栞子低着头，像是在沉思的样子，是太多了吗？我也不太明白，我走到书架边也在看。其实蛮多一样或者相似的名字，我视线跳过一本又一本书的书脊，直到一本书的时候我停下了。“这个《鲁迅全集》是不是不全？我看底下的都是好大几部头，这个就一本啊。”说着我把那本书拿了下来。这本书也是有一个白色底色的函套，书脊是金色的，保存也很完好，函套都不怎么见磨损，但是翻到版权页着实吓了我一跳，这本书居然出版发行于昭和七年？！
“是啊，那套书并不全，我已经留了几套全集，这本就没有必要留了。不过那本书好歹也是年代早，然后我买来之后保存也还行，你们买回去出手也应该容易一些吧。”樱田好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就这样无所谓地回应道。
栞子还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有时候看看书架，有时看看旁边，最后目光落到了堆在一边的一摞杂志上：“这些杂志也算在其中吗？”我顺着栞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角落里堆着一些杂志，第一堆上面第一本标题是用汉文写的“鲁迅研究”，旁边一堆看来是还有一种叫“北斗”的杂志，原来应该是放在一起的，栞子翻了几册就站起来了。
“啊，你说那些，都是些旧杂志而已，本来准备扔掉的，你要想要当然算在内，难道说。。。这些杂志还有价值？”樱田很是疑惑了一下，不过旋即又很大方地说到：“算在内，我既然已经说过了，那当然要言出必行。”
栞子没怎么继续看书架上的书了，而是拿了一本书笔直走到樱田面前，樱田有些紧张：“这，那个，是书有什么问题。。。”
栞子打断了他的话：“这真的是你的藏书吗？”
“当。。。当然是啊。”
“那这个‘樱田雪’的印章是怎么回事？”
栞子把那本书翻开，果然在封面看到一个朱文印章，虽说篆字有些复杂，但是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是三个字而不是四个字。

“这，这个其实是，是我母亲的印章，她前不久去世了，她好像从学生时代就喜欢中国文学，尤其偏爱鲁迅，这些书是她多年的收藏，母亲虽然也推荐我读，可我确实没什么兴趣，我就想着留下一些作为母亲的几年，剩下的卖了就是。之前说的一些话，可，可能不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原谅。”
“不好意思，请节哀。”栞子明显也是脸色微沉，小声地道了歉。
“哎，别放在心上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些事虽然不想说，不过说出来之后也觉得没什么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准备过一段时间搬到一个小一点的房子自己住。”
“不不不，无端问起来这种事情，是我的问题。。。”
“没事啦，其实我这几天也是心里挺憋的，你们一问我，我说一些还好受了一些呢。我小的时候，母亲有时候让我看几本，我总觉得云里雾里”
栞子大概和那人又闲聊了一会，但是我压根没听进去什么，我想到的是之前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和我妈处理她留下的藏书，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有机会和栞子结缘。听到这个人说的事情，就突然好像是看到了我外婆坐着看书的样子。我和我外婆关系一般，但是古语云“去者日以疏”，而这份疏远，有时竟也是我们回忆起来故人旧事的美好滤镜，这其实也算一种自然而然的“死者为大”。现在想起来她的那些不平易近人，板着脸的行为，似乎也没那么令人生厌了。个人藏书在持有者逝世之后往往被家中人变卖，即使这也对书来说是一种新生，但也毕竟是一种离别。。。
胡思乱想之下，竟有些伤感和恍惚，再回过神时栞子看我的表情分明就是叫了我几次之后没有得到回应的焦急的样子。

