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教官，我的名字是乔纳森·利布斯·爱德华，来自米特拉斯区！”我正低头思考埃尔文葫芦里卖什么药时，一声低沉洪亮的声音传出，声线清朗，带着男性特有的暗哑成熟，与训练兵团还未长开的小伙子不同，这声音一定来自于一个成熟男人之口，而且这人我还认识，我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那声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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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形颀长，傲人的个头在训练兵中鹤立鸡群，虽然身穿训练兵团普通的制服，但与那些少年们还未发育好的身材不同，他优秀的肌肉线条从衣服下隐隐显现，头发依旧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飘逸又有型，五官依旧是无可挑剔，英俊的面容在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英姿飒爽，可以直接拉去拍硬照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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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内心划过一丝欣喜，这不是乔帅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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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与众不同的声音刚落，立马就吸引了少女们目光，少女们略带羞涩的眼神打量着乔纳森，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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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是什么？”基斯教官似乎也感受到了女生们殷切的目光，他环视一圈，用眼神喝止了，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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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献我的力量与智慧，为人类的未来做出贡献。”乔纳森的声音沉稳好听，在训练场回荡许久，他清俊的笑容与低沉的声线早已让他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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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真好，以后训练兵团多了道靓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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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教官的话问完了，他说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乔纳森就走开了，我也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心里只觉得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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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梁浅，没想到，你还有当颜狗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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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所有人给我绕着训练场跑二十圈！”基斯教官挨个问完了，慢步走到队伍前方，身旁的士兵牵出一匹马，他飞身上马，大声下令，训练兵应了一声“是！”，然后开始一列一列的解散队伍，绕着训练场跑成一个大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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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大部队还是规规矩矩的一个圆形，不过很快就分散开来，跑得快和体力好的的一马当先，体力差的和跑得慢的落在后面，至于中间的的是属于体力中等，积蓄力量的类型，体力的好坏一瞬间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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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向跑在前面的人，我立马认出，在队伍前面，充当领头羊的，正是咱们的主角：艾伦·耶格尔，他大步向前冲刺，似乎是想证明什么，傲首挺胸，跑得雄赳赳气昂昂，一头黑发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身后跟着自然是三笠，我感到有些佩服她，毕竟大夏天围着围巾跑步也是不容易，前方是黑压压的人群，我看着他们的后背，尽力跟着他们向前的脚步，保持这个位置，不要被人随意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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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跑了五圈之后，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脚步开始慢了下来，酸胀感从小腿的胫骨开始向上蔓延，阻碍着我迈开下一步的步伐，崭新的军靴和我的脚尚处于磨合阶段，没有丝毫默契，很不舒服，卡得我的脚趾有些痛，军靴有些沉，每当抬起腿时都感觉腿上绑了块石头似的，视线跌跌撞撞，只觉得前面的人离我越来越远，不断有人从我的身边超过。阳光锲而不舍的灼烧我的身体，身体热到难受，但肺部却感到有些发凉，因为没有充分热身的缘故，腹腔脏器和膈肌没有准备好而产生的痉挛刺痛从腹部传来，这些细节在跑步的过程中不断放大，一针一针的扎进我逐渐薄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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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停下来，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因为还有十五圈，必须撑下去，只能跑，不能走，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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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简·凯尼斯！”基斯教官骑着马从我身边经过，跟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仿佛经过扩音器，在我耳边响得彻底，“你在干什么！跑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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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转头，竟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甚至离前方的人还有一大段距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愣是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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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跟上！”基斯教官眼看就要扬起马蹄来踹我了，“如果不想去拓荒的话，给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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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朝着天空喊了一声，然后撒腿快跑，尽管小腿的酸胀感与腹部的刺痛感更加明显了，但如果不想被马踹，这些痛算不了什么，我一鼓作气，闭上双眼，一路莽撞的向前冲去，呼吸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刺痛，我咬着牙，一路冲到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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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跟上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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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别再让我发现你跑得慢了，再让我看到一次，你多跑十圈。”基斯教官骑着马，从容不迫的跟上，在我的身边撂下一句狠话，然后他看着队伍里的其他人，加了一句“你们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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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加速，十圈？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咬着唇，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唇上，然后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人的脚跟，不看前方，这样会上我滋生出一种仿佛没有那么遥远的错觉，耳朵传来阵阵隆隆声，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我强压下心中的不适，用力的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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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坚持住，不远了。”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敷贴温暖，我抬起头，发现乔纳森就在我的身边，他的身体跑的极为稳当，一呼一吸皆是平和，与我跑得一脸狰狞不同，他的脸上是云淡风轻，似乎这二十圈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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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喉咙里放出一个音节，乔纳森似乎是刻意跑在我的旁边的，跟着我的步伐，高大的身体遮住了部分太阳，他的气息忽远忽近，手肘在跑步的过程中轻轻的蹭了一下我，这样的触碰和陪伴不禁给我些许力量，我的步伐稳当了许多，也开始调整起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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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好，不要着急提速度，慢慢来，你会坚持到最后的。”乔纳森开口说道，我的心里感动到不行，乔帅哥果然是人美心善，不愧是克拉克家看上的男人，品行和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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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加油啊，一定可以的！”乔纳森笑了笑，顺带着鼓励了一下其他人，漂亮的棕色头发在空中轻微浮动，如同飘动的飘带一样闪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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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如同炼狱一般的二十圈结束了，基斯教官允许训练兵们休息一阵子，我揉着发疼的肚子，在地上缓慢的走了几个来回，觉得能够在地上走路真的是天堂般的享受，我深吸一口气，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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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看来调查兵团安排进来的人，也不过如此。”一个尖酸的声音闯入我的耳中，我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材结实的男人，手里拿着水壶，眼底的讥讽明明白白，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意，我看着他，却找不出任何话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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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草包。”