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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bg】仲夏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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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兵团不是我的家,我曾经就想,我要靠这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母亲父亲,这些已经无所谓了,然而我还是要报仇的。总有一天我会亡命天涯,变成一个四处逃亡的逃兵,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你说你让我留在调查兵团,让我在调查兵团度过所有的仲夏夜,”米诺丝举起杯子,“那么,那个陪我的人是你吗?”
利威尔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端起酒杯一口饮进,辛辣的味道从嗓间漫过,利威尔抓了抓头发,就连声音都变得无比沙哑: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米诺丝的眼中带着释怀一般的绝望,她用杯子碰了碰利威尔的空杯,然后皱眉端起,憋着一口气将朗姆酒灌了进去,和曾经的感觉一模一样,难过,绝望,锥心蚀骨,无法逃脱,窒息,恐惧,还有那种不愿意放弃的执着。
“我或许无法做到,但是有一个人可能希望你做到。”利威尔冷冷的开口。
“谁?”米诺丝摇摇晃晃地笑道,“你说的是谁啊?”
“瑟迪亚。”利威尔坦然说道。
米诺丝放下玻璃杯,弯起嘴角苦笑道:“你跟我提他?瑟迪亚当时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将我抛下的吧?四个月了,他从没有找过我对吗?是他先骗的我,骗我说……你死了。”
“当时情况复杂,他没有来得及和你解释,”利威尔皱眉,“只不过对内谎称死讯,原因是调查兵团内部有间谍,让斐迪南放松警惕,他因为总统得到证据被抓之后,没有被剥夺权利,只是被监禁,但是也算是到达了部分目的,然后抓到了内线我才现身。”
“那么,因为我是一个局外人,所以你连是生是死都不能真的告诉我吗?”米诺丝撇着头,握着杯子的手指不断用力,指节泛白。
利威尔五指伸进发中,眼睛向上抬了抬,有些疲惫地说:“现在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瑟迪亚的事情。”
“……我不想听。”
“你一定要听,”利威尔皱眉,“瑟迪亚只有半年的生命了。”
米诺丝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流动的空气骤然停止,耳膜只因火焰而震动,她的眼睫轻颤,瞳孔在惊惧之下不断放大,感觉没有一切能够阻止她去想起那这个拥有金黄如灿烂阳光发丝的男孩,她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她记忆中那只捏着毛巾的手,那双浅蓝色如天空澄澈的眼眸……难道就要这么消失了吗?
“不,不可能。”米诺丝又端起桌上的酒杯,“你就和他说你死了一样在骗我。”
“不是骗你的。”他也拿起面前的酒瓶,往自己杯中缓缓倒满。
“四个月之前他没有等你回来就离开了,是因为他自己遭到了斐迪南手下的突袭,因为这是一个寻找线索的好机会,于是他就去了并且准备找个时机和分队回合,斐迪南没有拦他回来,不过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米诺丝的手一颤,整个杯子连着朗姆酒一起滑倒了地上,玻璃杯摔倒地上发出“嘭”的一声,玻璃片飞溅出来,声音引得四周人瞩目,酒保看见事情不对,连忙上前去捡玻璃的残渣,拿出工具准备清理。
“……你开什么玩笑利威尔。”她的声线都在颤抖,“你自己都骗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死让我绝望?”
“毒药的种类已经查出来了,人只要服用了这种毒药,就会依赖这种毒药不让毒性发作,但服用多了之后会毒发身亡,但是如果不服用的话,就会立刻暴毙。”
“瑟迪亚很不幸,但是他还有半年的生命,你用半年时间可以和他告别,呆在调查兵团别想离开,这可能是瑟迪亚的遗愿了吧。”
“这次,真没骗你。”
利威尔看着米诺丝,无情地说出了这个真相,他说得这么淡然,差点让米诺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死死地盯着利威尔的深蓝眼眸,那双沉淀着生死的眼睛,或许是能让米诺丝相信他的证据。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相信你了利威尔,但结果……”米诺丝觉得阵阵头晕,酒精开始发挥功效,温暖的空气让她觉得热得不行。
“你现在别无选择了,一个星期之后,调查兵团会恢复你的士兵身份,届时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岗位上,这是调查兵团能为他最后做的,但是需要你配合,所以我才会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利威尔撑着下巴看着她醉酒的姿态,“如果不是今天恰好遇见你,我说不定会大费周章的让人找你或者让你强制回到调查兵团,米诺丝 斯托克,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吧。”
她趴在桌子上不胜酒力,脸颊上泛着和火光相近的红晕,她双臂垫在下巴下,眼睛一闭一闭的,她的酒力非常差,两杯不到的朗姆酒下肚,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利威尔并不拦着她喝酒,他虽然明白酒精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他却相信,那是一种短暂性的彻底精神**。
“你听见了吗。”利威尔凑近看米诺丝的脸庞,她的年纪看上去还是很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十五岁那年,容貌的变化与现在并不大,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一种可怜的沧桑感。
米诺丝的睫毛不长不短,是和头发一样的浅咖啡色,或许她的眼睛平常看上去闪亮亮的也是因为有睫毛的衬托吧。鼻梁不高不低,鼻头小小的,从侧面看很翘,嘴唇很薄甚至没有任何血色,皮肤是那种长久不晒阳光的苍白感
“米诺丝。”他皱眉,盯着她的脸,呼吸都要喷在她的脸颊上,叹了口气,揉了揉米诺丝柔软的发丝然后向后退去,“回来吧。”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28楼2020-05-03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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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利威尔伸出一只手覆盖住米诺丝的眼睛,“睡吧米诺丝,这里很温暖。”
    “……没错。”米诺丝勾起唇角,没有让利威尔拿开他的手,“这里……很温暖……”
    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利威尔垂着眼睛挡住光线的手掌拿开,他看着满手的泪水,将杯中剩下的朗姆酒一口饮尽。
    睡吧,米诺丝。
    睡着了,就都忘记了。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29楼2020-05-03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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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迪亚,我来吧,你先去休息吧。”
      米诺丝扫着满是积雪的运动场,并且有些焦急地和瑟迪亚争抢着扫帚。
      “米诺丝你这么怕冷去那边取暖吧,虽说是兵长派给你的任务,到时候他来我再换给你。”瑟迪亚一脸温柔真挚,“去吧去吧,我看着哦。”
      米诺丝有着说不出的心疼。瑟迪亚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其实他的身体状况在越变越差,时常会觉得头昏,但这还只是早期症状,医疗班班长帮助他检查,悄悄告诉米诺丝在中毒的后期,他会觉得使不上力气,头痛,还伴随着咳血的症状。
      如果是在从前,米诺丝可能会妥协,将一切都丢给会全部处理的瑟迪亚,但是现在,她不行也没有这个资格。
      “不要任性了行吗?”她狠狠地敲了一下瑟迪亚的额头,瑟迪亚捂着额头有点可怜兮兮地看着米诺丝,眨着一双湛蓝纯净的眼眸。
      “那好吧,别冻着……”
      这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最初那个给自己递毛巾的,腼腆的男孩子已经回来了,而不是之前那段时间阴郁,沉闷,深不可测的人。
      瑟迪亚一直一直在场外看着她扫雪,不时向她挥挥手,苍白的脸,似乎有了让米诺丝觉得生命正在流逝的错觉,和雪花一样慢慢飘落化成水滴,没有了自己的形状,也不记得自己的曾经。
      米诺丝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开始一下一下地扫着雪,她尽可能扫得又快又干净,只为了不让瑟迪亚陪着她等待。双手握着扫帚被冻红,僵硬得无法动弹,她呼出了一口热气,氤氲在冰冷空气中的白雾仿佛可以在瞬间被冻住,她从未经历过这样冷的冬天。
      她不时看着瑟迪亚在远处蹦跶的身影,害怕他会不小心跌倒,可瑟迪亚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被当成病人一样照看,完全没有快要油尽灯枯的自觉。
      她歪头想了想,算了算日期,然后低头笑笑。
      还有三天,她要过生日了。
      她从未有告诉过别人她的生日,佩特拉曾经问她,她也竟用“不记得了”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谎言蒙混过关,最亲近的人尚且不知道,那么还会有谁知道呢?
