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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大唐】大唐荣耀2 33集分集剧情(续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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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了我还是意难平,实在舍不得冬珠最后承受一个那样的结局。我想要自己心里圆满就续写了一段结局。非长文,只是在结局后面多写了一段。


IP属地:北京1楼2020-03-29 12:01回复
    【二、玲珑骰子安红豆】
    午膳毕,两个孩子被带去午歇,李俶放下案牍,骑马飞驰出了宫门,一路御马狂奔,停在城郊的荒山之上。当年他就是乘马于此地,目送珍珠的马车渐行渐远。一别无期,此恨绵绵。
    被路上冷风吹散的热意又重归眼底,他努力平静着,却终究还是热泪滚滚。
    “珍珠,一切都好。我如你所愿,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做一个担得起帝位的明君;眼下盛世繁华也如你所愿,四海升平,霁月光风;我们的孩子也都好,适儿长大了,踏实勤奋,也聪明有礼,升平健健康康的,机灵可爱,你一定喜欢。升平长得想你,眼睛里总汪着一池水,闹起来却比你好动,更像我一点。”
    他放了缰绳跳下马来,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眼光远远地望向一片虚空。
    “我有时候就会想,如果我当年真的以为你离开是去修养的,现在会如何作想。恐怕当真会比现在好受许多吧,只要你还健康平安,哪怕不在我的身边,只要我知道你是快乐的,我就会觉得好受。
    你从来就是这样,总是把我放在自己前面,根本不管自己有多少委屈心伤。命运当真不公,如今我们千难万难闯过来的河清海晏,你却看不见了。如今万千风景皆在我眼中,却再无人唤我一声冬郎,繁华万里,我要有何用。
    珍珠,适儿是可造之才,我想大概再过上七八年就可把天下交给他了,到那时升平却还小,我还不够放心,可能还要再多熬几年,你再等一等我,等我们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我就来寻你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找到你。惟愿来世没有国仇家恨,我们只做一对平凡夫妻,把这漫长岁月过到尽头。
    珍珠啊,你可还在等冬郎吗?”
    李俶打马回宫时已然天色擦黑了,身为一国之君,情绪不能在人前显露。珍珠走得干脆,孤坟尚不知在何处,唯有这一方山水,可供他悲话凄凉。
    当一个人离开以后,仿佛有关她的一切变得更为清晰鲜活,珍珠曾经绣给自己的一双鞋颜色似乎都变得更显眼了,珍珠送给自己的香囊总是时常飘着独特的香味,战火四起中珍珠捎来的那封短信日日放在他心口,那信笺上仿佛滚着热泪与鲜血,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那么幸运的拥有过珍珠完完整整一颗真心。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你不曾归来,就由我相思。
    回宫草草用罢完晚膳,李俶又一头扎进了紫宸殿,政事繁多,今日又耽搁了整个下午,摞起来的奏疏几乎堆满了桌案。
    眼看着月上中天,奏疏还剩下一摞,李俶合上手上这一本,停下来喝一口茶。茶杯空了。李俶头也不抬,向着外面喊:“张得玉。”
    张得玉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似乎是他最近在带的小徒弟,李俶并无心思在意,接过小徒弟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又复放回他手心里。
    “换杯浓茶来。”他坐久了难免有些腰酸背痛,放下奏疏揉着自己的虎口。以前珍珠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的时候就教过他,一直按着虎口不动,就能缓解疼痛。往日记忆翻涌而来,腰酸背痛早就不记得,只记得那时沈兄眼角眉梢的俏与笑。李俶松了手,握笔继续写着朱批,写上珍字才突然清明过来,摇头笑着却舍不得划掉,认认真真补上珠字。


    IP属地:北京3楼2020-03-2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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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夜梦醒不觉遥】
      旁边的小徒弟却一直站着不动,李俶扬眉抬头,却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女孩盈盈笑着的眼睛。她说:“冬郎可还在等珍珠吗?”
      李俶扔了笔蹭地站起来,少见的冲动与外露,眉目间的倦色一扫而空,笑容从他眼底炸开,他伸开手紧紧地,深深地,牢牢地,把眼前的女孩搂进怀里面。
      她手上那一杯茶被泼了个干净,杯子落在地毯上滚了两滚,她一样不甚在意,攀上眼前人的肩背,粉面贴向他的肩膀,轻声于他耳边唤道:“冬郎。”
      怀里稳稳当当真真正正抱着温软的人,耳边是她甜腻的嗓音与她柔和的呼吸,掌心贴着她的背心,锁着她的温热与馨香。李俶此刻只觉得欣喜若狂,他找不出人生任何一个时刻的快乐可以与眼前的狂喜相比,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画面,那也许是那天新婚之夜,他拂开团扇看见魂牵梦绕的人儿就立在他面前,凤冠霞披,大红妆嫁做了他的新娘。
      他明明把人扣在胸膛,却总觉得是假的。
      退开一些距离,李俶仔仔细细盯着眼前的人看。远山眉温柔地展着,眼波里光华流转,情意绵绵,秀气笔挺的小鼻子,微勾的嘴角都是他熟悉的弧度,是珍珠啊,真的是珍珠啊。
      “珍珠,真的是你吗,珍珠?”李俶捧起她双颊。
      珍珠抚上李俶的手,眼睛盯着李俶一眨不眨:“是我,我回来了。”
      “不是我又在做梦吗?我总是做这样的梦,今天这个看起来格外真实一点。”李俶又复伸手,重而又重地把珍珠扣进怀里。珍珠乖顺地窝在他怀中,侧靠着他的胸膛,手环住他的劲腰,似乎瘦了许多,耳边是他此刻激动而充满力量的心跳声。原来这才是真正重获新生的感觉,珍珠静静地想。
      阔别已久的怀抱仍是那样的醉人与温柔,珍珠陷进去半点清明也无,只闭着眼睛愿一动不动就这样把一生走完。李俶却不一样,他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步,从此斗转星移天荒地老都与他毫无干系,只剩眼前这一方天地与一轮明月,清辉所到之处,照着他二人岁岁年年暮暮朝朝。
      一众宫人早已退下,烛火劈里啪啦爆着灯花,珍珠拍拍李俶的背,从他怀中推了开来,皱眉怪他:“冬郎怎么总是喝那么浓的茶,我临走时不是嘱咐你不要更深露重时喝着些浓茶吗?你明明满口应下,怎么我一走就不作数了?”
