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吞了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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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醒来时，头脑中竟有久违的昏沉感。他坐起身缓了许久，注意到身上盖着的被子，透着女子清透淡淡的幽香，才发现这一整夜并非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是端木蓉的房间。
他来不及细想，翻身而起，恰与开门进来的端木蓉迎面相逢。
端木蓉手中端着碗，没留神差点向后倾倒，他连忙伸手扶着她的手臂。肌肤相触间，昨夜那些亲密暧昧的场面再次浮现，她面上微红，有些许不自然。
“姑娘的脚可好些了？”
“好些了。”她垂着眸回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碗递给他，“这是醒酒汤，喝了要舒服些。”
盖聂接过一饮而尽，递还碗与她时，有些犹豫地问道。
“端木姑娘，在下昨夜为何会宿在这里……”
端木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眼，其中真诚的茫然困惑让她心中一梗。她本来是想等他醒来好好问问他昨夜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他一觉起来，就给忘了？
“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
盖聂飞快地回想昨夜的记忆。他本极少沾酒，酒量也十分一般，只是心中积压许久的闷无处消解，恰又寻到了两坛酒。醉后兴许好入眠些，他便在寂寥的夜色中，听着雨声淅沥，独饮了一整坛酒。这酒后劲大，一向沉稳的他竟也喝得头脑昏沉脚步凌乱，最后只隐隐记得，寒凉雨夜中，端木蓉窗前那片摇曳的灯光显得异常温暖，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对这之后的事，盖聂实在没有了半分印象了。
“在下酒量浅薄，确实记不清了。”他看着她的蛾眉微皱，神色黯然，心想自己许是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
“昨夜可是有失礼之处……”
“没有。”端木蓉飞快地打断了他。垂着眼睫，遮住了一汪秋水般的眼眸，冷淡而简洁地解释道，“昨夜你只是来向我要碗水喝，结果却醉过去了。”
盖聂注意到她雪白的脖子上一道显眼的红痕，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端木蓉用力捏着碗的指节微微泛白，心中被堵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再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过身便离去了。
盖聂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思许久。
端木姑娘，似乎生气了。

几场秋雨后的镜湖愈发萧瑟寒凉。
端木蓉的情绪也降到冰点，已经三天没有跟盖聂搭过话了。她本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镜湖医庄中，日子虽过的寂寥，但好在清静无扰。可盖聂一来，原本平平静静的日子彻底却被扰乱了。
她坐在湖边，低垂着眼眸，满怀心事。
她知道他并不属于这里。天下纷争，于镜湖而言，他终究只是个过客。从他到来的第一天，她就不断地在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渐渐的，两人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逾越那道防线。
一想起那个雨夜，她到现在还会面红耳赤，身体某处微微发热。她不确定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自己原本打算沉寂的心，确实再次被撩拨得无处安放。
端木蓉鲜少有少女起伏不定的心思，尽力躲避了两天，到今日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兴许他……把自己当作别的姑娘了。
她晃了晃脑袋，再不愿往下想，仿佛自己真成了哪位姑娘的替身般，心中既是酸涩又是难受，竟还委委屈屈地掉了两滴泪。
有风起于山林，沉浮于青萍与水波，不经意扰碎了湖面的一片平和宁静，和医仙那颗渐起波澜的心。