男人留着干净清爽的板寸头，浓眉大眼，面部线条极为粗矿，让人想到老实巴交的农民，身形又高又壮，但言语却与他大气的身形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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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听进了他的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也许是感受到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这一点被这个男人刻意提起，我能感受到训练兵们的眼神又开始神态各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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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的大概是，没想到所谓的调查兵团安排进来的人，居然是一个跑步都跑不快的废材，一个结结实实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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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叫罗恩·斯密，如果可以，记住这个名字，他将是我日后前进路上孜孜不倦的绊脚石，我日后在训练兵团的生活能够多姿多彩也是拜他所赐，此时还不是我们结下梁子的时候，但也埋下我们两人绝对不会和平相处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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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我吃过晚饭做在门廊上休息，看着可怜的莎夏还在跑步，心里不由得开始同情她，唉，谁让她在训练的时候吃白薯，惹得基斯教官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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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身旁传来一声老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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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教官……”我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他来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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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跑得也真够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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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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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星期时间，给我把你的速度提上来，不然你就等着发配去拓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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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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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星期见呦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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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们，点个赞再走呀（｡ò ∀ ó｡）

第十六章.训练兵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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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教官的话让我全身一个激灵，有抬起头，看到他眼里不由分说的神色，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就算我跟调查兵团有关这绝对不能搞特殊，这种时候不会有人伸手一把帮我，因为调查兵团的关系，我甚至要做得比别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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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走远，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向远方，我必须好好考虑该怎么做，怎么在一个星期之内让自己的体力得到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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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我必须加紧训练，给自己加训，我的运动量必须比其他人多，这件事上毫无捷径可言，唯一的一条路走的会很辛苦，但会成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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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到一辆马车载这几名少年上山，这些是训练不达标，忍受不了高压环境从而自发前去拓荒的训练兵，在这里优胜略汰的法则更为明显，想要活下去，必须变得优秀。我深吸一口气，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现代，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恒古不变，弱者只配干最苦最累的活，强者自然在这群人当中充当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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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去拓荒的，绝对不能，我固执的想着，拓荒的地方是常年干燥，没有什么养分的土地，需要一遍一遍的除草，翻土，施肥，这枯燥的步骤要重复无数次，拿着锄头的手很快会积生出厚厚的茧，背会逐渐变得佝偻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太阳的日子会让岁月在他们身上的流逝加快，出于私心，我不想让这一具处于青春年华的身体变糙变硬，她的青春不能毁在日复一日的田垅劳作中，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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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第二天的清晨，我因为被这焦虑的心情反复折磨，使得我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我抬眼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空隐隐透着白色，我知道离天亮时分不远了，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去跑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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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跑步的场地，我果断不选训练场，那地方虽然偌大而宽阔，但我却觉得跑起来会很压抑，我是我选择了茂密的山林，我开始围绕着山林慢跑，在早上集训开始前，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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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的天空还未褪去漆黑的颜色，几缕微光从黑色的云层里露出，天空甚至还残留着些许星辰，整个山林浸泡在一片静谧之中，早上看到的翠绿盎然此时被它悄然隐藏，所有的植物仿佛是灰朴朴的颜色，我继续跑着，军靴还是那么不跟脚，希望在这刻意增加的训练里，它和我的脚能够好好处理好关系，接着和谐相处，我呼吸着山野间清新的雾气，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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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面积比起训练场要更大一些，我在心里数着圈数，眼里看到的是不段变化的林间景色，我看到，天空渐渐为鱼肚白，太阳开始缓慢的吐露微光，漆黑褪去，光明随之跟上，林间万物逐渐苏醒，我看到草叶变得翠绿，也看到花朵绽开，听见鸟雀发出清晨第一声鸣叫，也听见树叶在微风沙沙响动，我的心情也逐渐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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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四周的云彩刹那间被点燃，被太阳蒙上一层金辉，紫色，粉色，红色的烟霞交错铺开，折叠，又是另一番光景，阳光倾泻下来，如同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碎钻，草叶上的露水熠熠发光，万物迎来真正的复苏，依靠阳光而存活的精灵们在这一刻仰起头来，生机勃勃的面向太阳，溪水孱孱，百花齐放，鸟唱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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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结束了加训，心情也一片大好，从不曾想过清晨的山林可以美到令人惊心动魄。我缓步走近训练场，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我走进饭厅，逛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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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次的晨跑没有估计好时间，我完美的错过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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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一直在叫的肚子，去厨房喝了几大口凉水，倒是把肚子里的饥饿感给压了一下，但这只是徒劳的，过不了十分钟，我的肚子又会继续抗议，不吃早餐直接训练很可能会导致我低血糖。

“喝凉水可不管用。”一个声音叫住我，我转头，看见是珍妮特，她手里拿着个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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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给我的么？”我笑了笑，珍妮特手一扬，面包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然后稳稳的落在我的怀里，扔得不错，可以给满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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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怎么谢我？”珍妮特嘴角勾了勾，重新倒了一杯水给我，又加了一句，“你回来的太晚了，只有干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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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干脆——”我笑嘻嘻的接过那杯水，用手掰开一块面包，面包很干，我听到一声轻轻的断裂声，有够硬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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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相许，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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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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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珍妮特走到食堂的台阶上，我也顾不得台阶脏不脏，一屁股坐下，被珍妮特调侃不是淑女，我笑了笑，一边掰下面包，就着凉水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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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肚子疼。”珍妮特蹲下来，看了一眼我手中清凉的水，略带担忧的说了一句，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早餐供应的热茶已经被喝完，有凉水在我看来已经很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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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我咬了一口面包，面包干涩的像一块发硬的海绵，我赶紧喝了一口水，面包吸收水分变得软趴趴的，不用牙齿嚼也能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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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就是好，想想在现代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我，养生的问题不得不被重视起来，寒凉之物被我划进了黑名单，因为年纪大了肠胃变得脆弱，甜品也不得不戒了，只是偶尔会开荤，想到最爱的奶茶再也不能喝也令我心疼了好几天，这具身体还经得起折腾，多亏她足够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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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着训练场的少男少女们，看着他们青春活泼的脸上绽放的笑容，心里的滋味有些不那么好受，三年后，当他们面对巨人，面对同班好友的生死分离与背叛，他们还能这么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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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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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持训练一周以后，收效显著，我没被赶去拓荒，但基斯教官要求我一直保持这个水准，不，以他的话讲，是要一直保持，且要不断超越，行吧，于是跑步成了我每天必备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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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五点，大家还在沉睡，我围绕着山林，一圈一圈的跑，从天色漆黑，跑到太阳升起，然后回去吃别人不要的干面包