      李俶又复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笑着答:“今日你回来了,我日后必不会如此,你不在时,我只是觉得没甚所谓,若我早早崩逝,也算是上天恩赐了。”
      “冬郎不许乱说。”珍珠飞快捂上他的嘴巴。
      “如今你回来了,我自会保重。”李俶握住她的手。
      “冬郎,你都知道了?”林致并未在珍珠面前提过李俶知道珍珠离开的真相的事。
      李俶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递到嘴边轻吻。
      “冬郎什么时候知道的?”珍珠舒展的眉蹙了起来,眸光里浓而又浓的心疼。
      “你临走之前。”李俶沉声道。
      “是那天冬郎说觉得当皇帝好麻烦的时候吗?”珍珠追问。
      往日触心悲怆统统被唤起,李俶想起自己得知消息奔向寝殿时的张皇与无助。
      珍珠又复投身至他怀中,抵在他心口柔声道:“我就觉得冬郎那天格外奇怪,冬郎那天一定是哭过了,你的眼眶红着,你还说什么当皇帝太麻烦了框我。”
      “一去三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快皆于我讲讲。”李俶道。
      “今日太晚了,冬郎早些休息,明日于你说可好?”珍珠劝道。
      李俶这才注意到时间,窗外刚好传来三更梆响,侧头看了一眼桌案,道:“我这还有几本奏疏,看完便可歇下,你今日便在这紫宸殿歇着,明日再安排寝宫。”他搂过珍珠的肩膀往内殿走,“张得玉,把朕的桌案抬进内殿来。”
      张得玉领命,带着一干人将桌案摆在塌边,珍珠听话除了外裙钻进被窝,下巴抵在膝上看李俶写字。
      “你快睡觉。”李俶催她,“我这很快就完了。”
      珍珠也不想影响李俶处理公务,乖顺躺下,却大睁着眼睛盯着李俶猛瞧。他脊背挺而直,宽肩窄腰,坐的端端正正,眉目沉静,笔走龙蛇。
      李俶合上手里的奏疏,抬头嗔怪道:“还不睡觉?”
      “冬郎就在我眼前,我舍不得睡觉。”珍珠撒娇。
      “我只怕若我不守着你,你又眨眼便不见了。”李俶眸光深深。
      珍珠看着李俶不讲话,眼睛里闪闪的泛着泪光。
      李俶索性起身离了桌案,也上了床榻。珍珠掀开被子把李俶也裹进去,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李俶把她搂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珍珠。“他声音哑哑地再说不出话来。珍珠感到贴着李俶的额角一片濡湿,反手搂住他只觉得这般片刻温存愿用毕生风景交换。
      四肢交缠,耳鬓厮磨,一夜梦醒不觉遥。


      IP属地:北京4楼2020-03-29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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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愿我如星君如月】
        好久未睡得这般安稳了。
        李俶醒来的时候怀中温暖减消,睁眼之间怀中虚无,室内空空。一颗心猛得坠入无边深渊,他起身连喊珍珠,只怕昨夜一响贪欢,又是大梦一场。
        还好珍珠施施然从殿外进来,一身粉裙摇着让李俶一时恍惚总觉得身在广平王府。
        “冬郎,我在这呢。方才我去换了身衣服来。”珍珠温柔解释道。
        李俶握住她的手:“我只怕又是黄粱梦一场。”
        珍珠抽出一只手来拍拍李俶的手:“冬郎不怕,先去上早朝,我等你下朝用早膳。”
        李俶不松手,低头凑在她耳边温柔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皇爷爷总是罢朝了。当时只道皇爷爷荒废政事,不知皇爷爷也有这般苦衷。”
        珍珠红着脸拍掉他的手,伸手接过李俶的朝服为他穿好,理理腰带,看见李俶的腰带上还挂着那枚荷包,荷包已经有些褪色了,边角处的丝线已经起毛或者断裂,珍珠感动又心疼,抬头看见李俶目光灼灼,情深脉脉。
        “这个先摘下来吧,堂堂一国之君总带着个旧荷包怎么行?”珍珠温柔道。
        “那你再给我绣一个吗?”李俶问她,像个小孩子,珍珠想起以前那个抱怨李倓鹣鲽情深,日日炫耀的冬郎。
        “好。”珍珠拖长声音,认认真真答应。
        李俶还是把那个荷包挂在自己腰间:“等绣好了新的再换掉这个吧。”
        珍珠笑,不再坚持,踮脚扶正他的朝冠,隔着摇晃的珠帘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珍珠想起来上一次看见他珠帘后面那双饱含热泪的眼睛,她有点舍不得让冬郎离开了,但她还是放开手:“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她说冬郎曾经讲给她听的话。
        李俶迈步离开,却频频回首。
        珍珠一路目送,看着他背影一步一步,稳而缓地渐行渐远。三年未见,冬郎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变得比从前更稳重与成熟,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需要他更加果决从容,睿智敢勇,而受尽思念折磨的日子里他又该怎样的孤独。天子贵气,锋芒毕露,大好河山的寄托,万千黎民的仰望,皆在那个背影之中。
        李俶下朝的时候珍珠刚画好了几个荷包的图样,她听见通报起身迎向门口,见着的却是一个粉嫩嫩的小糯米团子,升平飞扑过来猛地抱住她,嘴里娇娇喊着:“娘亲,娘亲,升平好想娘亲。”
        珍珠忙蹲下身,还未及好好看看升平,适儿也跟着跑来,俯身埋头于珍珠肩头,升平在珍珠面甜笑着,可珍珠分明听见适儿压抑的低泣,和他抖着声音喊的娘亲。
        升平年纪小,众人皆说娘亲离开养病,她不疑有他,只日日盼着娘亲早日归来。可适儿却日渐长大,他看得出提起娘亲时众人眼底的悲伤,他知道曾经与娘亲携手相亲的父皇总是看起来那么沉默又悲伤,他曾见过父皇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的样子,他并未经历过什么悲怆,但他能感觉到,父皇的样子不是思念不是期盼,是永恒的失去。父皇等的,一定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珍珠揩揩眼泪柔声哄着:“娘亲回来了,娘亲回来了。适儿不要哭了。”一手又搂紧了升平,“升平都长这么大了,让娘亲好好看看升平。”升平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只想把珍珠看个真切:“娘亲,娘亲比画像上面的好看诶,看来父皇的画技也不太好嘛,但是父皇把娘亲的眉眼画得很像,娘亲的眉眼真好看呀。”升平伸手去够珍珠的脸,却发现珍珠止不住的泪:“娘亲怎么哭了,是升平不可爱吗?”