起码这个短篇是不会鸽的，肯定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栞子？”我虽然从栞子的反应来看已经大概知道一些了，但是知道了结果，还是会好奇过程的。回到店里后我就急切地询问着栞子。
“我认为他还是没有说实话，所以也确实不敢买他的书。”
“那你不是让他签那个协议嘛，他也表示出想签的意愿了，你为什么还是放弃了？”
“那些书买回来，咱们情况好的话大概能卖到至少四百万元。。。”栞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淡淡地告诉了我那些书的价值。
“这。。。”我确实想过这些书价格会比樱田的报价高一些，但是这个差价，还是出乎我意料了，“那些书价格能卖到这么高吗？”
“确实可以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拿起来过的那本单本的《鲁迅全集》，就改造社在昭和七年出版的那本？”
“嗯，我当时看那个书保存如此好，还以为是年代较近的，翻到版权页真的吓我一跳。”
“就那本书，大概价值二十五万元。。。”
“二十五万？他不是还说那本书是不齐的吗？”这个价格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毕竟感觉这本书一是不全，要说能卖高价也就是因为年代早，可这也高的有点离谱吧。
“他说的不对，只有这一本，这也是出版时间最早的《鲁迅全集》，不过说是‘全集’但是实际上只收录了《呐喊》和《彷徨》两部小说集，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本书是在鲁迅还在世的情况下出版的。”栞子缓缓地说。
“在世出版全集？”我想了想。
“对啊，如你所说，中国人还是比较忌讳作家在世的时候出版全集的，其实咱们国家不少作家也是这样的。人之常情吧，而且这井上红梅先生的译本，受到了鲁迅本人的批评。。。”
“怎么说呢。。。全集译者被作者批评，这么想还真是挺奇幻的。”

“确实是这样，井上先生在翻译名篇《孔乙己》中就把‘没有进学’翻译成了‘没有上学’，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这里直接把主人公孔乙己的形象由一个‘没有能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变成了‘没有上过学读书的人’，这个错误对后文人物的形象都造成了偏差。。。”
“那个。。。”我艰难地试图插话，“进学，到底是什么。。。”
“啊，这个，是一种中国延续了多年的选拔人才的制度科举制中考取功名的一环，唔，叫‘中秀才’可能你会更熟悉一些。”对于栞子不得不停下来她的滔滔不绝而专门给我解释，这种感觉我不由得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不懂真的抱歉了。”
“接着之前说的，之后的改造社又于昭和十二年出版了《大鲁迅全集》，仅仅是在鲁迅逝世后一年就出版了，这套书你也应该见过啦，是在那个书架较为靠下的位置，这套书就收录地相较而言非常全面了，当然也是非常珍惜的一部书，不过这一套的价格和那一本差不多。”
“这是为什么啊，单纯就是因为那本年代早一些吗？从昭和七年到十二年，也就是五年时间啊！”
“不全是，不过也可以这样讲，昭和七年那本书印量小，在当时因为收录不全所以保有量也低，至于现在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吧，还真是因为那本书其实也就是收藏用了。”
“物以稀为贵，这还是比较好理解的，所以说那些藏书实际价格远超售价是吗？”
“确实如此。”栞子肯定地说道。
“所以，你是认为这个价格太反常才没有买的吗？”
“不，当然不是啊，能多赚些钱固然很好，但，但是，”栞子突然避开我的目光而且吞吞吐吐起来“那个，我突然担心，这份协议并没有那个法律效力，就是说，虽然他签下这份协议，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处置这些书的权力，之后会非常麻烦的，才不是考虑什么其他的才没去赚这个钱呢！”栞子流畅地说了下来。

“诶？真的吗？姐姐撒谎咯！”文香突然拉开了门，“是姐姐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才不肯买那些书的吧？”
“啊？不是，我是。。。”栞子显然有些慌张，一边整了整文香趴到她身上时弄乱的头发一边责问文香，“话说回来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啊？”
“没听多长时间啊，就从大辅先生问你没有签协议的原因的时候。”
“诶？那不是一开始就在听吗？你不能这样啊文香。。。”栞子开始了对文香的批评教育，文香则是满不在乎，“什么嘛，哼。”
我和栞子的交流因为文香的打断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吃过晚饭，我便回家了。尽管还有一些疑问，不，应该说是疑问更多了，但是要是栞子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其实就算追问，多半没什么结果，栞子一向谨慎，不是非常有把握的事便不会做，不是十拿九稳的话也不会说。今天这种事，栞子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我们直接离开，按理来说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可是樱田没有生气，没有惊讶，甚至我们走的时候连问一下怎么回事都没有，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起码不是如他所说那样，这样想来栞子没有收购应该也是正确的选择。我摸了摸鼻子这样告诉自己。
回到家里躺下，顺便又拿起来了栞子借我的书。这两册书应该是东西出版社出版的一套“很精选”的选集，毕竟把那么多册的大部头选成薄薄两本，应该真是挺精炼的。这两册书分别标题为《阿Q正传》和《朝花夕拾》，副标题分别是“鲁迅作品集1|2”。浅红色封皮正面有一个“鲁”字，背面有一个“迅”字，因为它比较薄，栞子也说里面的文章篇幅也较短，我看一看应该不会太晕眩，而且据我猜测，这个选集应该也是面向比较基础的读者的。栞子借我这两册书，大概是记得我去查资料，所以还是以为我的对这位作家比较感兴趣吧。我其实也就只是随意翻一翻，这位被中国人奉为大文豪的作家，在我看来写的文章着实难懂，不过既然也借来了，看一看也不错吧。我就这样先把书放到了床头，想每天睡觉前能看上几页。

