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冲东200306原创】最肯忘却古人诗

「第十章——地角天涯未是长」
「——到如今，还总是一味自作多情。幻想着，你也有着一腔痴意。」
「1」
要说这老字号的店面，长寿茶楼是京城里年岁最老的茶楼。据京城里的老人说，打小就见这茶铺子在街头开起来了，掌柜的传了一代又一代。后来时间长了，原是简陋的小茶摊变成了气派的四角茶楼，算得上是京城的一处风景名胜。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中，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知道这长寿茶楼里的八宝茶。甚至有许多外地人为了这香甜养生的八宝名茶，不远千里从各地来到京城。这茶可是长寿茶楼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数十年间为茶楼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客人和金银。
此时正是午后，茶楼中食客众多，吆喝声此起彼伏。店里的伙计忙成了陀螺，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掌柜的，掌柜的！」气喘吁吁的小厮从茶楼外跑进门来，冲到正在柜台后头对账的掌柜跟前「外…外头来了贵客！」
「贵客？那还不快请进来？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掌柜皱了皱眉，训斥道。
那小厮面露难色「贵客说今夜要来设宴，指名了要咱们这的君子阁，可是这雅间早让慕家的大少爷定了去，恐怕不好……」
「那就和他说明实情就是了。」
「小的说了，可……」小厮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黄的令牌，抖着手送到孟掌柜面前。掌柜的正对着帐，侧眼瞧见那牌子，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的指尖忽的停了下来。
那纹路复杂的黄金令牌在小厮掌中闪出微芒，掌柜的盯着它，伸手接了后沉默半晌，随即缓缓开口道「这慕家的单子……怕是应不得了。」
「秦公子，请。」
一身米黄襦裙的侍女笑容乖巧，引着秦清远来到雅间门前，素手轻抬叩了叩门扉，随后恭身退了下去。
秦清远也不客气，伸手推开梨花木制的大门。雅间里的摆设瞧着并不华丽，真要说的话反而有些朴素，却都是千金难买的名贵物件儿。黑漆香炉中的上好檀香和桌案上八宝茶的味道混合，甚是好闻。
身姿颀长的男子端坐在椅上，斗笠上垂下足以遮盖面容的黑纱，一张脸都隐藏在暗影之后。
「大人，别来无恙。」
秦清远手执折扇，问候的语气里带着尊敬。对面的男子并未应答，只伸手拿起瓷盏，为面前的杯里斟了一盏馥郁浓茶，随后抬了抬手，示意秦清远落座。
「秦岛主这是决定了，要和钱某合作？」
「在下既赴了钱大人的约，那自然是诚心想和您合作的。」秦清远笑了笑，倒了茶后轻啜一口，赞道「这茶当真可口，还是京城的老口味呢。」
被唤作「钱大人」的男子淡淡道「秦岛主喜欢便好。」随后从桌案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红漆竹筒，因着面纱遮掩，他的表情模糊不清「这算是钱某的一点小小诚意，还望秦岛主满意。」
秦清远伸手接过竹筒，将它在掌中微微攥了攥，眼底浮上显而易见的笑意，随即又听得男子开口「钱某愿对秦岛主全力以助，也希望秦岛主要记得自己的承诺才好。」
自始至终，男子的声音都是平平淡淡，仿若不经风雨的湖面般波澜不惊。但秦清远明白，他想要的，未必比自己少。
「还请大人放心，我的人早已进行部署，如今的局势俱在我掌握之中。待我事成之后，定成倍报答大人。」秦清远将竹筒收到衣里，白净俊朗的面容似温润君子，眼眸中却燃烧着野心的烈火。
「秦岛主如此有把握，能降服这中原武林的诸位高手？钱某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略有了解，似乎这事没有秦岛主说的这么容易。」
「要说对付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我原是没有把握的。可如今，我找到了想要找的人，自然就有这样的胆量了。」
秦清远的笑容逐渐柔和，似乎连言语中都带了微微愉悦「她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2」
说起密谈这一事，总带了点不大光彩的味道。自古以来，野心家和谋略者们大部分都会利用密谈进行谋划。被利欲熏染的阴谋和勾心斗角里的招数在秘密的会谈中暗自滋长，化成内里烂得粘腻的黑臭果实。
