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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个人原创】血姻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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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一边走,一边观察道路的通行情况,我们既然要一起统治这里,就得修理好道路,架设桥梁,选择合适的地点设置关卡。这需要早观察、早规划,所以,你们这次一上路就睁大眼睛,好好盯着。”
我还是提了出来,我要先走一步回去通报家族,让我的人马为这些友好的客人准备好酒水、食物、睡床,完成后再回到军中,跟大家一起行军和勘探。
我没有说出口的真正原因是,我需要家族的建议。相亲女的表现和态度让我失望——哪怕是我事先有意放低了期望也是如此。同时,她也让我怀疑,在结婚后,她会不会像书中的高傲的女性那样,把本应和睦的夫妻生活变成一场漫长的战争?就算如此,她会不会拒绝夫妻间的义务,以至于让这两个家族没有延续?我愿意为家族的延续做出牺牲,但她明显不会这么做。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勉强同意。
白天并不是最适合施法的时刻,这个环境太光明,太理性,我不得不跑到远处的废墟里面找到一处幽暗的地方——一个破败大楼的内部,小心的叫出咒语,生怕年久失修的天花板砸落下来,我的生命就提前结束了。
从一片景物到另一片景物,不如从一片黑暗进入另一片黑暗来的方便。我重新集中精力的时候,看到自己正站在自家的车库里。这是常年不用的房子,很大,里面塞满了通信器材、制导武器、无人机。它们还留着,纯粹是长辈还有一点念想,觉得或许有一天,它们能重新启动,帮我们大杀四方。
我的能耐不在洞察心理,可就算这样,也能察觉出问题,我感到焦虑,来不及走大门了,我打碎了贴满遮光胶带的玻璃,爬了出去。
到处都是血腥、腐烂、火药的气味,一些要去传送门,而从这里经过的旅人在这里围观,他们大多数在干呕,少部分胃里还有食物的在呕吐,他们看到的东西,蚊蝇和鸟群围绕着它,就像神仙身边祥云。


IP属地:山东33楼2020-05-01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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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族基地中央的广场上,架着一只死去的鲸鱼。它就像蜂窝一样钻满了窟窿,每一个窟窿里面塞着我的一个家人的头颅。那是些空空的头颅,鲸鱼的脂肪从他们的眼睛和嘴巴里溢出,就像奶黄色的分泌物。他们的身体在鲸鱼的身子下面立着,僵直,硬挺,就像许多根柱子,把鲸鱼撑了起来,让它更像一个过于肥大的昆虫,又像是某种令人作呕的死亡艺术。我的全部家庭,它们被一齐埋在了一只鲸鱼里。
    “不要崩溃。”我对自己说,“要镇定,要镇定,否则敌人会趁虚而入,它们来了,它们已经从海里来了,它们一定蛊惑了我家族中的某个长辈,以相亲的名义把我支走,然后大开杀戒。现在我单枪匹马回来了,它们可以各个击破的。”
    我本来可以学更多的魔法,比如死人复活,比如时间倒流,但我是个人类,我最多只有一百年的寿命,我根本来不及了解那些针对事物规律上的精妙手段,我要是还想学以致用,就像今天这样,只能接触皮毛上的皮毛。
    我想哭一场,做出孝子贤孙的样子,可我做不到。在我短暂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个人是与家庭分离的。据我母亲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有个半昆虫半植物的法师带着一大群凶恶的随从,来这里,想找一个生命刚刚开始的婴孩,教他魔法,带他认识地球之外的世界,以此看看经过了漫长“孤立”后的人类还有多大潜力。作为报酬,那个法师给了我祖父一个权杖。从此以后,他想要收服谁,只要盯着那人的眼睛,对着胸口指一下,那人就对他死心塌地,相应的,我祖父也对那人称兄道弟。他引用了几部古老电影里的话,“喂,啊,伐木累!”
