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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杂记〗在荆棘横生的丛林里跣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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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要记得骨骨说的话,写作不是妥协。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4楼2020-05-03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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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凌试镜——李宁玉(四)
    “说什么呢??”
    “我怎么可能去揭发你??!”
    她似是说了一句天大的玩笑话,可缘何霎时便让我的眼淋淋漓漓地洒下千万行泪来?
    “晓梦,我要你活着、”
    我紧紧地把她一双瘦掌拢在掌心里,一句剖白亦递送的轻若薄云,浮于半空之际也便如烟尘消散了。可我却把一字一句皆咬地如此沉重,重至任我妄把千千心结敛束而起,也全不过一应融凝成这一句珠链时断的哭乞罢了。
    “我要你、我要你活着。”
    我透过眼前的水色纷呈与斑斓破碎的雾影,去描摹她廓线姣好的容颜。琥珀黄的灯晕簇簇漩落凋零,坠殒入玄潭之底,亦总算许我读清了她一副皮流皮相下的菩提真容。
    “情报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比命还重要吗??!”
    一刹情肠颓溃,我登时站起身来,抛出一句又一句摧心沥血得质问,声潮扬的一叠压过一叠。而她娟好的形容犹然丽绽在我的眼底——云杉绿的修身旗袍、绾时新的西洋绻发、踩一脚高傲如鹤的跟鞋。一时间我眼底的她似乎还是那个钟鸣鼎食的娇小姐,却似乎又不是她了。要我如何想象,在这一副锦绣的身骨之下,竟担承着我无论如何承担不起也至今无法置信的所谓信仰。
    在那两个字上,漩迸着新血盛绽出的光芒。
    “你已经过关了!”
    似是扑抓到了一丝救命的天光,我胡乱地揩去脸上朵朵湿花,坐回她身边,伸出双手,重又把那一对纤纤葱白的手包入掌中。
    “你已经过关了,他们现在以为是吴队长。”
    我望入她水色莹润的双眼,图以藉由掌心的温热与两丛安抚的眸色递予她些许慰藉,可我知那堪是杯水车薪之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的脑海中幻现出了那间幽诡萧森的审讯室,是自鬼蜮之冥探向人世的一只锁魂枯手,而那朗声狞笑的暴虐者,加裹着彬彬雅质的黑色西服,徒扮做死亡之使,把无数道鼎镬刀锯的刑罚加施在了晓梦娇弱的胴体之上。
    “错误消息是我发出的,必须由我负责到底。”
    她盈盈地望向我,而那丝凝苦的笑意,须臾便让我的心重又重重坠入了冰渊之底。
    她说,她要我揭发她。
    “玉姐。”
    她说,她求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5楼2020-05-2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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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凌试镜——李宁玉(六)
      木箧再启,四下翻飞而起的不啻有封淀经年的烟尘,亦有心底那一折杳隔重云的记忆。
      我把旗袍从箧中取出,这件鸽蓝色绫纹绉丝旗袍久经时光镌淀,早已不复昔日端秀之象,可我好像依然能从它古旧的纹理间,触及昔时佳人勾留缠绵的指香。
      “晓梦让我转告,她给你的话,都留在这旗袍里面了。”
      一霎戄然。
      我僵滞原地,愣若木雕一般,半晌才想起颤抖着手展将开来那件旗袍,去寻看那一列列她亲绣于其上的轨沿细缘而走的针脚。
      我自然是熟识那些记号的,是从前日日经指多遍的摩斯码。
      我将绣线规整的袍边摊开在掌心,把一行行看似凌乱的码纹一悉剖解呈现:
      “信息是否传出,成败就在今日。”
      “我不怕死”
      “怕的是爱我者”
      “不知我为何而死”
      指肚徐徐摩挲过这一干浅浅凸起的字眼,一时间我仿佛透过指下这浅浅起伏的码文,再度窥到了昔日娘子的动人丰仪。她是娇小姐、是倨傲无礼、是娉姿俏媚、是矜曼贵重的、我的金枝玉叶。
      她是我的有始无终,我的风声凌乱。
      我颤抖着手,就手包里摸出一根纸烟,咬之于唇间之时,吴队长、不、“老枪”已点起一丛火苗递至我跟前。
      一朵稠浓的乳云自口中吐出,扶摇飞升而上,流窜入每一寸澹寂无声的时光里。任是烟毒也难抚情滥,我终究还是、淋淋漓漓地落下了泪来。
      埋掌而泣,眼前焕现的、是晓梦对我袒吐真言时笑泪婆娑的脸。
      ……
      “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只希望家人和玉姐能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亲爱的人,原谅我对你们如此无情。”
      “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得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陨灭,而灵魂将与你们同在。”
      “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
      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
      我披衣站在窗台上,借一束薄凉如霜的月色点起一根纸烟,脑海中渐次忆起晓梦的话来,似是午夜里向我呓呓耳语的艳鬼一般,把最后一记诀别的歉词揣入我因她而灰败的梦寰。
      庶几、我与她毕生的憾事,便是在千难万苦之后才等来的真容袒露的一刻、却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用以对饮相谈。
      死亡来的那般迅疾、迅疾到形切身错之际我却来不及伸出手将她拦上一拦。
      可、我总算是认识了她、真正的她。
      顾晓梦。
      我的有始无终、我的风声凌乱。
      我回首,仿佛又看到她叠交着鹤腿坐于沙椅之中、为我捻针从容的瑰丽容颜。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6楼2020-05-2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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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5.20
