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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时候走,虽然占了先机,但无论如何快不过那些魔鬼的机动部队和眼线追踪,如果不走,又或许会留下拖累乔家,并且失去逃走的时机。
凭借直觉,桥楚觉得,不是走的时候。
她对乔老爷要求,逗留一天,次日再作打算。
如果不是世交,乔老爷这有老有小的,还真不会答应,但既有交情,又看桥楚颇有主张,少不得应允了,备好客房,让她们同寝。
桥楚不忘大娘夫妇的恩情,请求乔老爷收作家人,乔老爷家大业大,大娘二人也愿意作些粗活,自是事成,只是声明如果乔家也被迫迁徙,则无暇顾及。


66楼2009-11-11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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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暂时安置妥当,乔老爷嘱咐两个女子小心身上的伤人利器,莫要误伤自己,就让她们自行休息了。
    晓信没有听见桥楚回应自己的话,也不知道她的打算究竟是如何,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不甘。虽然不曾期待能够再与桥楚会面,但这次她千里来寻自己,实在是情深义重,难免又让自己对彼此的情谊有了期待,如果就要再次分开,实在是不甘。
    但自己无家无夜,又是一介女流,拿什么凭借和身份要她追随自己呢?
    何况她比自己有主张得多!
    就是自己一路上因为加入组织而练就的身手,这次要是没有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借以施展完成任务。
    越想越灰心,于是一路沉默,到了乔家招待她们的厢房。


    67楼2009-11-11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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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信自是一路心事,桥楚又何尝不是。
      找她,寻她,救她,就是为了见一面,见面了,却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断袖之癖,哎!
      若她不应承,自是从此尴尬相见,也许连安静守护她的机会也没有。、
      若她应承,像她这样无所顾忌直率天真,以后要隐忍最热烈的感情,路也是难走。
      什么是两难?
      就是此时此地难为,彼时彼地也难为!
      回去么?她已说了不肯。若是她肯,那么在她婚嫁之前,就算以朋友的身份也可以守护她一段时日,再交托于她自愿信任的另一人,虽仍是心痛,却可稍微放心。但若让她再独自离去,自己就是回去,也是魂牵梦萦难以释怀,若她再有以外,自己又无从相助,则这一路便是白走了。
      跟她走么?我愿意。可她愿意么?如果她已有了心上人,这一路的孤单,我如何自处?但我却是不愿意问她可有心上人。有些事不知,也是可以装糊涂的,若是知道了,就不得不一一二二地抉择。可就是她愿意我跟她走,也不知她的意思究竟如何,将来如何,还有家中父母家业,若是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情谊抛诸脑后,是否不孝?
      救她的时候,只叫自己什么都不许思量,不管身家性命就是前往。
      救出她来,看着她,却是不能再不思量,如此的两难,
      一番心思,桥楚也沉默。


      68楼2009-11-11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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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直到掌灯歇息,桥楚和晓信也没有说多少话,倒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模样了。
        偶尔望对方一眼,俱是眼神缱绻,望见对方眼睛,更是情深意重。
        只是互相都不知晓彼此的心意,猜测却是自狐疑,要问却是口难开。
        夜间躺在床上,晓信已经料定桥楚不会追随也不会挽留自己,明日就要别过了,侧身向着墙内,望着纱帐飘拂,灯下丝丝细影不禁模糊,眼泪自眼角到发鬓淌成一蜿小溪,浸在丝绸枕帕上,融进了,化开了,绽成一朵湿润的水花,越开越大,脸颊也沾湿了,只是没有声息。
        一旁的桥楚仰面而卧,睁着双眼,看着帐顶,看着纱帐的纱线丝丝入扣环环相结,闭上双眼,再不思量。
        良久,晓信听见桥楚呼吸声匀,轻轻回身,细细打量她的眼眉,鼻梁,面颊,双唇,眼泪又是簌簌落下。