      米诺丝不过生日其实是有理由的。
      一是因为没有时间,二是因为不愿意麻烦其他人,三是因为自己的生日是在十二月二十五号——和利威尔兵长同一天。
      利威尔的生日她是从佩特拉口中得知的,如果这一天没事的话,这将会成为这一年里的一件大事,可是她曾经在韩吉长官的怂恿之下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就有增高垫。利威尔收到时,韩吉称那种发黑发冷的表情为高兴,但是米诺丝却因此将一个月之内班级所有人的卫生全部包了。
      可惜的是,米诺丝现在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了。
      她回头看看瑟迪亚,看着他现在健康的运动着,高兴的活着,就心酸的不得了。
      她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好。
      远处的瑟迪亚玩得正高兴,他弯腰捧起一把雪,不管手上会不会长冻疮,将一把晶莹的雪抛向空中,然后闪身一躲——
      “米诺丝你看!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
      只见雪花全部盖在了从后面走过来的利威尔头上,黑色的头发上盖着如同小丘一样的雪,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神,然后淡定伸手拍了拍头顶被瑟迪亚抛落的雪,皱眉拍了拍手走到米诺丝面前,
      “兵兵兵兵长?您没事儿吧?头发都湿了还是去擦一下比较好,感冒了怎么办……”米诺丝有点心虚,她眼神示意一下瑟迪亚赶紧走,她总不可能说是因为利威尔太矮了所以瑟迪亚和自己都没看到他?
      “没事。”利威尔挑了下眉,“你说呢?”说罢给了米诺丝一个暴栗。
      “兵长!是我的错!请不要责怪米诺丝!”瑟迪亚跑过来工整地行了一个心脏礼,他表情严肃,抿着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利威尔非常非常的不爽,眼睛望着灰白中带有着浅浅青色的天空,大概只是这副表情的配套眼神吧。
      “啧,真麻烦。”
      利威尔咋舌,瞥了一眼瑟迪亚就看向米诺丝,在瑟迪亚的那个角度看利威尔的眼神似乎充满了不屑:“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他指了指米诺丝说。
      瑟迪亚想开口说什么,利威尔凌厉的眼神和米诺丝的阻止让他说不出什么,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两只脚陷进积雪中,刺眼的雪光将他的脸色映得惨白,灰云布满的天空突然开始飘雪,六角的冰花落在瑟迪亚的睫毛上,鼻梁上,嘴唇上。
      他看着两个身影在蒙蒙的雪中越走越远,冷得打了个颤。
      米诺丝随着利威尔走进了温暖的室内,她呼出一口热气在手上然后搓了搓。整副身体的血液似乎又重新流动了起来,她活动活动靴子中的脚指,然后加快脚步跟上利威尔。
      利威尔站在办公室门口,捏住冰冷的门把手开门进去。米诺丝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她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脚底地毯毛绒绒的温暖感,室内的窗帘没有拉上,露出灰白的天,但是整个室内都没有冬天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来源于墙角燃着炭火的壁炉。
      他办公桌上的红茶还在冒着热气,米诺丝不安地看着,利威尔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拧了拧鼻子,却瞥到米诺丝的眸光,道:“看什么?”
      “没,没有!”
      利威尔确实不知道他的动作让他看上去比平常平易近人,甚至更……可爱?
      皱起来的眉峰,如同在撅嘴的唇形,恨恨的神情……
      不行了不行了……
      “喂。”
      利威尔的声音响起来,把米诺丝拉回现实。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0楼2020-05-03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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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米诺丝没有想到的是,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竟然还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犯花痴真是服了自己了……
        “告诉我瑟迪亚最近的状况,”利威尔用勺子搅了搅红茶,“我看他的状况似乎不错,这给我们找解药留了很多时间。”
        米诺丝愣了一下,听他说话时只是垂着眼睛,听到他话音刚落,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说:“其实他并不怎么好,那些大多都是装出来的……从温迪戈姐姐死之后,瑟迪亚就不怎么会笑了,或许也能理解成为他觉得自己要见到温迪戈了就会觉得很高兴吧。”
        “还有吗。”他问道。
        “……常常发呆。”米诺丝伸手指了一下利威尔背后的窗户,“天空的那个方向,他常常紧盯着看。”
        那是……温迪戈出事的森林……
        “你准备怎么样让他精神好一点?”利威尔问道,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米诺丝听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感觉骤然心痛,她直着腰说:“寸步不离。”
        “那好,把瑟迪亚调到你们班吧,以治疗为理由。”
        “我知道了。”米诺丝低头,利威尔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扶了扶额头,向她挥了挥手,表示她可以回去了,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皱着眉看着米诺丝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兵长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她苍白的一笑。
        “……到时候离我远点就可以了。”他没有去看她,只听见几秒后,办公室的关门声。
        三天时间过去了,一直在下小雪,并且气温一天比一天的寒冷,冬天最冷的时候就要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到了,开启这一天的是冰冷的早晨和米诺丝的轻微发烧。
        米诺丝起了个早,伸手挑开窗帘,从缝隙里望了望窗外,雪白的颜色刺得她阵阵头昏,她顾不上那么多,快速地将衣服穿上将项链带好,准备去将宿舍门口的雪全部扫除,这是利威尔的命令。
        她关门的时候停住,看向床边柜子上的一个信封,她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重新走进去将信封拿起,然后匆匆离开。
        利威尔前一天晚上并没有睡觉,而是在通宵处理文件。
        他喝了口红茶将处理好的文件堆叠了起来,然后靠在椅背上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眯眼看向窗外,眼睛下一层深深的铅灰让她看上去很憔悴,他忽然发现了操场上的一个黑影,利威尔站起身来,看清了之后挑了挑眉毛。
        那家伙……在干什么啊……
        利威尔看见窗外米诺丝正在操场上不停地跑着,雪地上印出好几圈的脚印,一张脸在冰冷的温度中通红,像块烧红了的碳,她速度越来越慢,终于跑不动了停在原地撑着膝盖休息一下喘一口气,然后继续跑动起来。
        “啊啊,真是努力啊,这么多的力气终于花对了地方。”利威尔感叹一句,从前米诺丝给他的印象就是把力气花在了吃饭和睡觉上。
        窗外在下小雪,雪花拍打在窗棱上化成水滴,玻璃上的水珠模糊了利威尔的视线,可他看见那个黑影一圈又一圈的跑着,丝毫没有停止,同时,他竟然在隔音那么好的办公室里听见米诺丝的呼喊声。
        “呦吼!!!!”