有的人因为相同的利益而联合在一起，在密谈之中各取所需。而有的人似乎更青睐沉默一点的方式，隐匿在黑暗深处的影子里，利用他人之密谈，洗雪己身之仇恨。
令狐冲站在正气堂中，望着桌案上中原武林的门派分布地图，似乎目光黏在了上头。他的双眉紧皱，抿着薄唇，久久未说出一个字来。
半晌，他开了口「你们说的那些事，大概是从何时开始的？」
「不久，估摸着就是月余前。」梁发站在楠木长桌对面，亦是面带愁色「据各派弟子来禀，大多都是最近的事儿。」他伸出手指了指图中用朱砂描的「华山」字样「大概是六天前，咱们华山派的几名弟子，在守山门时被人暗算，这是最近的一次。」
「暗算之人就没留有一点踪迹吗？」
「和其他门派的情况一样，被袭击的弟子都是内力枯竭、经脉尽断，无人看得出是什么武功路数。」梁发沉声道，眉间蹙起的沟壑皱得更深。
约摸是从月余前开始，五岳剑派各派均是受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时不时便有弟子被人暗算，皆是内力尽失而亡。敌人并未和五岳剑派挑起正面冲突，像是逗着他们玩闹一般。只是这游戏的代价，是五岳剑派门人鲜活的生命。
起初只是华山派失去了几名巡逻的守夜弟子，梁发下令寻找数日却始终无果。接着，逐渐有消息从各派传来，泰山派，嵩山派，衡山派，再到恒山派……顿时间，整个五岳剑派像是被漆黑厚重的乌云笼罩，而他们的敌人在层层阴雾后露出尖利的獠牙。
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北岳恒山的仪玉掌门前段日子才派来仪琳和田伯光，吩咐他们与华山掌门梁发及令狐冲商议事宜。
「祁儿，你有什么看法？」梁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动，微微侧头瞧着身后的大弟子。詹祁武功底子扎实，为人善良朴实，他对这孩子寄予厚望，日后若无大碍，这华山派掌门人的位子定是要传与他的。
「师父和师伯在此，弟子不敢妄言。」詹祁垂着眉眼，低声道。
「无妨。」令狐冲对着那少年和蔼道「你有想法大可直言，不必在意其他。」
「以弟子拙见，敌人不会无缘无故对那些师兄弟们下手，定是对他们有所图谋。弟子觉得，如今我们的防守阵势和门派部署……怕是大多已经泄露了。我们应当尽早加强山门防御，下令巡逻弟子们结伴而行，不可单独行动。」詹祁说着，伸手在华山派的防御布局图上指了几处地方「这几处都是有巡逻的弟子遭到暗算的地点，在这附近我们用以防守的暗点许是已经暴露，应当尽早更换。」
梁发看着图上的几处位置，的确大多数地点是华山防守的秘密哨点，平日里皆有弟子巡视。若当强敌来犯，那几处地方有快速通往山下的捷径，也有隐蔽的伏击暗点，可助弟子们埋伏攻击，必要时也可用以逃难。
若是这样的地点被敌人得知，若是他们强军攻上，即便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也难免落入危难。
刚刚他和令狐冲只顾着担忧敌人究竟是何方势力，却未曾想到敌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敌人往往是对各派的巡逻弟子和执行任务的弟子出手，他们大多是知道门派中防御布局的人，而那些被派往山下执行秘密任务的弟子，则是对门中的重要事务有所了解。
这么看来，暗中针对他们的这股神秘势力，是要将五岳剑派的防御部署和门中情况都摸索清楚。而敌人的最终目的以及之后的攻势，至今无人得知。
「你的想法很正确，就按你说的做，马上便吩咐下去吧。」梁发用带了赞赏的眼光瞧着詹祁，后者腼腆地笑了笑，行了礼后便走出门去安排事宜。
令狐冲瞧着詹祁离去的背影，对梁发笑着道「梁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大师兄谬赞了。这孩子年纪尚轻，日后还得麻烦大师兄多多指点他才是。」
令狐冲摆了摆手，笑道「说什么指点呢？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他的声音忽的变轻，似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记忆「要是……要是师父师娘还在，定也想看到咱们华山的弟子有所作为。」
那段往事如此不堪，以至于得知当年之事的华山弟子都不愿再提起，更何况是曾亲身经历的令狐冲。看着这样的大师兄，梁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轻声叹了口气。
气氛正沉默着，老梨木制的雕花门扉忽的被人轻轻叩响。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不知是谁会这时候前来。令狐冲走上前去打开门，门后站着的正是手端托盘的东方白。