        69楼2009-11-11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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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你可知当时我多想你留下我,毕业了,我无处可去,若是你留下我,我便不走,留下谋职,留下在你身边,就是你母亲念叨我们太过亲密,我也不怕。
          可是你没有。我的自尊无处可放,惟有离去。
          这数年漂泊,无一时不思念你,无一刻不责怪自己,离开你,是平生最痛的事。却是无人可诉。思念你,是平生最大的隐秘和幸福,也是最大的无奈和痛楚。
          今日你还是没有留我,如果你无情,为何不远千里来寻我?如果你有意,又如何却仍是不肯留我?莫不是你要我自行随你回去?
          是了,你已为我走了这么远,无论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情意,也值得我为你逶迤自尊,好,我随你回去。
          想好了,心定了,晓信欺近桥楚脸庞,情深难自禁,俯身吻下桥楚红唇。
          只是轻轻触碰,心已经柔软地荡漾,久久也不原离去,直到感觉双唇越来越湿润……
          晓信睁开双眼,只见桥楚正流泪注视自己,有些自责有些心慌,但看桥楚眼里却无责怪,反有惊喜神色。
          二人对视半晌,终于,心意互通。
          千言万语已无用,怎敌得情意缱绻。
          相拥良久,晓信说:“桥楚,我跟你回家吧。”
          桥楚却说:“不好。”


          70楼2009-11-11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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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信愕然,忙问:“为什么?”
            桥楚说,回去,父母会安排婚事,世俗牵绊,挣脱太难。不如我随你四处行走,或许,能作别样选择。
            晓信问:“你的父母?”
            桥楚轻叹:“他们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好歹,母亲身边有父亲,父亲身边有母亲。”顿一顿,看着晓信:“我身边有你,你身边有我。”
            晓信满足地拥抱桥楚。
            窗外是什么季节呢,为何有一双并蒂的小花,在如墨的夜色里悄悄地绽放?
            从乔家离开,她们走了,桥楚回了家信告诉父母,她随晓信去寻找驱除外敌的胜途了。
            也是去追寻她们的幸福。
            但,路却那么崎岖,还要遇上那些故人,还要尝遍那些苦痛,还要经过那些故事……


            71楼2009-11-11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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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流泪也要相守
              解放了,一个新天地。
              但或许,还不属于这种爱情。


              72楼2009-11-14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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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离开之后,果不其然,伊藤所在部队只在当晚搜寻,次日却致力于部队重整,又因为后来他们所部节节败退,因此也就没能追究伊藤被杀之事。
                所以幸而没有连累乔家。
                而另一个为此幸运的人,是李非。
                他果然找到组织报称自己暗杀成功,领了嘉奖,做了功臣。
                坐享胜利果实的滋味着实不赖,后来姚笛云与之会面,李非还称赞他有眼光,桥楚果然是个有见识的女子。
                暗地里却想,姚笛云你运气好,那丫头的家业是你的了,看那丫头父母的意思,她也是你的了,总不会成全了她的断袖之癖吧?既然如此,她看上的那个动手杀伊藤的丫头,或者,我可以想想办法。
                但他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竟然没有回家,反而一起杳无音信了几年。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死心,并且借笛云的口结识了桥楚的父母。
                当日桥楚家书只是报平安,却并未细说李非此人,因此笛云和桥楚父母都以为是李非帮助她们脱险,自然礼遇有加。


                73楼2009-11-1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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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和晓信不得不回来,因为突然无论你住在哪里工作在哪里,都要证明个人历史,否则就要面临不断的清查和询问,谁也躲不开。
                  尤其是两个紧密相连的未婚女子,更是有各种目的的人以这个名目前来打扰,她们不胜其烦。
                  本来这几年,她们总是以粘得不能再粘的好姐妹形象生活在各处,当过秘书,教师,总还是有文化,能生活得不错。
                  她们都如花似玉,自然不少人做媒,追求,只好推,只好躲,实在不行就翻脸拒绝,再搬迁到另一个地方。
                  转眼也三十了,眼看着大环境也安定了,想着就俩老姑婆相守一世了,没想到这土地上的狂热人们上演了这一出大戏,搅了动荡的平静。
                  要回去,晓信担心桥楚的父母要给她安排婚事,脾气无端地暴躁,桥楚安慰她,不会的,最坚持的姚笛云去年都成婚了。
                  但晓信还是难以坦然面对回去将要面对的局面,跟桥楚商量:“能不能寄信回去叫他们帮我们开个证明寄过来?”
                  桥楚挨着晓信坐下,天已经晚了,黄昏的光线迷迷蒙蒙,她们的脸都隐在灰色的空气中,只有相互注视的眸子闪亮清澈。
                  “晓信,真的很不想回去么?”
                  “不想。我们在这周围没有熟人,都已经有这么多人打扰我们,揣测我们的隐情,但我们可以不理他们,可是回去,那是你的父母啊,桥楚,面对面的时候,你能做到置之不理吗?”
                  桥楚无言,但她知道,没有人能伤害她的晓信,她决不做让她难过的事情。
                  看着桥楚的沉默,晓信又是一阵忐忑,挽起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默默地说:“我知道,他们老了,你总是要回去的。可是,我真的害怕……”


