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优纪是被人叫醒的。
刚刚才睡下没多久，玖兰优姬看向把他摇醒的那位，正想发作，便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首先他是在自己房间睡下的，可他现在正站在室外。其次玖兰枢、蓝堂英和其他人也都在这里，面色都很凝重。
玖兰枢道：“发现了?”
玖兰优姬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变成半透明的了？!”
玖兰优姬伸出手，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透过他的手甚至可以看见地上的泥土。
一条拓麻道：“或许，我们现在就是人类所说的灵魂状态。”
架院晓道：“可是吸血鬼没有灵魂的吧。”
早园琉佳转过头：“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支葵千里皱眉。
玖兰枢摇头，道：“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禁闭的大门。
“这里是黑主学院。”
黑主学院。
这四个字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代表过去的词。
他们离开黑主学院已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主学院。
气氛变的更加沉重，这次的事情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
玖兰优姬道：“还好零不在这里。”
一条拓麻压下心里的担心，道：“不在这里未必就是好事，我们谁都不知道零现在是什么处境。”
就在这时，禁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银发少年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蓝堂英一惊，下意识的向他走去，却没走几步就意识到了什么，愣在原地。
那个银发少年自然就是锥生零，可……
早园琉佳震惊出声：“零怎么还穿着日间部的校服？！”
早园琉佳的声音很大，可锥生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自的向前走着。
也完全没有看见他们。
一直没说话的远矢莉磨说出所有人都不想承认的答案：“我们恐怕……回到了过去……”
玖兰枢冷静道：“不论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先跟着零看看再做打算。”
而当他说完这句话，一张纸遍出现在他的手里。
致夜间部：
你们好。
我知道现在的你们一定满腹疑惑，但请不要害怕。
请将这次的穿越时空当作一次旅行，安安心心的看着那位猎人——锥生零的生活吧！
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更不会伤害他。
祝你们旅途愉快。
不知名旅者留
一条拓麻在玖兰枢身旁和他一起看完了纸上的信息，随后玖兰枢将这张纸递给了另一旁的玖兰优姬。
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银发少年的身影，玖兰枢道：“先跟上去吧，各位。”
“蓝堂前辈！！”
“是架院前辈！”
“啊！！我也想要亲亲！”
还没走到地方，众人便听见女生的欢呼声。
一条笑道：“果然是回到了过去啊，这熟悉的尖叫声。”
早园琉佳耸肩：“人类就是肤浅。”
曾经也是肤浅中的一员的玖兰优纪道：“对于喜欢上玖兰枢的你来说，吸血鬼似乎也肤浅的可以吧？”
早园琉佳冷笑：“最后说一次我没喜欢过，何况那时的你才是喜欢玖兰大人吧？”
玖兰优纪冷哼一声：“我也最后说一次我不喜欢他，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流言，别让我逮到他。”
走在队伍后面的星炼无言叹气。
由于那张纸上出现的信息，大家现在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紧张气氛。可一旦放松下来，大家就又开始了平时的互相伤害。
自从这些家伙全都喜欢上锥生零后，就再没消停过。玖兰优纪嘴里的‘枢哥哥’变成了‘玖兰枢’，其他人嘴里的‘枢大人’也变成了‘玖兰大人’。每天的日常就是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斗来斗去各耍心机，总要锥生零实在受不了了吼两句才肯闭嘴装乖。
锥生零自己曾经私下跟他抱怨道：“烦都烦死了，他们不会感觉累吗？”
毕竟在所有人里，只有星炼安安静静很少争抢。
星炼当时只是摇头，心道何止不累，他们简直乐在其中。
本来也不是很远，众人很快就到了地方。而此时的锥生零，正阻止玖兰枢伸向玖兰优纪的手。
【“要上课了，玖兰前辈。”锥生零道。
“真凶啊”玖兰枢挣开锥生零抓住他的手，“风纪委员。”
几个女孩见玖兰枢停下来，跑到他身边，递出自己的礼物：“玖兰前辈，这个可以收下吗？”
玖兰枢笑道：“谢谢。”
他身后的黑主优纪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锥生零在看着黑主优纪。
随后锥生零转过身，举着拳头对周围还聚在一起的日间部女生吼道：“你们这些家伙，马上给我回宿舍！每天都叽叽喳喳吵个没完……啊！”
锥生零痛呼一声，黑主优纪在他腰上打了一拳，“亲近同学！不许骄傲！我们是风纪委员，责任意识加强点！”
锥生零在黑主优纪腰上回了一拳：“这些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你的心思太容易被看穿了。”
玖兰优姬一愣：“哎？”
“你只是喜欢他的话是不要紧的，不过你应该明白的。”
“啰嗦，我当然知道。”】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却没人说话，仿佛又回到了刚到这里来时的低沉氛围。
一条拓麻笑眯眯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发脾气的零不是很可爱吗？”