        “……**,会把别的士兵吵醒的。”真不知道这家伙在喊些什么。
        不过……
        “能有干劲就好了。”他喃喃自语道,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距离起床的号角还有一会儿,他准备稍微趴在桌子上眯一眯眼,然而,他突然想到:
        “我不是叫米诺丝去扫雪吗……”
        没想到这家伙尽然用别的方式开始偷懒了。
        利威尔叹了口气,准备随她去。
        他将双臂叠起,闭上眼睛。
        黑暗将他包围,疲惫的感觉让他迅速进入浅眠中,漆黑一片的眼前,他还有感知,手臂有些微微发麻,他可能还隐隐听到米诺丝的叫喊声,这种叫喊非常非常远,远到勾起了利威尔极为痛苦的回忆。
        那是一个很清丽的女声,在一个如同地狱的瞬间,她凄厉,不舍,痛苦地吼叫着,和平常一样叫他大哥。
        他竟然,竟然忘记得这么快,这么快就忘了她的声音,那个在臭水沟的水流声里勉强让他有一丝感觉到干净的声音,和米诺丝的一模一样,不过是比伊莎贝尔懦弱——懦弱到了极点。
        她似乎重新回来了,在他的记忆中不停地盘旋,他极其盼望能够在听一次那个声音。
        可是,伊莎贝尔,真的已经死了。
        而米诺丝,却还活着。
        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而她说话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她勇敢坚强直来直往,而她软弱无能可悲可怜,她会用行动去报仇,而她,只会借酒浇愁酩酊大醉。
        但是,她们为自己的心……活得太像了。
        利威尔似乎在脑海中看到她模糊而又熟悉的脸,明丽,鲜艳,活泼。像夏夜星空中一颗永恒的恒星,唇角的弧度挥之不去,眉眼的巧笑仿佛梦境,翡翠色的眼眸如同宝石,却渐渐和一块和玉石一样温润的眸子重合在一起。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兵长,兵长?”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不清脸孔。
        “啊啊,伊莎贝尔吗,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叫我,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不是兵长。”他回应着,他甚至走了过去,渐渐向她走近。
        “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女声突然变得有些哀怨。
        “你从来都不会这么说话。”利威尔皱眉。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那一片清晰的光亮让利威尔看清了她的脸,他呼吸一滞,脚步停在了原地。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1楼2020-05-03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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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伊莎贝尔!我不是!”
          利威尔醒了。
          他皱眉抬起头来,桌上已点起了烛火,亮光从玻璃罩中透了出来,摇摇的火光并不刺目,依旧是整整齐齐的文件,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和他一个孤零零的人。
          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缓缓捂住眼睛,就像是他平常做的,因为他意识到梦已经醒了。
          利威尔往外看了看,没有想到此刻却已经接近黄昏。
          真是…竟然连号角都没有听到,熬了三天没有合眼,这样也算是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他撑了一下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兵长,你果然还是在办公室里休息啊。”佩特拉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红车微微一笑,“我上午来看您的时候,兵长是趴着的。中午来找您,是准备喊您吃午餐,兵长还是趴着。下午团长有事找兵长你,但是一来看见您还是睡着,然后看到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全部都明白了,于是您一直就睡到现在啦。也没有关系啦,难道您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佩特拉眨着眼睛,利威尔不明所以:“……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啦,当然不是!”佩特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将红茶放在他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桌上稍微有些杂乱的文件理好,“今天是兵长你的生日啊!因为兵长这一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今天团长是乘这个机会给您放假的,不过没想到您竟然睡了一整天啊。”
          利威尔竟然不记得这件事了,他如果记得这件事一定让他们大扫除,这里的环境已经让他烦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空。
          “佩特拉,那你有什么事吗?”他撑着额头,努力使自己清醒。
          “嗯,今天我们几个准备帮您庆祝一下哦!团长是默许的,所以大概可以喝酒吧。而且大家都给您准备了生日礼物呢,我只是来通知您的,请您准时出席哦。”佩特拉笑容满面的看着利威尔,然后担忧地看着他,“兵长您穿得太少了,这样一定会感冒的!米诺丝今天就发烧了,亏她还是个医疗兵,都不会照顾自己啊。”
          利威尔捏着杯口喝了一口红茶,听到的时候微微一愣:“她病了?”
          “嗯对,今天早晨似乎是出去晨练了,扫完雪之后回医疗班上课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上课上到一半就晕倒了,这才发现她发着高烧还一直强撑着,把我和瑟迪亚都急死了……”她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想到这里也不由得簇紧了眉头,“她现在依旧高烧不退啊……”
          利威尔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透明玻璃中耀目的火光,照亮了他半侧的脸颊,黄昏的灰暗光芒从窗子外透进来渲染了他肩膀的线条,泛着一种不可知的悲伤。
          他静默了一会儿:“外面雪停了吗?”
          “停了,地上的雪化了。”
          “天气冷,你……好好照顾她。”利威尔有些疲惫地说,明明睡了那么长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越来越累,“你回去吧,到时候我会来的。”
          “兵长……”佩特拉欲言又止,摸了摸自己裤子右侧口袋,片刻之后又把手移开。
          “还有什么事?”
          “没有,请您好好保重身体。”她垂着眼睛,金色的发丝无法遮掩她眼中的落寞。
          “知道了。”利威尔没有看她,只是又翻了翻文件。
          佩特拉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她行了个礼,轻轻的将办公室厚重的木门给关上了,她停在门前伸手拿出口袋中那个已经变皱了的信封,雪白的信封让她心中一痛——这正是从米诺丝身上掉下来的信封。
          她本不该看信的内容,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将信封打开了。
          里面是一张有些变旧的黑白肖像画。
          画的是利威尔兵长。
          在绚烂的星空之下,晶莹的护城河边,河岸上,城墙下,一个穿着带血披风的男人,正在仰望着那无限的银河,他的侧脸线条明朗又清晰,身形单薄,黑发飘在空中,让他整个人就像一座孤岛。
          里面还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的是——
          “生日快乐利威尔兵长,礼物来自于十五岁的米诺丝。”
          佩特拉指尖发白,她抿着嘴唇眼睫不由自主的颤抖,原来米诺丝从来都没有告诉自己,她和利威尔兵长竟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了,而且还画了他的画像。
          那自己曾经告诉米诺丝喜欢利威尔算什么?她把她当什么?!难道就只是认为她开玩笑?认为她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
          所有的信任和友谊似乎都已经付之一炬,佩特拉的眼里有怒火也有悲伤,她仿佛一直在被欺骗着,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都告诉这个好朋友,可是她却对自己隐瞒得那么深,在自己告诉她喜欢利威尔兵长之后还……
          其实早该生气了的,不是吗?
          从米诺丝对于兵长的种种,从她训练兵时期不让自己看画,从她被处刑后和利威尔纠缠不清,从她失踪之前亲手帮利威尔织出围巾,从她骑着马回来质问着她利威尔的生死,从她不听自己和瑟迪亚的话,却听了利威尔的话回到了调查兵团。
          米诺丝,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
          为什么你要和我争?
          现在利威尔兵长这么关心你……你高兴了?