    所以,我的“家族”诞生了。
    被验证为天资平平之后,我在众多世界的神庙和学院之间游荡。那些形态各异的学者对一个过去未见的地球人表现出了兴趣,也乐意教授一些表面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我开始厌烦了各种浅尝辄止。当时,一个被称为长须客的富有的旅行者想跟我搭伴去地球,当时我已经穿越过数百个传送门,早就忘了前往地球的路径。
    长须客是个强大的旅行者。一路上我没见过它怕过什么,当那些海中怪物爬过来的时候,它就算不会反击,也至少能活下来,看到些什么。
    一片阴影飞来,鞑靼人骑着蛾子,降落在夕阳下。
    “我的毒海!”他被那只鲸鱼和死人的拼贴画惊呆了。
    ……


    IP属地:山东34楼2020-05-01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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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真的想把大海变成毒药。”我说,这个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权杖,对着围观群众点了又点,创造了大批“伐木累”,让他们帮我干活,整理被那些怪物摧毁的一切,帮我收尸,挖掘坟坑。
      鞑靼人的惊悚又多了一层,他看到一个“我”坐在土堆上沉思,还有一个我拿着一捆螃蟹,扛着一个RPG29,朝着长须客住的别墅走去。
      “我从一个祭司那里学会了穿越时间,没法太长,最多两个小时,所以无法挽回这场灾难,我只能回到比较保守时间段,做点有用的事。”我说,“发呆完,穿越回去,干活收拾,再穿越回去,找长须客,这样时间段就出来了三个我。”
      “你是第几个?”
      “第二个,我打算抓几只大螃蟹给长须客,这需要我用法术穿越到某个丰饶的海边,所以打算下一轮穿越一起干。”我望着未来的自己的背影,“看来螃蟹比较好抓。”
      “你可以再穿越一次,去找你那个吓人的未婚妻说一声,你不能按时归队,这样她就不需要发怒,派我回来找你。”
      我想起今天早上“岳父大人”的那句话“没有战斗,也不需要联姻”,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不会去的,他们不是善茬,一知道这里人都死了,肯定会动歪脑筋:也许她不用接受一个男人,就能得到一片领地。”
      “你需要我保密?”鞑靼人嘴角挂上笑容,“这可不是免费的。”


      IP属地:山东35楼2020-05-1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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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举起权杖,对方大笑:“这点小把戏……”刹那间,巨蛾哆嗦,我感到一阵暴风,然后发现自己处在无边无际的细密鳞粉之中,眼前一片闪烁的五彩斑斓,晃得我心烦意乱,试着念出咒语,但鼻子和嘴巴痒得难受,舌头肿大,就像嘴里含了块馒头,无法口吐声音。我不得不比划着施法,这种方式适合那种长了许多根触手的种族,我只有两根胳膊,吃亏的很。
        在一片模糊中,我听到一声巨响,燃烧着的死肉雨点似的从天而降,犹如一场中途夭折的焰火。
        ……
        我放下还在冒烟的RPG29,心里松了口气,叫那个驯蟑螂的老头儿告密去!他以为他是谁?懂点禽言兽语就敢诈真正的法师?干掉他太容易了,再穿越一次就行了。我回到地球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使用地球过去的武器,对着敌人扣一下扳机比念咒语和拿刀子比划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我看了眼那个正在手舞足蹈的自己,提起刚刚抓来的螃蟹,去找长须客。
        他住在一个“海景房”里,它是一整座楼,曾经是一座度假酒店。长须客不知在地下室里施展了什么法术,让这座岌岌可危的房子变成一个连沉船都撞不破的堡垒。透过一个个透明玻璃做的大窗户,人们能在白天看到里面堆满了书籍,夜里,会亮着五颜六色的光。长须客对对知识很感兴趣,对于计算机、智能手机之类的玩意堪称痴迷。