这夜，端木蓉想起白日里的胡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觉没睡好，生生将自己闷出一身汗来，此时只感觉身上粘腻不适，但夜已深了，不便再烧水沐浴。她正愁眉不展时，忽忆起后山林中有处温泉，说来也奇，这温泉在气温越冷时，泉水便越热，可不正是个好沐浴之处。她起身，抬头看到窗外月色也明朗，便独自出门，向着记忆中温泉之处走去。
夜里寻路颇有些费劲，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温泉，月色朗朗下，泉中清澈干净，水面一片氤氲缭绕，她划了划水面，惊喜地发现水温正正合适。当下便褪去衣裳，散开长发，赤身踩着月光踏入泉中。月光静静流淌在玲珑有致的胴体上，一片波光流转中，她像一位误入尘世的仙子。
端木蓉坐在泉中，手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路滑至胸前顶峰柔软粉嫩的花蕊，思绪逐渐飘远。他的胸膛曾紧紧地压迫于此，握剑的双手也曾在此停留，她不自觉地想到他的体温，脸上突然飞起一片绯红。
想什么呢！
端木蓉掬了把水扑在脸上，洗净身子，便站起来转身去拿泉边的衣服，却忽然听见了不远处细微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朦胧的月光里。
她惊呼一声，将衣服捂在胸前，急忙又坐回去，将全身没入泉水中。
“盖……盖聂？”刚刚还在想着那等难以言喻之事，心中那个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端木蓉感觉像是偷偷犯错恰被抓了个正着，羞愧得耳朵根都泛起红。
盖聂微怔，看着她急急地浸入水中，只留一个小脑袋露出水面，立刻反应过来转过身去，有些许尴尬。
“唐突姑娘了，在下这就离开。”
“等一下……”端木蓉急忙喊住了他，犹犹豫豫，在水中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万分的羞怯与尴尬，“你，你先别走……”
盖聂僵硬地停住了脚步。
“我衣服都湿了……”软软的嗓音里带着不知所措的哭腔。她现在窘迫得脸上都能滴出血来了，刚才心急将衣物全带入水中，现下都湿透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只得求助于眼前的人。
盖聂转过身，一边解着衣带一边缓缓靠近，端木蓉在水中将身子埋得更低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的倒影。他将外衣脱下，放置在泉边。
“那……你……你先回去吧。”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沉声道。
“夜深了，林中小道难行，我与姑娘一道回去。”
他既如此周全，端木蓉也无法再拒绝，只得快速行事。
盖聂静气凝神，奈何深夜中任何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她匆忙从水中站起带来的哗啦声，她光着脚踩在石块上的啪嗒声，她摸索着穿上衣服的窸窣声，这些清晰的声音，足以让人有空间编织成画。
端木蓉别无衣物，贴身穿上了他宽大的外衣，一瞬间盖聂的气息与体温便包裹了全身，她红了脸。只是两人身材相差太大，衣带在腰上多绕了几个圈，却还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端木蓉捂了捂胸口，防止春光乍泄。
“好了……”她手上拿着湿漉漉的衣裳，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林中道路又窄又蜿蜒，盖聂怕她被藤枝绊倒，与她并肩而行，如此两人的身体总免不了一番接触。热度源源不断地从旁边之人身上传递而来，端木蓉才刚沐浴完，鼻尖上便又出一曾薄汗。
靠的太近了。
她试图说些什么转移注意。
“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来这了？”
“晚上无眠，便出来透透气，未曾想到会碰上姑娘。”
事实上，他留意到端木蓉房中的灯迟迟未熄，晚上却独自出门向后山走去，担心出什么意外，便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直到见到她在月光下沐浴。
端木蓉浑然不知，还感叹了一句真巧，二人便又陷入了沉默。
经过一处略有些高的土坡，盖聂走在前方，侧过身向她伸出手，端木蓉微怔，将手放在他掌心中，只感觉被一股温暖而强劲的力量紧紧包裹住手心，他一用力，自己便轻松地攀上了坡，却没平衡住，又跌进他怀里。
宛如投怀送抱一般。盖聂伸手扶住她的后腰，将她稳在臂膀中。两具身体亲密相触，他突然意识到，宽大的外衣下，端木蓉未着寸缕。
“小心些。”
他松开她的腰，低头看她是否有崴到脚。

月光下，她的领口松松散散，雪白高耸的双峰半隐半遮，羞怯地露了大半，他本就比她要高一个头，仅仅只是垂眸一扫，便隐隐窥见饱满峰顶那抹无比诱人的粉嫩。
盖聂坦坦荡荡地看了，又坦坦荡荡地移开目光，还非常正人君子地稍稍拉开了些距离，如此克己守礼，谁能注意得到他喉间阵阵发紧呢。
反正端木蓉是没有察觉到。她心中有破土发芽的惦念，只是话到嘴边又犹犹豫豫咽下。