「东方。」见到自家媳妇，令狐冲刚刚因师门往事而落寞的心情都雀跃起来，眉眼间不自觉浮上喜悦「你怎么来了？」
「我刚到房里寻你，可是没找着人。后来在谦德楼那遇到恒儿，我上前一问，才知道你在正气堂议事呢。」女子的声音温软好听，满满都是柔情。她往房里探了探头，瞧见梁发和桌案上摊开的图纸和书卷，面色上略略有些不安「我原想着你们谈了这么久，应该是谈完了的……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我们也差不多聊完了。」令狐冲单手从她手上接了茶盘，另一手自然地搂过她走进屋内。梁发瞧见东方白，连忙拱手微躬作揖。
她唇角微弯，点了点头算作回礼，随后将桌上茶盘里的茶点摆开「你们议事定是累了，我泡了点润喉的罗汉果，桂花糕也是刚做的。若是梁师弟不嫌弃，便一起尝尝吧。」
梁发从她手中接过茶杯，道谢之后笑道「总听大师兄说大师嫂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今日是我有福，可以品尝到师嫂做的茶点。」
东方白闻言，笑容越发温婉「梁师弟可别听他胡诌，这人说话总是没个正经。」说完还伸手轻打了下身边的丈夫，面上微羞带嗔「你整日在师弟面前胡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害臊的。」而她身边的令狐冲正拈着桂花糕往嘴里送，还不忘对媳妇笑得灿烂。
东方白表面上是训斥的模样，手上却还给吃得正欢的令狐冲添了杯茶。她的眸光不经意间瞧到桌案上的一堆纸张，伸出手将散乱的张张图纸叠起来整理好，嘴里说着「这纸啊书啊的可得整理起来，等会让茶水糕点污了可怎么好？」
「怎好劳烦师嫂呢？我来收拾就是了。」原是坐着饮茶的梁发连忙起身，东方白却动作未停，微微笑着道「都是些小事儿，无妨。」
梁发瞧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道谢后又坐了下来。这师兄弟俩坐在桌案两侧，一面吃着茶点，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着说着聊到沈恒和顾念念近日的练剑成果。这两个小徒弟都是令狐冲和梁发极为放在心上的，聊起他们自然是没个头。
而东方白站在桌案尽头，一面动作贤淑地整理堆满桌案的书卷和图纸，一面笑容柔和，时不时应和着他们的聊天。
她雪白的素手拿起一张又一张有关华山的攻防图纸，目光在整理图纸的同时默不作声地将它们仔细浏览。那一道道攻防的部署、一个个暗点的位置，全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关于正反两派的队友：
钱大人：？？？？？？我们好歹也是盟友秦岛主你背着我找细作前可以说一下吗？
梁发：？？？？？？我怎么这么难都翻身当掌门了还得被秀恩爱？
某度很乖嘛没有乱吃看来是早饭吃饱了
宝贝儿们更文啦！！！！！！！！！！！！（大声）

下章提示：

「第十一章——朦胧淡月云来去」
「——眉上诉说着万种风流，心里从不曾停留。」
「1」
因着华山弟子受袭一事追踪甚久却仍未水落石出，令狐冲越发放心不下华山派的安危，只是日日上山来总归是麻烦。于是梁发索性邀请令狐冲和东方白在华山暂住，待到事态缓和了，再下山也无妨。
面对梁发的建议，令狐冲自然是同意，在问过东方白的意思后就决定在华山暂时住一段时日。梁发特意让弟子清扫了华山主峰上的一处院子，供令狐夫妇居住。
冬日里的风雪薄薄吹落，在庭院里铺下一地素装。萧瑟的寒风在空中流连，和男子手中剑花一齐飞舞，凛冽剑气划过地面时，卷起些微浑浊尘土。
「这样冷还出来练剑，不得风寒才是奇了。」
女子的音色虽是轻轻软软，却吓得令狐冲霎时收了剑招，转身望去，果然是东方白站在自己身后。他挠了挠头，讨好的模样活是个偷吃东西被大人责骂的孩子「我躺在屋里闷得慌，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嘛……」
随后他几步走上前去，抢在东方白唠叨之前哄她「媳妇不生气啊，我这就回屋躺着去。」
东方白瞧着令狐冲听话的样子，明明是七尺男儿却像只温顺的绵羊。她没忍住笑了出来，纤细的指点在他额上「瞧你这个怂样，怨不得念念整日笑话你呢。」
「师父你老是让我们练剑练剑，可是剑术厉害也没什么用嘛。令狐师伯的剑法那么好，不还是被师伯母治得乖乖的～」
想起顾念念那让梁发哭笑不得的童言稚语，令狐冲也不禁笑起来，神色比满院的雪花更温柔「那丫头要笑就笑去，有你这么好的媳妇，被管着我也愿意。」
「你要是能正经点不胡闹，我就不管着你了。」
「诶那不行那不行。」他连忙把东方白抱得更紧了点「你得管我一辈子的。」
东方白面上的笑意越发浓厚，握住他因练剑受寒而微冷的手「药已经熬好了，你快去趁热喝了。」
男子刚刚还乐呵呵的脸色霎时暗下来，瘪着嘴嘟囔道「怎么还得喝那玩意啊？苦得跟什么似的……我不喝。」