        他找了许多老头老太太,用某种方式进入他们的记忆——这是人类古书中记载的催眠术——追寻那些计算机的制作的办法。每次进入都十分失望,而醒来的“实验”的对象往往更为失落。他们拿了长须客的酬金,不是去花掉,基本上都给了家人,然后跳海去了。
        “他们只知道怎么玩它,却不知道怎么造它!”长须客常常对我抱怨,但对于那些牺牲品,却连句“节哀顺变”之类的话都懒得说。
        我明白它也懒得对我说。
        酒店的前厅里,许多老人或躺或坐,等着长须客拉去“体验”,一个老头儿对我叫道“他不要年轻人。”
        说话间,长须客的坐骑爬出来,晃晃脑袋,要我进去。


        IP属地:山东36楼2020-05-1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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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会议室里,本体泡在灌满水的浴缸中。它身边围着一圈翻开的书,它异常小心,触手伸出水面,末端套着晾干的避孕套,以免自己分泌的黏液腐蚀了书页。
          它一定预言到我要来了,所以我肯定不需要说明情况。实际上,它的脑袋上贴着一张新的孔子像,以示自己的智慧。
          “你连句‘节哀顺变’也懒得说?”我问。
          “你不该听从长辈的话,这是你的过错。”长须客说道,“你应该早早察觉出问题,你应该留下来。”它侃侃而谈,脑袋上的肌肉带动着孔子像,好像那张纸上的丑陋人脸在说话一样。
          我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们渗透进你的家族中了,如果你留下来保卫家族,很可能背后挨枪子。”“孔子”接着说,“你想要什么?”
          “帮我复仇。”我说,“我听说过很多计算机很多的地方,我会穿越到硅谷,中关村,班加罗尔,秋叶原,我会在所有的废墟里挖电脑、寻访老人,你想学习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
          “复仇?这是个死循环,你们先挑起的。”
          “我们的长辈是杀死了三个变异的婴儿,可……”
          “变异?这么形容太难听了,同一种族交配产下的怪物才叫‘变异’,不同种的智慧生物能产生后代很难得。”孔子像剧烈抖动着,“是的,它们做的确实过分,但你们‘人类’数量比很多繁荣的星球加起来的还要多,你这个种类承担起这个损失,而且它们也跟你和解了,那个鲸鱼,那是个复杂的融合象征,你根本不知道它代表的意义……”
          “意义?我只知道我TM家破人亡了。”我说,“我要复仇,斩草不除根祸害延子孙,我还要他们整个种族都变成尸体,我要……”
          我下意识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IP属地:山东37楼2020-05-15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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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了个错误。
            我不该跟长须客说出我的打算,因为我不知道长须客是站在那些海中鱼怪那一边,还是人类这一边。如果是前者,它就会去跟那些杀害我全家的怪物报信。但大错已经铸成,我明白,或许我过会儿可以穿越回来,提前警告自己。教会我这个能力的祭司说,跟过去的自己接触,这是大忌,但它没有预感到我出什么岔子,所以允许我学习这个,反正我天赋有限,也无法深入本质,不会造成威胁。
            “单一种族的世界,无视其他的通途,在同一条道路上挤得血肉横飞,这不是好事,所以我不会在这方面直接帮你。”长须客道。
            “我不需要你的直接帮助,我会魔法,有枪,还有援军。”我拉出一个椅子,坐下来,只觉下面有些黏糊糊的东西,连忙又把椅子踢了回去。
            “你想要什么?”