架院晓道：“……的确很可爱。”
远矢莉磨道：“可那时的我们……”
令他如此痛苦。
在黑主学院的那段时间，是他们最不愿回想起来的。
后悔和心疼压的他们喘不过气，那时的他们带给锥生零多少伤害，他们自己是最清楚的。
支葵千里轻声道：“我们的黑历史。”

“的确是黑历史。”玖兰枢看着锥生零眼神温柔，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和你们一样。可现在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能做到的事就是认真的看着他，把曾经错过的日子补回来，哪怕这是在折磨我们自己。”
一条拓麻道：“说的没错，这样的机会没有下一次了。”
站在那里的是锥生零，他们最爱的人。
玖兰优纪冷嘲道：“说的好听，伤害零最深的人就是你！”
玖兰枢道：“那么那时的你在做什么？想起来了，你在忙着仰慕我对吧？”
“你！！”
“二位大人。”星炼对玖兰枢的态度也早没了在黑主学院时的恭敬：“零已经走了！”
言下之意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远矢莉磨无声感叹，要不是现在是灵魂状态，他们估计已经动上手了。
转眼就已到了夜晚。
理事长办公室里。
【“我无法接受。”锥生零站在理事长面前，“难道我们是保护艺人出场的保安吗，理事长？”
理事长道：“真是不容易呢，每晚都这样。”
“你要是知道不容易，就给我增派风纪委员的人手！”锥生零指向黑主优姬，气道：“这家伙一点都不顶用！”
“经常翘班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不行啊！”理事长喝了口茶，摆了摆手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们的身份可是秘密啊！因为我们黑主学院，日间部和夜间部是共用一个校舍的，为了把夜间部学生的身份保护的密不透风，风纪委员，不，是守护者，是非常重要的。这只能交给你们两个去做。”
黑主优纪点头。
“虽然这个工作总是要熬夜，被人嫌恶，是个讨厌的活……要是能让我可爱的儿子零和优纪做的话，我的心里也不会那么愧疚了！”
锥生零一拳锤烂了理事长的桌子，“的确我是受你关照了，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变成你儿子了！”
理事长委屈道：“锥生真是小气啊……”
锥生零道：“你到的确是他儿子，也说句话啊，优纪。”
“嗯……我觉得夜间部差不多能跟日间部和平相处，我能帮忙很高兴啊！”
锥生零沉默。
理事长感动流泪：“真是好孩子啊，爸爸我好高兴。能理解我的和平主义思想的就只有优纪啊！”
理事长兴奋起来，在一边说个不停。
锥生零脸色难看：“待不下去了。”】
早园琉佳气道：“理事长真是……他有真的把零当成儿子吗？”
架院晓道：“你才明白吗？理事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话会让零难受？”
支葵千里道：“我倒真希望理事长单纯把零当成儿子，这样至少他不会把零往床。上带。”
想到理事长趁虚而入的事，蓝堂英也咬牙切齿，“自称爸爸的人也好意思！人类不是很注重道德伦理吗！”
玖兰枢道：“说起来，这次理事长和锥生一缕他们都没有过来。”
一条拓麻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我们是吸血鬼，可能是这个关系？”
架院晓道：“也应该让他们亲眼看看，零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罪。”
一条拓麻看见架院晓的表情，苦笑道：“这才刚开始，你就已经受不了了？”
架院晓沉默许久，道：“若是穿过来的是实体就好了，能揍一顿从前的我也好。”
远矢莉磨活跃气氛，道：“好了，先不说这些。这些什么时候计较都来得及，当下既然已经来了，就一点不落的把错过的时光先补回来吧？”
玖兰优纪笑了一声，“说的也没错。”

因为还没写完所以不能保持日更了

第二章
接下来的一天所有人都终于知道锥生零是怎样上课的了。
银发少年从早上的第一节课一直睡到日间部放学，连中午去吃饭的时间也没有醒。
蓝堂英蹲在还在睡觉的锥生零面前。趴在桌子上的银发少年呼吸均匀，睡得极熟，银发温顺的贴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当风纪委员真的很辛苦啊！”
玖兰优纪眼神缱绻的看着锥生零，道：“是啊，每晚都不能休息，想想那时候的确是很累。”
蓝堂英撇嘴，道：“零是很辛苦，你就算了。没有人在说你好吧？”
“你想打架吗蓝堂英？”
“来啊我怕你？”
“怎么又吵起来了……”远矢莉磨烦闷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看零，玖兰大人麻烦管管你的属下啊……”
玖兰枢仿佛听不到他们的争吵声，带着一个叫人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笑容道：“吵点也没关系吧？我更希望他们打起来呢，多打死几个，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远矢莉磨知道玖兰枢这话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到锥生零身上。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吵闹穿过了时间的结界，睡着的银发少年已经悠然转醒。
看见锥生零起身走向教室门，星炼疑惑道：“不是要留下来补习吗？零要去哪里？”
架院晓道：“零会是乖乖补习的人吗？肯定是去马厩了。”
【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透到锥生零的身上。
安静的下午只能听见风的声音，离开教室后的锥生零躺在白莉莉旁边的草垛上假寐。
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声，白莉莉用头拱了拱躺在他身边的锥生零。
“干什么呀，莉莉？”
黑主优纪站在马厩门口，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终于找到你了，身为风纪委员怎么可以逃掉补习。”
