,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时间久了,心里惶恐更甚,生怕他转身下楼,出了这扇门,再不肯回头。]
[ 叫自己设想的情景吓得够呛,又回头去看他,他还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心里稍安。抬眸望进了他幽深的双眸,沉浸其中辨不清楚的情愫里。]


IP属地:黑龙江179楼2020-07-0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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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走。转过身去大步的跨出去,跨出这幢房子,跨出我的生命,将一切都结束在十三年前,让这短短的一面成为一个幻觉。]
    [ 恐慌达到了极点,面上反而不动声色,连呼吸都屏住,仿佛一切都静止下来。直到他下定了决心,步伐沉重却坚定的向我走来,一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才重新跳了起来。薛照申向我走过来,像记忆中无数次那般穿过人群向我走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穿过的是十三年的时光与四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向我走来。惶恐的心就在这一刻安稳下来,紧绷的背脊也松弛了。]
    [ 薛照申俯身看我的时候,仍不自在的回避视线,还是怕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容颜憔悴的模样。可他移开身形的时候,心里又埋怨了起来。他再一次给了我底气,让我忘记方才的担忧避忌,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 他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久别重逢,竟也没有伸出手来碰一碰我,更别提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那般的拥抱与欢喜,甚至相拥而泣。他只是坐在我身边不远处,抬起手帮我推一推摇椅,又拿起汤碗看一看,惬意自得的像是刚刚出个门回来,而不是分别了十三年的光阴。]
    [ 暗自叹息,眼中一点一点有光亮了起来。我心中的那个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未改变过。]
    :归人,自然是归向我心里。
    [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退让纵容。薛照申也是如此,似乎从来都是我吃定了他,仗着他心软不舍哄他骗他利用他,把他拿捏在掌心里随心所欲。但他并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吃准他,我也会怕,时光太过漫长,漫长到足以抹灭他心中我的影子。之所以会摁下想见他的心思,派薛朝浦去打先锋,不过就是没有信心。怕自己终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过来见他,叩开门之后,见到的却是一位年轻貌美的薛夫人。如果真是那样,我宁可死在伦敦。]
    [ 当初离开香港时,也是曾下过狠心的。爱也好恨也罢,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要把无锡的一切,薛家的那一对父子,全部都抛在脑后,到另一个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去过自己一直都想要的平稳的日子。]
    [ 可我再一次看轻了薛照申在我心中的地位,随着薛朝浦一日日长大,越长越像他,我就越来越想他。父亲过世之后,就已经在纽约待不下去,克制着满腔的思念,到了伦敦,以为守着那句年少的戏言就能度过余生。是了,我承认自己胆小,宁可守着一句年少戏言过日子,也没有勇气回来面对他,面对他或许会另娶会爱上别人的可能。只要不见,我还能骗自己他还爱我,就能活得下去。]
    [ 在伦敦的时候,薛朝浦陪着我走遍了每一个他父亲答应过要陪我去的地方,看着他们父子相似的面庞,心里那一块仍是空落落的。有时参加晚宴酒会,薛朝浦总会站在我身边,像他父亲一样为我挡掉每一个过来邀舞的绅士。每到这个时候,又会想起在上海时薛照申因为陈队长而起的醋意。每一枝送到面前的玫瑰,后面似乎都是薛照申的脸。虽然,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送过我花了。]
    [ 我想我是疯魔了,明明想远离薛家那一对父子,还是带了一个小的在身边,像当年的陆苑仪一样,把自己困死在另一对父子之间。]
    :年前就病了,吃了好多苦头,在外面过不下去,这才回来。
    [ 十三年前的薛照申,总喜欢看我惊慌看我难过,那时的他觉得我亏欠他,怎么弥补都不为过。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怎么样发狠到最后,都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在他面前最好的方式就是示弱。越凄惨越可怜,他就越心疼。我如今虽无大碍了,模样还是吓人得紧,用来讨他可怜再适合不过。]
    [ 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腕,拉回扶手上。他僵了一僵,还是随了我。既然他不愿碰触我,便换成我来。思念得紧了,谁先跨出这一步,都没有干系。]
    [ 弯下身子,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他一贯体温都比我高些,眼下贴在颊上的手背也比我的脸温热些。他的手上还有些烟草气,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伦敦不大好,我住不惯,或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陪我去。
    [ 从他手背上抬起头来,双手扣过去,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中间,与他四目相对时,没有再躲避。]
    :我还没想好待多久,个把月也好,三五年也罢,不如你给我个意见?
    [ 话音儿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轻了带着些小心翼翼,望向他的眼神中透出期待来。]
    :又或者,到死为止,好不好?