        “没有没有,升平怎么会不可爱呢,娘亲是太想念升平和适儿了。”珍珠的泪愈揩愈多,却还柔声哄着两个孩子。
        李俶紧随着两个孩子也进了殿,眼见着他三人哭做一团,心里泛酸,也上前拉过适儿抱进怀里。珍珠也抱着升平站起身来,李俶空出一只手来搂住珍珠肩膀,四人进殿围坐一桌。
        “大人小孩都不许哭了,先吃饭。”李俶给他们每个人各布一份菜。
        珍珠也擦干了眼泪,一左一右看着两个孩子,适儿一向听话,偎在娘亲身边乖乖吃饭。升平也想学哥哥那么乖,可她还未学会用筷,却不想在娘亲面前露怯,眨巴着眼睛暗示她父皇。珍珠却先一步问道:“升平可学会自己吃饭了?”
        这下被问住了,升平最会搪瓷过去,撒娇道:“若有汤匙升平便会。”这下三个人又被升平逗笑,珍珠把小升平抱进怀里:“娘亲来喂升平好不好,升平喜欢吃哪个,告诉娘亲。”
        升平仰脸朗声道:“娘亲喂的升平都喜欢吃。”
        “好好,升平真乖。”珍珠夸着,转脸又看适儿:“适儿真的是长大了,现在已经能吃这么多饭了。”
        适儿一阵点头:“适儿听父皇的话,要努力长大变强,等娘亲回来保护娘亲。”
        “适儿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是有文韬武略的男子汉了。”李俶也夸着。
        “是,适儿答应了爹爹,以后一定会像爹爹一样,捍卫我大唐荣耀!”适儿认真道。
        “升平也是!”升平在珍珠怀里猛地出拳,差点打到珍珠的下巴。
        三人又开怀笑起来,升平不好意思得红了脸往珍珠怀里钻。
        用罢了膳,孩子们都带回去读书写字,升平在珍珠身边腻了好一会儿不肯走,还是适儿哄着说下次出宫玩给她买糖葫芦吃这才犹豫了半晌答应放娘亲和父皇玩一会儿。
        李俶却是最幼稚的那个,硬拉珍珠靠在他怀里,抱怨道:“明明我才是最想你的,你不能陪他们不陪我。”
        珍珠失笑:“冬郎莫恼,珍珠自此以后,便都陪着你了。”
        “你快与我讲讲这三年之中发生的事情。”李俶圈着她。
        “其实还是冬郎救了我呢。”珍珠头枕着他胸膛,“当时我与林致一路往华山走,林致在客栈医治了一个突发高热口吐白沫的孩童,恰好被一位老翁看见。那老翁听闻昔日声名赫赫的广平王登基,便想来见见这般英明的天子脚下会是何等风光,于是一路游历为达长安。由恰逢林致心地善良的,医术高超,老翁又久仰长孙先生大名,听到林致是他的徒弟更是相见恨晚。林致得知他也是西域长隐的名医,医人只讲缘分,便同他说了我的事情,后来是这位老先生把我医好的。”
        “竟有这等神医!”李俶叹道,“怎么不请他进宫?该好好封赏一番才是!”
        珍珠笑他:“都说了老先生治病救人只讲缘分,飘逸淡薄不图其他,冬郎一定是做皇帝做久了只知道封赏。”
        “是是是,是我浅薄了。”李俶认错,“那老先生身在何处?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老先生一路游历,我却归心似箭,一定比我慢上许多,不过我想总会进长安城的,届时你我再去好好答谢一番吧。”珍珠道。
        “若是你归心似箭,怎得三年才归?整整三年为何不给我传个信来,总让我有些盼头。”
        “我也不知冬郎早已通晓一切,只想着冬郎以为我去修养。况且那时我的确已油尽灯枯,能否重获新生的确尚未可知,我只怕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又让冬郎空欢喜一场。”珍珠柔声解释。
        李俶听着油尽灯枯四个字又想起这四个字从林致口中说出时那滔滔洪水灭顶而来的窒息与疼痛,手里又下意识的扣紧些:“让你受苦了。
        珍珠摇头,凝望着李俶棱角分明的侧脸:“冬郎才受苦了,你比从前清减了好多。”
        李俶低头看她笑:“你回来就好。”
        “冬郎放心,回纥老翁真乃神医,林致也瞧过了,我现在健健康康的什么事都没有。”珍珠笑道。
        “这便好。这几日事多,待过几日休朝我带你出去走走,长安北边新建了市坊,我带你去转转。”
        “好啊,我们带着升平和适儿一起去,两个孩子也很少出去玩的吧。”珍珠眼睛亮亮的。
        “不许,”李俶佯怒,“朕才是你的夫君,你怎么总是想着别人。”
        珍珠笑着坐起来脱开他怀抱:“冬郎都要跟自己的一双儿女争吗?”
        “昨日风生衣带他们出去过去了,玩了一个下午才回来的,小孩子还是应以学业为重。”李俶一本正经道。
        “好,冬郎说的都对。”珍珠哄他,“那冬郎快快处理公务,忙完了好陪我到处转转。”珍珠起身拉他,把他按在条案前。
        李俶拍拍她的手,放柔了语气:“谨遵娘子教诲。”


        IP属地:北京5楼2020-03-29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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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温香软玉顾盼】
          天色渐晚,暮色沉沉。
          进内廷议政的人方退尽了。珍珠端来一碗汤来,站在桌案后看着李俶写字。李俶停下来接过汤碗来,喝了一口眼睛就笑了:“珍珠煲的汤还是这样好喝。”
          “从前还在王府时,我第一次给你送去的汤你还记不记得?”珍珠笑道,“那时你还不像现在这样厚脸皮,很多话你不肯直接讲,我也不知那汤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风生衣告诉我,恰好见你喝汤时偷笑我才略放心了。”
          “这个风生衣!还认不认主子了?”李俶骂道。
          “冬郎莫恼。”珍珠柔声道,“若不是风生衣告诉我你喜欢,我可就不敢送了。”
          “只是你刚刚回来,别太辛苦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李俶拉她的手。
          珍珠抽开手把奏章塞回他手里,自己去了一盒香丸来,捏出一粒添进旁侧的香炉之中,认认真真保证:“是,日子还长。”
          李俶见她在旁边转来转去,心中温柔泛滥,拉着她胳膊把她拉进怀里坐稳了,下巴抵在她肩头:“我看人生几件幸事该改改了,举案齐眉,红袖添香,温香软玉抱满怀。”
          珍珠脸烧起来,趴在他肩膀上:“冬郎莫胡说。快好好做事。”
          “看了一天我眼睛痛,这是我新拟的旨,你读来我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错处。”李俶递给她一卷圣旨。
          珍珠坐直了身子打开圣旨读道:“忠义贤臣沈易直之女沈氏珍珠,毓自名门,躬全懿范。”珍珠抬眼看向李俶,李俶点头,示意她继续念下去。
          珍珠念:“朕昔在东宫,相伴左右,弗离朝夕,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而承德,止而从礼,怀珠抱玉,睿明至臻。年少恩义,同德同心,故剑相伴,意重情深。以册宝立为皇后,授协理六宫之权。得后如此,乃江山之幸,黎民之福。愿尔福泽广布,岁月深长。”
          珍珠念完,眸中水光闪烁,正对上李俶一双眼,情深似海,一往而深。
          “冬郎,不可立后。我这一去又三年杳无音讯,不可立后。”珍珠劝道。
          “我早答应过你,你若一日不归,这后位便为你空悬,如今你回来了,自然不必再为你留着。”李俶没有半分动摇。珍珠想起来那日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说“本王会珍珠带回长安”时也是一样的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可她还是有点担心:“可是满朝文武都会反对啊。”
          “难不成朕这个皇帝还要听他们那些迂腐的话吗?”李俶满不在乎的,“今日上朝时虽未正式拟旨,但已通知了那些人,朕所言毕践,旁人又奈我何?”