黑主优纪一边说一边走向锥生零，被拦住的白莉莉向着他嘶吼了一声。
黑主优纪被吓得倒退一步。】
早园瑠佳略带嫌弃的摇头：“太逊了。”
玖兰优纪承认当时的他还很稚嫩，但对早园瑠佳的评价仍是敬谢不敏。
【银发少年见白莉莉激动起来，轻轻安抚着她，在她的身上温柔的抚摸了几下：“好了莉莉，冷静。这家伙就如你所见是个单细胞，不会伤害你的。肯定也伤害不了你。”
黑主优纪听到锥生零的话身后冒着黑气：“你那是什么口气啊。”
“那么，你是特意来叫我的吗？”
黑主优纪放下举起的拳头：“补习已经结束了，你再偷懒可不好。”
锥生零站起身，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
黑主优纪拿出风纪委员的袖章继续批评道：“喂，到夜间部的交替时间了。”
锥生零看着黑主优纪递过来的袖章，和黑主优纪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夺过袖章冷淡道：“知道了。”】
“……”
一行人纷纷去看玖兰优纪的脸。
蓝堂英率先感慨道：“你这么多年……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认为自己和零离得最近啊。”
说的是最初几个人在争锥生零时，玖兰优纪振振有词的说自己离锥生零的距离最近，是自己一直陪着他。
玖兰优纪盯着地面没说话。
他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当时那么说，其实只是为了气气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反驳。
支葵千里也没有就此放过玖兰优纪：“连白莉莉都比你强。”
玖兰优纪忍无可忍：“我承认我是很过分，可你们也没立场指责我吧？难道不是夜间部让零不开心吗？”
这句话大概刺到了玖兰枢的软肋，玖兰枢没什么感情的斜了他们一眼：“说够了吗？”
玖兰优纪在私下和玖兰枢早已撕破脸了，但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最后还是住了嘴。
玖兰优纪回头看了一眼被白莉莉故意赶走他后掩盖在马草里的血液淀剂，转身和众人一起向锥生零的方向跟了上去。
支葵千里说的没错。
他的确还不如白莉莉。
【“玖兰枢还好吗？你的那个英雄。”
锥生零在平台上看着下面的校园，好似随意一般的问道。
“不是。”黑主优纪脸有点红，否认道：“我又不是只看枢学长一个人！”
说着转移话题一样的说道：“很好很好，夜间部的各位今晚依旧是品行端正，好像也没有日间部的夜行者。和平又宁静的夜晚，校内风纪半分不乱。”
锥生零侧过头：“你真这么认为吗？夜间部和日间部能和睦相处。”
夜风吹动发丝，良久，黑主优纪回答道：“我相信可以的。我希望吸血鬼和人类能友好相处。”
两个人的距离随着锥生零走动的动作不断变远，黑主优纪背对着锥生零，没有看到锥生零此时的神色，只听锥生零道：“理事长说的好像夜间部的家伙们都是赞成和平主义的好吸血鬼，我可不想，绝对不能**大意。”
黑主优纪转过身想说些什么，便见银发少年握着自己的袖章，道：“我接受守护者这个工作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找出除掉那些披着人类外皮的野兽的最有效办法。”
“我去巡视里面。”】
“……啊，真的是。”架院晓烦躁的抓着头发：“这种形态想打人都没办法。”
玖兰优纪面无表情的道：“能打现在的你也打不过我。”
远矢莉磨声线与往常一样平和，但玖兰优纪知道他心里也很不快：“就算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零的双亲被吸血鬼杀害的事你明明知道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早园瑠佳接着道：“我知道大家一丘之貉，但是那个时候你是唯一接近他的人，虽然我不想承认，你明明在零心里很特殊……你知道你那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怎样的愚蠢吗？”
伤害是加倍的。
玖兰优纪平静的表面终于被撕开，痛苦的低下头：“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才清楚的明白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啊。”
星炼站在最后，他没有像蓝堂英和早园瑠佳他们一样义愤填膺，只是突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后，那时候大家已经都和锥生零在一起了，锥生零和他一起呆在庭院里无所事事的喝着红茶时的场景。
当时玖兰枢他们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庭院里静悄悄的，锥生零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突然感叹了一句：“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啊……”
当时的他不懂，只以为锥生零是在回忆往事。
直到此刻他才参透锥生零这句话的含义。
是啊，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不知道实情的人肆无忌惮用言语戳着他的伤口。
知道实情的人装作不知道对他横端指责，恨不得将他的伤口撕下来再狠狠撒上一把盐。
他好像已经习惯隐藏痛苦了。
他不动声色的承受着这一切，最后又不动声色的原谅了每一个人。
星炼站在平台上，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复述锥生零的话，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怎么过来的啊……”
平台上的争吵声一瞬停止。
那些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不堪的日子，他是怎么一个人悄悄的，在黑暗里熬过来的？