            “信息,关于他们的信息。”我说,“这是上个时代的古语,就是消息,但也不止是消息。同样的,你也需要信息,关于近代文明的信息,那些生活在水下的怪物可不能给你这些,它们湿漉漉的手连纸都没法拿。”


            IP属地:山东38楼2020-05-29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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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些‘湿漉漉’的东西,在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就潜入到家族里,用它们的特长,也就是某种信息素,干扰了你的家族长辈,把你给支走了。那些怪物很会诱导生物,它们的特长在水里比空气里还要有用。一些水中的世界遭了秧,把它们看成是神,把所有的食物给它们当祭品,让自己和它们的后代饿死的海岸上,是的,海岸上,它们害怕自己的尸体污染了水源,让那些‘神灵’不悦。”
              “人类陆地上生活的。”我纠正道,“跟它们不牵扯,它们在水里过日子好了,没什么冲突的,我没少从老旧的纸张上了解地球的知识,陆地没海洋那么好生活,真的。”
              “但你们地球拥有最复杂的海岸线,到处都是猎物,肥胖的鱼、虾,某些时候还有鲸,那可是很大一坨会动的油和肉啊!你们还有最深入的河流和沼泽,而且这几千年的封闭,你们人类一个个傻得不行。它们肯定来占领这些河流,深入陆地之中,开枝散叶了,别说这里,什么亚马逊,长江,肯定到处都有它们的巢穴了,你想动手,已经晚了。”长须客的脑袋分泌的液体,已经让“孔子”的脸变得狰狞。
              我听得晕头转向,当然,我可以理解里面的内容,只是他揭示出的现实太过残酷。
              “我可以用病毒,地球上原生的病毒,什么鼠疫,西班牙流感,我听说古人有种办法,把尸体扔到敌人里面,产生瘟疫,把敌人整群整群的弄死。”
              “但你现在要面对更大的问题。”对方打断我的话,“我感知到了,你是不是刚杀了什么人?”
              “一个小角色,卖虫子的那个。他会的我也会,改天我就接了他的生意。”我说。
              “他也会魔法。”长须客道,“虽然不如你广泛,可这个项目,绝对比你精湛太多,他在他的宠物们身上施加了某种符咒,你刚刚用那个会爆炸的玩意弄死他的时候,那些符咒被触发了,而且,非常猛烈。”


              IP属地:山东39楼2020-05-29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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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靼人能怎么样?我回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怎么想都是跟虫子有关系的。我还见过有赖账的,他也没法把人怎么样,只能让那些虫子把那人拆家而已。
                “你还有一个危险,那就是穿越时间次数太多了。”长须客接着说。孔子像面目全非,有点溃烂了。
                “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我说。
                “是的,时间紧迫,但每一个人的时间都是一条线,这个你能理解,而你呢,就现在,你把这根线的同一段线上连着描了三遍,一些东西会看出这个‘粗线段’来的,要知道,地球已经脱离魔法很多年了,你这根粗粗的‘线段’,在某些强大的存在的感官中,很显眼的。不要再一遍一遍‘描’这些线段了,你会发现为它付出的代价比这些便利要多太多。还有,某些代价应该已经降临到你头上了,你可能还没意识到,因为超越时间的事物给你施加影响的影响,概念是没有‘先’和‘后’这个概念的。”
                这意味着我在为将来可能犯下的错受罚?好吧,债多了不愁,更何况,还有一大群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壮汉,被一个对我又恨又怕的女孩领着来“支援”,她是最好对付的,我已经把祖父的权杖拿到手,她一来,我就把她变成我的“伐木累”。
                可做这样的事,我很难直面她的眼睛。
                “那么,现在,你认为自己还有余力跟那些统治海洋的文明寻仇?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借坡下驴?”长须客把触手从避孕套里缩出,浸在了浴缸里。孔子像烂成一片片的,顺着光滑的表面向下流淌。
                “我还是要教训它们。”我说。
                “你要戴上一个大头盔,把头浸泡在海水里念咒?”
                “我会把我的咒语用手机录下来,用塑料袋包好,加一个功放,开机后扔到海底。”
                “你还是不死心。”长须客道,“为什么?”