今天一上午，我本来还有考虑樱田先生当时被气懵了所以一言不发的情况，所以我还在想会不会今天有电话打进来找我和栞子兴师问罪，结果是证明我想多了，一上午静悄悄的，连电话订购的都没有。
“大辅先生？”栞子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啊，什么事情呀？”
“没什么啦，”说着她给我端来了一杯水，“你是不是还在想关于昨天樱田先生的收购？”
“啊，是这样的。。。”被一眼看穿心里所想的事情的感觉果然不好受，我果然还是没有习惯唉。
“我昨天也想了那个事情，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想听听吗？”栞子笑的很开心，仿佛完全没有将“丢失一大笔生意”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看到她这样笑着，我也安心了不少。
“当然啦，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
“哈哈，怎。。。怎么突然说这种难为情的话啊。”栞子脸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了，“之前你也发现了吧，樱田家的书保存的非常完美。有些书买回来时可能有污渍，能看出来做过很细致的去污工作；有些书是从旧书店购得，能看出来，这些书都很仔细地去除了旧书店的标签。收藏者，不如直呼为樱田雪女士，应该是一位爱书成痴之人。而且我还在书架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的是‘谨以寒泉冷华，祀书神长恩’。除夕祭祀书神长恩，能保佑藏书不被蠹虫损坏，这句话来自鲁迅的《祭书神文》，而这种习俗，最早记录于《说郛》。虽然我是认为真正保佑她的书没有被蠹的原因是她的樟木书柜。”
一旦栞子讲起来和书有关的话题，各种我闻所未闻的知识便会脱口而出，这样子我还真的有些羡慕，不过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有点自卑吧。但是每当产生这种念头，我就看看在身边对着我滔滔不绝不知疲倦的栞子，便会开心许多，“然后呢？应该不止这些事情吧？”

“当然啦，”栞子抿了一口水，“关于那个樱田先生，他的行为我还有很多不接之处，虽然可能以后不会再打交道了，不过作为闲聊话题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关于这件事我也有不少疑点，那我先听听你说的吧。”
“他自称母亲新丧决定搬家，但是我看到的。。。除了搬了一些书下来，整个家根本没什么动静。当然这只是猜测，不过一个人搬家，其他方面不早些准备，只是动了动这些书，我觉得实在奇怪。”
“那可能是觉得这些书比较累赘想先处理了了事？”
“当然，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所以下面我说的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严密的推理，如前，大辅就只当作咱们在闲聊就好了。”
“首先是一个安排的问题，一般来说家中有老人，老人的房间安排在一楼会比较方便，省了上楼梯的力气嘛。说来也巧，咱们拜访的时候樱田先生家好像在开窗通风，所有的屋门都打开了，虽然和失礼，在上楼之前我偷偷打量了一楼的几间屋子，所以我才得出了‘除了书房里书架上拿下来了几本书之外完全没有搬家的意思’的结论，我看到了一个主卧，剩下的是储藏室，卫生间之类的。似乎是因为客厅加上餐厅和厨房的面积比较大，还需要给花园留有一定位置，所以一楼的房间并不很多，不过那个作为储藏室的房间已经足够作为老人的卧室了，不过被安排为一个储藏室。想到这这里，我就有点怀疑他说的是他母亲藏书的话了。”
“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啊，”我顺着栞子的思路走着，“你既然说了这位樱田雪女士爱书成痴，那么要求孩子吧自己卧室设置在二楼不也是很合理的吗，这样离书房也比较近，看书也方便。”