          她一把攥紧纸张,死死咬住嘴唇,她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平日里橙黄色的眸子冰冷的如同窗外未化的冰雪。
          米诺丝从床上爬起来,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她发现此刻正躺在医疗班的病床上,一侧的被子沉沉的,她低头看见是瑟迪亚趴在她的床边。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2楼2020-05-03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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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诺丝伸出手来,轻轻将瑟迪亚的额发撩开,露出男子那一张清秀苍白的脸。
            她不去叫他,看他睡得正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高烧似乎已经退了些,身上出了一些汗,但此刻醒来却觉得有些发冷。
            米诺丝蹑手蹑脚的从另一侧下床,穿上鞋子,感觉自己低血糖的症状又犯了,随手从柜子中翻出一只消过毒的针筒和补充血糖的药剂,咬牙给自己打了一针。
            这样的动静把瑟迪亚吵醒了,他没有动,看着米诺丝将针筒拔除然后拿一块棉花按住,然后转过头来看他醒了没有。瑟迪亚装睡得很好,米诺丝没有看出破绽,她回望了他一眼,然后走出这间寂静的医疗室。
            米诺丝摸了摸身上那个口袋,却发现自己身上那个重要的信封不见了。
            “怎么会……”
            她有些着急,因为这些东西不能让除了利威尔以外的人看到,虽说可能有人看得清自己的感情,但是这封信的内容依旧无法公之于众,特别是一个人……
            竟然急得让她有些头昏脑胀了……
            她一路走,穿过走廊,穿过满是人群的操场,小心翼翼,躲躲闪闪,就像是一个影子。
            佩特拉说的,为利威尔兵长庆祝生日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吧。
            利威尔说,他想要的礼物就是让她离他远一点。
            米诺丝小心翼翼的扒着窗台,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探出一点点脑袋,她抹了抹窗户上的水迹,看着里面的灯光在外面渐渐黑暗的天空里面渐渐变得温暖,利威尔班的人们忙忙碌碌,佩特拉将美味的晚餐摆上桌子,奥路欧将整个大厅的烛火点亮,埃尔德和古恩塔摆好餐盘和用具,他们笑着,打闹着,他们都很高兴,而窗外和大厅里面却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冷清孤独,黑暗无助。
            米诺丝看见利威尔在他们的欢呼声中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但是深蓝色的瞳孔在灯光之下变得异常柔和,他看起来确实很高兴,平常他轻易不会有这种眼神。
            利威尔吹灭了佩特拉亲手做的蛋糕上的蜡烛。
            利威尔敌不过众人的要求许了三个愿望。
            利威尔和他们喝酒和他们做平常身为兵长不会做的事情。
            那样的一个氛围里面,没有一个米诺丝。
            外面渐渐开始下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雪片在灯光下点点分明。米诺丝的睫毛上落满了雪花,她的脸颊被冻得发疼,似乎又开始发起了高烧,她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是很久吧,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也没有一个人来寻找她的所在。
            米诺丝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军服,缓步离开了那一处的灯火通明,灯光照着她的脚印,去了调查兵团最高的天台。
            她呼出一口没有任何温度的热气,米诺丝慢慢抬头,夜空黑沉如同调色盘中的颜料,细密的雪蒙蒙的落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她恍惚之间想起了今天也是自己的生日,十五岁之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度过,如果能够持续下去,就能够习惯了吧。
            蹲下,伸出手指,在雪地里写出几个字。
            “米诺丝……祝你生日,快乐,现在许个愿吧。”米诺丝跟随着自己的笔画一字一顿的说着,地面冰冷,指尖早已凉透。
            她双手合十,一双湿润的浅色眼眸望向空中。
            “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我爱的所有人,都不要因为战争的原因而死去,我希望他们能够一直一直都好好的。我的第二个愿望,希望瑟迪亚能够尽快的得到解药,我希望他能够活下来。瑟迪亚不能死,姐姐爱他,他也爱着姐姐,如果他死了,姐姐不会安心……我也不会……”
            “而我的第三个愿望……”米诺丝释怀似的笑着,但是就只是看着天空的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惊愕地回头,发现黑发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颜色就如同今夜的天空。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她愣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米诺丝在原地笑笑,不再去看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利威尔垂眼看着地面的字,“为什么不和佩特拉说。”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米诺丝苦笑,“她很忙的,没有空管我,我也不想去麻烦她了,毕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生日罢了,又不是最后一次了,总会有的。”
            “你是在讽刺我。”利威尔站到她身边。
            米诺丝黯然道:“是您说过让我离您远一点的。”
            利威尔咋舌:“当我没有看到你在窗户外面吗,看到了你,下一秒你这家伙就不见了啊……”
            “您过来是为了说这些的?”米诺丝闭上眼睛,站定了身体,“今天没有听您的命令,很抱歉兵长,我不应该出现在窗户外面的,扰乱您的好心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利威尔眉目之间一片淡然,眼神冰冷,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情冷酷的利威尔,“斯托克士兵,你应该为自己许一个愿望。”
            “我希望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米诺丝自嘲着。
            “说说看。”
            “我希望你有那么一瞬间能够喜欢我。”米诺丝颤抖着,嗓音已经不可抑止的在抖动,“你能吗?”
            世界仿佛已经静默了,利威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心底里面一直有一个身影和名字挥之不去,就算是她死了,这个人也占据了他心里的大半,从与米诺丝相遇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甚至于越来越强烈。
            寒风越刮越冷,米诺丝晃了晃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抓住了栏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3楼2020-05-03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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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头看见利威尔低头沉默不语,有些悲伤地道:“我知道,您当然是……不会的,不过我……”
              “米诺丝,”利威尔打断了她,“你和伊莎贝尔真的很像。”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死去了的同伴。”
              米诺丝听到他这么说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当时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和错误的选择,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我不希望再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是结局谁都无法预料,米诺丝 斯托克,不要变得和伊莎贝尔一样,伊莎贝尔已经死了,我不会让你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你也要明白你来调查兵团是做什么的——是献出你的心脏的,是为了人类……不是为了我。”利威尔的嗓音冰冷,如同尖利的冰棱戳在她的心上。
              他叹了口气:“今天不该说这个。”
              “生日快乐,米诺丝。”
              米诺丝愣怔着回头看他,那一眼透过万千的在空中飘扬的雪花,洞穿了以往所有的执念和委屈,在这一句话之间全部都和冰雪一样全部融化。不管如何头痛欲裂,也不管如何无法弄清视线,这一刻她觉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也是。”
              她缓缓说。
              这是我的第三个愿望。
              我希望他能平安的,快乐的活下去,不管他是否厌恶我,是否会爱我。
              佩特拉靠在门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拿着信封的手已经渐渐无法动弹。
              瑟迪亚抬头站在底楼看向天台,看见米诺丝靠在栏杆上,就明白她已经越陷越深了。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4楼2020-05-03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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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糖!!!!
                ————————————-
                一个星期前在酒吧和米诺丝喝酒,有一件事情是利威尔觉对不会想要提起的——
                米诺丝脸色通红地趴在桌子上,看上去睡得正香。利威尔拍了拍她的头,让酒保将靠近这一面墙上的烛火给灭掉几盏,顺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拿过盖在米诺丝身上,而米诺丝咂咂嘴并没有醒。
                “啧,让你睡你就睡,防备心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样弱啊。”利威尔撑着下巴挑眉看着米诺丝的睡颜,不得不说,米诺丝睡着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利威尔斜着眼睛,端起一杯尚未喝完的朗姆酒,刚喝一口,就看见米诺丝的眼皮眨了眨,然后“唰”的一下就挺起身体来。利威尔差点被米诺丝的动作呛到,看见她头发混乱,面色通红的,一双浅色的眸子映着烛火直勾勾地看着他。
                “米诺丝,你做什么。”他皱眉,看着精神有些不清醒的米诺丝。
                “诶嘿嘿嘿……”米诺丝傻笑着,不去看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空着的朗姆酒瓶,朝着自己的嘴倒过来,摇晃了几下,却没有酒滴下来,“唔,没有了……”她朝旁边将酒瓶一扔,酒瓶没有碎,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远处。
                “喂……”
                “还是没有……”
                米诺丝打断了利威尔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桌上一个又一个酒瓶,她弯起眉眼,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面颊泛着漂亮的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可怜地看着他:“兵长吗?我想喝酒……”
                “不行,已经喝得够多了。”利威尔皱眉,伸手揉了揉米诺丝柔软的头发。
                米诺丝眯了眯眼,指着利威尔手中的那个酒杯:“兵长我也要喝……”嗓音中带有着一丝哭腔。
                “里面没有酒,你看错了。”利威尔几乎要对付不了这样的米诺丝,他扯了扯嘴角,身体向后,拿着酒杯的手举得远远的。
                “兵长骗人……”米诺丝伸手去抢,两人坐在对面对的位置上米诺丝几乎要趴在桌上去抢她的酒杯,她怎么可能抢得到,伸手乱挥差点抓到利威尔的脸。
                利威尔脸一黑,转过头将酒杯中的就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大量的进入口腔无法立刻咽下,利威尔微微鼓着腮帮子,将已经空了的玻璃酒杯给米诺丝看,然后歪了歪头。