                “你预言到了什么?”我反问。


                IP属地:山东40楼2020-05-29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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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预言属于个人,它通过感官来感知,就像命运,你经历的事情对你才是存在的,而你,你的目的,它超过了你的感知的东西,它就像一个概念,好比伦理和理想。我要认真的告诉你:你这全是胡扯,你在这些星球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学到。你们的伦理道德、理想信念,这是长期单一种族的世界里惯出来的,你现在坚持的东西,根本……”
                  这个自封为哲者的玩意还不明白吗?
                  “我们会被淘汰。”我说,“慢慢的,没有人类的孩子出生了,只有那些半鱼半人的**。”
                  “就这个?”
                  “它还不严重?”
                  “这很正常。”长须客触手一甩,擦掉了脑袋上的孔子残余,水花飞溅,一本花里胡哨的科普读物推到我跟前,上面是一张浑身长毛不伦不类的恐龙的图片。
                  “灭绝?我会抵抗到底的。”
                  “不,这是进化,它们不是变成鸟了?那么多书你是怎么看的?”
                  顷刻间,巨大的疲惫翻涌上来,就像洪水暴涨似的,淹没了我的一切,我的精神,我的体力,甚至我的感官。我能应付这种情况,没有瘫倒或是扶墙,我学过魔法的时候经历过更糟的,但现在不一样,这种无助不是我孤身一人的,而是我自己所代表的整个族群的……
                  一个小玩意飞过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长须客说,它白白的脑瓜就像婴儿的额头,可爱得很,“这是一片指甲,来自一个神。前一个主人在第一波攻入地球的开拓者部队服役,把这片圣物做成了护身符,它是我朋友,知道我会来地球,担心地球人的野蛮彪悍,就给了我。开拓者的队伍很强大,越过你们的防线之后,它们就是用这个调整了自己的身体结构,也是用这个调整了自己的魔法,他们粉碎了这个星球上其他的抵抗力量,没有这个,这场征服活动应该没你们看到的那么容易。”


                  IP属地:山东41楼2020-05-29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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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祖父说过的话,当最后的自爆毫无效果,他自己也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些怪物放过了他,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他如此疲惫和绝望,以至于它们的后背暴露在他眼前时,他也懒得拿起刀子。
                    “这东西怎么用?”
                    “需要的时候,含在嘴里,然后想着自己要变成的东西。”长须客说,“实不相瞒,它被很多生物‘含’过,其中大多数是不用嘴的。但如果你碰上紧急的情况,脱裤子有点麻烦,是不是?”
                    我回想起鲁迅一个小说里,一个老爷把古人的“屁塞”在鼻子上乱摸索的场景,就好好道谢,把那个鳞片(它叫什么来着?)收好了。
                    从长须客那里回来,我的“伐木累”一边争吵,一边拿着大锯子,把鲸鱼拆解开来。在鲸鱼残骸组成的骨肉山下,躯体和头颅分开摆放,排成了两条骇人的平行线,他们在等我回来,只有我才能辨认出哪个躯干属于哪个脑袋。


                    IP属地:山东42楼2020-05-29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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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单机啊


                      IP属地:山东43楼2020-05-29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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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食腐的虫鸟包围了这些尸骸,就像风暴,又象迷雾,连尸体的身下都爬满了形形色色的螃蟹和沙蚕,我命令人们拿着铲子,不停把尸体翻来覆去,看看人们是怎么死的。许多人被是被长矛之类的击中,有的骨质的矛尖还断在体内,有的人是被石头之类的钝物砸坏的,但最多的死亡,是枪造成的。我的父亲,我的祖父,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核心,都死于枪伤。