东方白挑了挑眉「不喝？」
媳妇的脸色让令狐冲有些发慌，但是想到那漆黑苦涩的药汁还是鼓起胆子应道「不……不喝。」
「好。」她弯着眉眼笑起来，面容温柔不已「那我等会帮你把被褥搬到书房里去。」
「……诶！别！媳妇！别啊！」瞧着她向着卧房而去的背影，令狐冲吓得一面追一面哄「我喝！我喝还不行嘛你别冲动啊！」
自从好几日前因着凉而得了风寒之后，令狐冲从未停止对于「每日吃药」这事的抗争。他坚信自己的身子健硕得很，哪里用得着在意这小小的风寒。
然而，他不仅是一个身子健硕的男人，还是一个有媳妇的男人。在东方白日日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自是只能认命地乖乖吃药。
此时的令狐冲坐在桌前，憋着一口气把满满一碗的药汁喝完。他因为苦药而皱起的脸惹得站在他身侧的东方白不禁数落「好啦，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吃个药还能这么扭捏。」说着又笑起来「你喝酒的时候能是这副模样，我哪还念叨你啊。」
令狐冲被那药苦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伸手搂过女子纤细的腰肢，脸贴在她温暖平坦的腰腹上，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媳妇…这药还得喝多久啊……」
「久着呢。你没听大夫说，你身上不只是风寒，常年喝酒弄得内里也不怎么调和，大概得喝几个月的药。」
令狐冲几乎要哭出来「……喝几天我都顶不住了，还得喝几个月？！」吃药意味着没法喝酒，他都憋了好几天了……
东方白的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敲「还不都是你这酒鬼自己闹出来的。」她拿起桌上的瓷碗，另一手推开黏在自己腰间的男人「松手，我去把碗洗了。」
令狐冲耷拉着脑袋松开手，面上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转身爬到榻上裹着被子为了自己和美酒的有缘无分而悲伤。东方白微微勾唇，也不去理睬在榻前耍赖的他，径自走向院子东南侧的厨房，打算洗了碗后再做今日的晚饭。
东方白踏出卧房，走过庭院中的娇艳花丛。那花耐寒得很，即使是在冬日里也长得甚好。她站在簇簇繁茂的花朵前，刚刚在屋里面对令狐冲的微笑像是冬日晒在日头里的冰块，慢慢地融化散开，化成空中触摸不到的冰冷空气。
她侧头瞧了瞧主屋，确认令狐冲还在屋里没出来，随后拿出藏在衣里的一枚瓷瓶，拔了塞子后将里面剩余的液体倒在了泥土里。
这一串动作快速而又流利，随后东方白默默将瓶子收起，若无其事地往厨房走去。
当因为不能喝酒而悲伤不已的令狐冲在榻上而叹了无数次气之后，想着还是得让媳妇哄哄才能舒坦，于是立马翻身下榻，屁颠屁颠地往厨房去找东方白。
他刚走进门就闻着了鲜香的味道，锅里的浓汤到了火候，煮沸的同时涌起咕嘟咕嘟的声音。而东方白却是站在灶台侧怔怔望着汤锅，瞧着是个魂不守舍的模样。
「东方！」令狐冲马上快步上前端走了汤锅，把灶里的烧得炽烈的柴火拿灰堆灭了，「怎么煮个汤还发愣呢？要是烧干了多危险啊！」
东方白猛地回过神来，望见满脸担忧的令狐冲，扯出一抹微笑道「刚刚不知怎的走神了，无碍。」
她这副模样瞧着有点怪异，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令狐冲稍作沉默，柔声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这点小风寒没什么的，用不着你日日照顾我。」
「没有。」东方白把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端起汤锅将烧好的汤倒在瓷盆里「只是熬个药而已，哪还能累着了？你听大夫的话，把身子养好就是了。」
令狐冲心里温暖「我不听大夫的话，我只听你的话。」他一面笑一面走上前帮忙，伸手把她择好的菜放到篮子里。
忽的，令狐冲透过墙上方正的木窗看到院内的花丛，疑惑道「诶，这花怎么蔫了？前儿我浇水的时候还瞧着长蛮好的。」
灶台边的东方白闻言，细指险些没拿住盛汤的瓷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嘴里说出来，和往日里的没有丝毫差别「应该是天儿太冷了，没顶住昨夜的大风罢。」

「2」
「这花长得真好啊，花儿比起去年的大得多，香味儿也浓得很。」
夜里寒冷的微风默默拂过后山的草木，长势正好的清水木莲①枝繁花茂，顾念念伏在粗壮的树枝上，一面开心地自言自语，一面伸手从枝桠上摘下朵朵雪白小巧的花儿。
女孩身侧的树枝间卡着一只竹篓子，她将摘下来的木莲花收在里面，随后在篓中堆得满溢的花朵里精心挑选，拈出花瓣不全、花蒂枯萎的，余留的便是娇艳无比的重瓣木莲，香味浓厚，光泽滑润。