          珍珠皱眉细看圣旨:“可是这些措辞未免太肉麻了,我曾见过旁的册封圣旨都不是这样的,况且末尾都写几句祗承景命,广延枝叶之类的告诫,到冬郎这里怎么就成了福泽广布,岁月深长?”
          “那些大约都是中书省起草的,可册封珍珠的圣旨,必得有我亲自写,没能比我更明白珍珠的好。至于末尾嘛,我没甚多余的不满足,只愿你这两句。”李俶看着她,一字一句。
          “冬郎,”珍珠眼中泪光更盛,“其实你知道的,后位,圣旨都没关系的,我只要这四个字就够了。”
          李俶看见珍珠把圣旨摊在桌案上,莹白地手指指着四个字:意重情深。
          李俶望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头:“我都明白。”
          “全听冬郎的,冬郎切莫太为难自己,珍珠没关系的。”珍珠道。
          “那你就安置在紫宸殿吧。这样我就不用日日跑了。”李俶趁着这个好时机赶快说。
          “那怎么行?断断没有道理后妃住进皇帝寝宫的。往日王府里你也有你自己的寝殿,当了皇帝更不能如此胡来。”珍珠急得讲了一大串。
          李俶也料珍珠必不会答应,不过他原本也是迂回一番,未想当真如此:“那你便住进长生殿可好,回头让他们奏疏都送去长生殿便是。若有朝臣来见,我再到紫宸殿来,可好?”
          珍珠只想着不住紫宸殿就好,连连点头。李俶迂回成功,得意洋洋,一手搂住珍珠背脊,一手勾住她腿弯,抱起她来往屋内走去。珍珠突然腾空,伸手搂住李俶的脖子,嗔怪道:“冬郎!”
          李俶大步流星直奔内殿:“今日先宿在紫宸殿,明日我再陪你一道挪过去。”
          “冬郎放我下来嘛。”珍珠央着他,“你不是还有奏章没有看完,我自己先歇下你回去看完嘛。”
          移至塌前,李俶把珍珠稳稳放在床边,蹲下与她平视:“今日要紧事通通做完了,剩下的明日再读也不迟。”
          珍珠点头。
          李俶捧住她的脸,感受指尖她肌肤的温软与滑腻,见她大眼睛忽闪着,爱意温存,情意绵长,只觉心中蜜意浓情,万千缱绻,满心满腹的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你真好看。”


          IP属地:北京6楼2020-03-29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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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只羡鸳鸯不羡仙】
            二人皆除了外袍躺在床上,繁星点染,偷听二人互诉衷肠。
            珍珠翻身滚进李俶怀里,他眼尖的看见,珍珠肩背上一条长长的伤疤。李俶忙支起身来,扯开她衣领细看她的伤疤,伤疤处的皮肤还有着明显的不同,应是刚刚痊愈未久,长长的一道沿着整个蝴蝶骨。
            “这是怎回事?可还有其他伤?”李俶一边心疼地仔细检查着她身上其他地方,一边问道。
            “当初我被安庆绪一剑上到肺部,自此以后便都留下顽疾,当时我离京实在命悬一线,救命的法子也甚是凶险,听林致将如当年救倓儿时一般铤而走险。”珍珠避重就轻地解释。
            李俶眼睁睁看见两条伤疤各沿着一侧蝴蝶骨,背脊两侧竟还有两道。伤痕触目惊心,相比当时伤口定然又深又长,他心疼地无以复加,只用力把珍珠扣紧怀里,掌心摩挲着那伤痕,只恨不能替她承受:“怎会受这样的罪呢?”
            “当时我已陷入昏迷,我不觉得痛的,冬郎。”珍珠怕他难过。
            “珍珠,你记不记得,当日金城郡一战,你飞马而来与我说了什么?”李俶搂着她问道。
            分别三年,多少日夜,二人都一样,把过往点滴悉数珍藏,一闭眼睛便是万千回忆涌来,每个场景,每句话语,每个动作都反复温习,一清二楚。
            珍珠点头:“我说若是此刻我没有在冬郎身边,那我才会后悔终身。”
            “可你总是让我后悔。”李俶沉声道。
            珍珠笑了点点他的胸膛:“你忘了自己说什么了吗?你说今日难逃此劫,你后悔我来了这里。你不也是一样?有苦有难的时候便忘了我了。”
            “我说要护你周全,定不能让你跟着我遭罪,可也一样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受苦。”李俶握住她的手。
            “我是怕冬郎难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于你说。我记得那天你刚刚知道我们有了升平,你俯身在我面前,笑容那样畅意,你说上天待你何其厚,你说你已经心满意足。我怎忍心破坏你那样的幸福与喜悦呢?反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我只愿你多快乐一阵。“
            “我问你,若是有天,你得知我孤身一人,客死他乡你会作何感想?”
            只想想那个可能出现的场景珍珠就止不住要哭了,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不会的,冬郎不会的。”
            “可若不是那位神翁,我已过了三年如此以为的日子了。”冬郎道,“珍珠,当年父皇要治我的罪,你说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你可还记得?”