，喝凉水，然后开始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大家在享受晚饭后闲暇的休息时光时，我开始夜跑，同样是围绕着山林，一圈一圈，跑到满天星斗布满星空，四周归于寂静，知了都睡着时，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强撑着精神把一身的臭汗冲掉，冷水的冲洗让我打起精神，然后来到空无一人的食堂，拿出我那个发光石小灯，拟定药方，蒂雅的药需要根据她的身体情况整改，德安镇的老人们的药方也要改，困了就裹着毯子趴在桌子上睡一会，然后起来继续，直到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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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做完所有工作后，时候也不早了，我这时会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床，当然要注意不要弄太大声，不然上铺的珍妮特会对我很有意见，睡不到几个小时后，我会听到一阵鸡叫，这里隔壁农场的鸡总是会在五点准时打鸣，就像雷打不动的闹钟，这对我而言是好消息，于是我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自己，然后开始早上的加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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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会自暴自弃的想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但转念又立马否定，在这里，能够有吃有喝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而且还能被人需要，证明自己还有点用，没有必要唉声叹气，要真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多跑几圈，免得又让人比做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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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被安排的紧凑的生活节奏会让我莫名安心，我雷打不动的每天晨跑，夜跑，这个习惯坚持了整整一年，我在跑步中看到山林的翠绿变得发黄，山林由生机勃勃到枯黄衰败，又由枯黄衰败变为白雪皑皑，我在跑步中领略了四季的惊艳，这是我每天跑步时能感受到唯一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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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一个人在努力，我对自己说，其他人跟你一样，他们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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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光发展体育是不够的，我还想办法跟主角团队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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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么想的，我在这个世界是个路人甲一般的存在，像是游戏里的MPC，战斗力又不够强，跟着主角团队粘点主角光环说不定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于是我开始了策论性的靠近艾伦他们，拉着珍妮特一起沾沾他们的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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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阿明的关系还算不错，阿明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蓝色的大眼睛里经常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相貌清俊，眼睛比女生好看，课堂上的书面成绩相当优秀，经常会提出很多奇思妙想，我能跟他聊上天也是粘了现代科技的光，再加上经过义务教育和大学的我，我的课业成绩还算优秀，他提出的想法有时也让我感到惊讶，我时常会装作不知不觉的指引，向他描述现代斑斓的生活，他的眼里会流露出心往神驰，我们常常在课后的下午，捧着书本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我也不介意把知道的理论知识都告诉他，因为阿明作为进击的巨人里的智商担当，他值得知道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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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就与阿明不同，他生性好动，骨子里是不曾燃尽的一腔热血，眼里永远盛放着光芒，看待世间的善恶有自己一套分明的法则，对待好坏时情绪表露分明，拳头的挥洒充满力量，经常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是常有的事，相貌也十分好看，十三岁的年纪虽未完全长开，但从俊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唇形能看出底子相当优秀，真正长开了定是一位风华正茂的英俊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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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中占领颜值高地的是艾伦，乔纳森和其他几位男生，让虽然被艾伦嘲笑长着一副马脸，但其实绝对算得上英俊，康尼虽是光头，但丝毫不影响他清俊的容貌，颜值其实还蛮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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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训练兵团里的颜值其实都很高，希斯特利亚金发蓝眸，眼睛如同璀璨夺目的蓝宝石，眉眼纯净的像百合花，五官精致，笑起来媲美天使，身材娇小灵活，在男生中人气很高，莎夏也很美，一头红发柔顺如同绸缎，奔跑起来会随风飘动，那情景让我想到在海水里徜徉的美人鱼，五官虽不精致，但透着纯真与懵懂，一副天然呆的样子，吃东西时会让人想到鼹鼠，射得一手好箭，弯弓射箭的样子英姿飒爽，配着一双略带英气的眉眼，一时间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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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美的女生，非三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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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很漂亮，尽管只有十三岁，但这种美不受年龄限制，无所保留的展现出来，脸型娇小，肤色如同象牙一般洁白，黑色的头发柔顺异常，一双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乌黑发亮，眉眼如同纯洁的栀子花，眼底常常流动着细碎的星光，这星光在看到艾伦后会更加灿烂，鼻子精致优雅，两瓣嘴唇如同玫瑰的花瓣，颜色是淡淡的珊瑚红，怪不得让那小子那么喜欢她，但她却一点都意识不到，她浑身上下透着疏离，有种冰山美人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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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会拖着腮帮子看得出神，心想，这人啊，上帝要是有心，哦不，谏山创要是有心，把你刻画得美若天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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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训练兵的日子虽然按部就班，平凡辛苦，但也充满着欢乐，我结识了很多朋友，处于少年的他们对我而言像是小孩子，我也不管自己年纪大，尽可能的缩小代沟，跟他们打成一片，倒也过的十分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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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安逸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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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已经是傍晚时分，基斯教官准备解散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奔来，在我们面前停下，马嘴强制性向后拉，马匹从嘴里溢出一声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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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调查兵团的人！”人群中有人喊道，我这才发现，骑马之人骑着墨绿色的披风，绣着自由之翼的披风随风扬起，马上的人身姿纤细，是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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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骑着马赶过来么？看来是出了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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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教官！”女生从马上跳下，脱下帽子，露出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身形修长，对基斯教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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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基斯教官看了一眼女生，女生身上似乎带点风尘，声音里微带倦意，似乎是从外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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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斯教官，调查兵团今天壁外调查结束，这次调查受伤情况严重，我需要从训练兵里借一个人，这是韩吉分队长的要求。”她说完此行目的，看了一眼队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补充道：“我是妮法·泼尔德，隶属调查兵团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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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法……我看着那名女生，我记得这个人物，初次登场于王政篇，负责传递情报，最后死于肯尼·阿克曼的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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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借吧。”基斯教官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神采奕奕的众人，示意妮法可以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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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谢您。”妮法点点头，然后看着队伍，开口大声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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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凯尼斯！请你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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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身体微震，赶紧从队伍中跑出，妮法看了我一眼，直接下达指令，“简，去找一匹马来，赶紧的，然后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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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按她说的做，去牵了一匹马，然后跟着妮法离开训练场，妮法走的很急，马鞭扬得老高，骑得飞快，我握紧缰绳，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心里大概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不由得同样焦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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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调查兵团地四十次壁外调查，我们……失败了，伤亡惨重。”妮法没有回头，一头火红的短发在风中轻微浮动，声音听来有些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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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抱歉。”我用力扬一扬马鞭，跑到妮法身边，想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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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兵团在艾伦出现以前，在壁外调查中从来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从没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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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次的任务是去救治伤兵，很多人，做好准备。”妮法看了我一眼，金色的瞳孔里透着疲惫，傍晚的残阳照进她的眼里，没有点燃丝毫神采，她的眼底有些空洞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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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见了太多同伴的伤亡，才会有这样的眼神，我这么想着，心里划过一丝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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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明白了。”我快马加鞭，她也同样如此，“交给我吧，您放心好了。”我朝她微微一笑，她嘴角微微扬起，算是回应，两边的风景极速从我身边略过，今天的夕阳很美，我却无心欣赏，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就让我绷紧心弦，同时也让我感到一阵紧张与期待。