                        大多数的枪伤都在背后。
                        是“自己人”在背后开的枪,那些海里的怪物一定利用它们的分泌物引诱了某些人,渗透进家族中间,然后里应外合。
                        我望望身边忙碌的人,他们正在为一件事争吵:我不在的时候,应该谁来管事。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想要专心清理战场、埋葬尸体,让我的亲人入土为安;另一派则要把那些房屋收拾干净,各自安顿。我不喜欢这样,只得催着他们按自己的想法分头干活,尸体查验完,不想给那些恶心的小生物吃掉,只能把那头死鲸鱼的脑油挖出来,抹在尸体上,火葬。
                        太阳落山的时候,焚烧尸体的火光把大海和夜空染成了猩红色,人们肮脏而疲惫,一个个跑到海里清洗自己。我的疲惫比他们多三倍,我回到家族的屋群里,回到自己的破旧房间,躺在了床上。被各种熟悉的东西簇拥在中间,我希望有那么一两个小时,能够欺骗自己,一切如常,就像根本没有去相亲过一样。
                        我该怎么迎接接下来的一切?我随便拉了一批人做我的“家族”,接下来,他们会不会还成为“炮灰”?我忧虑的想着,心里完全没了应对长须客的时候的那种硬气,疲惫涌上来,就像海浪,把我推向梦乡。
                        我梦见我从传送门回来的那一天,我身上没有一片地球上的布,身上穿的是兽皮和骨片的长袍,现在看它更像是铠甲而非衣服。就像许多“新来”的种族那样,环顾四周,一边是海滩,另一边是陆地。许多生物朝着海滩那一边走,我则是走向陆地哪一边,许多生物没走多久就打起了退堂鼓,因为他们对地球的环境是失望的,觉得其他的世界——干脆说自己的家乡——更舒适一点。大多数怪物跟大多数人类也是一样,安土重迁,趋利避害,走到形貌迥异的异族中间,也没有不感到焦虑的。而这一切对我不一样,我是多年来第一次行走在同类中间,也第一次感觉到我朋友(或者说法师同学?)常说的那种同类之间的嫌弃。


                        IP属地:山东44楼2020-06-1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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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明白当时自己看上去就是个肮脏怪异的人。现在就算洗过澡,换上衣服,过去的痕迹还是去不掉的。尽管如此,在那么多目光中,一个老人迎接了我。他满脸春风,开玩笑似的,拿着一根装饰花哨的棒子,在我胸口点了一下。
                          “喂、啊、伐木累!”
                          我惊醒过来,怀中抱着的祖父的权杖、我自己的束棒、从岳父大人那里顺来的AK-12步枪、野战刀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外面响起了枪声,仿佛在应和这些噪音似的。我收好武器,打算出去看看,只听枪声陡然密集,惨叫哭喊声,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外面的某面围墙被打翻了,我夺门而出,跑进了杀戮的血雾当中。
                          茫茫多的蟑螂象。
                          它们早就没了汽车车壳的伪装,有的身上还带着捆绑绳和一个个露着油光光的甲壳、多节的长腿、鞭子似的触须,它们在朝这边推进,口器和长腿的边缘被血染得黑红。我能看到它们身上的种种痕迹,戴过汽车壳的痕迹,捆扎绳的痕迹,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记号,就是它们都属于过鞑靼人。它们集结在一起,然后像军团一样朝这边涌过来。
                          许多人在它们前面狂奔逃命,它们对其无视,不是捕食,而是经过,它们把人踩在脚下,一根根处触肢从人身上踏过。
                          不,不是,我看到了,它们“踏过”的人都被啃吃的残缺不全,该死的,蟑螂像开始吃肉了。
                          他们并不是没有阻碍。人们不是傻子,纷纷开火射击——人类对巨型昆虫存在天然的恐惧和警惕——跑在前面的,浑身都是弹孔,有的连脑袋都被打成一团血肉,有的身上插满了箭矢和长矛,但还在爬行。阻拦者们看到那些狰狞的怪物接近了,就转身跑开,那些大虫子对人似乎没什么兴趣,它们直来直去,碰到墙或者棚屋,直接撞开推倒,他们后面有的是支持者,几百条大虫子的合力,几乎把贴墙的虫子挤成了肉饼。
                          我一出来,它们的触须陡然立起,好像一齐打了个机灵,我立刻明白,它们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这就是鞑靼人所谓的法术吧,让他的宠物们为我报仇?
