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章穆的第五道圣旨，是十妹奉诏选为阅舟公主伴读——这是昔年我曾艳羡过的差事。后来入侍内闱，见过伴读众生的形形色色，晓得个中艰苦，非是世家教养严苛能比。竟有些庆幸，彼时未曾中选为龙胤伴读。）
（午后新启一罐桂花蜜，早间牛乳还剩半罐，两相掺和一下，又淋了一个鸡蛋，点了一勺酒酿。趁着姑母午憩，往斯盈处去。）

十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
（我兴致勃勃地拎着食盒，急切地想要扮作一个长姐的模样。却在推门而入时，见到一只懒洋洋瘫在一堆书上打瞌睡的小懒猫——格窗筛过一缕午后暖阳，晕黄的光洒在她脸上，身上，肘下的书上，但惜此刻无笔墨，不然定将这幅美人图描摹下来，三不五时拿来揶揄她。）
（我蹑手蹑脚地往她书案上轻轻放下食盒，将桂花牛乳放在她鼻下，便是不信她能耐得住这香味的折磨。）

做什么白日梦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实则又哪里有口水，叫我平白拿来揶揄她罢了，何况——何况我这是心疼她巴巴儿送好吃的来，不流口水又怎显得我功夫到家？将叩在她脑门上的书拿下来，又将桂花牛乳往她近前挪了挪。）
看书打瞌睡——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谙达，明儿专提你问。

哎呀，你慢些着！小心点儿！
（怎么还有这般迷糊的人，分明是要起身，却还震出几滴墨汁，生生将干干净净的生宣，惹出几分浓黑的墨渍。倒叫我好生可惜，这宫中吃用皆是上等，平白脏污这上好的生宣，业不知暴殄天物可够比拟她的行状。）
念着你进来宫中，乍然换了地方概是都吃不好睡不好——尝尝我做的桂花牛乳。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我就不要她选，直直将桂花牛乳推至她面前，好叫她先大快朵颐一番，再谈其他。）

几个月不见，你嘴甜还是一如既往的。可这颊上的肉是怎么回事，宸宫给伴读准备的伙食也未免太好些。我还怕你吃不香，巴巴儿送好吃的来，多此一举。
（我奉诏入紫闱时，这座宸宫方才第一场雪罢，我还在永和门同恬嫔娘娘折梅聊香。而今却又是要入冬了，正观的二年俨然这么悄默声地就过完了。）
（不待我捏她侧颊，她便自顾自傻笑起来，就好似还在闺中时的模样，叫人分外觉得可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的乌发，见她惬意地眯起了眸。）
姑母在午憩，今个儿不值大夜，等会晌午还得紧着回去。下个大夜是三天后，值大夜第二天就休值，到时候再来看你。你可好好伴读，莫在躲懒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