顾念念瞧着自己满满一篓子的收获，笑得眉眼弯弯「摘了这么多花儿，一定能做很多香粉，师伯母一定会喜欢的～」
在漫长寒冷的冬日里，华山的后山上便长出一树又一树的清水木莲。清水木莲色泽润白，重瓣叠蕊，树木甚耐寒冷，生长条件简单，似乎只是有土壤和少量的水便能活着。故而即使后山少有人烟，这花树无人照顾，也能长得极好。
清水木莲不仅易于生长，且有着一个奇异的特点，便是花儿长好之后香味极为浓厚，要是说得夸张点，可谓是满山馥郁，数日不散。因着这个特点，清水木莲也是用于制作香粉的上等原料。
正是寒冬的时节，后山的清水木莲长得极好，顾念念想着悄悄来摘一点，拿回去做一些香喷喷的香粉，送给最喜欢的师伯母。
师伯母这样仙女似的人儿，自然是要香香的才好。顾念念肉嘟嘟的小脸上是可爱的笑容，望见竹篓里满满的花朵，想着也摘得差不多了，于是抱着自己的竹篓子，小心地踩着树枝爬下来。
她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背起竹篓打算离开，却忽的听见什么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话，轻轻淡淡又有点儿熟稔，很是耳熟。
小丫头的好奇心总是永无止境，顾念念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她悄悄地贴着身后的树干，把自己矮小的身影隐藏在粗壮的木莲树后，随即慢慢探出头去。
然后，她看到了在自己尚且还算短暂的人生里，难以遗忘的一幕。
在棵棵木莲花树之间，一男一女默然站立。夜晚的月光虽是冰冷如水，却清晰地照亮了树丛间两人的脸。
白衣加身的男子的上半张面容被青铜打造的鬼面遮挡，他正默默望着眼前的女子。而那女子穿着浅白的袄裙，青丝用一支琉璃簪子挽成牡丹髻，容颜秀丽美好，即便是此时的漫山花海都不及她眉眼的半点清丽。
对于这美貌女子，顾念念熟悉得很。师伯母是世上最温柔、最照顾她的人，她如何会认不出。
另一个戴着鬼面的白衣男子，她也是记得的。当初是这男子让人掳走师伯母，师伯母却说他是朋友。
为何师伯母会和他出现在少有人来的后山呢？年幼的顾念念想不明白，正想去找师伯母问清楚，却听见白衣男子轻声说道「阿白，辛苦你了。我能这么快地拿到华山的攻防图，都是你的功劳。」
华山的攻防图？！
顾念念正要走出去的步子停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地面黏住一般愣在原地。她怔怔听着师伯母的声音响起，没有半点往日的和蔼「无碍，事情办得顺利便好。」
「所有的部署和安排都已经差不多了，你只需要待在华山，等我的好消息便是了。」男子鬼面下露出的唇角勾起，随后，他似乎是在踌躇着，问道「阿白，我给你的那药……你可有用在令狐冲身上？」
树木上的茂盛花枝沐浴在月色中，投出层层叠叠的暗色，东方白的面容挡在月影里，叫人看得不太透彻「用了。」
「是吗？」男子的声音忽的有丝微的起伏，似乎有点激动，随即轻淡如初「你用了……自是好的。这样的话，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东方白没有应答，半晌后淡淡道「你确定他吃了之后，只是会武功尽失？」
「自然。我怎会欺瞒你呢？」男子声色柔和，虽是看不到完整的容貌，想来那面具下的眉眼也定是极温柔的。
女子闻言，垂下琉璃似的眸子，随后轻声说道「我该走了。天色已晚，若是出来太久，恐会令人生疑。」
「好，那你万事当心。」
直到东方白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树树繁花的尽头，顾念念都尚未回过神来。这个场景带给她的冲击过于强大，她尚且年幼懵懂，如何招架得住？
她靠着木莲花树的树干缓缓坐下，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因惊惧而漏了几拍，小丫头蹲在原地沉思着，思来索去没个结果，觉得还是得先离开这儿才是要紧事，于是连忙背起身后的小背篓，蹑手蹑脚地走出树后。
「嗖！」
疾速而来的绿叶犹如飞刃，割破寂静的夜风。顾念念吓得连忙闪躲，堪堪躲过锐利的锋芒，被那利叶削下几缕发丝。
还不待她出招反击，身后男子便利落干脆地甩开扇面，手中折扇翻飞间带出强大的内力，霎时将顾念念击得飞出数尺，瘦小的身躯撞在坚硬的树干上，女孩身后的背篓被打得松落坠地，洒出漫地的木莲花。
「咳……！」顾念念突遭袭击，只觉喉中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浑身的剧痛让她只能蜷缩起身子，伏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