                          “弹药库在这边,所有人拿上枪快跑!”我大叫,自己拿起尽可能多的弹匣,朝着高处爬过去。
                          我要看清它们全部,才能只靠一次施法干掉,全部干掉。
                          脚步声纷至沓来,许多人跑来拿枪,或是补充弹药,一些小年轻急匆匆的问怎么持枪上弹。我明白,家族的魔法不是单纯的奴隶式的服从,而是来自心底的爱戴,权杖的魔法,带来的不仅有利益,也有责任和负担。


                          IP属地:山东45楼2020-06-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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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蟑螂群的每一只都扭转了身子,大批蟑螂转弯的样子,好像大地隆起了弯月形的沙丘。
                            “别老是对着脑袋打,脑袋只是个进食和观察的器官,打它的背部,那里才是它们的大脑。”
                            有人还要跟着我,我就得指挥他们,保护他们。我要求所有抵抗的人占据为数不多的建筑物的顶端,人们在开火,但大多数都是在浪费子弹。还有人用起RPG,扔出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照耀出密密麻麻的甲壳和触须,它们越来越近,踏过、吃掉为数不多的尸体,蜂拥到我的脚下。
                            到了施展特长的时间了。
                            万幸的是,我接触过蟑螂象,了解它,施展法力的基础就是了解和想象,我盯着脚下黑压压的虫群,它们开始撕裂,开膛破肚,体液乱飞,空气中弥漫着臭气,大地白乎乎一大片。我的伐木累们欢呼起来,但不一会儿,新的虫群补了上来。
                            该死的,鞑靼人到底有多少蟑螂象?他可真是个养殖大户。
                            换个方法,我开始捏合,拼凑,数十只蟑螂象被卷上天,它们相互磨损,挤压,捏成了一个大球,那个大球在蟑螂象的群体中不停翻滚碾压,就像滚雪球似的,把越来越多的蟑螂压扁,弄到自己上面,它的体积越来越大,很快到了我的稀松的法术操控不灵的程度,不得已,我给了它一个方向,朝着大海一路滚过去,留下无数稀碎潮湿的残骸。
                            这次大家来不及感叹什么,更多的蟑螂象又涌上来,它们似乎无穷无尽。
                            我打算火攻,它可能很有用,但也很危险,会烧掉蟑螂大军周围的一切。它能一边杀伤敌人,一边照亮战场,看清敌人。我曾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学过如何操纵它,我不会让火焰凭空诞生,但我可以利用它旁边的生物增强它,只要它们够笨,够简单。总之,我命令人投掷燃烧瓶,然后操纵火焰的方向,烈火可以自己燃烧,我只要指引它就行了。
                            烈火燃起来,蟑螂象的后背是油性的,烈火很快在它们当中蔓延开来。人们发出了呻吟,就好像它烧在自己身上似的。因为火光让所有人都直观的看到了它们的数量,更不用说,许多着了火的蟑螂象开始狂奔挣扎,就像小火球一样到处乱跑,栅栏被点着了,棚屋点着了,我命令所有人快跑,再一次。
                            我小心翼翼的控制它们的速度,引导烈火的方向,凭着烈火的火光,我看到那近乎一望无际的蟑螂大军的后段,有许多蟑螂象似乎背负着什么,我认出来了,它们是给我的“未婚妻”驮运物资的蟑螂象,那些补给和弹药捆扎的十分牢靠,它们挣脱不掉。
                            弹药!我回想起干掉“龙王爷”的一轮轮轰炸,那震天动地、血肉横飞的场面。
                            我如果魔法也算发力的,我可以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但烈火本质不是魔法,而是化学。我试着挪开它们,但火光耀眼,更衬托出黑暗,我什么也看不清,它太远了。
                            “快跑!”我大喊着,这时,炮弹的爆炸声盖住了我的喊叫。
                            就好像一个无比硕大的拳头把我打飞出去,烈火引燃了炸弹,炸弹之间相互引爆,掉在震动不已的大地上,一场泥土和蟑螂残骸的暴雨从我上方横扫而过。
                            破坏和震动似乎永无休止,更多的武器相互殉爆:炮弹,手榴弹,燃料罐,它们是为一场战斗准备的,颇有数量。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气浪或是碎片撕裂自己。哪怕爆炸声停止了,我也大叫着命人趴着,生怕还有没引燃的大杀器会再爆炸。


                            IP属地:山东46楼2020-06-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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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擦了一把油汗:“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可以派人进去,里面只有一些疲惫的平民,跟这件事没有瓜葛,我把他们叫来帮我掩埋尸体的。”
                              女孩一脸狐疑:“如果你的人设下埋伏,消灭了我的先遣队,削弱了我的力量,怎么办?你用过那根魔法棒吧?”