            “冬郎。”她投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传来:“珍珠知道了。”
            “你可知当日我得知消息时有多悲痛欲绝,我束手无策毫无办法。从前无论命运如何折损我们,我都觉得我有办法,佞臣当道我可以手刃了他,奸妃误国我可以向皇爷爷死谏,张皇后阴谋暗害我可以在她身边布下暗棋,你被安庆绪抓走我可以混进掖庭救你出来。可是珍珠,那天我真的全无办法,你已遭受了那般磨难,千难万险终等来太平日子,可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呢?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我想要你长寿安康,可你吃着的时候却还在偷偷流泪。我没有一点办法可以让你好受一点,只能听林致的话送你走。我去送你,我看见你停在我们初见的酒楼门前,我躲在人海之中,眼前总是第一次见你,你那白面书生的模样,我多想把你抱进怀里,让你哪里也不许去,可我还是让你走了。走的远而又远我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我只想着我的珍珠该有多么孤单与悲凄。”血与泪在李俶的心里积了三年,一日比一日更痛,今日终于出口,声声泣血,字字滴泪。
            珍珠伸手紧紧搂住他:“冬郎莫要难过。浮生浅,终须别。早晚要有这样的一天的,珍珠当日虽也不忍分离但珍珠并不害怕。我知道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我知道安儿会好好的,我知道大唐会好好的。我知道我曾经完完整整,真真切切拥有冬郎全部的爱与诚。我记得冬郎的眼睛,记得冬郎的笑,记得冬郎每一句话,记得冬郎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是怎样的不舍与眷恋。唯一所憾便是不能与冬郎白首偕老,其他的,珍珠已经别无所求。”
            “冬郎,你忘了吗?我心何所归,安处即为乡。”珍珠伸手覆上李俶的胸膛,他的心脏在她手心稳而重的跳动着,她渐渐止了泪:“我永远在冬郎心里,就没有哪里不是我的家乡,我永远不会觉得孤单。”
            李俶已被满腔的疼惜与珍爱占据,他撑起身子来深深望进珍珠的眼睛,那一双杏眼还含着泪水,此刻却带着日光普照人间的暖意。
            珍珠听见他说:“我爱你。”


            IP属地:北京7楼2020-03-29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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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没人看了就没再发。呜呜呜大家在看真好!明天早上我就再发后面的来呜呜呜!谢谢大家!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4-0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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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将心托明月(上)】
                在面对珍珠的时候大约李俶从未食言,大到后位空悬三年,小到答应给她买的糖葫芦,事事放在他心上,从未有半日废弛。答应带珍珠出去转转也是一样。
                今日休朝,李俶带着珍珠往北边新建的市坊里去了。市坊正这闹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珍珠一手与李俶相牵,一手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左右张望着,好不新鲜。
                “与我离开时当真不同了,这些货物还有好些新鲜玩意儿,我都未曾见过。”珍珠凑在一个小摊子前看那摊子上的珠钗,“我怎觉得这是敦煌样式的?”
                “是,”李俶答,“我与承寀定了通商之谊,大唐年年都与敦煌有贸易往来,这长安自然也是不会缺的。”
                珍珠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那西域小吃可有传进来的?”
                “这是我考虑不周了,还等回了皇庭由娘娘安排。”李俶轻声笑道。
                珍珠笑,雀跃地牵着他的手走在略前面一点,李俶望着她轻快灵动的背影,觉得今日日光格外暖些,照在人身上,过往阴霾皆风流云散,只剩现下一派平安喜乐。
                “珍珠,”他手上用些力把珍珠拉回身边,“太史局那边已经挑好了日子,十日后便举行封后大典。”
                “这么快?可是我的吉服朝冠都没有啊?”珍珠惊讶道。
                “我很早就备下了,只等你回来。”李俶答道。
                “那我要回去试一试,若不好看,还要重做。”珍珠笑言。
                “帝后吉服本是一套,若你的要重做,我的也要重做,我回去也试给你看看。”李俶也望着她笑,“从前大婚之日你心不甘情不愿,独我一人喜不自胜。”
                “这次我比冬郎开心,可能抚平冬郎昔日苦闷?”珍珠笑得更开心了。
                “你怎可能比我更开心?朕定然是天下第一开怀之人。”他看起来的确如此。
                珍珠把糖 葫芦递在他嘴边:“拿给你吃一个糖 葫芦好啦,只许吃一个。”
                李俶就着她手咬下一个,入口酸甜。
                珍珠笑着拿绢帕去抹他嘴角的糖渍:“有好些事从前我不好意思与冬郎讲,我离宫以后只觉得遗憾,今日先告诉冬郎两件吧。”
                “何事?”李俶饶有兴致。
                “冬郎可知为何我喜欢糖 葫芦?”珍珠笑问。
                李俶略一思忖:“糖葫 芦酸甜可口,你们女孩子家皆喜酸甜。”
                珍珠摇头:“有些事情冬郎忘记了,从前太湖初遇,冬郎救我上来,为我医腿,那时冬郎便给了我一支糖葫 芦。”
                李俶失笑摇头:“早知有今日,一定那时便告诉你,我乃皇长孙李俶,要你一心一意痴恋于我,迫不及待要嫁于我。”
                “冬郎!”珍珠羞赧低头,“我不与冬郎讲另一件了。”
                “珍珠莫恼,珍珠莫恼。”李俶拉她到身边,揉着她的肩膀好言哄道,“是我胡言乱语,若说痴恋也该是我先动心,珍珠快讲下一件,我断不再说这些话了。”
                珍珠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冬郎还记得昔日还在王府时冬郎恼我,冬郎寿辰之日我送了冬郎什么贺礼?”
                “这我当然记得,珍珠亲手做的一双鞋。”李俶答道。
                “那冬郎可知送鞋是何意?”珍珠接着问他。
                李俶摇头:“不知。”
                本想着都告诉他,可话到嘴边珍珠又不好意思开口了,她趁李俶不注意,丢开手往前跑去:“那冬郎自己想想吧!”