一条拓麻捂住胸口，那里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很感激这个人。”
哪怕仍然只是看着，他也总算能知道多年以来，他究竟错过了锥生零多少痛苦的岁月。
在争吵的这段时间里，下面的玖兰优纪和锥生零已经发现了日间部的夜行者，蓝堂英和架院晓在下面挨训，玖兰枢出面和玖兰优纪道歉。
且玖兰枢和玖兰优纪的语气很是温柔。
刚刚安静的几秒的平台上，蓝堂英没安分几秒就继续话里藏针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
这次连玖兰枢都沉不住气和玖兰优纪同时反驳。
“我不喜欢玖兰枢！”
“要我说多少次，我对优纪没这个心思。”
错把亲情当爱情，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等到两个人离开学院后发现自己的心意，想把人追回来，才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锥生零都一副‘你又在搞什么把戏’的疑惑脸。
直接后果就是连黑主灰阎都把人拐到床上了，玖兰枢和玖兰优纪还连锥生零的手都没牵到。

后方再次排雷，尬是真的尬

第三章
【凌晨的浴室里，黑主优纪手拿吹风机吹着自己的短发，嘴里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吱呀——”
浴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银发少年手里拿着换洗的衣服，径直向浴室内走去。
黑主优纪吹头发的动作停滞了两秒，随即大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锥生零前进的步伐停住，眯起眼睛道：“要抱怨的话，就去抱怨天一亮就关闭的宿舍澡堂吧。所以只能用这个理事长浴室。”
银发少年旁若无人的脱下衬衫，他的皮肤白皙，身材纤细但并不羸弱，精瘦的腰身上还有着腹肌。
黑主优纪脸一红，把手头的沐浴露扔了过去：“不要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脱衣服！”
锥生零裸着上身凑到玖兰优纪身旁闻了闻。
黑主优纪不解道：“干嘛？”
“血的味道消失了。”
之前玖兰优纪在巡查时为了处理夜行者，手上被划出了伤口。
黑主优纪皱眉埋怨道：“你真啰嗦，手上的伤口血早就止住啦。但是……”
黑主优纪看着手上的伤口，笑道：“跟传说一样的话，被咬的我搞不好会变成吸血鬼呢。”
锥生零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毫无所觉的黑主优纪，眼神里添上晦暗。黑主优纪继续吹着头发，没有察觉到锥生零这一瞬间的失态，还在自顾自的照着镜子说着：“十年前也差点被游荡的吸血鬼袭击，我的血很美味吗？”
这种话对于锥生零来说几乎可以算是暗示，锥生零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黑主优纪的脖颈，随后有些慌乱的转过头。
黑主优纪还在笑着说些什么，锥生零已经顾不上他，打开最里面的门动作用力的关上，靠在墙壁上呼吸急促，他单手捂住脸，看不见他的眼神，却能看见他紧咬的牙关以及被已经冒出的獠牙咬破的嘴唇。
鲜血顺着嘴角向下流，锥生零伸出舌头将血液舔舐掉，在昏暗的房间里，锥生零暗恨道：“这样下去……”】
“一直在辛苦的抵抗level e化啊……”远矢莉磨伸手想去碰触锥生零被咬破的嘴唇，果然穿过去了。他只能放下手，目光落寞又内疚：“我那个时候要是……”
要是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锥生零已经从脱下的衣物中翻出血液淀剂，虽然不比鲜血，但对于吸血鬼来说作为日常的食物是足够的。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
锥生零将血液淀剂塞进嘴里，下一秒就不可抑制的将药片状的物体吐了出来，跑到水池边干呕。
白皙的身体在灯光下发颤。】
蓝堂英看着锥生零在水池旁的身影，几次想移开目光，不忍心再看下去，最后仍是牢牢的注视着他。
架院晓站在他的旁边，神情与蓝堂英如出一辙的难堪：“血液淀剂对零没用的。”
在他们嫌弃血液淀剂不好喝的时候，锥生零连能喝下血液淀剂都是一种奢侈。
他就这样压抑着渴血的欲望，抵抗level e化整整四年。
早园瑠佳回头看着玖兰枢，玖兰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也绝对算不上好。
玖兰枢迎上早园瑠佳的目光，便见早园瑠佳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早园瑠佳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笑，但这个笑容里没有一点善意，只有满满的讽刺。
“卑劣。”
早园瑠佳如此说道。

过几日后便是圣巧克力日。
【理事长室。
“明天就是圣巧克力日了，整个校园人心沸腾，夜间部的真实身份搞不好会意外曝光，神经务必要比平时紧绷……”黑主灰阎坐在办公桌前，严肃的对面前的二人说道：“各位学院守护者。”
黑主优纪配合的举起手：“是，理事长。”
锥生零偏过头：“干脆禁止这种节日不就好了。”
“……锥生，要是这么做的话，会引发暴动的哦。怀柔政策怀柔政策……”黑主灰阎严肃的表象不在，又切回了搞怪模式：“更何况这也是因为，我们的吸血鬼太过美形和优秀了啊！若是同伴的话，会是多么可靠的人才啊？”
锥生零浑身散发着寒气，黑主灰阎尴尬的扭过头：“……虽然从很久以前开始，吸血鬼就是人类的敌人，但还是有期待‘和平共存’的吸血鬼，能将他们的后代教育成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桥梁，我感到很骄傲。锥生，即使你现在做不到，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锥生零冷静的反驳道：“不可能的，只要我还忘不了过去。”
黑主灰阎转过身：“是因为他们是吸食人类鲜血，披着人皮的野兽吗？”
锥生零低下头，柔软的银发挡在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条拓麻用手端着下巴，意外的笑道：“想不到理事长居然也有夸赞我们的时候。”