秦清远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男子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吓得小丫头丝毫不能动弹。她强撑着力气，克服恐惧勉强吐出零碎的言语「你……为何蛊惑师伯母……你让师伯母害师伯……到底要干什么……」
顾念念的话尚未说完，面前的男子眸光一冷，掌中蕴藏的内力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明月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光华，这时辰正是夜里月色最好的时候。长满山坡的清水木莲在月光里悄无声息地开放，似往常一样散出清淡似水的芬芳。
而今夜的月光却不似往日温润如水，灰白的颜色中掺杂着冰冷的温度，默默无声地融进浓夜的黑暗。
花树满载的后山里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枝桠茂盛的大树下，素白的木莲花散落一地，好似夜里悄声而来的雪絮。
女孩儿娇弱的身躯倒在地上，气息寂静如同身边凋落满地的枯萎木莲，面色比起夜空中的冷月更为惨白。
①清水木莲：为剧情所需而设定，现实并无此类植物。

来我们给东方白小姐颁发一个最佳女演员奖！

「第十二章——瘦影自怜秋水照」
「——某年某夜若你问起我，为何总有热泪盈于眶。」
「1」
要是算上今年的话，这已经是雀姑待在秦清远身边的第十六个年头了。
这么漫长的时光里，雀姑眼里的秦清远永远是如修竹清梅似的君子。大多数人总是容易陷入贪痴嗔怒的泥潭无力挣脱，而秦清远却像是无欲无求。无论是多么激烈失态的表情，都不曾在他的面上停留。
他的神色总是轻轻淡淡的，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微风走过浅湖，不带任何声色。
可今日，她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秦清远。
这是个冬日的午后，日光难得的强烈，天儿倒是不怎么冷。她照例来到秦清远的书房，为他汇报近日门派的事务。而当她踏进门槛之后，却瞧见一地的狼藉，是桌案上的茶盏被人打碎了，散了满地的破碎瓷片和茶水污渍。
「……少爷。」她愣了愣，望向坐在椅上的秦清远，「您方才不是在和东方姑娘议事么？这……」
秦清远一手撑着额角，面上似乎有些疲惫。半晌，他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你让人收拾了吧。」说罢，他站起身走出书房「我累了，吩咐下去，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雀姑屈膝行礼「是。」
她原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但当秦清远迎面走过身侧时，她清晰地看到他眸里的失落和无奈。那样落寞的表情，那样忧伤的眼波，直瞧得雀姑心口闷痛。
在秦老爷为儿子安排的四个心腹暗卫中，她向来是最能体会秦清远情绪的那个人，也是最将他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的人。
那样的忧愁和苦涩，是害怕失去，是求而不得。
是他从未有过的神色。
接下来的几日里，秦清远都极少走出房门，甚至连饭食都叫人送到屋里。雀姑因为秦清远的反常而心绪不宁，却又不能直接去问，只能装成无意的样子打听。
最后，她从同是暗卫的豹风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我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可别和少爷告状啊！」少年一面嚼着果子，一面吊儿郎当道「我瞧着啊，少爷就是为了那个仙女儿才这样的。毕竟被心上人责骂，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责骂？」坐在桌侧听着的蛇木略微惊讶「那姑娘瞧着是个柔弱的，居然敢骂我们少爷？」
「嚯！她可不客气了！一进门就摔了杯子，还问我们少爷为什么伤人之类的。」豹风耸耸肩道「我只是路过书房外头，具体也没怎么听清。仙女姐姐看着长得漂亮，骂起人却是吓人得很啊。她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在外头听着都腿抖。」
蛇木坐在他对面，磨着手里的药草，念叨着「咱们少爷虽然瞧着温和，内里可是骄傲得很。能让我们家少爷受这种委屈……有趣。」
「我都说了少爷肯定是对她情根深种！不然哪能这么听话地让她骂呀，骂完了都不还嘴的，还在那急着解释，活脱脱的哄媳妇啊～」
「你少来。你当咱们少爷和你似的，见到美人就迈不动腿了？」