一年多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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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见韩吉，利威尔他们，已经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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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想过，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利威尔，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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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这一章算是过渡章，原谅我写了好多跟颜值有关的句子(ಡωಡ) ，因为我真的很想夸一夸训练兵团里的女孩子们，利威尔老公下一章就出现啦！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利威尔看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杰森，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在杰森包扎好的腿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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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跟我来。”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我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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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他的身后，眼睛除了盯着他的肩膀，还会看向别的地方，看向那些面色苍白，因为疼痛折磨而痛苦的伤患，护士端着药水，满是血污的床单，绷带与我们擦身而过，利威尔总会在那时候迅速避开，让出最大的过道，我在他身后略微笨拙的躲避着，大厅里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我刻意不想去听，因为太压抑了，我盯着利威尔仿佛岿然不动的后脑勺，想着一些也许不会说出口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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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过得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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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在家，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些，还是会觉得麻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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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最想问的，从心底冒出的时候，却结结实实的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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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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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毫无疑问，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这长达四百多天的日日夜夜里，我无疑是想过他的，在我稍微放松的时刻，与利威尔，韩吉的回忆就会不受控制的冲入大脑，在我练习跑步的过程中，会拿出来在脑海中反复放映，以此来宽慰我孤独的内心，我不希望他能够对这情感回馈多少，我只希望他这么多天分离的日日夜夜里，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是想过我的，那就很好，至少能够说明我在他心中还算有点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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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走到一个独立的病房前，打开门，我看到一位士兵躺在床上，年纪看起来比较大，三四十岁的年纪，头上包着纱布，身体一动不动，没有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呻吟，安静的很，我知道利威尔要我来做什么，我走上前去，走到病床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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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斯恩特·邓肯副司令，壁外调查时伤到了头部，虽然包扎了但没见好转，你看看。”利威尔站在我的对面，眼神示意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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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开始查看起来，一听到伤在头部，我认为事情就会变得棘手，头部受伤可能导致的情况太多了，斯恩特的身体出现了偏瘫的迹象，我向他说了几句话不见他回，断定出现了神志不清，意识模糊，还有失语的症状，我的担忧越来越多，我打开他的眼皮，发现他的瞳孔散大，我抬起头，问了一旁护士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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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恩特副司令有出现呕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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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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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到现在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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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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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沉了下去，情况很不好，虽然这是依靠我个人的医学判断，但错不了了，我的内心浮现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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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硬膜下血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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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色有些难看，这个病致死率很高，在这个医疗设备不发达的时代，致死率更高，成功率下降，甚至我也不能给他做手术，因为这根本不是我的领域，这涉及到专业知识更加丰富，更为精细的神经外科，根本不是我一个中医做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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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详细的向利威尔解释了病情，并告诉他我不能进行手术，向他推荐了保守治疗，我看着利威尔双眉紧蹙，知道他也陷入了思考，我的手握在一起，等待他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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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保守治疗。”不到一分钟，他已经给了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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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点点头，对于保守治疗，我多少还有点把握，只是斯恩特能否活下来，就只能交给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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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微松，利威尔依旧是束手而立，身体微微绷着，刘海下的双眼微露出倦怠，眼底似乎有些暗淡的颜色，但被一向冷酷的眼神掩饰的很好，一向爱整洁的他还没来得及换队服，墨绿色的披风还披在肩上，染上了外面的风尘，几块泥印尤为明显，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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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好吗，我是说，您没受伤吧？”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辗转良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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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的眼神看向我，神色一时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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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吉呢？”我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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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得很。”利威尔离开病床，与我擦身而过，我转过身，看着他逐渐远离的背影，心底终于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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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拜托你了。”利威尔侧过头，语气有些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了，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在等我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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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请您放心。”我对他微微一笑，利威尔轻微的点一点头，然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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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待在罗莎医院，从我踏入这个地方开始，我就知道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医院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次壁外调查的结果也不容乐观，甚至很严重，伤员比我预想的要多，这次的壁外调查右翼军队遭到了毁减性的打击，据说是遭到了四只奇行种和二十头巨人的攻击，当时又下了雨，雾气四溢，导致能见度大幅度下降，右翼的军队有一部分是才当上两年左右的士兵，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因此右翼死伤惨重，所幸隶属中间的精锐部队及时赶到，利威尔成功斩杀三头奇行种和五头普通巨人，利威尔班则围剿了其他的巨人，才拯救了右翼军队残余的士兵，并将他们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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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奔走在伤患的士兵中，心情从未平复过，这些士兵，大部分还都是十七十八岁的孩子，最小的甚至才十五岁，年纪小到让人心疼，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应该在教室里读书，操场上奔跑，甚至可以情窦初开，谈一场懵懂的恋爱，时光在他们稚嫩的脸上显得那么美好，本来是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几年，却偏偏要背负讨伐巨人的责任，背上所谓人类命运的重担，过早的领会这个世界的残酷，看到巨人这样所谓人类天敌在他们面前张来血盆大口，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却无能为力，脆弱的理智和神经可能在见到巨人的那一刻就被崩成碎片，让他们生生失去挥剑砍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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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到这些少年因为经历精神创伤而略显空洞的眼神时，听到他们因疼痛意识朦胧而不受控制的呓语，口中念叨的皆是战友的名字，那些被分离的残肢昭示着他们的身体不再健全，甚至大脑也是。