                李俶拔腿便追,珍珠左右躲着,一时欢闹,竟惹得这热闹集市蓦然失了颜色,只余街上二人,言笑晏晏,生动鲜活。


                IP属地:北京22楼2020-04-07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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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将心托明月(下)】
                  闹了近半日,二人上了马车踏上归程。
                  待车问问停好时,李俶先跳下车去,回身扶住珍珠的手把她接下来。珍珠刚下来,升平就从旁边跑过来猛搂住她,珍珠这才发现这回不是回宫,竟是在大相国寺前。
                  适儿也从一旁出来,规规矩矩拱手行礼问父皇娘亲安。升平依然有模有样,松开手学着哥哥,拱手问安。珍珠苦笑不得,侧头看李俶:“我们好好的公主,怎被你养的跟个小皇子似的。”
                  在往旁边看,有位少年,丰神俊逸,玉树临风。珍珠细看,竟是沈安。
                  沈安上前来,朗声道:“姐姐。”
                  “安儿也长大了,不是说随长孙先生云游去了,怎么冬郎也把安儿找回来了。”珍珠喜出望外道。
                  “长孙先生日前进了京,我想你们姐弟定然很久未见了,一定想念。”李俶一边说,一边揽着珍珠往里走,“今日我带你,来见过岳父岳母。”
                  沈易直夫妻灵位这些年一直被尊在大相国寺内,李俶时常祭拜,这番珍珠归来,也算前来交待。
                  进了殿内,一行人跪在蒲团上,连往日活泼好动的升平也稳稳当当的。


                  IP属地:北京23楼2020-04-0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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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长相厮守】
                    九月初九,封后大典。
                    珍珠一早就被折腾起来换衣梳妆。
                    此刻她已身着大红朝服,锦缎泛着火焰般的光泽,金色封边的袖口处绣着一圈宽而精细的蝴蝶纹,烫金的丝线穿云追月绣出一只只欲飞金鸾,坠于衣摆之上。外袍内的襦裙,则为花开并蒂。
                    乌发已被绾起,云鬓高耸,正中簪一支凤穿牡丹金凤冠,凤凰口里衔着金链摇摇坠着一颗南珠,泛着柔和的光芒,正掩住珍珠眉心艳光逼人的花钿,一步一摇中,若隐若现,光华夺目。
                    众人正忙着理她的衣衫,为她扣好腕上银镯,带上指间玉戒,还不忘乌发中钗环步摇,正忙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众人却都退下了,珍珠回头,头上数支步摇随着她动作晃着,碰撞叮当,繁华光影间,她正看见李俶翩然而来。
                    帝后朝服果真是一套,珍珠清清楚楚看见他袖上的蝴蝶纹饰,与他脸上的笑一般晃得人怦然心动。李俶径直走向珍珠,扶着她的肩与她在镜中脉脉相望。伸手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支金钗,稳稳当当轻轻柔柔簪进她的发。
                    “吉时快到了,我需去太极殿了。”李俶在她耳边低喃,“你为我如此红妆,真让我心旌摇荡。”
                    本就涂足了胭脂的脸更红了,珍珠笑,贝齿如编。
                    珍珠不知前面的仪仗到底有多长,她坐在轿中隔着轿帘只能看见一个接着一个明黄色的金龙华盖。直至太极殿前,她便在素瓷的搀扶下下了轿,正面着太极殿的门楣。远远的,她看见李俶站在殿前,长身玉立,风致亭亭。
                    她向李俶走去,一步一步,缓而稳。
                    她向李俶走去,一步一步,沉而静。
                    她向李俶走去,一步一步,一往无前,心如磐石,至死不渝。
                    往日岁月久远却清晰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她见到初见时那在酒楼上抢尽自己风头的少年王爷,那广平王府里的多情夫君,那战乱之中骁勇的兵马大元帅,那几次舍生忘死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盖世英雄。她也记得,李俶为她挡下阿奇娜的匕首,中毒极深时苍白的唇色,她也记得她执剪向他时他眼里的爱与痛,记得自己执意离府时他的绝望与挽留,记得金城郡一战他二人紧紧相牵的手掌,最难以忘怀的,还是那日他登基,珠帘后那双眼,那包含着热泪与深情的眼睛。
                    眼前的人仍是那样一双眼,此刻充满欢欣与喜悦,正向她伸出手。她报以一笑,递过手去,掌心相对,血脉相连。李俶牵着她,在太和殿前站定了。
                    满朝文武跪地叩头山呼万岁。
                    她听见那道李俶亲拟的圣旨,听见意重情深,看见按品大妆前来观礼的林致,安儿,适儿,升平,素瓷,风生衣,严明……所有人都望着他们笑。
                    她听见文武百官叩谢恭祝:凤凰于飞,和鸣铿锵,帝后同心,万世其昌。
                    这些声音都离她有一些远,她转头望向李俶,嘴角柔柔的笑着,正好也见李俶一般无二的望着她。
                    “珍珠,我终于将这后位交于你了。”李俶激动道。
                    珍珠满腔满怀皆是感慨,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其实在吴兴,女子做鞋送给男子,是白头偕老之意。”
                    封后大典刚罢,珍珠方回了寝宫,才除了朝服,李俶便过来了。他的衣袍与珍珠相比并不太繁琐,换起一身便装就跑来找珍珠。
                    珍珠也换好了常服,这时拆卸了满桌珠钗,正在梳发。李俶来至她身后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开始为她篦头发。他嘴里念着,手里的动作缓而轻:“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珍珠只觉温暖,大典带来的疲倦不翼而飞,安心让李俶动手。不过碰到女子的头发,李俶再笨拙也没有了,把珍珠的头发挽得七零八落,珍珠哭笑不得,只得自己动手从新再来。
                    李俶坐在一边,颇有兴致的看她玉手挽着乌发,最后再簪上一只素钗。
                    “走吧!”他见珍珠完成,站起身来拉起珍珠的手。
                    “去哪呀?这样急?”珍珠疑惑道。
                    “我一早就想要带你去看的,今日封后典礼,时间正合适。”李俶并不解释,拉着珍珠边走。
                    他二人一同上了城楼,城楼上的风清且凉,吹的人心旷神怡胸怀开阔。
                    “冬郎带我来这城楼上作甚?”珍珠不禁问道。
                    “珍珠,你向那边看!”李俶抬手指向城楼外的茫茫远方。
                    珍珠抬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屋舍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家家户户屋顶上升起暧暧炊烟。条条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荷锄,有人擎斗,有人骑马,有人驾车,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北方正是他二人前些日子去的市坊,里面排楼屋舍矗立两旁,有人沿街叫卖,有人撑着小摊,有人驻足欣赏,有人行色匆匆,市井烟火气息浓而又浓。再往远处瞧,甚至可以隐约看见良田阡陌,美池桑竹,耕者辛勤,粟苗茁壮。与天相接的地方映着青山的轮廓,珍珠仿若听见了山间流水潺潺而落,山顶擎起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珍珠望向身边的人,一阵磅礴的情怀荡气回肠,这是冬郎胸中的万千丘壑,是冬郎的江山天下,是冬郎曾以一己之力,奋力苦撑,又网罗天下英才,竭力而治的大唐荣耀。大唐盛世繁华,人民安居乐业,国力强盛,睦邻友好,边境安定,四海升平,八方来朝。