                              “对。”
                              “那现在你一定有魔法棒吧。”
                              “是的。”
                              “那你把它给我。”
                              我说:“我把它压在下面,你们帮帮我,把鸟挪开。”
                              “你会魔法,可以把它移出来。”她冷笑。
                              “现在我要是真的在状态,我就把自己移出来了。”
                              几分钟后,权杖的碎片摊在她面前。没了巨掌鸟的压迫,好歹轻松了一些,但这个时候,别说走路,连抬一抬头都很困难。我至少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弯折成了奇怪的角度,其他各种伤多的数不胜数。
                              浑身的护身符好像没什么卵用。
                              “你又把我骗了。”
                              “有吗啡吗?”我问道,我记得二战书籍里,吗啡可以止痛。
                              “别做梦了,什么止痛药,兴奋剂,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瘾君子们磕没了。”她说,“我爹吃了一大半,吃光了就打女人,包括我的母亲,有时候还有我。那魔法棒应该不会这么脆弱吧。”
                              “一个铁锤子倒是结实,可它仅仅只能砸东西……”我争辩,也就这时候,感到头晕目眩,连日来的极度疲劳、绝望趁着浑身重伤,终于压垮了神经: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晕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弄醒的我,是枪声,还是身边未清理的死蟑螂象的臭气,总之,我听到了,他们在杀我的人。
                              我想要做点什么,连忙爬起来阻止,但疼痛,窒息,瞬间吞没了一切,这才发现,自己被铁链子缠着,胳膊,腿,还有脖子,统统被锁住,链条已经紧紧的深入肉里,原本受伤的地方已经肿胀,流着黄水。
                              我在发烧,汗水让不多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难受不已,脑袋里像是灌满了热铅,想再试着施展点什么,可无法集中精力。
                              我被锁在了裸露的钢筋上,钢筋属于我在对抗蟑螂象大群的时候所站立的房子,它被炸坏了。钢筋位置特别低,所以我相当于跟狗一样趴在了地上。他们一定把昏迷的我带了进来,打算当成人质,然后发现这里早就成了废墟,我没什么用处,就锁在了这里。
                              然后他们开始杀死跟随我的仅有的几个人。
                              这还是清晨,所有的人经历了劳累的一夜,他们都在昏睡当中,有没有什么军事方面的素养,所以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有用的抵抗。几分钟后,一个个背着步枪的士兵从我跟前经过,她在前面走着,下命令:“埋的时候注意一点,把所有的胳膊腿都断掉,下巴骨也要去掉,把所有的红色的东西盖上去镇住,免得我们的法师复活死人来作乱,能埋多深埋多深。”
                              我以最大的力气喊出来:“你们不必这样的,他们都是好人,什么也没做!”
                              女孩回手一枪,子弹掀起土花,飞进我的眼睛和喉咙,我又是流泪又是咳嗽,对方冷笑:“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倒是……喷泉!”
                              一阵笑声。


                              IP属地:山东49楼2020-07-02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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