我的心便会痛如刀绞，风华正茂的他们所经历的痛苦是我已过而立之年却不曾体会过的人生，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在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便不能再有更深的体会，我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心底一片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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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厅和病房间来回奔走的，不只是我，医生和护士而已，我经常能看到韩吉，还有利威尔班，他们就像阴暗地下室里照射进来的一束阳光，是带着希望的存在，我经常看到韩吉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宽慰着这群孩子们，只是结束后她转过脸，脸上会划过一丝明显的难过，但只是几秒钟而已。利威尔身后总是跟着佩特拉，只是她而已，他们会在伤病床前停下脚步，说点什么，利威尔淡漠的神情在跟伤兵讲话时会掺着些许柔和，佩特拉则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说话柔声细语，足以软化人心，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在过道上，利威尔英俊的面容配上人类最强士兵的光芒，佩特拉微笑起来的面容漂亮到令人心动，两人走在一起足以让人双目无法移开，那光芒称得上耀眼，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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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空闲之余，我就会来到杰森的床旁边，这个我第一天来到这里救的男孩，他似乎与这令人压抑的情景格格不入，每当我看见他时，他总是笑着的，稍厚的嘴唇如同月牙一般微微翘起，健康的圆脸蛋充满着活泼的朝气，淡褐色的眼珠时常骨碌碌的转动，眼里的光芒让人不由得想对他微笑，笑起来露出一对带缝的门牙，略显傻气，是一个纯朴干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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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杰森，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走到他的身边，拆开绷带，开始给他换药，杰森看着我，露出了很健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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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和今天的午饭一样好！”杰森露出洁白的门牙，鼻子微微的皱了起来，阳光在他的眼里跃动，他的眼珠利落的一转，一副机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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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今天午饭是什么？”我让莱温移去了腿上的药膏，换上新的，她的动作已经开始麻利起来，莱温是一点就透的女孩，上手很快，教起来倒也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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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浇了肉汁的土豆泥还有新鲜出炉的圆面包！”尽管换药的过程有些痛苦，他还是对我微笑，手却在被子上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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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真不错呢，你要吃多点，知道吗？”我伸出手，揉了揉杰森寸长的黑发，一抹光点飞跃过他的眼眸，他憨憨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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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好了，我想，你只需要想着今天吃什么，什么时候该睡觉就好了，不要想外面的世界有什么，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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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笑容是这个病房里一阵不曾散去的春风，他对所有人和物抱着积极心态，一股昂扬向上的热血在他内心翻腾，他坚信已经腿好之后还能继续战斗，不仅自己是个乐天派，还时常鼓舞身边的伤患们，偶尔会唱几句故乡的老歌，故意唱得五音不全惹人发笑，自己则会笨拙的抓抓头发，露出干净晴朗的笑容，他还有一双特别灵巧的双手，只要给他一叠纸张，哪怕是废纸也可以，那一张张枯黄的纸张在他手里仿佛就有了生命，各种动物，甚至花草虫鱼在他指尖形成，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似的，他把这些小物件送给伤患们，那些折纸被挂在床头，那是属于杰森的细腻的情感和善良，他是除了韩吉和利威尔他们，这压抑的病房中少有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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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利威尔眉头紧锁，我拿了一针吗啡，准备想给杰森镇痛，但杰森这时痉挛更严重了，意识混沌到不能听见我说话，导致吗啡都不能成功注射，毒素在他体内，让他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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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看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杰森，略带询问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我会意，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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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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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眉头更深，他坐了下来，握住杰森的手，杰森略微一动，看到利威尔那一刻，混沌的双眼乍泄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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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利威尔握紧了他的手，“还记得我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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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兵长。”杰森断裂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伴着急促的呼吸，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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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啊。”利威尔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他满是粘腻汗水的脑袋上，“撑住，你可以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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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杰森眼里的光芒时轻时弱，利威尔异常柔和的眼神让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尽管那眼神并不是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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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眼神示意，让利威尔继续安抚他，自己则按住他的手肘，找准静脉，缓缓的注射那一管吗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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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利威尔微微俯下脑袋，耳朵靠近杰森苍白的嘴唇，杰森翕动着嘴唇，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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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要……杀巨人，要……杀……很多，很多，解放……艾……尔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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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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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眼泪，就这么随着他的话语，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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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我……要死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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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利威尔的眉毛轻微的抖了一下，他的手握得更紧，“你是一位优秀的士兵，你在这次的壁外调查中杀了一头奇行种，还记得么？你很优秀，杰森，我们很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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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么？”杰森意识清醒了一点，双颊突然变得红润，眼里绽放出光彩，那光彩里蕴含着少年的梦想与希望，但我很清楚那是什么，那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杰森的时间，剩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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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像你这样优秀的士兵，艾尔迪亚需要你，调查兵团需要你，我也……”利威尔说道一半时，杰森眼里的光芒逐渐锐减，直到……眼里没有任何光芒，变为一个乌黑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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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你啊。”利威尔声音变轻了，几乎要消散在这空气中，眼底激励的神色也在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一点黯然的神色在眼中升起，但仅仅出现了一秒而已，一秒过后，他的神色又归于平静，他回到了以前那个冰冷淡漠的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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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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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了，兵长。”我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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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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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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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吗啡放入铁盒中，看着杰森脸色已经归于平静，伸手盖上了他的双眼，拉下了他的眼皮，我看着杰森生命消逝前最后浮现的表情，他的嘴唇微微扬起，像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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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站起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拉开他的床单，从他的制服上，小心的把那枚自由之翼的徽章分离出来，然后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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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知道，死去士兵的尸体该怎么处理吧。”