“确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你要是注意了二楼的房间就不会这样想了。”
说道这里，我突然也有些印象，樱田先生家二楼的其他房间，当时好像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但是现在脑子里又有点模糊不清了。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也觉得奇怪过，没错，他们家二楼除了正常的洗手间之外有两个从外面看起来摆设一模一样的房间！”栞子读懂了我的表情，“这两个房间两张单人床，三个床头柜，大概就是这种陈设，要说还有一个衣帽架。这两个房间物品的数目和种类都相同，而且还都没有衣柜，这只能说明这两间房子都是给家中客人留宿用的。二楼同样不大，所以‘刚刚过世的母亲’的屋子在哪里呢？”
“那会不会是樱田光正在他母亲去世后把他母亲的卧房改造成了其中一个客房呢？”
“可能性不太大吧，那两间客房看起来用的东西都一样，要说布置的时间不同，还能专门买回来两套一样的家具，这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无论是一楼的堆了不少东西的杂物间还是二楼的两间客房，我都不觉得是刚刚改造出来的，所以我对他说的书是自己母亲的话依然不能相信。”
“那你猜猜这书是谁的？”我无法反驳栞子的话，所以索性放弃思考。
“他妻子，”栞子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主卧是双人床，两套寝具，房间里还有梳妆台，据此可以判断他是有一位妻子的。他挑走了一些书，说不定那些书上刻着有她妻子原来的姓氏。刚开始我觉得他这样是弄巧成拙，他说的‘母亲从很早便爱好中国文学’，这些书里竟然没有出现他母亲原有的姓氏，有印章的全是‘樱田雪’。不过这一点也有破绽，如果说他所说的‘学生时代’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呢？这样就能说通了。”

栞子不断地在建立和否定猜测，到头来似乎还是只有那个房间能看出来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不过毕竟我们没有被带着仔仔细细游览这栋房屋，要说有什么视觉死角或者屋子之类的真的存在可是有可能的，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回想起来樱田这个人真的奇怪啊，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觉得这个樱田先生好冒失，每次的谎话好像都编造地非常随意，或者说是拙劣。他明知道有‘樱田雪’的印章会让我们起疑心，还坚持说是自己的藏书，直接说是已故母亲的藏书不就好了吗？”这是我听完栞子的讲述之后的想法。
“你刚才提醒我了，我似乎已经先入为主把这是他母亲的书定为一个谎言，所以忽略了一些可能性，我现在在想”栞子用手指头敲着杯子，眼睛似乎在看杯子里敲出来的涟漪，“这个人感觉做了好多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咱们设想一下，如果一开始他直接说，母亲新丧，要处理一些母亲的藏书，咱们还会想上面那些吗？书里的印章，还有我还没有说的墙上的钉子和挂过大型悬挂物的痕迹，甚至是房屋的布局，要是他没有撒那个书是自己的这个拙劣的谎在前，我们会如此关注这种东西吗？对我而言最多最多不过是注意到他那过于低的价格，不过也会直接答应下来，会认为是后人处理旧书不知道价值的原因，现在正为赚了一笔而高兴吧？”栞子也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这样的栞子非常少见，不过眉头微皱，在认真考虑事情的栞子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啊，我估计你是要问那个照片的事情，我之前觉得有问题，不过后来发现我是已经带入了结果，考虑并不周全，所以没有说。在客厅，樱田先生招待咱们喝水的地方，正对着咱们的那面墙之前放过一幅不小的东西，首先是墙上钉的有钉子，还有就是墙的颜色，下方一道深色痕迹，都能说明那里曾经挂过什么。按照我之前的想法，这么大的照片首先肯定不是母亲的照片，这种尺寸很像是结婚照或者全家福，他是为了向我们隐藏他的妻子，隐藏他的妻子存在的痕迹。不过你这一提醒，假如说只是他和他母亲或者加上他父亲三个人的全家福，母亲刚刚去世，先把这张引起伤心回忆的照片先收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觉得我们只是收旧书，合适价格就买入不合适就还价，不会在意书的来源。同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母亲刚刚去世这种比较隐私的事情，就随口编了一些拙劣谎话，咱们戳破之后他不得已道出实情。在房子的结构上有一些咱们没有了解的地方或者说没有窗户的屋子，而他的母亲正好因为畏风或是什么特殊的疾病住在里面。然后他确实有一位妻子，只不过在咱们拜访的时候碰巧不在，和他处理藏书没有任何关系。搬家也是事实，只不过可能妻子在外，樱田先生想等妻子回来再一起收拾东西搬家，现阶段只处理他完全能处理的母亲遗留下来的藏书。”我一口气把各种情况都穿起来之后自己想想好像还挺合理的，就挠挠头看向栞子。
“唔。。。有道理，确实可能。”栞子的点头似乎很艰难，“那只剩两个疑点了，第一个是我让他签协议的时候他的迟疑，第二个是咱们无礼离开之后并无音讯。要说第二个可能是觉得咱们两个都是无礼之徒不想再打交道这还好说，第一个那个迟疑你也看到了，我心里实在觉得奇怪。”