现在的黑主灰阎只要一有机会就跑到锥生零面前告他们的状，恨不得从头到脚的霸占锥生零。
蓝堂英翻了白眼，道：“他不一直就是这个不着调的样子……理事长这家伙，干嘛总是说揭零伤疤的话？”
玖兰优纪遗憾的道：“理事长要是也来了就好了呢……真想把他说过的话每天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早园瑠佳比较直接，对蓝堂英道：“回去之后我先揍他，你不要和我抢。”
蓝堂英不平道：“凭什么你先？”
玖兰优纪嫌弃的瞥了他们两个一眼：“……这种事也能吵起来吗？”
【时间转眼便到了夜晚。
漆黑的走廊上，锥生零撑着墙，艰难的行走几步，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银发少年坐在地上不住的痛苦喘息着，手攥着垂在地上的窗帘不断收紧。
黑主灰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管怎么躲怎么逃都改变不了什么，可你总是一味极力的硬撑着。”
锥生零的声线难掩痛苦：“啰嗦。”
他试图站起身，刚刚用力便又跌了回去，手拉扯着胸口的衣服，脸上的冷汗顺着下颚向下滴。
黑主灰阎向他伸出手，手上有着一杯水，手心里还有一粒血液淀剂：“喝下去会轻松一点。”
锥生零看着那只手，眼前恍惚，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天。
随着他的动作，黑主灰阎的手被打开，杯子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黑主灰阎裹了裹身上披着的衣服，站起身，像是宣判一样的道：“最近发作的间隔缩短了，你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了，这点你得认清。”
锥生零维持着抱住自己的姿势，没有回应黑主灰阎。
“……”黑主灰阎徐徐说到：“不，你早已经明白了吧。”】
蓝堂英对着黑主灰阎挥出一拳，这一拳如同挥在空气中，不但没有打到黑主灰阎，还差点让他自己身体不稳倒在地上。
蓝堂英愤愤不平的对早园瑠佳道：“我再说一遍回去我先揍他！”
早园瑠佳已经懒得理他，他蹲在锥生零面前，听着锥生零的喘息声，急切的想把地上的血液淀剂捡起来，也全部都是徒劳用功。
远矢莉磨制止道：“早园，你碰不到。”
早园瑠佳当然知道自己碰不到，一腔郁气无处发泄：“就这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都已经很久没见过锥生零渴血的样子了，自从大家再次回到学院，无论锥生零愿不愿意，一直都保持着鲜血供应，后来在一起了，锥生零慢慢的不再在意这些，就更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如今这种无能为力与痛苦自责的感情挤压在一起几乎能把人逼疯。
远矢莉磨眨眨眼，露出一个苦笑：“可是……能做什么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做啊……”
早园瑠佳难堪的收回看着远矢莉磨的目光，转过身看向锥生零，眼神黯淡。
玖兰枢走上前，神情温柔的在那头银发上虚虚的揉了几下：“辛苦了……零。”
玖兰优纪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嘀咕道：“做给谁看？罪魁祸首。”

第四章
【圣巧克力日。
锥生零靠在马厩门旁，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门上，一边喘息着一边对着树后的人喊道：“躲在那边的家伙，出来。”
白莉莉也已经察觉到，在一旁抬起头。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穿着日间部的衣服，慌慌张张的从树后探出身体。
是在圣巧克力日开始前，爬到墙上不小心掉下来被锥生零接住的女生。
“那个……我无论如何都想感谢锥生同学。”女生有点不好意思，但仍是向锥生零走去，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巧克力：“我做了这个……”
“……”锥生零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臂，发出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回去。”
“哎？”女生不知所措的道：“那个……我……”
锥生零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的声音都已经变成气音：“快给我回去！”
“对……对不起！”
待女生跑远后，锥生零抬起头，看向白莉莉：“干嘛啊……”
锥生零呢喃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这个笨蛋……”一条拓麻看向锥生零的目光很是柔和，轻声道：“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别人啊。”
在这件事上，玖兰优纪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所以才坚持了这么久，零说过死也不想成为那样的怪物。”
在所有人里面，和锥生零是同一阶级的只有星炼。星炼站在后方，接着玖兰优纪的话说道：“我以前……也有过渴血的感觉，很难受，到目前为止，凭一己之力坚持了四年的，好像也只有零一个。”
却没有一个人理解他。
没人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和他处于敌对面，仅仅是因为锥生零对玖兰枢态度不好吗？
又或者因为他是个猎人吗？
支葵千里嘲讽的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在嘲讽谁：“我当时一定是疯了。”
架院晓走到锥生零身边，明知道他听不见，也仍是柔声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学院里，锥生零独自走在湖边，今夜没有月光，湖面在黑夜里暗沉沉的，凭白添了几分压抑。