利威尔迈开步伐，顿住，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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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我有些脱力，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着杰森逐渐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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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利威尔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步子迈的很大，他那厚重的军靴踏在地板上传来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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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杰森，试图把这个男孩记得更深一点，死神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年轻的生命，毫不留情的把他带走了，眼前这个充满正能量的少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只是，他僵硬的嘴角再也不会朝我们微笑，再也不会听见他悦耳的声音，再也不能带着他的理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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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铁血铮铮的少年，死前最后一刻他挣扎的意识里，除了他的心上人莱温，还有这个他为此卖命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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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他永远的阖上双眼的那一刻起，他的理想与抱负，峥嵘铁血，便再无实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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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什么，想起杰森过有什么东西要给莱温，结合他的话语，我鬼使神差的把手伸进了他的枕头，然后我摸到一个纸叠的东西，我握住了，把它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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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这个东西后，我的心猝不及防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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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纸叠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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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第十八章.医闹.
杰森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下葬的，调查兵团的士兵死后，一般会通知家属来认领，杰森直接跳过那个步骤，因为杰森他，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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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这里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莱温的声音轻轻的，就像一股清冷的风，她的语气竟很平静，她推着装着杰森的木板车，杰森用白布重重包了，包得看不见他的脸和身体，莱温走得很慢，我也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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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兵长，是你去请的吧。”我沉吟一会，开口说道，看着莱温金色的秀发在空中浮动，她的侧脸洁白无瑕，只是眼睛微红，得知杰森死后，她在我的怀里哭了将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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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杰森他一直很崇拜兵长，他要死了，我知道的，我去找兵长，还怕他不会答应我，他答应了，这让我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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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会来的。”我微微仰起头，风轻抚过我的脸庞，我知道他这个人，如果是他，就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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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尸体与其他阵亡的士兵一起埋在尸坑中，深深的尸坑里并列着七八具士兵的尸体，皆用白布蒙了；杰森的尸体扔下去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这个尸坑还能多放两具，因此没有盖上泥土，尸坑没有墓碑，没有能告诉后人这里以前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的木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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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泥土埋上去以后，泥土会把这个土地的故事一同埋葬，这里和普通的土地没有区别，人踏上这里时不会知道这里曾是埋葬遗体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曾深埋这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的战士，死前不受重视，死后同样不能，这仿佛是调查兵团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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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又回归的原状，伤员的情况不容我们停下，看着那些士兵们令人痛苦的神情，我让莱温跟着我，无论我走到哪，她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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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温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很多，眼底的纯真在那一夜过后仿佛经过锤炼一样，催生出一种名为坚定的东西，她似乎在跟以前那个容易手忙脚乱的少女挥手告别，迎接而来的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杰森的死埋葬了她还未开始的爱情，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她能握住伤员的手，微笑着，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神色，光芒在她的眼里流光溢彩，笑容像夏日的风，一遍又一遍，说着鼓舞人心的话，她清丽的笑容里有着杰森的影子，她开始像他，杰森那枚心形的折纸静静的躺在她胸口的口袋里，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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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温的笑容就像一剂良药，无论男女，在看到她的笑容后，听到她的话语后，都会打起精神，我则负责拆开他们的绷带，换药，检查伤口的情况。有时，我在莱温轻柔安抚的话语中，分离士兵的残肢，做着残忍的事情，莱温接替了杰森成为病房里新的光芒，但我知道，这代价过于沉重，如果可以，我宁愿让她像以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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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治疗伤兵，还有那位名叫斯恩特的副司令，自从利威尔答应让我保守治疗以后，斯恩特的病情就交给我来负责了。我阻止了大部分想要来探视的士兵，避免斯恩特情绪波动，还有让他绝对卧床静养，保持血压，开脱水药物，总之，他每个细节都不能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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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恩特副司令其实是一位值得人们尊崇的士兵，他战斗力一般，但他却十分具有智慧，地质学家出身的他具有丰厚的地质学知识。是他带领着考察队员，穿越在森林高山中，在大陆永久冻土、岛屿的斜坡地带，发现了名叫“冰爆石”的物质，并挖掘了它的功效，并敏锐嗅到了这个物质存在的巨大潜力，也是他提出将这种物质加入到立体机动装置中。冰爆石爆发的巨大能量让机器飞得更快，他对立体机动装置提供了很多建议，使得装置的实用性和战斗力大大提升，士兵的生存几率大大升高，在那一年，他从一名普通的士兵连跳三级升为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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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他还在努力发挥自身的才智，我在治疗的过程中知道他有严重的肩周炎，这是常年伏案导致的，颈椎病同样严重，他的敬业精神能够让人肃然起敬，他就算年岁渐高，但科技的不断求进的精神难能可贵，对就连埃尔文团长对他也礼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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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利威尔要我救他，因为他活着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他智慧的大脑让他在士兵中变得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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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天，医院转来一位特殊的伤兵，准确来说，他并不算是伤兵，他没有受伤，甚至不属于这次壁外调查的兵员，他是104期兵团的一位士兵，也是我的同窗好友，他的名字是杜洛克·斯洛克，他在日常训练中突发心绞痛，基斯教官把他送来了这里，我对他进行检查后，发现这孩子居然有冠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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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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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士兵，怎么会有这样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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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做士兵呢？体能运动再剧烈一点他就可能直接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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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救后，看了一眼在杜洛克床边一脸焦灼的母亲，我的嘴巴张了张，刚想问我的问题，病房的门就在这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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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我向他微微躬身，那位妇人同样知晓利威尔的名声，对他点了点头，我则跟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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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斯恩特副司令出了点事，你过来看看。”利威尔三言两语交待完事情的经过，然后用眼神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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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我略带担忧看了看杜洛克的病房，那孩子不知有没有成功脱离危险，还不确定，斯恩特那边的紧急情况又让我焦心不已，昔日同窗好友的面容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的脚步一时顿住，情感出于私心已经替我做好决定，脑海中下一个画面，是斯恩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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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犹豫什么？”