    IP属地:黑龙江181楼2020-07-06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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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天天气极好,日头高照万里无云,教堂里专门辟做梳妆室的窗户向阳,妆台摆在窗边,上妆时光线极好,不用再添光源。薛照申请来为我画妆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皮肤白净细腻,俯身过来时脸颊上毛孔都几不可见,叫人羡慕。她在新娘妆容上也算是个熟手,听说在圈里也薄有些盛名。只是年纪小藏不住事,许是见多了老夫少妻的搭配,在第一次看到我时,脸上不受控的露出些疑惑的神色来。想来在世人眼里,薛照申再娶的妻子,也应是一位年轻漂亮并且不太聪明的小姐。]
      [ 兄长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张脸绷得像是薛照申欠了他几百万,他原先是不肯留下来的,在确定不能劝我再离开薛照申的身边之后,片刻也不想待下去。可他到底还是惦记他唯一妹妹的幸福,哪怕是再不情愿,也最终同意了满足我多年来的心愿,代替父亲挽着我的手走上礼堂的红毯,将我的手交给那个我盼了半辈子的人。]
      [ 婚纱是早前背着薛照申挑好的,他并没有看到过我试穿的样子,妆师小姐的手艺很好,为我遮住了许多岁月的痕迹,镜中穿着白纱的女人,乍一看几乎看不出来具体年岁。心中的遗憾被一件件的填满,眼中又现出来些久不见了的华彩。]
      [ 唇被描得极红,艳得像是盛开的玫瑰,本来觉得过艳,想要擦下去一些颜色,却被妆师小姐制止。故而挽着兄长的手踏上礼堂红毯之时,白色的捧花加纯白的婚纱,整个人身上唯一的鲜红便只余一双唇。]
      [ 站在红毯这一端的时候,遥遥望过去,薛照申与薛朝浦两个比肩而立,都站在正前,因我的到来,父子两个双双望过来,隔空视线交汇,心里空缺的那一块被填的很满。]
      [ 一步一步,挽着兄长慢慢走过长长的红毯,薛照申离我越来越近。脑海中不由得电影般浮现过很多画面。最清晰的便是昨天夜里,多年未见的二姨太背着薛照申找上门来,我本以为搬进薛公馆时就会见到这些旧人,不想薛照申多年前就另置办了一处屋宅,将曾经的旧人都送到那里养老。意料之外的事,为我扫除了不少麻烦。本以为二姨太找上门来是想阻止今天的婚礼,虽不畏惧在意,可我并不想与她起什么冲突,毕竟在薛照申整个少年生涯当中,她都充当了半个母亲的角色。但我又一次预料错了,她只是坐在我面前望着我,眼神中满是怜惜,像是怜惜我的病痛,又或是怜惜薛照申这么多年的折磨。她向我温柔的笑,最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起身走出了房门。]
      [ 回忆戛然而止,我已经站在了薛照申面前,兄长将我的手递了过去,他的掌心与我贴合。我们第一次这样站在教堂里的圣象之下,立在世人之前。这一刻所有人的身影都虚化了起来,我眼中唯有薛照申一个人的存在。望着他扬起唇角,眼圈则有些泛红。]