“……”锥生零行走的步伐顿住，从怀里迅速掏出枪：“你们想干嘛？夜间部的。”
话音未落，身着夜间部白色制服的五个高阶吸血鬼落在地面上，将锥生零包围住，为首的蓝堂英皱眉道：“你太狂妄了，锥生零。”
早园瑠佳和架院晓站在锥生零右边，威胁道：“竟敢用那种态度对待枢大人。”
远矢莉磨看着眼前的锥生零，兴致不错的问道：“真的要干吗？”
支葵千里扶额，虽然说的话是在劝阻，但是语气一点也听不出来：“一条说了不行的。”
架院晓倒是真的在反对：“是啊，英，瑠佳，这要是被玖兰宿舍长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架院晓走上前握住锥生零拿着枪的手臂：“锥生你也把那个收起……”
可惜在碰到锥生零的那一瞬间，就被锥生零按住肩来了一个过肩摔。
“……”架院晓躺在地上楞了一下，就见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居高临下的道：“真丢人。”
“啰嗦。”
“有意思。”锥生零环视了一下几人：“来啊，吸血鬼。刚好我的心情也十分不爽。”
蓝堂英的气势明显比刚刚更强了些，脚下的冰面一直延伸到湖边：“那种态度，太张狂了。”
架院晓也已经站起身，身旁出现几簇小火苗：“原本还想劝架的，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了。”】
玖兰枢看着眼前的画面，好似很怀念的挑眉说道：“‘枢大人’这个称呼可真是好久没听到了呢。”
玖兰优纪平时和玖兰枢水火不容，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有点同仇敌忾的意味，火上浇油的把之前蓝堂英说他的话还回去：“我有时候也真是很好奇……你们是哪里来的勇气赖在零的身边不走的？”
蓝堂英别开脸，沉默下来。
玖兰优纪的炮火还没停下，又对准了架院晓：“怪不得之前道歉，做了亏心事嘛，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完啦？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吸血鬼猎人干嘛？何况零还听不见！”
他们彼此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嘲讽对方的话都不用过脑子，加上从来这里他心里就压抑的很，就算谁都没有理他，玖兰优纪一个人也能说完全程：“还是五个人打一个……现在怎么看不出你们这么维护你们的枢大人呢？”
早园瑠佳瞥了玖兰优纪一眼，收回目光，仍是没有说话。
“……”玖兰优纪见他说到这个份上这几个人都没反驳，知道他们这是真的在后悔难受，这才勉强没再说下去。
倒是玖兰枢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真应该让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平时在锥生零面前撒娇示弱，背地里其实分毫不让。
玖兰优纪以同样的微笑回应过去：“就算看见了，零最喜欢的也还是我。”
【黑主灰阎总是有很多鬼点子。
“检查宿舍？”锥生零与黑主优纪一起质疑出声，彼此对视了一眼。
夜间部是真的很受欢迎，两个人从宿舍内搜出了整整一麻袋偷拍的照片。
黑主优纪拖着麻袋往上提，在窗户上看到坐在树下的锥生零。
锥生零正出神的看着手里的药盒，那里面装的是已经吃的只剩半盒的血液淀剂。
“零！”黑主优纪一件叫锥生零的名字一边跑向他：“你真会偷懒啊！”
锥生零听见黑主优纪的声音，站起身将血液淀剂装回怀里。
玖兰优纪跑到他身边站定，看见他不是很好看的脸色不禁困惑。
锥生零没有看他，径直走开了：“我这边的工作完成了。”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解决了日间部的学生，之后还要去夜间部检查。黑主优纪跟在锥生零身后，两个人一路走到夜之寮门口。
黑主优纪看着眼前的建筑感慨道：“这是我第一次进夜之寮，好紧张啊。”
锥生零淡淡的看向夜之寮的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负责看官夜之寮出入人员的婆婆看见两人走过来，挑了一下眉。
黑主优纪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我们是……”
婆婆似乎认识她们：“是风纪委员啊……进去吧。”
黑主优纪一边走着一边看向锥生零的侧脸，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来，似乎正在为什么烦心。
黑主优纪佯装无事的样子跳到他身前，笑道：“对了，在检查夜之寮之前，先把你刚才收进口袋的东西拿出来。”
锥生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回避的转过头。
黑主优纪不依不饶道：“你藏了什么东西吧？风纪委员还扰乱纪律怎么行？”
黑主优纪逼向锥生零，却不慎脚下一滑，从楼梯上向下倒。锥生零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了他一把，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
黑主优纪倒在锥生零身上，顺势把药盒从他口袋里拿了出来，得意道：“拿到啦！”
黑主优纪看向手里的东西，奇怪道：“这是药吗？”
还未看仔细便被锥生零一把夺走：“跟你没关系！”
“零？”黑主优纪看着锥生零跑走的身影，也追了上去：“你不舒服吗？”】
玖兰优纪看着从前的自己，不知说什么好。
一条拓麻叹道：“你那个时候真是迟钝啊……”
玖兰优纪对此意外的坦诚承认：“哪怕只有现在一半敏锐，零都会好过许多。”
蓝堂英打量什么似得看向玖兰优纪：“你说的好像你现在很敏锐。”
玖兰优纪向蓝堂英投去死亡视线：“你是不是忘了你打不过我这个事实？”
蓝堂英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毫不在乎的道：“可是你不敢啊？”
除了玖兰优纪，锥生零最偏心的就是蓝堂英和锥生一缕，虽然蓝堂英在他面前总是犯蠢，但锥生零意外的很吃这一套。
玖兰优纪扭过头，再一次暗恨自己当时太迟钝。他哪怕再聪明一点，以他和锥生零当时的感情，都没有现在这些人的事。