“端木姑娘，可是有话要问在下？”
“你……”她咬了咬唇，还是问出了口，“你从前，心中可曾有过万分在意的女子？”
盖聂走在前方，有些不解于她的问题，但还是十分诚恳地回答她。
“没有。”
她不安了一整日的心终于有处可落，心情舒畅不少，释然的呼出一口气，跟上他的身影。
“姑娘这两日可消气了？”
碰上崎岖难行之处，他依旧伸手去牵她。
“我哪有生什么气。”端木蓉将手放在他掌心，却被点破女儿家心思，嘴犟地小声反驳他。
“在下一介粗人，若有惹姑娘不快之处，还望姑娘告知。”
大名鼎鼎的一代剑圣，鬼谷弟子，竟自称为粗人，端木蓉神游之外，觉得有点好笑。
“我的情绪有时也并非那么重要。”
“但对在下来说，很重要。”走过了那段崎岖的路面，他却并未松开她的手，反而握紧垂于身侧。
端木蓉一愣，没怎么反应过来，只得呆愣愣地被他牵着走。许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她却能仔细地感受到两人相牵的手中，跳动着急剧且不规律的脉搏。
为何重要？
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爱慕之情。
她分不清，也不敢去猜。
便静默着，没作回应，也没挣开他的手掌。
盖聂给她留足了思索的余地，并不步步紧逼急于听到她的回复。毕竟鬼谷修炼中最基础的，便是不急不躁，耐性十足。
兵法上，这叫围师必阙。
两人安静缓慢地走了许久，仅仅是一条林间小道，却仿佛时间已经漫过了半辈子。直到眼前出现一抹微弱闪烁的灯光，她才恍觉已经到了院外。
盖聂一直将她送到房门口，才松了开紧握着的手。
“端木姑娘，更深露重，早些回房歇息。”
端木蓉的手已经被暖得沁出了薄汗，她抬起头看着他俊朗的脸，突然问道。
“盖聂，剑客的双手，还能握紧除剑以外的东西吗？”她轻轻握住手心，就仿佛抓住了他的体温。
剑客的眼眸在黑夜中越发深邃，她甚至能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心之所向，便一往无前。”

天气俞渐寒凉，白日也越发短暂，冬天就快到了。住在镜湖边的两人，却似乎还是跟从前一样，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清冷淡然，但总有些什么，在这平和的外表下，悄悄破土发芽。
端木蓉体质偏寒，一遇阴冷寒凉的天气，整日手脚里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她曾用药膳仔细调理过身体，但碍于抗药体质，收效甚微。所以每到深秋寒冬，于她而言都是一段不太好过日子。
白日多活动身子，尚还好些，只是一到入夜，气温骤降，暖不热被子的她总是半夜被冻醒。好在年常累月下来，也摸索到了几个法子。
就如今夜。太阳落山后，空气中渐起的冷意仿佛要渗入肌肤骨髓里，她穿着厚厚的大麾都抵挡不住，便跑去将盖聂上次剩下的那坛酒抱进了房里。本来她备酒便是为了暖身，燕酒性烈，几杯入肚身上便渐起暖意，微醺入睡，最好眠不过。
端木蓉近日心情不错，酣畅间更是多喝了几杯，未几时便有些晕晕乎乎，脑中混混沌沌的又想起许多事来。
她记得，上次盖聂便是喝这酒醉的。
盖聂？端木蓉拿着酒杯在手中轻轻摩挲，想起这个名字，只有默默腹诽，他为人处世方正端庄，酒品却不怎么样，喝醉了便跑来欺负自己，完了就不负责任地给忘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不然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呢。端木蓉借着酒意上头，越想越不舒爽，不甚清醒地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提着一口气便十分理直气壮地敲开了盖聂的房门。
“端木姑娘？”盖聂看着门口脸颊通红身形摇晃的女子，有些意外。
“你……你……”原本气势汹汹的姑娘被冷风一吹，鼓起的劲就消了一半，“你先让我进去，外面好冷。”
盖聂不明所以，侧身让她进到房内，这才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喝酒了？”
“嗯……”
“为何要喝酒？”
“太冷了。”她低着头，一冷一热间脑袋更是昏沉，下意识地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到处都冷。”
缓过气来又觉得不对，自己可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乖乖被他盘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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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被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