“是啊，如果说真的是已故母亲的藏书，签了又有什么问题，这也是我的那套说法解释不通的地方吧。”我认真的回答。
“诶，你可以说是提天气太热手汗太多所以一直拔不出来笔着急的呀。”栞子眉头展开，笑着对我说，“越紧张越出手汗拔不出来，所以成这样了。”
“不不不，哈，这解释真的有点过分了。”栞子已经开始开我的玩笑来了，可能她对自己的推断，或者说直觉非常自信吧，她的神情似乎就是在说“咱们谁推断的正确，咱们接着看吧。”
栞子又考虑了一下，慢慢说道：“这样吧，我先知会一下泷野先生和井上先生，看看这位樱田先生会不会去别的旧书店卖书，他们一定也不想接手不明不白的书吧。”
虽然我觉得这样可能会被别的旧书店购下，不过看栞子的意思，好像这次收购能不能成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应该是在好奇这个事情本身。栞子总是头脑灵光，顺利地解决了各种难题，可能是像这一次的这种事情模模糊糊的情况还是很少遇到吧。
过了三五日，我和栞子在这之中还参与了一次图书交流会，期间见到了一些不怎么熟识店主，虽说这些人就算收购了也没有必要给我们说实话就是了，但是从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并没有哪一家旧书店得到了一批和鲁迅有关的收藏。
“他们应该没有说谎，”栞子回到店里这样对我说，“从他们出售的书来看，一般来说收购到了那种价格的书怎么都会想着拿来拍卖一下的。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
“深表同感。”

这个短篇也快结束啦，不过我觉得就我这水平还是别再写的为好，不过就算我之后不再写了，这一篇还是会以原来的相貌呈现。“我们可以删除写下来的东西，但是不能当做不曾写过。”对于挖坑来说也是这样（其实是为自己挖坑不填还没箱单办法补救找的借口。）

果然，又一日之后，我们接到了樱田先生的电话。
“之前发生的实情我感到万分抱歉！”樱田直接一下子把栞子说蒙了，这个道歉的声音大的连我在旁边都听到了。栞子眼睛瞪得很大，手也是看起来使劲地握住话筒。
“那个，这个，我没有收购你的藏书，只是觉得这笔交易不合适而已，你又为什么要道歉啊。”
“听说贵店接受和书有关的委托，是这样的吗？”樱田没有回答栞子的话。
“啊，”栞子看了看我，慢慢回答说“确实。”
“店主小姐让我考虑，我想了这几天，我决定还是请你们帮忙解决这个事情。因为我之前说了太多谎，而且这些书。。。哎，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原谅我，如果你们愿意来，我明天下午在家里恭候二位。”
“诶，等等。。。”
看来是没说完就挂了电话，不过去不去这个问题自然是不用说的。
“看来是你猜对了啊 。”
“这次的事情有一定侥幸，不过确实，那么凉快的屋子里应该也不会出太多手汗才对。”
我这几日在睡觉前也有翻看栞子借我的两册鲁迅选集，每天大约这样翻上一两页，稍微的头晕也没什么问题，反而有助于我的睡眠，不过这样看下来的书能看出来多少名堂也可以推知了，为了不面对我还书时栞子的询问，我决定等什么时候栞子要了我再还回去。说起来我最近看到的《朝花夕拾》那本选集中的文章，从我这里看，好像也就是一个人很平凡地追忆着自己儿时的种种事情而已。至于维基百科上讲的什么“对于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社会思想文化产生了一定影响”，可能在这几篇文章中，看不大出来吧，亦或是我眼拙。眩晕感渐渐重了起来，我便合上书熄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