「去！你懂什么呀你懂？怪不得现在都没姑娘追你！磨你的药去吧！」
豹风和蛇木互相挤兑，吵得火热，两个互相不对付的家伙差点没打起来，自然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雀姑紧蹙起的眉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再理身侧那两个幼稚吵闹的人，转身匆匆走出了房门。

冬夜冰冷的风无声流动，顺着打开的木窗拂至屋内，房里并未点上烛火，一地漆黑。榻上躺着的女孩面容安宁，双目紧闭，若不是她的容颜几乎毫无血色，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只是在熟睡。
满室静谧中，门扉微微而动，带进几缕冰凉的风。来人脚步轻软，雪白的绣鞋踩在地上毫无声音。她缓缓走到女孩的榻前，动作温柔地在女孩身侧坐了下来。
女子坐在榻侧，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的脸，目光温柔软和，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意，泪水却在眼眶中凝成朦胧的水雾。
木窗外的夜色投进来，只能依稀使人瞧得清眼前的事物。但即使是这样黯淡的夜光，也没能掩盖女子的美貌。
「这孩子五脏受损，伤了身体本元。如今之计，只能用药汤吊着性命……至于是否能挺过来，都只能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水一样细腻的夜色涌入屋内，白日里大夫的话在脑海里响起，东方白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女孩软嫩却灰白的脸颊。
天真烂漫的笑容消失不见，清脆可爱的声音再无踪影。
她的目光瞥见小姑娘枕侧的一只玩偶。那是个用棉布缝成的小兔，针脚细密精致，许是因时间久了，布料显得略微陈旧，却是被爱护得很好的模样。顾念念对这兔子玩偶分外珍重，无事时总带在身上，哪怕是沈恒都不让碰的。
失忆后的东方白跟着令狐冲初上华山的时候，沈恒和顾念念两个孩子都对剑法厉害的令狐师伯和他仙女似的妻子好奇得很。沈恒倒还好，性子温和的他很快和夫妻俩熟悉起来。而顾念念却显得极为胆小，只是在见到他们时会细细地叫一声「师伯」、「师伯母」，随后又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躲在梁发身后。
东方白将顾念念的样子瞧在眼里，知道这孩子其实很想和他们相处，只是性子羞涩。于是，平日里东方白总是主动去逗她说话，糕点衣裳一样不少，还在顾念念生辰那日亲手给她做了只小兔子。
那天年幼的女孩抱着玩偶低着头，抽噎了几声后，蓦然大哭起来。
「呜啊……」她一面哭，一面几步过去紧紧搂住了东方白的腰「师伯母……师伯母你对念念真好……以前没人记得我的生辰……我娘都没有给我做过娃娃……我娘都没给我做过……」
也是自从那时候开始，顾念念终于敢大大方方地和东方白打打招呼、说说话，甚至是后来能抱着东方白撒娇打闹。这个原是羞涩腼腆的小丫头真切地和她熟络了起来。
她愣瞧着那玩偶，脑子里空空荡荡的。虽不是自己的原意，但顾念念如今的伤势，的确是由于自己才造成的。
自己深藏的仇恨与怒火间接连累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差点害死了这个世上原就极少的、真心对她的人。
东方白几番隐忍，泪水终是无声流淌。她微俯下身子，握住顾念念微凉的小手，另一手紧紧捂住嘴压抑哭声，嘶哑的哽咽从指缝中零零碎碎地漏出来。
夜空上的阴云不知何时散去，女子的身影在地面上映出模糊的印痕，因着窗外的月光衬托，显得越发孤寂清冷。

「朝廷发兵攻占江湖」的言论像是枯草丛中的火点，迅速蔓延燃烧起来。一时之间武林中人皆是惊惧难抑。而难以入眠的不仅仅是五岳剑派的人们，深夜的黑木崖依旧是灯火通明。
泰山派遭袭的事情几乎人人皆知，日月神教自是也有所耳闻。虽说这神秘势力目前只是对五岳剑派出手，但没有人敢妄言他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向问天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随即吩咐手下弟子加强巡逻，启动紧急防备。
夜晚寂静无比，偶尔有树木草丛间的隐约虫鸣，圆润石子铺成的道路尽头远远走来两个巡逻的弟子。他们手中拿着神教弟子专用的武器，一面走一面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诶，你说，这朝廷……为什么突然管咱们江湖的事啊？」其中一个弟子有些无聊，随口问着身侧的伙伴。