                  75楼2009-11-16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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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信的发丝摩挲着桥楚的颈项,一种柔软的酥麻的哀伤从皮肤传染到桥楚的心里,眼睛里,渐渐地,两滴小小的泪珠渗出眼角。
                    轻轻抬一下胳膊,晓信的脸庞抬起来,桥楚用安慰的眼神凝视着她,缓缓地,低沉地,说:“如果我觉得做不到的时候,我就会提醒自己,像当初来找你的时候一样,不顾一切。其实,我和你一样害怕不能左右自己,知道吗?”
                    晓信安静地注视桥楚,安静地,用手握住桥楚的手,眼泪流出来,但是无法点头。
                    这一个临行前的夜晚,她们流着眼泪,从黄昏,缱绻到清晨,无言地用身心给对方最彻底的纠缠,在静默的空气里,流淌着哀伤、不甘和抗争的情绪,倾泻着她们最深重的爱,这两个人,谁也不愿有所保留,虔诚地为对方付出着所有的努力,仿佛害怕,一旦在筋疲力尽之前停歇,心爱的人就会忽然不相信自己坚定的爱。
                    这种虔诚,歇斯底里。
                    就算将来,要流再多的眼泪,我也会尽一切努力,守候在你身边,直到没有呼吸。
                    她们的心里,同时在对彼此说着一句誓言。


                    76楼2009-11-16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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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人不能轻易地跨越一个困境,却也不能投降,只能顺着情势,走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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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福是祸,迎向它,来了就知道了。
                      大多数女人都有这种隐忍的本事,晓信和桥楚自然也有。
                      她们到家了,桥楚的家。
                      两层楼的洋房公寓,一楼被征用了,安置一些劳苦功不怎么高的功臣的家属,二楼,还是桥楚家在住着,所以当桥楚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两个姑娘平娉娉婷婷地走进一楼大厅,走上楼梯,拐角再上楼的时候,一楼的本来在烧饭的闲聊的胡闹的大叔大妈大哥小妹全都跟过来,瞪着好奇探究的眼睛打量着,揣摩着,直到听见桥楚清脆响亮地喊“爸爸,妈妈”,这伙人才一副了然的神情,彼此议论着各归各位。
                      晓信浑身的不舒服,还有些讨厌,桥楚亦然。


                      77楼2009-11-19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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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和母亲,看看桥楚,又看看晓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迎了她们进门,等着她们换了拖鞋,桥楚就叫晓信去洗漱一下,母亲这才轻轻哽咽了一句:“哎!到底还是回来了。”
                        桥楚和晓信听见了,都没有答话,愣了一下,既而对望,晓信的眼神是惶惑,桥楚的眼神是安慰。
                        晓信沉默地进了盥洗室,桥楚转身,对父亲说:“爸,补药都吃了吗?”
                        父亲说:“吃了,你们孝顺,我们都吃了。”说完看看桥楚的母亲,母亲没有说什么,情绪却开始激动起来。
                        桥楚注意到,父亲说了“你们”——至少,父亲是不欲晓信尴尬的,桥楚想。
                        她不想就和母亲讲话,不愿招出母亲的问题和议论来,只是安慰地抱了一抱,母亲越发地发福了,皱纹和白发倒是没有,想是父亲和她依旧恩爱。桥楚笑。
                        父亲下橱做饭,母亲让桥楚帮忙收拾房间,晓信要帮忙,她却不让。晓信尴尬地呆立原地,桥楚默默走过去,握握她的手。
                        母亲这时候轻叹一声:“哎!我也是不懂你们……”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要说了……”桥楚心里想,担忧地打量着晓信的神情。
                        母亲却说:“虽然我不懂,但我想,总是预备你们两人一个屋子就够了吧。”说完抬眼看看晓信,有慌忙地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中的被褥。
                        似乎,父亲和母亲都欢迎晓信了,至少,总是容忍我们了。
                        桥楚和晓信对望一眼,忽然有种暂时的幸福的宁静涌上来。