      IP属地:黑龙江191楼2020-07-21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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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195楼2020-07-23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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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公馆的前后也种了许多花,当季的不当季的,与教堂花园中的花同属一批。薛照申如果愿意细心,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细心的人,他极其擅长不动声色的讨好,不需要你开口就将你所喜欢的全部捧到你面前。]
          [ 临别前最后一个夜晚,与兄长在他房中叙话,在同意陪我去挑选婚纱时,他就放弃了再劝慰我离开薛照申的念头。兄妹两个坐在床边,叙一些年少趣事,到最后他望着我无声叹息,叮嘱我要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兄长的鬓发已经发白,背脊也佝偻起来,他比薛照申大不上多少岁,但苍老得厉害,如今看起来几乎是两代人。经此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 离别总令人伤感,临近午夜才回了房,回来时薛照申靠坐在床头,台灯的光晕黄,他就借着这晕黄的光在看书,全然不顾我临走前嘱咐他早些休息的话。他不听话,我却不觉得气恼。见他这样等我,心里满是暖意,飘摇半生到了此刻,才觉得脚下扎了根。夜里回房时那一盏等候的灯,足以比财富权势更加珍贵。]
          :好呀,那就陪你走走。
          [ 送走兄长回来后,有些打不起精神,杯里的酒喝了小半被他拿走,乜他一眼,唇角微扬。在无锡时他总对我板着脸,要我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如今托了病了的福气,他倒愿意放下身段来哄我。年近半百的人,他还拿我当个小姑娘哄着,今儿弄些花草明儿弄些首饰,日日不重样儿的讨我欢心,比之十几岁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 挽住他小臂向外行去,已入深秋,天黑得早些,今儿窗外一轮明月,正如上海那夜共赏过的月华。十数年的光景儿,在脑海中还清晰,连风中的花香都不曾遗忘。]
          :昨儿我瞧院子里那株蔷薇似乎要开了,咱们过去瞧瞧,没准儿能碰上。
          [ 我实在已经过了爱花爱草的年岁,不仅如此,连华服美饰也没多大兴致。人历经过生死,许多事便都看淡。可薛照申拿我当个小姑娘,我就愿意如他所想那般,爱花爱草爱柔软爱鲜艳,爱他捧给我的所有物什,然后再爱这个世界。]
          [ 台岛的风要软和得多,深秋的夜里也不觉得冷,出门时他却坚持为我披一条披肩,婉拒无果只得随他。]
          :这么热的天,哪就那么娇贵了。


          IP属地:黑龙江199楼2020-07-26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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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照申如今极会哄我,只言片语便叫我欢喜。兄长正因看出了这点,才最终妥协离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个妹妹向来心肠冷,到底有多不好哄,似乎生性就不容易满足,不论别人怎样付出,总难见着回应。也只有薛照申,心甘情愿被他哄。]
            :也就你觉得娇贵。
            [ 两人一起走过重新铺就的小路,空气里花香极淡,园子大部分隐藏在夜色里,两旁的小灯光线暗淡,远不及月华明亮。曾经与他并肩行走便是心里不能向人言说的希望,如今却能挽臂而行,再不用私心期盼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与他还有无数个明日的到来。]
            [ 这些年,曾打理过许多花园,无锡的、上海的,乃至香港、纽约、伦敦,请来能工巧匠依着我所设想的雕琢出雕像喷泉,养出花草树木,这本是再熟稔不过的步骤,于我而言只是一项工作,并不能提及喜好二字。独这一处园子,这里一草一木都是依照我的喜好,不曾用我费过一丝一毫的力气。]
            [ 台岛的夜里没有一丝风,身边的男人时不时要为我将滑下肩膀的披肩拉上来,到最后索性用掌心扣在肩头,才觉得放心般。半回头与他贴了贴脸颊,他颊上温度比我高些,不觉又依赖的轻蹭了蹭。]
            :是呀,我最有眼光,不然怎么会嫁给你。
            [ 年岁大了后边便总端着些沉稳的架子,平日薛朝浦在身边时更是如此。行事要稳重,说话也要有分寸,不能有半分轻狂叫人看了笑话去。独在他跟前儿,没有旁人在时,愿意显出些本性来,娇气些也不妨事,轻浮的话也敢信口拈来,只要他在,就有了些别样的底气,肆无忌惮任意而为,是他一路惯出来的底气。]
            [ 往他肩头靠了靠,兄长离去的愁绪散了些,以往最不敢想的来日两个字,如今已然是最美好的期许,与他一起畅想来年这园子的盛景,眼前就要浮现出那时的画面。]
            :等来年咱们再种些玉兰,就栽在这丛蔷薇边上,等花长得盛了,就更好看了。
            [ 那年在上海会所,车子行过街口时,曾见着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儿,手里花篮里满满的一篮花儿,曾暗自盼着他能叫司机停车,为我买上两枝。时隔多年,他终是送了我这一园的花儿。]
            :天冷前咱们再在园子里建个玻璃花房吧,多种些玫瑰,姑娘们都喜欢这个,回头还可以叫薛朝浦拿去哄小姑娘。
            [ 回眸看他侧颜,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伸手环在他腰间。]