                米诺丝瞪着湿润的眼睛,愣了一秒向利威尔扑了上去,目标是嘴。
                利威尔竟一下子愣住了,米诺丝一下闯进他的怀里,椅子一下子就往后倒去,两个人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但是米诺丝的嘴唇竟然还是没有离开利威尔。
                他只觉得背后一痛,米诺丝的脸近在咫尺,嘴唇冰凉,唇上的纹路一清二楚,他能够感觉到她的鼻息轻轻的喷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干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污染,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抿着他的唇,想要喝进那口腔中剩下的酒精。
                利威尔身上的身体异常柔软,他其实很想推开她,但是双手握着米诺丝窄窄的肩膀却无法动弹,只睁大着眼睛看着米诺丝渐渐微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然后渐渐闭起眼睛。
                “喂,利威尔……你没事吧。”酒保担忧地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个人,利威尔斜眼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现在无法说话,米诺丝像是看到了他的眼神,伸出手来撑在利威尔两侧的地板上,从他身上撑了起来,然后歪头看着他,舔了舔唇角,傻傻的一笑。
                “嘿嘿。”
                利威尔无语:“起来。”
                米诺丝一下子倒在利威尔的一侧,向利威尔的一侧钻了钻,睡着了。
                “你……”
                利威尔咬了咬牙,无可奈何。
                他皱眉,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着,伸出手来擦了擦唇角,然后看了看米诺丝,眼神不自然的向别处看去,然后轻轻抱起米诺丝把她放在长沙发上。
                酒吧看着这个场景,微微一笑。
                “啊呀。”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36楼2020-05-03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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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寒冷的冬日也即将过去,而米诺丝给瑟迪亚的围巾才刚刚打好。针脚粗陋,颜色搭配还好说,花样及其难看,米诺丝深知自己是没有当贤妻良母的天赋的,但是织都织完了,还是去送给他吧。
                  训练结束之后,米诺丝将围巾送给了瑟迪亚,结果瑟迪亚没有嫌弃,反而还立马缠到自己头上,以至于遮住眼睛在雪地里摔了一个大跟头。
                  米诺丝表示瑟迪亚应该更淡定一点。
                  她直接回到宿舍休息,不由得想起昨天自己的那个信封丢了就一阵懊恼。但是现在也没有地方能去找,姑且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过来吧,只要不被人捡到……
                  虽然米诺丝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米诺丝停在自己的宿舍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好像并没有锁。
                  她疑惑地推了推门,往缝隙里面看了看,紧紧地捏住了拳头,结果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入侵者,米诺丝疑惑的走了进去:“我忘记关门了?”米诺丝抽了抽嘴角走了进去。
                  一封白色的信进入了她的视野中,她一愣,冲过去拿起那封放在床头柜上的信,双手颤抖着拆开,里面赫然装着那一副画和那张字条……
                  这说明,有人捡到了……
                  会是谁呢?如果那个人没有因为好奇心而打开来看,或许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但是现在这封信竟然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里,能够得出这封信是她送的唯一信息,就是那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字条了……
                  不管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佩特拉……
                  米诺丝愣在原地,她猛然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正在渐渐接近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了她的耳中然后在她背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吱呀”一声,门已经被轻轻关上。
                  米诺丝颤抖着咽了口口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回头,当她看见金黄色如阳光一般的发丝时,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神闪躲着,不敢去看背后的女孩。
                  “米诺丝,为什么不敢看我?”
                  声音凉凉的,明明是疑问但是口气中却也满是质问,有着满满的愤怒和失望。
                  米诺丝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冬天渐渐放晴从窗户中透出的暖阳,但是米诺丝浑身发冷,她缓缓的转过身,不敢正视佩特拉阴沉的面孔,那似乎冻着冷冷的冰,让她不寒而栗。
                  “不……佩特拉,听我解释好吗?”语气是询问而且低声下气,她希望还能够挽回这段原本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脆弱易碎的友谊,“这封信只是……”
                  “解释?”佩特拉苍白的一笑,语气不屑地打断了她,“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对利威尔兵长的感情是多么的伟大,解释你的这封信只是想提醒别人你和利威尔兵长以前的种种,解释你从前只是把我耍得团团转,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米诺丝急忙解释道,她摊着手反驳着,“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佩特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我加入训练兵团到现在一直都是,当我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也一直是你帮助我,帮我善后,你的那种说法只不过是因为看到那封毫无关系的信……”
                  佩特拉推开米诺丝,径直走到床头拿起那封信,从里面拿出那张字条,指着上面清秀的字体吼道:“你这样的解释有什么用?难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早就认识利威尔兵长?让我傻傻地向你袒露心声,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看到利威尔兵长对我和你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到难堪?!”
                  米诺丝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那张自己写就的字条,瞳孔不停的晃动着,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不,我没有……”声线充满了无助,她紧紧地抓住床单,哽咽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想听你苍白无力的解释米诺丝,这很可笑,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欺骗啊,你现在这样解释说你不是这么想,你觉得谁会相信呢?谁会相信啊!信你的鬼话!从一开始你就开始装可怜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和我的结识不就是为了承托你的柔弱吗?!”声音尖利地刺着米诺丝的耳膜,她不相信平常温柔的佩特拉会说出这种话。
                  佩特拉瞪着米诺丝的动作冷笑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在装什么?”眼神发冷,“你要用你的懦弱博取同情到什么时候,呵,你一直都这样,才会害死这么多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姐姐!就是被你的无能懦弱和装出来的可怜给害死的!米诺丝,你活该!”
                  米诺丝瞬间被戳到了痛处,这已经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藏了许久,已经盖满了灰,但是现在佩特拉的话将这些尘封已久的事情狠狠地拉出来,血脉粘连,鲜血淋漓,米诺丝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痛苦点,嘶哑着嗓音喊道:“佩特拉!你当我这么无耻吗?你当我想让别人死吗?我又不是救世主!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利威尔兵长的阴谋别告诉我你曾经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迪戈那一次我亲眼看到你就站在树枝上表情一脸淡漠,你为什么现在就有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当好人了?反而来把我当成**一样的教训!”
                  “米诺丝,我现在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咬牙切齿的问着。
                  “……我没有想骗你佩特拉。”米诺丝将那幅画拿出来。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1楼2020-05-0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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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和利威尔第一次相遇时候的情景,他站在河边,我忍不住画下他,利威尔兵长当时不认识我,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而已,追随着他的脚步来到调查兵团……你说的没错,我胸无大志,没有理想没有觉悟,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佩特拉,你还不信我吗?”
                    纸张飘落在佩特拉面前,佩特拉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脚踩上去。
                    米诺丝睁大眼睛看着她,疯狂地抓着她的脚,想要将那张画拿出来。
                    “佩特拉!你别太过分!”米诺丝推着她,画纸在拿出来的时候一个角被撕破了。
                    “我过分?”佩特拉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米诺丝的头顶,“你看,我只是因为你的欺骗而生气,而你,却只是因为一张画,米诺丝,你有没有出息?”
                    “这是曾经支撑我信念的全部!”
                    米诺丝浑身颤抖着,她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那又如何!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要欺骗我,要和我抢?!”
                    “我没想和你抢!”米诺丝几乎要咬碎一口牙,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佩特拉,从以前开始你就什么都有了!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能写信给你的父母!我多羡慕你的人缘你的性格,甚至是你的容貌!你这么有勇气去追随兵长我羡慕得都快疯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应该生活在下水道里永远当一只臭虫,永远都不要活在阳光下活在地面上!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怎么改变现状?我什么都没有!口才,性格,容貌,天赋,战斗力,我样样不如你!如果你说我是因为想要博取同情才和你交朋友,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能够理解成你就是想要用我的无能衬托出你的高大?!为什么我不能理解成你才是那个最有心计的人!”