                        78楼2009-11-19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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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可以说是一家人了,只除了外人问的时候要费事地解释说晓信是桥楚的同学,她们真觉得是一家人了,连母亲都觉得,这样子的平静多么可贵。
                          接下来几日,晓信和桥楚各回学校和公司办理证明手续,虽然烦琐麻烦,倒也还算顺利。
                          父亲的公司也收归国营了,笛云还在做父亲的助手,现在挂了个副的官职,也很有些派头了。
                          叫她们都意外的事,李非竟然也在父亲的公司工作,是笛云的助理。
                          桥楚深恨当时没有将这个无赖的事情向父亲和笛云说清楚,现下已经如此,必须好好提防才是。未几找机会向父亲和笛云和盘托出当日与李非相交的实情,他们都很是惊讶,但事情已过去那么久,并且现下的人事任命手续繁多,也不好就对李非采取什么,只好注意着。
                          这一日父亲请笛云夫妇回家吃饭,晓信和笛云第一次互相见了面,倒也淡然,只是想:“哦,原来他/她是这样的,难怪桥楚……”
                          笛云的妻子培絮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桥楚,却是戒备万分,看见晓信,又很是好奇,一顿饭问长问短,桥楚和晓信都有些不耐,笛云也很是尴尬,倒是母亲帮着她们对培絮见招拆招,没让她讨得了好。
                          晓信不禁佩服,到底姜是老的辣!抬眼看看桥楚,知道她也恰好是这么想的,两人相视而笑。笛云将这无声的默契看在眼里,加之培絮失态,不禁心中酸涩。


                          79楼2009-11-19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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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的关系证明办理得很顺利,但晓信的出了点麻烦,负责的人说,她大学之前的关系都是一片空白,要她写自传。
                            晓信写了,父母死于疾病。
                            负责人说,不够详细,必须说明父母的出生地和履历,其他家庭关系,还有晓信的出生地和大学以前的所有经历。
                            晓信写了,写得很艰难,因为父母离开得早,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回忆,因为许久故意的不去想起,突然要事无巨细地回想再现于纸面,显得更加艰难。
                            负责人又说,好了,既然有出生地和曾经居住地,那就去这些地方开证明吧,然后他们这里才可以根据那些证明来证明。
                            晓信傻眼了——那些地方早已经物是人非,战乱之后,父母那一辈的人可能都灰飞烟灭了,谁能给她证明?
                            从负责人的办公室出来,晓信无助极了——自己是一个过去没有人了解的人,和一个现在没有家的人。如果不能拿到那些证明,这里的证明也无法拿到,按照现在的规定,到哪里都无法安排工作。晓信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人。


                            80楼2009-11-21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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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已渐,桥楚奇怪晓信还没有回来,出门去寻找,远远地,就看见落日下被拉长的纤瘦的落寞身影。
                              快步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轻地询问。
                              还没有开口回答,所有的无助委屈就像初雪的飞花,在眼前簌簌落下。
                              桥楚再也不敢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直到天黑,直到路灯悄然点亮,她才冷静下来,缓慢而抑制不住愤怒地告诉桥楚,关于一纸证明的死胡同。
                              桥楚说,或许可以通过父亲的公司和笛云想办法。
                              回到桥楚的家,她们又商量了一个晚上。
                              其实事情很无谓,也很简单。晓信决定回学校找以前的老教导主任,证明自己的求学经历和来历,再由桥楚和笛云出面找那个负责人开证明,就是那个负责人不肯,有学校的证明回去参加工作应该也不是问题了。
                              晓信在这个故旧却无情的地方,呆得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只想尽快办妥这一切,和桥楚离开这里,回到她们自由的小窝去。
                              但那是一个风声鹤唳人人但求自保的年代。


                              81楼2009-11-21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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