            IP属地:黑龙江201楼2020-07-28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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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薛朝浦的五官更多像他的父亲,从小则跟在我的身边长大,他身上理应没有任何一点随他母亲的地方。可偏偏他性格里的柔软与持重,都与他的生身母亲如出一辙,小小年纪甚至还有些古板,远不及他父亲十几岁时讨女孩子喜欢的模样。]
              :什么好的都惦记你儿子还不好?
              [ 回眸乜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嗔怪,话音儿未曾落地,就消弭在那轰然炸响的声音当中。寻声望过去,火光直冲夜空,炸出绚烂的花火,短暂的静寂过后,又是新的一轮开始。胸腔里平稳跳动的心脏,也跟着加剧起来。]
              [ 眼前是五彩缤纷的花火,绚烂到了极致,照亮了夜空。离开薛家之后,我曾一人看过许多次烟花,在西方各层面领先东方的当下,似乎唯有烟花这种东西,看不出有什么差距,都是那样转瞬即逝的极致美丽。记忆里最深的还是那一次春节与他一起看的烟花,我与他分别站在督军的左右两侧,眼尾余光扫过去,连他的侧脸都看不到。]
              [ 那时还年轻,心却已经苍老,抱着受过的苦痛不肯放手,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救赎。他曾说我爱逞强,我承认却固执的不肯改,明明余生还很长,可总以为一眼就看到了头,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别人,平白蹉跎了许多时光。]
              [ 归来之后我们十分默契的谁也不提及过去,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一切都留在回忆里,不愿提起又不能忘却。只能小心翼翼的规避,绕开那些存在。我很庆幸自己终于攒足了归来的勇气,才能站在他的身边,将来日坦然的说出口。]
              :喜欢。
              [ 声音很轻,眼里还有着光,没回头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直到天边最后一道余辉散尽,夜空重新暗了下来,才回过头来,正撞上他不曾移开的视线。]
              :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烟花。
              [ 夜空中的华彩已经散去,被封藏在心底里,在今后的岁月里,会无数次的被重新提起来,与他一起回忆今夜的美丽。]
              [ 我曾经心底里暗暗的埋怨,说他是一个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人,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归来后的这几个月里,一桩一件,将浪漫化在日常琐事当中,让我每一日都会收获到新的惊喜。侧身面向他,左手仍旧与他十指紧扣,空着的右手覆上他的脸颊,指腹擦过他的眼角。]
              :谢谢你,我很开心。


              IP属地:黑龙江204楼2020-07-3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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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209楼2020-08-0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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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212楼2020-08-07 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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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窗外日头升起,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照在两个人身上,暖洋洋的连心胸口开阔起来。昨夜一场夜雨仿若梦境,和那些阴云一起被日光一晒就散了,剩下万里晴空。]
                    [ 岁月会教人温柔,薛照申便是如此,他原先总将情意藏在冷酷的表象之下,就算关心的话语说出来,也像是刀子般扎得人心疼。倏然想起当年在山寨里看见他披着月光踏着血色而来,眼中明明是关怀,出口的话却是硬邦邦的。换成当年的许幼欢,怎样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薛大公子也能这般平心静气的与我坐在一起,言谈举止皆是温柔。]
                    [ 指腹被他刻意用胡茬蹭过,麻痒愈重些,忍不住唇角微扬,望着他的眸光愈发温柔些。]
                    :看一辈子都不够,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 知道他爱听什么,先生二字便喊得更多些,一把年纪了倒比年轻的小夫妻更要腻歪些。亏了薛朝浦如今跟同学们玩得好,日常不在家里头待着,不然倒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
                    [ 收回手来,让他安安稳稳的把剩下的早餐吃了。拿起刀叉将盘子里的煎蛋切开一半,分到他盘子里,才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剩下的蛋白夹在切好的吐司里,配着香肠搁在盘子里。]
                    :不过是想为先生出把力罢了。
                    [ 我曾为了另一个男人做过许多事,唯独不曾亲手为他剃过须,先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落雨后的清晨,与爱人对坐在餐桌边上,便觉得这是一桩能叫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只是我从不曾做过,手艺不精,不知道先生给不给这个机会,叫我伺候伺候先生。
                    [ 咬了一口吐司,落在他脸上的眸光含笑。近来被他惯得,性子愈发有些娇气,有时连薛朝浦都摇头叹气,更不愿在家里头多待了。]