利威尔看了看我，眉头皱了起来，眉宇间似乎在凝聚着什么，他的眼睛扫过病房，他的神色未曾有过一丝动摇，微抿的嘴唇透露着他的不快，我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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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司令和训练兵，这个选择很难吗？”利威尔略带急促的开口，他的手眼看就要抬起扣住我的手腕拽着我走了，可是他没有，我甚至能感到他的手臂即将就要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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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眉毛一跳，他提到了身份，这个选择应该怎么选，答案很明了，我咬咬唇，看了一眼病房，只祈祷杜洛克病情不要发作，然后我跟了上去，做出了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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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选。”我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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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选择题本身就不难选，只是夹杂了私人的感情，才让这个题变得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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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恩特副司令的情况其实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输液过程中伴随的恶心症状在今天有点严重，我根据他今天的情况开了一副药，亲手喂入口中，再准备进行几个其他的疗程，我还未结束时，门突然被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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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利威尔让护士去开了门，莱温走了进来，此时的她遇到紧急的情况已经不会慌乱了，只是今天的呼吸有些急，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停下动作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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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克他，突然呼吸急促，心绞痛发作，简，你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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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能走——”我拿出一针试剂，准备注射，现在还不行，我对上莱温的眼睛，旁边的利威尔眉头更深，我加紧嘱咐道“喂他硝酸甘油，给他吸氧，我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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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去，走吧。”利威尔看着莱温，迈开步伐，莱温一时是愣住的，利威尔抱着臂，很不满莱温有些迟钝的反应，他眼里的神色更浓，“快点，不是说很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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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莱温立刻反应过来，出了病房，我则继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把心中升起的担忧压下去，诊治过程可不能随意加快，必须匀速，我将针剂缓慢的推入斯恩特的身体，眼底的愁绪却越发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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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斯恩特这边的事，我立刻撒开腿直奔杜洛克的病房，杜洛克不停的抽搐，那场面吓坏了在一旁观看的妇女，她握着杜洛克的手，另一只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我靠近观察着，发现他的脉搏消失、心音听不到，这不是个好征兆，我的脸色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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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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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颤也叫做心室颤动，是心室已经丧失了有效的规律性的跳动，而变成了蠕动，心脏的射血功能无法进行正常的生理支持，造成患者生命危险的一种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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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把手按在杜洛克的胸口，进行胸外按压。
“多久了？他这样多久了？”我感到我的声音变得尖锐，在这紧张安静的氛围里尤为刺耳，我能感受到我的话语在划破空气，除紧张之外的更多情绪从那缝隙里漏了出来，这些情绪在空旷的病房内碰撞，紧揪着每个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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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分钟。”莱温迅速的看了看表，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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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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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卡在黄金救援时间点上，再晚一分钟，他就没救了，再早一分钟，他也许会得救，这个时间点卡得死死的，杜洛克生命，卡在死亡与希望中间。我心里的弦一根一根绷紧，我的手没有停下，继续按压，杜洛克，你给我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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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按压变成某种规矩性，机械性的动作，杜洛克母亲脸上的泪水让我想到乔治和玛丽，杜洛克青紫的脸庞，抿紧发白的双唇让我在一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亨利，甚至看到杰森，尽管他们长得并不像，但他们三个的脸庞在我脑海，甚至是眼前晃动重叠，最终变成了杜洛克的脸庞，他们三个人仿佛就站在我的眼前，他们的身体深陷泥泞，他们再叫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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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就在救你们，再等一等，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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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按压，我的意识有些恍惚，我的眼神寸步不离杜洛克的面孔，他痛苦的表情唤醒我心中那个沉睡多年的意识，这男孩有心脏病，梁浅，你父亲就是心脏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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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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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庞划过一丝湿润，仿佛救了他我对父亲的愧疚就会淡一点似的，但回归到最原始的那点，他是我的同学，我的同窗，我们好歹同窗了一年多，那是一年前我们一起肩并肩宣过誓的战友，虽然我和他只是几句话的关系，但是，拜托了，不要让我回去之后，训练兵团就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个人，不要因为我，你就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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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杜洛克没有一星半点的好转，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电除颤，只有这个办法了，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这玩意，职业习惯的驱使让我停了下来，我伸出了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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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极板。”

莱温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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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僵在空中，愣了一秒后转过头来时，杜洛克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呼吸声，我甚至感受到生命要从他的肉体中抽离出来，我赶紧把手又盖了上去，恢复之前的胸外按压，我俯下身，对他做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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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拜托，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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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一瞬间，杜洛克的瞳孔放大，犹如枯荣般在我的眼前绽放，他的呼吸，也在这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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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不相信一样，不是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只要我继续按，他就还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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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按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脸，寻声望过去，是利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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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没有表情，甚至可以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可以定义为表情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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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我徒劳的想在他脸上抓住什么，愤怒也好，失望也好，生气也好，什么都好，可偏偏，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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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医生，他死没死，你不清楚么？”利威尔开口，他的语气淡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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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给我出去。”利威尔看到我的手放了下来，他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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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我看到利威尔身后，那位母亲，正死死的盯着我，泪水在她的眼里凝固，没有要落下的迹象，她的眼底愤怒和绝望交织，仿佛是我杀了杜洛克，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牙根紧咬着，好似下一秒就要咬断我的脖子，让我为她的儿子偿命，她的指节在床单上握紧，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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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晚了，对不起。”