                    好儿郎该当如此。
                    李俶用力地握住珍珠的手:“我第一次上着城楼时,便想若有一日你能看到这等景象该有多好。”
                    珍珠也用力点头:“珍珠明白!这些年冬郎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都是为了眼前这大好河山,为了大唐万千黎民。冬郎做到了!珍珠一直都知道,冬郎一定做到的。”
                    李俶把目光送远处转到她脸上:“珍珠,若没有你,断无我李俶今日,也就无这锦绣江山。今日我以江山为聘,只愿与我心头明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珍珠眼眶热热的,那是激动,感慨,快乐,憧憬,温暖,幸福一同交杂在一起。
                    飘摇半生,受尽苦楚,聚少离多,战乱之苦,牢狱之灾,几次性命不保,几次浴血奋战,,此时此刻,今时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自此以后,只蓝天日暖,沧海月明。


                    IP属地:北京25楼2020-04-07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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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一回复大家啦。
                      也是意难平写下来的结局,圆满了我心愿就了了。我总觉得有一个人看到他愿意相信我就可以相信这就是真的。以后应该就不会更文啦,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不过也有可能我什么时候灵光一现写一些小番外之类的。
                      谢谢大家喜欢,我看见你们喜欢看见你们说感动看见你们觉得圆满,我就觉得更好了。
                      真的谢谢大家!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20-04-15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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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闪现更文哈哈
                        看到前面回复问道靖瑶,虽然我看剧的时候也被她气死,但是她也的确不必任何人好受。
                        我就来给她写一个结局吧。


                        IP属地:北京44楼2020-06-02 21:49
                        收起回复
                          【九、一池风月满城花】
                          “冬郎。“珍珠拖长了尾音,抬手挡住透过幔帐倾泻而来的阳光。
                          李俶仍在梦中,也不开口,紧紧手臂将她的头扣在怀里。
                          珍珠推他:“冬郎快起身,再晚就要误早朝了。”
                          李俶不情愿的睁开眼,见到身边卧着的人因为贪睡轻皱的眉又变得情愿起来,侧头在她眉心轻吻,柔声道:“我这便起来,你再多睡一会儿。”
                          珍珠也睁开眼,环住他脖子,柔软滑嫩的小臂贴在他颈上,让李俶又想躺下去了。
                          “冬郎拉我一下,我也起来为冬郎更衣。”珍珠又闭上眼睛。
                          “若是乏就再多睡一会儿,待我下朝再起不迟。”李俶解开她的手重新放进被窝里。
                          “不行。”珍珠又缠上李俶的脖子:“我先起来,要是待会儿还困我再睡下,我一定为冬郎更衣。”
                          李俶无法,托住她后背将她托起,坐在床上又稳稳搂进怀里面,伸手拿过床侧的外服搭在她肩上。
                          珍珠清明了许多,一面套衣服,一面睁大了眼睛望着李俶甜笑。窗外阳光忽地暗了,他只觉得眼前笑意盈盈的是世间最盛的光。
                          折腾了好一会儿二人才都起来,原来在爱人回来的每日清晨,人都会变得松懈懒怠。珍珠伸开手为李俶围腰带,却被他伸手用力拉进怀里,珍珠笑:“这一大早都抱了多少次了?朝廷大臣若知冬郎如此耽于美色,就该上本参你了。”
                          李俶神清气爽的:“珍珠也知自己是世间绝色?”
                          “冬郎现在约发油嘴滑舌了!”珍珠嗔道,推开他,扣上腰间的翡翠带勾。
                          李俶朗声笑:“罢了罢了。上朝上朝。”
                          珍珠回身,打开床边的黄花梨木柜,取出个小荷包来,仔细挂在他腰间。李俶欣喜,拿起荷包来翻来覆去仔细地瞧:“珍珠给我绣了新荷包了!这重峦千仞绣得可真精巧。”
                          “这身衣服配这个层山纹的,我还绣了好几个给你配平日里的常服便服,流云百福,龙凤呈祥,长乐未央的都有,还有……还有百年和合。”珍珠理顺荷包上的流苏,抬头看他。
                          “那我一定最喜欢百年和合。”李俶也笑,眉眼里温情与喜悦争相炸开,珍珠想起很久以前他附身在她面前,仰着脸握住她的手,说上天待我何其厚的样子。
                          “其实这个也是一样。”珍珠捏捏他腰间的荷包。
                          李俶这时才看见珍珠身上也坠着一个,纹样是水波纹。李俶心里明了。
                          珍珠羞赧低头,推他出门。
                          上天眷顾诚善盛德之人。一番粉身碎骨烈火焚烧,终会等来如今一池风月,满城花香。等来往后百年,青山长秀,碧水长流。
                          把李俶送出了门,珍珠的睡意也消散了大半,空闲无事便往宫里转转。
                          回宫尚不足一月,刚回来时几乎分秒守在李俶身边,后来又忙着封后大典的筹备,这几日安置了住处,好容易稳当下来,也有时间好好在唐宫转一转。
                          一晃三年,一草一木都不再熟悉,素瓷小心的陪在身边,一步步都走得稳当。“我又不是个瓷娃娃,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珍珠笑道。
                          “小姐,您好不容易回来,奴婢可一定得把您照顾好了!”素瓷温柔笑着。
                          “没事没事的。经此一遭我身体也比以前康健多了!”珍珠安慰道。
                          “那奴婢也要把小姐照顾得更康健些。”素瓷保证道。
                          珍珠笑着摇头:“罢了罢了,随你就是了。你看我迈这样小这样稳的步子,可安全了?”
                          素瓷也被逗笑了:“小姐这样,奴婢就放心多了。”
                          “这几年你们的日子过得还好吗?”珍珠问道。
                          “好着呢,一切都好。陛下一直格外仁厚,我和逸儿都过得平安顺遂,逸儿这些日子跟着小公子出城去了,回来了一定带过来给您瞧瞧。”素瓷答道。
                          “好好,这我就都放心了。要是有什么需要不便与冬郎说的,尽可以讲于我。”珍珠点头。
                          “是是,小姐莫挂念。一切都好。”
                          “宫中可都一切太平?”珍珠接着问道。
                          “其实与您离开时并无什么变化。陛下整日都在前朝忙着。后宫都空置着。”
                          “靖瑶呢?”
                          素瓷刚想开口,抬头看见对面黄叶丛中的人影:“您瞧,那不正是吗?”