                    IP属地:黑龙江215楼2020-08-21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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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正在一起生活后,他总喜欢看我,无论我在做什么,不经意抬头总能撞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极是温柔,像是要将之前那不能光明正大的二十多年的时光都弥补回来。在他那样的目光里,我便一日比一日更柔软,将原先那些为了生存而一根根竖起来的刺全部拔下去,并且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盥洗室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在里面倒也不拥挤,垂眸看他仔细的用热毛巾替我擦手,病后指尖总是冰凉麻木,他这样温柔揉开指节后,蜷了蜷手指,才觉得灵活了些,也不怕等会儿真的执刀时,失手刮破了他那副矜贵的皮囊。]
                      :先生这是瞧不起我?
                      [ 其实很喜欢他偶尔的打趣,恰到好处的一语双关,藏着些旁人不能体会的心照不宣,会让人想起当年那些不能对人言的时候来,岁月的长河缓缓流淌而过,将那些剖心剜骨的痛也裹上了一层甜来。到如今两厢厮守时,也就更觉难得。]
                      [ 接过他手里头的毛巾,接着热水再拧了拧,拧得半干些,凑过去抬手为他敷在下颏上。他身量本就高,上了年岁也腰板挺直,每每在他身前,总要仰头来看。望进他垂下的双眸里,轻轻扬了扬唇角,语调轻快。]
                      :先生需知,这执刀之人定要心狠才能手稳,我虽没执过刀,但这心肠却是从来不软的。
                      [ 有些话由一个人时隔多年再说出口,意味大有不同。那些狠话过去说是威逼,而现在说出来,仅是一句夫妻间的戏语,全博一笑罢了。]
                      [ 薛照申每日早起盥洗时,我若也能起来,就愿意趴在门口看他,故而虽然不曾亲手操作过,对于这些流程也是一清二楚。为他热敷之后放下手,转手去拿毛刷蘸了些皂粉,在他下颏上打出一层细密的泡沫来,还不忘了吩咐他。]
                      :劳烦先生低下些,免得我手举得太酸,一不小心,刮破了您这矜贵的皮囊。
                      [ 他顺从的弯下些身来,背后镜中映出的一双人影,便靠得更近些,瞧着倒更像是交颈缠绵,只是我不曾回头,错过了这一瞬的画面。]


                      IP属地:黑龙江218楼2020-08-30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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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这一隅温热水汽浸润的角落里,两个人的体温无限趋近,后颈上他温热的掌心,与我本身的体温并没与太大的差别。原来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被温暖,无须再刻意去汲取他的温度来暖自己。]
                        [ 泡沫打得细密,扶住他下颏的手顺势滑下,虚虚托在他颈上。他倏然而来的玩心,惹得喉间溢出一声细碎的笑音儿,乜他一眼,板起脸来嗔怪。]
                        :别闹,当心把泡沫弄到鼻子里去。
                        [ 只这故作姿态却不得长久,在他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忍不住想笑,这笑与当年那些挂在脸上的虚假全然不同,从心底涌出,眼角眉梢尽带着,连藏都藏不住。便想起当年嗤之以鼻的一句话,总觉得那是小女儿的矫情,现在才恍然,喜欢一个人当真是藏不住的。]
                        [ 将泡沫打满他的颏下唇边,放下毛刷接过他递上来的剃刀,手上虽稳,心却提着。从他人中处开始,轻柔仔细的刮去那一层泡沫,连其下遮掩的一层青茬一道剃得干净。]
                        :自然是过的,在应该反而不过新年,圣诞节的时候街上总会有人扮成圣诞老人,家家都要装点圣诞树,我曾在壁炉边上装点了一棵,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比咱们当年在学校那次有趣。
                        [ 他不在身边时,也见过了人世千般风景,总比年少时心中畅想的少了些滋味儿,彼时不敢想,后来才明白,当身边没有那个想要一起去看风景的人时,再美的景观不过让人觉得遗憾。]
                        [ 手下很稳,力争不曾遗漏半点,直到将最后一处刮得干净,才暗自舒了口气,反手将剃刀撂在洗手台上,把方才拧干的毛巾拿起来,为他擦干净脸上残余的泡沫,自家那位精神体面的薛先生便映在眼底。]
                        :做薛太太,自然要有些能耐不是。
                        [ 笑着回他一句打趣,心血来潮,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踮起脚尖凑过去在他唇角自己刚刚奋战过的地方轻轻一吻。]
                        :毕竟我家先生秀色可餐,多少人觊觎着。