                    “你用我的可怜来满足你那高傲的同情心,让我认为你是个圣母,你说我在装,那你自己又在装什么?……!”
                    佩特拉一个巴掌扇到米诺丝脸上,她偏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发女子。
                    “米诺丝,你没有良心。”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2楼2020-05-0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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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良心?”她凄然一笑,“你说我没有良心?”
                      “对!你就是没有良心。”佩特拉揪着米诺丝的领子吼,“你难道不记得是谁在你每次受伤的时候拖着你上药吗?!不记得是谁将你从五十鞭鞭刑的鬼门关里拉回来的吗?!不记得是谁教你一遍遍说话一遍遍写字吗?!说你没有良心你现在这么快也就认了!当初交朋友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清楚你这个***!”
                      米诺丝怔怔地看着佩特拉的脸,她依稀记得曾经,曾经还有个人微笑着告诉她兵团之间的区别,还有人微笑着迁就任性的她,还有个人温柔地将她从草地上扶起来,将跑步到近乎虚脱的她拉起来递给一个面包……
                      没有了吗?
                      至此为止,经历过的种种,都没有了吗?
                      “我米诺丝就是没有良心!就是你眼里的***!我就是无能懦弱!”米诺丝疯狂地扯开佩特拉的手,她跌跌撞撞的翻下了床,翻找着床底那副已经破碎了的油画,那是很久以前,她在佩特拉面前亲手割碎的利威尔画像。
                      “给你!全部都给你!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你送给我的可怜!你喜欢的利威尔!全部全部都给你!我不要了,行吗?你满意吗?!”
                      米诺丝将破碎的画布甩到佩特拉面前,金发女孩震惊的看着画布缓缓从她面前飘落,她看着上面熟悉的面庞,那分明就是利威尔,那是自己硬要看,但是却被米诺丝撕碎的画。
                      “你当时不给我看是这个原因?”佩特拉双手捧起画布,“因为你偷偷画下他,你不想让我知道?”
                      “不然呢?”米诺丝垂着眼,她走到房门前,回头看着她,一边的脸庞因为那一巴掌高高肿起,“如果不是我当时撕碎那张画,是不是我们今天的争吵还要在来得快一点,你是不是还会更早一点地叫我***,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用,说我是个害人精?”
                      米诺丝看着佩特拉的表情握住了门把手,心里是一阵钻心的疼。
                      “佩特拉,你现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明你依旧没有相信我。利威尔兵长不是一个物件,想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从今天起我可以放手了,从前我的手也一直没有抓住过他,我这么想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下去都没有做到,现在,一直到以后,到以后的永永远远,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完成吧,我现在已经……已经走不动了。”米诺丝手中紧紧握住门把手,将门拧开。
                      “从今以后,请你把以后的人生当成全新的吧,新的米诺丝 斯托克,新的佩特拉 拉尔,眼里没有对方,世界里更没有,曾经的一切当它是一个梦吧,就当是这个梦里有个模糊的人曾经出现过,现在梦醒了,就再无交集。”
                      “请吧,拉尔小姐,这里是我的宿舍,现在你不应该呆在这里,而是应该帮利威尔兵长端上一杯暖暖的红茶了。”
                      米诺丝拉开门,眼眶通红的看着佩特拉,她憋着最后的一口哽咽,看着佩特拉呆愣愣地站起来,走到门外,然后回望她一眼。
                      “米……”
                      米诺丝甩开手里的门把,门“砰”的一声割断了佩特拉最后的声音,她看着那扇已经老旧的门,最终还是将她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米诺丝紧紧地抱住胳膊,缓缓地蹲了下去,她靠着墙,竭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她呜咽着,像是失去自己最心爱玩具的孩子,疼痛到心中的苦无法说出,她知道这是她咎由自取,这是注定的!
                      她不应该喜欢上利威尔。
                      “米诺丝你看,这个玫瑰是驻扎兵团,独角兽是宪兵团,翅膀是……”
                      “调查兵团喽,佩特拉你要去这个兵团,搞不好会死哦。”
                      “对啊,不过为了去墙外只能接受这些啊,你呢?米诺丝,你去哪里?”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
                      现在我跟你来到这里,却因为意外在这里遇见了我生命里不应该遇见的人。
                      我走走停停,甚至中途离开,你却一直一直地往前奔跑,偶尔回头看看我是否还在,却不会停下来或重新奔跑向我,而我却就这么气喘吁吁的追着你的步伐。
                      我知道我不该奢求你等着我,但是佩特拉……
                      从你今天将这封信重新放在我的房间里时,我就知道我再也跑不动了。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3楼2020-05-0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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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诺丝抬起头,看着冬日灰暗黄昏中的窗外,臂弯已经被她哭湿了一片,双眼红肿的不成样子。
                        曾经说好要走好自己的路,但是却真的应验了她的那句话,自己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就连脑海中那个人,也要在这样的一片灰白中被逼迫的离得越来越远。
                        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米诺丝缓缓地站起来,将散落一地的碎画布重新捡起来,从床底拿出一个小木头箱子,好好地将画布放进去,她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小箱子,望着窗外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白天的痕迹,她抿着唇,拿起自己的披风御寒,拿起一盒火柴,抱着箱子和信封开门离开宿舍。
                        寒冷的风让她一阵哆嗦,她尽量远离走向食堂的人群,埋着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兵团基地里没有人的地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埋葬一段过去。
                        冬日里的萧条将一切都摧残殆尽,所有的地方都是满目的荒芜,天空的夜色已经逐渐变得浓重,目光所及的远方是一片寂静,而回望背后,低矮的建筑里似乎依稀可以辨别出那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和温暖柔和的暖光。
                        那自然是属于他们的。
                        如果能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成灰烬,那么也不枉她走了那么远了。
                        又拐过一个转角,她能够确定已经没有人看见了。
                        米诺丝抬头,看见的是一棵巨大的月桂树,这让她记忆犹新,抚摸着这棵树的树干,似乎还能够看见脑海中利威尔曾经在这里祭奠他失去已久的好友。
                        现在,自己也要祭奠自己的过去了啊……
                        米诺丝将地上的雪扫了扫干净,在距离已经凋零的月桂树远处扫出一块尽可能不潮湿的空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捡了一堆不怎么潮湿的枯树枝,摆在了地上,然后将木质的小箱子放进去。
                        她用冻僵的手指掏出怀中一盒火柴,僵硬的拿出一根,沉默了一会儿,义无反顾的滑动了火柴,“哧”的一声,火柴燃起了一缕温暖的火光,就像是七月盛夏的暖阳,刺目而又刺痛着米诺丝的心。
                        一阵寒冷的北风吹来,米诺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手中那一根已经迅速降温了的火柴梗,冒着一丝灰烟再也无法使用了。
                        米诺丝将火柴扔到了地上,背着风用自己的斗篷遮挡着又划起了火柴。
                        一根,两根,三根……
                        地上的火柴梗越来越多,她急得快要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双手捧着最后一根火柴散发出来的微小光芒跪在木盒边,小心翼翼地将底下垫的枯树枝点燃。
                        冬日夜空下的熊熊火光将她的眉眼映照得清晰,摇曳着她的眸光,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承载着自己所有幻想和希冀的盒子埋没在了红色热烈的火焰中,就像是已经坠入到了地狱的自己,在承受地狱业火的痛苦灼烧。
                        噼噼啪啪……
                        烈焰发出的声音让她痛苦得不能自已,难过地跪坐到了地上,愣怔着看着那烈焰滚烫地翻涌着,散发着呛鼻的黑烟,她眼皮动了动,眼角中滚下一滴热泪,滴在了从怀中拿出的信封上。
                        这封信,她在很久以前就想写了。
                        十五岁的米诺丝——多么老旧,多么遥远的人,那时候的天真,懦弱,到了现在都已经拥有了不同的定义。