另一个弟子开口应着「谁知道呢？多少年了，也没见怎么为难我们。这突然间把泰山攻下来了，真是吓人得很。」
「可不是嘛。听说还来了火铳队，咱们刀剑内功耍得再厉害，也没人家火铳快啊。」
「说得是啊…不知道咱们教主作何打算……」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园子里。他们猛地停下脚步，忽的发现这是当初东方教主寝殿外面的园子。如今因常年无人打理，园中杂草丛生，荒凉冷寂。
东方不败离去之后，她的一切都被任我行用极快的速度抹去，似是抹去他自己那段在湖底地牢受囚的屈辱往事。无论是东方不败旧日的下属还是她留下的所有事物，都似是场轻薄的冬雪，消失在黑木崖的日光里。
与此不同的是，任我行留下了这座带着园子的宫殿。许是毁去它太过于奢侈，任我行便大手一挥，将这宫殿送给了心爱的女儿任盈盈，说是当她和令狐冲大婚之后，这就是他们的婚房。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便不是任我行可以决定的了。经过种种之后，任盈盈离开了黑木崖，向问天接任教主之位后整日忙得很，更是没功夫理会别的事。这宫殿最终让人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独自看着黑木崖上的日出月落、春夏秋冬。

深夜的凉风浅浅拂过，草木枝叶摇动时发出的细细声响在此时竟有些瘆人。两名弟子站在一起，后背不自觉地渗出了冷汗。其中一位暗自咽了咽口水，刚想说话，却突然瞧见对面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道影子，瞧着轮廓竟是人的模样。
他吓得一抖，兀自撑起胆子对着那处吼道「谁？！谁在那鬼鬼祟祟的？！快给老子出来！」
他的同伴也瞧见了那道人影，吓得手里的武器都快拿不稳了。两人不敢动弹，死死盯着那处树丛。随后，茂密的草叶被人拨开，树木后走出一位身着黑锦衣袍的男子。
「苏……苏长老？」
两名弟子呆住了，这人正是日月神教十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名唤苏卿。他负责管理日月神教的藏书楼，神教中所有的机密文件及奇书秘籍都在他的手中。
「你们是哪个堂的弟子？不好好巡逻，还在这乱逛，不想活了吗？」
苏卿瞧着二十好几的年纪，说话的语气却老成严肃，两个弟子原就怕得很，如今又被长老训斥，连忙跪下行礼「苏长老训斥得是，属下罪该万死，属下罪该万死！」
「罢了，瞧着你们也是无意。」苏卿语气冰冷，树影下模糊见得他冷漠的眉目「还不快滚？」
两名弟子连忙起身「是！是！属下告退！」
苏卿站在夜色里，随着那两名弟子的身影逐渐消失，他眉眼里的防备也慢慢散去。与此同时，苏卿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她淡淡开口「可都解决了？」
「只是两个迷路的弟子而已，无碍。」
「是谁都不打紧，只要我们的谋划万无一失就好。你说是吗，苏长老？」她面纱后的薄唇轻勾，漏出几声低低的笑声。
苏卿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的眼眸「你说是教……是姑娘让你来找我的，有何证据？」
女子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发问，从衣里摸出一枚色泽软红的玉钩「这是你们家姑娘让我给你的，说是你看了就明白。」
她握在手里的玉钩颜色轻淡，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瞧着似乎是「独孤」二字。
「这……！」苏卿眸光微动，原是毫无表情的脸立时泛起惊讶，他伸手接过玉钩，借着月光细细看着，语气激动起来「是了……这是老爷的玉钩，姑娘真的还活着，她还活着！」
「如今你们姑娘和我们主子合作，只要他们的大事得成后，你自然能见到她。」女子又从衣里拿出一只竹管，「这是姑娘吩咐的，烦请苏长老拿好。」
苏卿忙接过那只竹管，原来的猜疑与漠然全数散去，动作郑重地向着女子行了个礼「多谢您了，也劳烦替我向姑娘传个话，说是我们都等着她……让她一定照顾好自己，我们都等着她！」
「苏长老客气了，那黑木崖上的事情，就麻烦苏长老了。」女子的笑容仍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夜风轻吹，微微掀起她的面纱一角，露出雪白的皮肤和部分面貌轮廓，似极了秦清远身边的雀姑。

两折拆开发了，一共五楼大家康康齐了吗
说了康不到文要和我说啊，昨天都发了，要是不问都不知道度娘吞了

截图我也发了哈，阅读方式就是看书一样，图从中间分开成两部分，从左到右阅读哈
（沙雕度娘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