玖兰枢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很不地道的对他真诚道了句：“万分感谢。”
这句话着实是气人，一条拓麻在一旁笑出声，笑够了之后也礼貌的对玖兰优纪说了声：“我也万分感谢。”
“……”玖兰优纪露出礼貌的微笑：“回去之后就算零拦着我，我也要把你们全都打成沙子。”
吵归吵，吵过之后，几人还是老实的追着锥生零跑远的方向跟过去。
只有玖兰枢还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向夜之寮楼上的窗户。以吸血鬼的视力能清晰的看见那张窗户上倒映着从前站在窗边的他的身影。
一条拓麻发现他没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玖兰枢收回视线，也跟着前面的人一起离开：“没事，只是在想能不能杀掉从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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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主优纪发现药盒后锥生零便一个人跑出了学院。
锥生零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无论是未来还是黑主优纪，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心里沉闷的透不过气，锥生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开了繁华地带，身处偏僻的小路。
“……血吗……”
锥生零看见地上的红色液体，伸手摸了一下，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名levele在这时从教堂上扑了下来，锥生零身手敏捷的踢开，从怀里掏出血蔷薇。
这种程度是解决不了levele的，这名levele在原地站起，摇摇晃晃看向锥生零。
锥生零拿起血蔷薇指向他：“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吗？”
levele在原地顿了几秒，他已经只知道吸血与攻击，再次迅速的攻过来。
锥生零正欲扣动扳机，便见这个levele竟是停住攻击的动作，看着他含糊不清的喊道：“同伴。”
锥生零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声音发颤的道：“闭嘴。”
那名levele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不断的重复着：“同伴。”
锥生零扣下扳机，闭上双眼逃避一般的喊道：“闭嘴！”
随着枪声响起，levele瞬间化为沙粒。
只是在这名levele身后，不知何时还站了一名小孩子。
锥生零看向戴着帽子的男孩，握着扳机的手僵住，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在真切，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记忆里的画面，一直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与眼前的身影重合，锥生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一缕……”
刺耳的笑声在平台上响起，男孩大笑着转身跳到教堂上。】
银发少年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太过刺心，连向来存在感不高的星炼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锥生一缕。
蓝堂英咬着牙道：“为什么锥生一缕没过来！”
架院晓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声线与咬着牙的蓝堂英无甚差别：“也许是因为他不是吸血鬼……又或者大胆猜一下，把我们弄过来的那个人力量也只够弄来这么多人。”
支葵千里眼神幽深的点头：“我赞同你的第二个观点。”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早园琉佳和蓝堂英也是几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两个，闻言气道：“光知道原因有什么用，也应该让他来看看他以前有多么愚蠢！”
“就是！”
一条拓麻听他们吵听的都烦了，反问道：“请问说别人之前，你们有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了吗？”
蓝堂英和早园琉佳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扭过头小声的道：“……知道啊，早就知道了。”
玖兰优纪站在一旁，似乎想起来什么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悲凄的笑，看向这里的其他人：“说起来……你们知道零小时候的事吗？”
远矢莉磨以为他又要炫耀，叹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
玖兰优姬的笑容很是勉强，否认道：“我这次真的不是炫耀……只是突然想起夜刈先生之前与我说过一件事。”
玖兰优姬徐徐说道：“零小时候曾经有一个老师levele化，攻击了正在医务室的零和锥生一缕，是夜刈先生赶过去救了他们。大家都知道夜刈先生为了救零失去了右眼，就是那个时候的事。夜刈先生说，当时的零拦在拿着武器的他面前，对他说——‘老师是好人’。”
“……”
一条拓麻看向已经空旷的平台，轻声道：“所以零刚刚才……”
玖兰优纪“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大概是想起从前他和锥生一缕被攻击时的事了……我猜你们大概都不知道，零其实并不仇视吸血鬼，在那次事件之后，他还问过夜刈先生，为什么吸血鬼要伤害人类。”