                        她依旧是天真的,不过埋藏在了心底,她也依旧是懦弱的,表现在了曾经。岁月却不曾亏待过米诺丝半分,容貌的成熟,对她来说从未有过。
                        而这张星空下利威尔的肖像……
                        她在他身边经历了一次次死亡,她也终于意识到曾经那个孑然一身,孤独凛然的男人,她所有的爱和敬仰,是给那个他。
                        米诺丝缓缓举起信纸,凑近那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
                        那么,就和她一起再见吧。
                        利威尔。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4楼2020-05-0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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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诺丝已经可以感受到了手部的剧烈灼烧感,火在冰冷的风中依旧可以烧得这么旺盛,她的眼中已经满是眼泪,但是两根捏着信封的手指就是不敢将信封松开。
                          那一个瞬间,米诺丝想到了种种。
                          她怔怔望着那一团火焰,一瞬间,手中的信封被人抢走,火焰连一个角都没有碰到就已经被抢走了。
                          她惊愕地回头,只看见利威尔捏着那封信,拿着披风皱眉看着她:“看来有人想在我休息的地方放火了。”
                          利威尔挑着眉毛,深蓝色的眸瞟了一眼米诺丝带泪的,在火光中朦胧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烦躁,他看着米诺丝没有说话,又见她坐在地上:“真是脏死了,坐在雪地里。话说你是想烧了调查兵团基地吗?我现在已经可以军法处置你了啊,米诺丝。”
                          “兵长……怎么发现的。”米诺丝低低地说,她现在非常不想靠近他,因为是和佩特拉争吵时的话让自己开始慢慢心虚起来,提醒自己不能靠利威尔这么近。
                          这种戒备心理让她从雪地里爬起来恭敬的行一个军礼,然后问道。
                          利威尔对于米诺丝此刻的恭敬感到非常不解,但还是平静并且冷淡地说:“愚蠢,你生这么大的火当我是瞎子么?”他顿了一下,“我出来是因为那里着实吵得很,自己的头脑完全冷静不下来啊。”他下巴抬了抬,朝向食堂的方向。
                          明明食堂中是那样温暖和愉快的氛围,但是利威尔并不能融入进去,他觉得心里似乎有很多东西缠绕着让他无法脱身,或者是那天酒吧里面因为米诺丝的醉酒而得到的不经意的吻,也或者是因为那天漫天大雪下站了许久,只想跟自己说生日快乐的情景。这些东西本不应该让他烦恼,他是利威尔,是兵长,也不应该去注意这些。可是,他没办法……
                          利威尔吸了口气,翻看着手中的信封:“写给谁的?”
                          “不,这不是……”
                          米诺丝害怕他打开,一时有点着急了,伸手去抢,利威尔一个闪身,米诺丝差点就扑到了雪地里,还好利威尔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米诺丝双手伸出支撑平衡之际不小心碰到利威尔的腹部……
                          “啊啊啊!利威尔兵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故意摸您的腹肌的啊啊!虽然我知道您的腹肌很有名但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打我啊啊啊!”米诺丝挣脱利威尔拉住她的胳膊,然后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着,只差抱头鼠窜了。
                          “……?”利威尔原本快要降温的头脑此刻又升温了,被米诺丝吵得不行直接伸手送她一个暴栗,“给我闭嘴,安静一点。”
                          “您不会打我?”米诺丝抱着头撇着嘴,她抱头蹲下,抬头仰望他。虽然她应该离利威尔兵长远一点,但是如果他要动手,自己也没办法,“难道不是有人摸了您的腹肌您就会暴走吗?”
                          不过当时利威尔薄薄衣料下的触感还真是……
                          “怎么可能。”利威尔感觉自己的理智线被米诺丝渐渐磨细,“你听哪个**说的。”
                          “韩吉长官她,她……”米诺丝支支吾吾的。
                          “哦,我明白了,明天医疗班好好帮韩吉看看他的腿。”利威尔平静的说,“还可能需要石膏什么的。”
                          “……诶?”米诺丝惊恐地看着利威尔,然后看见他正在将信封打开,愣在了原地,“兵,兵长,不能看……”
                          利威尔先米诺丝一步拿出了里面的画纸并且打开了,他愣住了,因为他终于看见了画——这张米诺丝在十五岁仲夏夜时,记录了他所有悲伤的画作。
                          他愣怔着,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上面那个穿着带血披风的人,眉眼身形,一笔一画,极尽的相似,他并不奇怪,因为当时只有米诺丝一人,是只有她一人才能看到自己当时所有的不堪和狼狈,这种奇怪的感觉无法言说。
                          米诺丝小心翼翼地看着利威尔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地对着越来越小的火焰搓了搓手:“当时画兵长……画出来的就是这张画,我没有敢告诉您,第二天又在集市上遇到正在采购的您,原本想将画交给您的,但是怕产生误会,所以就拖了这么长时间……这也原本想要在您生日的时候交给您的,但是当时,我,我……我忘记带出来了,所以现在这张画就还给它的主人吧……”
                          她不敢说是佩特拉捡到了她丢失的画,还到她的宿舍,也不敢说是因为利威尔,两个人就此决裂。
                          利威尔一双眼瞳动了动,高挺的鼻梁在火光中在另一半侧脸上印出一片阴影,他没说什么,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条,他这一次竟然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选择打开那张纸条,沉吟了一下:“……那时你只有十五岁?”
                          “没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加入训练兵团的时候他们差点不要我,但是由于人员不足我还是被留了下来,经历了短时间的训练就毕业了。”米诺丝苦笑着眯眼撩了撩头发,“我想教练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是会加入调查兵团的,不然还会留我再多训练几年吧。”
                          听到她这样说,利威尔猛然想到了似乎是刚进调查兵团不久,她就犯了许多错,比如说不会骑马从上摔下来,不认真打扫卫生就在一边休息,跑步的时候偷懒被罚四倍的圈数,偷吃面包被抓到,上课睡觉导致回答不出问题,立体机动装置训练无法达标……
                          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啊。
                          “你也知道自己基础差还不好好努力么。”利威尔冷冷说。
                          “……我觉得我医疗课程学得还是不错的。”米诺丝努努嘴,表面上算是接受了利威尔的批评,但是声音很小,自己还是很不服气的。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5楼2020-05-04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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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利威尔额头上就差冒出一个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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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尔沉默着,看着顺势席地而坐的米诺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得时光就这样缓缓流过,捏着那封信不知道怎么办。
                            “兵长觉得,佩特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利威尔没什么表情:“这你不是最清楚的,还要来问我。”
                            米诺丝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我想要听兵长您客观公正的评价。”
                            “哦,”利威尔想了想,“作为一个士兵来说,综合素质不错,平衡性能较好,格斗技在调查兵团里属于中上水平,团结战友能力也较好,缺点是有些优柔寡断,情感太过丰富了,综合评价也算是可以的。”
                            “您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米诺丝抱着膝盖,表情有些悲戚,“您开头的一句就是,‘作为一个士兵’,如果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呢,如果佩特拉不是身为一个士兵,如果您不是兵长,如果……”
                            “米诺丝 斯托克。”利威尔的嗓音冰冷,有些怒气,“没有这种如果,这种话以后不要让我听见。”
                            “那如果我不是一个士兵呢?”她转头看他。
                            利威尔撑了一下额头,无奈地咬了咬牙:“你很好,米诺丝。”
                            寒风中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让米诺丝几乎想要落泪,痛心到,泪如雨下。
                            “韩吉分队长……您在做什么?”