                          珍珠遥遥瞧去。
                          树木枝桠在秋风里轻颤,独孤靖瑶的红衣倩影正立在阳光之下,与身边一株梧桐笔直并立,阳光将她的轮廓晃的有些模糊,远远的珍珠只觉得萧条而寂寥,就像很多年以前,那个摇着赤色披风渐行渐远的英武将军。
                          珍珠叹息,在原地静默了半刻,终究还是走上前去。
                          独孤靖瑶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望向珍珠,四目相交,对上珍珠眼内一片坦然,独孤靖瑶勉强弯了嘴角,倾身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珍珠其实还对皇后的称呼并不太习惯,连忙扶起独孤靖瑶:“靖瑶不必多礼。”
                          独孤靖瑶深吸了口气:“去我那喝杯茶吧。”
                          珍珠微笑点头,随行身后。
                          二人屏退了众人,独孤靖瑶亲自洗茶洁盏,由茶海内为珍珠斟茶。
                          绿茶清香随着热气蔓延开来,二人俱放松下来。
                          还是独孤靖瑶先开了口:“你回来了,挺好的。”
                          “万幸遇到一位仙翁,治我旧疾才有命回来。”珍珠道。
                          “当真是位仙翁。”独孤靖瑶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上苍不该如此苛待于你二人的。”
                          “这磨难该有多少,又怎么算得出呢。苛待也罢,仁厚也罢。”珍珠摇头笑道,“我珍惜每一分秒。”
                          独孤靖瑶沉默着饮尽了茶,她缓缓望向珍珠的眼睛,沉而又重地开口:“珍珠,之前诸事种种,是我对你不住。”
                          珍珠看见她眼睛里盈盈的水光。
                          她接着讲:“从前虽认输,但我并没有太多后悔。只是这三年,我当真后悔。当时我告诉陛下你顽疾难除时,我看见他转身离开,起初他还走的很从容,可他越走越快,甚至最后跑起来,我看见他一身黑袍上绣着的金龙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我看见他全部的绝望和心痛。
                          起初我以为,帝王家即便长情如陛下,人去楼空,也不会太过念念不忘。可我看见这三年,他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虽然生活看起来井井有条,可是他这里面全空了。”独孤靖瑶抚上自己的心口。
                          “我后悔。”她吞下的眼泪困在胸膛里,让人喘不上气来:“我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爱他一场,时至今日虽然我早已放弃,但我不会改变。我看着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心疼。是我当年硬要拆开你们,毁了你们本该相守的好时光,上天原本对你二人就苛刻非常,我又刺了重重一刀。直到我知道你回来,我遇见他开心的样子,我才终于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是想要他快乐的。我终于放下。珍珠,对不起,我想明白的太晚了。”
                          珍珠握住她的手,也跟着陪着流眼泪:“靖瑶,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独孤靖瑶点点头:“今天我把话说开了,终于不再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其实你也不好过的,都忘了吧。日子还长,我们都向前看。“珍珠劝道。
                          “我打算出宫了。”独孤靖瑶又复擎起茶杯,温热的茶水如腹,原本如置油烹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之前其实陛下就许我自由,我可以自由选择是远走还是留下。可是我心里闷的厉害,我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都不想要。如今你回来了,他过得好了,你们过得好了,我也完成了我的道歉,这里再没有什么事情与我相关了。我便去戍边了,我保大唐边境二十年安宁,算是我的补偿。”
                          “靖瑶,不必如此,你大可以自由天地间,就像你从前那样。”珍珠不忍道。
                          独孤靖瑶笑:“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珍珠!”珍珠刚要开口,就听得门口李俶的声音。
                          李俶快步进来,一脸担忧的来至珍珠身边,不着声色的好好打量一番,见她平安无事,这才放松下来:“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来靖瑶这里喝杯茶。”珍珠笑着宽慰,拍拍他握着珍珠的手。
                          独孤靖瑶垂首请安:“问陛下安。“
                          李俶点点头,道一声免礼,喊一声靖瑶。
                          独孤靖瑶坦然笑了:“陛下带着珍珠走吧。”
                          李俶点头:“你多保重。”
                          李俶也不多留,拉着珍珠就走。珍珠走得慢些,落在他身后半步,黑袍背后的金龙盘云欲出,珍珠想起那个独孤靖瑶提起的背影。
                          她握紧了二人相牵的手。
                          李俶察觉,回头看她。她满目无言的情,看得李俶心头爱意泛滥,只停下来要搂她。
                          珍珠被胡乱扣在怀里:“好歹也喝杯茶嘛。”
                          “我不知如何自处,不想多留。”李俶难得孩子气。
                          “靖瑶今天向我道歉。她没有恶意的。”珍珠解释道,“她爱你爱得不比我少。”
                          李俶眉毛眼睛都立起来:“这怎么行?你要爱我更多一点才可以。”
                          珍珠哭笑不得,看他这样更想逗他:“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李俶似乎当了真,却又不知道改如何反驳或是劝她爱得多些,拉过珍珠的手继续往前走:“罢了,的确你无法左右。我爱好了。”
                          珍珠不忍见他沮丧,拉他的手轻轻摇:“冬郎。”
                          李俶转头看她,眸光深又深。
                          “若是我说了算,我愿意尽力去爱,可是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就只得舍命去爱。”珍珠温柔道。
                          “罢罢罢!我只愿你平安喜乐跟我白头到老,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要为了我保全你自己。”李俶停下,认真道,“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听说你去独孤靖瑶那里了有多担心,我怕又会像以前一样,我再出现的时候你就让了你的皇后之位,又或者狠下心来要跟我和离。”
                          “我错了。”珍珠哄他,“我总是什么事情都不跟你说,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如果我把太湖公子的事情早点告诉你,麒麟令的事情早点告诉你,我们就不会白白蹉跎好时光了。”
                          李俶垂首:“麒麟令的事情是我一直瞒着你。我们以前都太不坦诚了。“
                          “今天靖瑶说,她很后悔毁了我们原本可以相守的好时光,其实我在想,我们也的确自己蹉跎了很多好时光。浮生匆匆,我们浪费了好久。”
                          “以后我们分分秒秒,都不浪费。我们一定坦诚相待。”
                          “那我告诉你,过去靖瑶的确做了很多坏事,我孤身在回纥的时候也的确心怀怨恨。”珍珠讲道。
                          “那不然我与她谈谈,让她搬出宫去?”李俶以为珍珠仍不愿与独孤靖瑶相处。
                          “靖瑶要去戍边了呢!况且我早就没有怨恨了。就从那次你将我带回长安开始。就像我讲的,靖瑶爱你未必比我少,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仍是孤身一人。可我就不一样了,无论我人在那里,甚至哪怕我认为是你害我沈家的时候,我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心。”这回换了珍珠拉着李俶往前走。
                          “还算你有良心。”李俶笑道。
                          珍珠也笑:“所以我没有怪她了。我也没有再怨恨上天不肯成全。此时此刻,我在你身边,上天待我何其厚。”
                          “春天的时候我们去祭天吧。待那位医好你的神翁进了长安,我一定前往仔细答谢。我还要再勤勉一点,多做一些好事,做一个明德的君王。”李俶认真道。
                          “好好好,全听冬郎的。”他二人并排走,腰间的荷包凑在一起,山水常在,岁月永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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