平台上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也许就是美好的东西被一点点折磨扯碎。他本应拥有顺遂的一生，本应幸福的长大，却毫无理由的被挤压进家破人亡的漩涡里。
黑主灰阎说着自己的理念时，锥生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所有人都单纯的以为他是因为不相信吸血鬼，可是他其实是信过的。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吸血鬼都是野兽的少年，在天真的岁月里也曾经挡在猎人身前，说吸血鬼是好人。
可这样一个人却倍受折磨，他的天真在无尽的痛苦中被消耗殆尽，他褪去了稚嫩的外衣，披上冷硬的铠甲，孤身一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他不再天真。
他一直温柔。
【钟声在空旷的废弃建筑中响起，黑主优纪手中的狩猎女神应声而落，面前还是一个孩子的level e级吸血鬼在他眼前做出攻击的姿势。
黑主优纪痛苦的捂住双耳，向后退了两步。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黑主优纪茫然的睁开双眼，玖兰枢正站在一旁，level e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优雅的纯血种站在一旁，轻声道：“真可怜，堕落到这种程度。”
凌冽的风吹起发丝，那名level e连声音都还未来得及发出，便消散在空中。
黑主优纪看向玖兰枢：“枢……学长……刚才那是？”
玖兰枢看向那堆level e消失后留在地上的沙粒：“level e。”
黑主优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松了口气：“果然不是吸血鬼。”
玖兰枢摇头：“不，他们也是吸血鬼。”
“但是……”
玖兰枢笑道：“好了，快回学院吧？”
玖兰枢伸手想去拉住黑主优纪，被黑主优纪避开：“可是，我是来找零的。”

“是吗？”玖兰枢表情一丝变化也没有，笃定道：“他好像回宿舍了，我送你回宿舍吧，你血液的味道太危险了。”
而在他们脚下的地下室，被说做已经回去宿舍的锥生零站在台阶上，听着上面的对话，难掩痛楚的抓挠着自己喉咙处的皮肤，靠在阶梯上。】
一群人都跟着锥生零站在下面，看着他煎熬的忍耐这一切。
漆黑的房间里，玖兰枢与玖兰优纪的声音在下面可以听的一清二楚，连旁观的人心里都感染上了无法回避的无望，当事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个小房间在此刻如同地狱，那个透过几丝光亮的入口是唯一能够逃出去的地方，然而此刻正在上面的人却对此视若无睹，或者分毫不知，他们连一根蜘蛛丝也没有给眼前的少年留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玖兰优纪气到极点，突然想笑，他看向玖兰枢，眼里血红一片：“我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零根本没有回宿舍。”
他听信了玖兰枢的鬼话，将锥生零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锥生零赶过来救他，他却跟着另一个人离去，将他一个人孤独的扔在这里。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玖兰枢看都没看玖兰优纪，轻描淡写的道：“会被骗是因为你自己蠢。”
“……你还有心没有？”玖兰优纪只恨现在自己用不了狩猎女神，不然绝不跟他在这里废话，直接打过去。
经过玖兰优纪刚刚在平台上说的事，众人的心情本就已经跌到低谷，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谁的表情都不怎么样。
玖兰优纪话音刚落，远矢莉磨便接着说道；“我一直对大家共享这件事没有异议，毕竟说到底我们都是共犯，谁也没资格独享……但是如果您直到现在还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的话，回去之后就麻烦您自行离开零吧。”
玖兰枢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凭什么？”
“就算您不同意……”远矢莉磨笑道：“死之前我也会拼了命的阻止你的。”
一条拓麻看了看玖兰枢，又看了眼玖兰优纪和远矢莉磨，无奈的叹气：“枢你也真的是……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现在还学起零来了？”
玖兰优纪听见锥生零的名字想也没想的冷笑道：“他也配？”
一条拓麻又看了看玖兰枢，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能劝道：“我知道大家心里这段时间都不好受，但是我们不是敌人……平常争风吃醋都正常，现在内讧就没必要了。”
玖兰枢一定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只是身居高位的自尊让他无法向锥生零以外的其他人示弱。
玖兰枢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若是真的不爱锥生零，一开始就不会同意共享这种荒谬的决定。
这些冷静下来其实都能想到，只是所有人都被刺激的无法冷静了。
一条拓麻一直站在玖兰枢旁边，早就注意到他因为太过用力的握拳而鲜血淋漓的手掌。
不过是现在他们的形态已经闻不到鲜血的味道，其他人才一直没发现。
玖兰优纪低下头，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多时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好看许多。他看向玖兰枢，这次十分冷静的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现在还是想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