我看着那位母亲的脸庞，轻声开口说道，也许我早该面对这样的表情，在救亨利的时候，就应该面对了，只是这场景，硬生生的拖到一年以后，在我最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候，让我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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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医闹，绝对错不了，眼前的母亲就像是一位失去幼崽的猛兽，微弓起来的脊背在蛰伏着什么令人胆寒的力量，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老中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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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不起，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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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来早一点！”她冲了上来，我看见她的拳头在手上握紧，她的步伐飞快，这个看似弱小的妇人在这时刻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人无法想象，我一动不动，准备接受这母亲对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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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女人要冲到我的面前时，一个身影却比她更快，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定睛我看，是利威尔，利威尔握住了妇人的手腕，适度的阻止了妇人向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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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让开，我要好好问问这个女人——”她执着的看着我，我甚至能看到她眼底凝结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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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的错。”利威尔看着妇人的眼睛，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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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我的心猛然一抖，我甚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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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这个女人明明——”她的目光锁定我，紧紧的，死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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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让她去救别人，她才来晚了。”利威尔语气听起来竟很柔和，他不看我一眼，全程看着这位因为愤怒和绝望折磨得失了神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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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妇人这时注意力立刻转移，盯着利威尔，那带着火星的眼神，几乎就要从眼底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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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利威尔知道这位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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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你，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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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她可是，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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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她的眼泪也在这时掉了下来，就在双手被解放的瞬间，她握紧的拳头，就这么砸在了利威尔的身上，那拳头的力度我甚至能感受到有多重，利威尔的肩膀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她就像彻底失了神，她打他，用她的拳头，用她的指甲，对他又踢又踹，用她身体上一切可以用得上的，称作为武力的东西，她的眼神仿佛也带着刀刃，她把她的悲伤，她的心痛化作怒火，劈头盖脸的向利威尔发泄，利威尔这时就像一块石头，一个令人捶打的沙袋，他纹丝不动，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凝固了一样，他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一样安静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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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从头到尾就说了两个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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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精壮矮小的身体安静的接受这一切，在这位愤怒的母亲面前，她只管发泄，反正面前这个男人不会还手，这位在人民眼里战斗力最强的士兵在她面前构不成丝毫威胁，人类最强在她眼里就是个屁，利威尔身上承受的疼痛与她的失子之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莱温和其他两个护士都要惊呆了，她们犹犹豫豫的靠近，却被利威尔骇人的眼神给震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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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快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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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呐喊停在喉咙里，我竟无法出声，那女人的拳打脚踢仿佛就踢在我的心上，女人暴怒的眼神，眉间蕴含的骇气，像剑一样刺在我的心上，可是这些全部发泄在了利威尔身上，我的心结结实实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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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温，带她们出去。”我艰难的开口，莱温点头，赶紧把两位小护士叫了出去，病房内只剩我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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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走上前，握住了妇人的肩膀，用力一带，一年多的训练让我的手臂有足够的力量，让她的脸直直的看着我，我不能在让她打他了，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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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利威尔眉间的戾气更深，他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气愤的，在生气我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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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医生吗？”我按住这位要拜托我的女人，看向利威尔的脸，上次亨利那件事就不满他的决定，这次他又重蹈覆辙，我很清楚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每当遇到这种事情他都会站出来，甚至连杀巨人也是，这次也是，甘愿接受这个女人出离愤怒的殴打，他的义无反顾仿佛就是为了避免更多人的牺牲，我看着他的眼睛，硬碰硬的对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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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的话，就由我来，这里是医院，可不都是你说了算，兵长。”我开口道，他的脸上有指甲印，脖子上也有，甚至还有被掐出来的淤青头发也有些乱了，现在的他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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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你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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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没事的，好么？”我轻声开口，按着妇人肩膀的手开始发酸，我转向她，开始问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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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当兵？”她的拳头转而发泄在我的身上，她扯我的头发，打我的肩膀，捏我的脖子，她拳拳到位，疼是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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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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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儿子有心脏病，他怎么能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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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了，嘴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您知道这个事吗，您是知道的吧？”我看着这位母亲，她爱孩子的内心是真的，只是让心脏有问题的孩子去当兵，实在是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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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愿的吧，对么？”我轻声说道，我想起这个男孩，训练兵团大部分孩子都对当兵有着一腔热血，这一点从第一天的集训就可以看出来，杰弗森当时的口号也喊的分外响亮，这让我对他有些印象，他的体质一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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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跟他是同班同学，他对兵团有着很深的热情，我知道的。”我继续说道，妇人的拳头僵住，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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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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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是同学，我们……很要好。”我说谎了，我跟他关系还好，但没到“很要好”的地步，但在这关头，人情牌再合适不过。我瞎编了很多关于杜洛克的故事，最开始谎话连篇，到后面我都要信以为真，我半真半假的演技在这一刻炉火纯青，谎言滴水不漏，我看到妇人眼里有恍惚的神色，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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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凯瑟琳，我和他是同窗，我没有理由不救他，兵长让我去救那位司令时，那是他的工作，其实我有理由拒绝。但我没有，我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我该选哪个，所以，不是兵长的错，您打错人了。”我编完故事，说出我内心的想法，凯瑟琳在这时眼里又有了怒火，她的手几乎要来掐我的脖子，我握住了她颤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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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的儿子不值得救？”她咬牙切齿，目光似乎要把我劈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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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凯瑟琳，只要这里所有的病人，谁也好。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还有生命的体征，我就会救他，义不容辞，刚刚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到最后一刻还在救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