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骨迦利

（宫内与我情谊最好的便是贺娑。自幼相识，又有书信往来。只是进宫后，我们交往也不太密。许是许久不见，有些不惯。我不觉得异，左右我们的情谊是不会变地。一日看风光正好，本想去请她，访过她不在，便一个人来赏花。谁料刚行到花园，已有人在了。远瞧见贺娑与高才人一道，嬉笑谈天，倒好似实打实的姐妹，比我与她还亲昵几分，又见她们相约几日后骑马，好似时常如此似的。只觉遍体生寒。我不当在此，原是我不当在此。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生了根。许久，方才离去。隔日又与贺娑相约，为她夹一筷子菜。）
女萝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与谁处得好？

我已认了命，日后便是要在这红墙内终老，能寻个爱做的事儿，能有几个说得来谈笑的也不错，如今有阿碧、绥故与孟渊，自然是很好的，逢了阿碧邀她共食，欣然而往，吃了那一筷子菜，听她所问，拿帕擦了擦唇角，道。
“我与高才人、与孟昭媛都是不错的，她俩都是极好的人，改日里，一块顽？”
我向来是不防阿碧的。

（手一僵，随即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来，埋头吃菜。）
好。
（我将女萝视作最好的朋友。可她却还有那么些要好的朋友。我的父亲宠妾灭妻，连带我也多受苦痛，我深知人心之险。最好的朋友之所以说是最好，是因只能有一个，这是一场厮杀。倚了倚她，状似顽笑道。）
是同我更好些，还是同她们更好些？

我不知她怎来这样一问，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她的样子，忽得有些明了什么，把筷子搁置了，握住了她的手。她自金陵来，在这宫里举目无亲的，我总是要教她开心些，况且，我心里也是有她的。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来？自然是我们更好些，我们是打小的情分，她们都是后来的。”

（心下稍安。可回忆起她与高绥故相约的样子，倒比同我还要亲近几分，况且，近来她们在一处的时日，比我还多些。这些事儿又如何解释呢？绽开一个笑，掩饰道。）
我玩笑罢了。许是近来咱们相聚的少些。
（想了想，不往下说了，只是握住她的手。）
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好好善待她们。
（好，好，善，待。）

我心里有了些猜测，许是她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这宫闱内舌头就是作坏的刀刃，我不屑，旁人不一定如此。我不想阿碧受了旁人的挑拨，却无可奈何。我仔细地看了她的眼，松开她的手，又去拢她的鬓发，与她抵首耳语。
“阿碧。”一字一句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友人，我的手足姐妹，什么事情都不能颠覆我们之间的情谊，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永远都信你。”

（抬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放松了一点身体。虽然我对高绥故心怀忌惮，但我也不会迁怒到她身上。我们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情谊自然是旁人不可比的。轻轻应了一句。）
我知道。
（见她有所察觉，不愿让她多想，便不再同她提此事，转移话题道。）
我的女儿还要认你做干妈呢。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我不知她究竟信了否，我知晓，若话再往下去，是会伤着这情谊的，情谊向来是最薄弱的物，它并不坚不可摧，只是人望它为磐石般坚不可摧。我在心里想——是谁在捣鬼，是谁在离间我与阿碧，我听见那急骤的风声似乎就要将我吃掉，我有些许担忧与惧怕，怕我未曾看见那即将吞噬我去的风浪，我是茫然地，我只能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我收歇了这风雨，我也不知这是对还是错。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你当然该信我。咱们俩可是相互倚靠的。
（说的言之凿凿，抬袖抚平她的眉。）
我说呀——别想太多了。你什么都不用发愁。
（我最倚赖的是她，她最倚赖的人也只能是我。至于第三个人，我来处理就好了。她什么都不必知道。）

我与阿碧是有盲目的信任的，是我少时就不断与我自己说的，我信她不会伤我，我将她看作我的另一身，善身恶身都好罢，若是某天她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与她。但我信她还是多年前那个善良的人，未曾被这一堵红墙改了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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