                        IP属地:黑龙江220楼2020-09-01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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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224楼2020-09-10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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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叫人惦记惦记,怎么显得先生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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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垂眸看薛照申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揉着自己的手,恍然间想起来他过去也喜欢这样做,我也愿意由着他这样摆弄,两个人相处时就是借着这样的点点滴滴,愈发昭示了如今名正言顺的关系。夫妻两个,本就是要比旁人更亲近的存在。]
                            [ 为女人吃醋的男人总是透着些别样的可爱,薛照申大风大雨半辈子走过来,能为女人吃醋的次数屈指可数,有记忆的最后一次,还是当年在上海为了那位英年早逝的陈队长。思及此不由得暗自发笑,偏开头让开些他拂在耳畔的温热气息。]
                            :打不着松鸡总有别的打,在他老子跟前儿,还愁摸不着枪。
                            [ 笑了一句,被他放开的双手去整理眼前衬衫的领口,薛照申素来仪容整洁,平日里没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我却愿意故作这些姿态来,好来彰显自己薛太太的名头。]
                            :先生怎么对自己这般没信心?
                            [ 倏然想起当年在上海会所,他用来堵我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又是他自己递了由头给我。整理好并不凌乱的领口,拿笑话堵他,才稀罕抬起眼来望他一眼。]
                            :旁人如何殷勤与我何干,我只在意你的殷勤,别人再是千般好我也记不住,可先生待我的好,我是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不敢忘的。
                            [ 指腹轻轻擦过方才自己亲手剃干净的下颌,像是要检查劳动的成果,望着他的双眸含笑。]
                            :顺气了吗,薛先生?


                            IP属地:黑龙江227楼2020-09-19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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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照申总会给我许许多多的意外,四目相对时认真打量他眼底的神色,将他脸上可见的紧张尽收眼底。唇角扬着的笑意不自觉的收了起来,受他情绪感染,也再不能调笑起来。]
                              [ 离开他的十三年,我曾带着薛朝浦走过许多的风景,身边来来去去很多的人,论起温柔体贴未必没有人比他更好,但能让我装在心里头一个又一个十三年的却只有他薛照申一个。]
                              [ 哄人开心的话张口就来,全然不用费什么功夫,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长处,而我的长处似乎就是如此。只是假话容易出口,真心话却难,我与他纠缠到今时今日,许多话都无需说出口自然明了,但被他一问之后才察觉,也许这些不言自明的话是应该说出来的。]
                              :真的没有。
                              [ 每一次都觉得心被他的举动填满,下一次又发现他能做到更多,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胸口里涌动的情绪,须臾才慎重开口,一字一句,如当日在教堂中宣誓我愿意时慎重。]
                              :没有人比你更好,也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薛朝浦都不行。
                              [ 薛朝浦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对他视如己出,将一腔母亲的爱意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可我之所以对他这般好,不是因为他是薛朝浦,而是因为他是薛照申的儿子,剥除去他头上薛朝浦这三个字的光环,我是不会对他倾注那么多的心血。]
                              :连薛朝浦都不行,更没有别人。
                              [ 盥洗室的水汽这会儿才渐渐散去,他的脸庞在眼中更清晰也更模糊,恍然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身朝气的少年人,多年过去,他在我心中其实并没有变过。]
                              [ 展臂紧紧的拥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叹息,想要把心中的情绪诉说给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声音不自觉的轻缓下来,透着不加遮掩的愉悦。]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这么在乎,以前一直都是我在嫉妒,嫉妒到想要发狂。


                              IP属地:黑龙江232楼2020-09-24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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