                            米诺丝幽幽的嗓音把躲在墙角的韩吉吓了一跳,她惊恐地回头,但发现是米诺丝的时候连忙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咧……不要吓人好不好?利威尔现在可能要追杀我,米诺丝你可要帮我啊。”
                            昨天过后,利威尔找到了韩吉,证实了调查兵团十大传闻之一——摸了兵长腹肌就会死的传言是从韩吉这里传出来的,于是脸瞬间黑了,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帮韩吉,只有莫布利特远远地朝利威尔喊“兵长请您下手轻一点!”。
                            韩吉一路逃过利威尔的追杀才没有出什么事……
                            “是您自己喜欢随便编这种不着调的话啦,”米诺丝抽着嘴角,“害我昨天出丑了。”
                            韩吉猛地回头:“你出丑?……米诺丝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孩子,原来就是从你这里暴露的。”
                            “就算不是我暴露的,被别人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喽……”米诺丝耸耸肩准备离开,“那么请分队长您小心喽,兵长拳头硬不硬我不知道,但是打在人身上骨头一定会碎就是了。”
                            “你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啊。”韩吉推了推眼镜,说出的话让米诺丝的心刺了一下。
                            “我最近在那些女性士兵闲聊的时候听到一些传闻,”韩吉探出头看了看在对面对士兵训话的利威尔,发现他应该不会看向这里,松了口气,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背后的眸子促狭地眨了一下,“关于你的那些不好传闻。”
                            米诺丝脸色煞白,强装镇定的笑着:“分队长,班长还交代我一些事情,我先走……”
                            韩吉拉了拉米诺丝的衣袖:“嘛嘛,不要这么冷淡好吗?我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哦,宽解年轻士兵正直青春期忧愁的心灵可是我的专长啊。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传闻都是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吗?”
                            米诺丝叹了口气,无奈的一笑,镜片上有些不清晰的倒映出她有些忧伤的面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从进兵团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了,别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你们知道真相……就好了。”
                            “我们?”韩吉突然笑了,“你是指哪些人?”
                            米诺丝抿紧嘴唇不发一语,她到底在说哪些人呢?
                            是面前的这位性格古怪的韩吉分队长,还是身处重病的只剩下短短生命的瑟迪亚,或者是已经决裂只有记忆可以留念的佩特拉……难道是对面那个冷酷无情的利威尔?
                            不,当然不可能。
                            “你回答不出来了是吗?”韩吉抬头看着她,觉得好笑,“所以你觉得你有资本和佩特拉 拉尔决裂吗,你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了,就连瑟迪亚的生命都已经不够给你浪费了,你竟然还和佩特拉决裂了。”
                            “所以您是在嘲讽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先告辞了分队长。”她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配,没有自知之明,但是这不需要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来提醒。
                            “等等,米诺丝,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韩吉没有拦住她,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抱着膝盖轻轻的叫住她。
                            “什么?”米诺丝回首。
                            “我们找到他了。”韩吉站起来直视着她,“你父亲没有死。”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6楼2020-05-04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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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诺丝不停地奔跑至医疗班给受伤最严重的士兵提供的病房,她的脚步声一串串地回荡在走廊里,她激动地捂住嘴巴以至于哭不出声来,一路闯过医疗班同僚的阻拦,戴上口罩踏进父亲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纯白得不像话,仿佛这里没有任何细菌的存在,白色的纱窗紧紧拉着,房间的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病床,整个空间仿佛静谧的只剩下吊瓶里点滴的声音,病床上男人的呼吸声微弱得几不可闻。
                              米诺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班长看了看她的表情,发现她在崩溃边缘,急忙安慰道:“你已经不用担心了,他被救出来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军火子弹的一处擦伤,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最严重的莫过于左手,小臂粉碎性骨折,上臂脱臼,而且时间已经很长了……左手算是废了。还有就是脸部的一些伤口……右耳被割掉了。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能发声。”
                              米诺丝气得直发抖,她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对她的父亲做这种残忍的事情:“是谁……是谁这么做的?”
                              班长叹气,上前检查了熟睡男人的情况:“……自然是斐迪南,因为你从他那里逃出来而且失忆了,我们无法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但是利威尔兵长推测应该还是有人被囚禁的。你知道我们壁外调查的方案到现在还在审核吗?因为斐迪南的势力还没有被彻底推翻,为了彻底推翻他,我就跟随营救组前往斐迪南府邸,发现至少有十人被囚禁……七人已经惨死狱中。”
                              米诺丝的记忆在一瞬间有亮光闪过:“里面可有一个白发女人?”
                              “没有。”班长如实地回答她,递给她打完的针筒,“我们检查过每个牢房,但是只有中间的一个是没有人的,里面的人已经逃走了,而旁边的则是我们找到你父亲的牢房。”
                              米诺丝听到这句话,原本心痛看着头上紧紧绑着绷带的父亲的脸突然变得煞白,抬头满脸怀疑地看着班长。
                              “你说……我当时,当时父亲就在我的旁边,承受着这样巨大的痛苦?”
                              “……我想应该是的。”班长安慰着米诺丝,“这不怪你,毕竟,你当时不知道还失去了理智。”
                              米诺丝的手紧紧地抓住父亲病床的床单,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此时他已经超过四十了,他绷带中露出的一半的脸,让米诺丝觉得不止比在地下街第一次见他老了一点点,他当时似乎意气风发,还像是一个刚进入三十的年轻人,眼神狂傲,似乎能让米诺丝知道当时为什么母亲能爱上他,但是现在……
                              米诺丝禁不住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小心翼翼地握住父亲那只已经没有知觉的左手,泪流满面。
                              “……我不是个好女儿,我这么晚才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已经很愧疚,但是现在,我突然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就在我的身边受刑,我却只是个傻子!”她激动到声音都有一些嘶哑。
                              “米诺丝你冷静一点,利……”班长劝慰着激动的米诺丝,但是米诺丝打断了他,班长只好无奈地看了看后面戴着口罩进来比了个噤声手势的利威尔,行了个军礼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真是……太没用了。”
                              利威尔走到米诺丝身边,却没有看到她明显的一些神色,他皱皱眉,对于米诺丝略有点不爽,再看了看床上的男人:“伤得这么重也能挺过来,不容易了。”
                              “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说。”米诺丝声音冰冷。
                              利威尔眯了眯细长的眼眸,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惊讶:“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当时对我说我父亲已经死了?骗我在病床上答应乔装打扮去斐迪南那里寻找线索?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当棋子?针对完姐姐后不够,还有我的父亲?”米诺丝撑着额头,“……抱歉,我失礼了兵长。”
                              她将兵长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利威尔不着痕迹地皱眉,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啪”的一声,利威尔的手竟然被米诺丝拍掉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泛冷。
                              “你听着米诺丝,你到底是调查兵,你还得做一件事情。”利威尔掐住她的下巴,“为了调查兵团。”
                              米诺丝盯着满目冷光的利威尔,死死地抿着嘴唇,她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父亲沉睡着的沧桑面容,站起身来说:“利威尔兵长,我还不想在我父亲面前和你做协议之类的事情,有关公事的话,请换个地方吧。”
                              利威尔冷哼了一声,转身去开门:“跟上。”
                              米诺丝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轻轻地掩上门跟着利威尔准备去他的办公室,因为他毕竟是兵长。
                              现在基本上所有士兵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训练的训练,上课的上课,甚至还有正在受罚的。长廊里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到外面滴答滴答的,雪化成水滴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前面利威尔的脚步又急又快,后脑的头发随着上身摆动着。
                              米诺丝盯着他的背影,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对他的情感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从当时心心念念地默默喜欢,到现在激进的不服气和顶撞,纯粹的东西已经在脑海中变成了可怕的混沌……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利威尔在前面慢慢停下,他转过来脸色并不是很好。米诺丝皱眉本能的退后了几步:“你……兵长您怎么了?”
                              窗外冬日明亮的阳光将窗框的形状打在了两人的身上,走廊的一个方向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两个人对面对的凝视是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48楼2020-05-0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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