        今天是被《风声》虐到皮烂的一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7楼2020-05-2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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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5.24
          李宁玉杀青了,我想对于未亡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20-05-24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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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6.1 00:43
            是安姐的第二次登场
            **安凌**
              霪雨冷润的露晓,转角、谧巷、一截凉绿的苔痕与待价而沽的花海,尽数被丰沛的水雾所淘澄沥洗,延连成无限斑斓的色块。
              生命是取缔排演的仓皇幕启,悲喜自在即兴,而此刻瞳底的这抹瘦影,却淀凝成了安凌心里最为缠绵的一镜到底。
              如若缄默恒常以自剔锋芒来筹换隽永的澹静,那她此刻便情愿与这株魂灵契补的所爱推衍同生。
              在这功利牵纵的时代,与同为异类的彼此生生世世永劫不复。
              彼时,当安凌于光影纷呈的片场甫一打眼便知,于这华灯糜软的世界来说,林绛白是裹上素白绡纱的缄默女使,兀兀裸足走过生命的瘦桥。那时她看着她,指夹一卷烟毒,倚一行枯败的瘦梅,在片场里那派照射草莽的光影里,看她漠然地于一步方寸中丈量出自己的经纬。
              那两池澹肃中有光,恒有繁华落尽的凄茫。而她以眸接向的片刻,长久锐艳逼人的皮相上却浮起了斧钺锤敲的痛浪。
              是一只荒诞孟浪的游魂,不得已栖居于一具工于卖弄的躯体里,却在蓦然窥撞到两丛幽幽招引的片刻,听得生命里那以冷傲伪矫而出的和平,乍然崩焕成了非凡热烈的战场。
              红与白——宿命征伐里两厢矛戈相向以命相搏的敌手,彼此却心意照通,在凛然身撞时擦出魂魄对话的梵音。一切,不过恰恰应了那一句惨淡又荒谬的悖论:最孤独的精彩,总要在仇敌的血刃剖剐中方可映现出一次清明的开悟。
              她看懂,亦如她知她正被懂得。
              或许,林绛白于她而言,恰不过是一浆涩醪撞跌入了一盏最挑剔的酒杯。两只缺魂的交锋,非是深深交嵌彼此便不能罢了。如若林绛白愿意对她袒露真诚,那她便敢接下全部凄风苦雨。
              “万事都由我来仔细看照,我只肖你慢慢说。”
              牵足应上,而指尖那丛香灰因遽然袭来的一抖,清泠泠地落灰了腥红的指尖。心池撼起涟漪的片刻,滚烫与灼伤已全顾不得了。她蹑至她身旁,踩一脚于清晨败落的烂杂花尸,不过图把一支亘永艳绝的自己,亲手递至她手中。
              眈眈而对,旋即媚然笑开来:“你可知红衣主教一瓣绒羽价值几何?我只怕你赔付不起。”
              须臾后再度切切凝她,一改那番孟浪倨傲颜色,呈于脸上的是敢主宰黑暗的肃定:“冷雨削骨皆由我来承,你只需蕴暖你自己的那脉天光。”
              把夺下的艳红完璧奉予,一同交脱的还有杀伐进退的全部筹码:“你若拿了它,便要好好待它,不然此后便再也莫碰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9楼2020-06-01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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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喜欢这个感觉,但愿可以保持下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0楼2020-06-01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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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最近《红珊瑚》的反响还不错,转发挺多的,感谢我的列表们,都是小天使呢,下一篇文已经酝酿好啦,继续加油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1楼2020-06-01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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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痛了,大家节日快乐,晚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2楼2020-06-01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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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6.27 00:49
                    好久没更了,发一段最近写的自以为还算精彩的死皮戏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3楼2020-06-2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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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贵嫔。孟还楼
                      身转的刹那,也将满盏痛色封淀眸底,这一生,业已任宿仇把心血熬殆而尽,兑成一线晶莹的珠碎,淌不绝的苦水。始才发觉,真正引我凄入肝脾的,不啻是国色千古、是情绝荒野,而是直至她瘗玉埋香的这一刻,我依然无法忘记十年前那场滔天的业火。
                      那一年,是雪夜两相望定的一眼。我以污泞之身宿入她鸾绣织锦,并头点起一烛金暖,自此,我再无需孤身捱忍每一个寒飔砭骨的冷夜。
                      那一年,是堂前主仆相认的一瞬。我以将门凤嫡之躯躬身下拜,承接一簪压髻的水玉,自此,我再无需零落颠踬如蒲,去接承每一匕嗤鄙的眼刀。
                      那一年,是红厢帐下鸾凤交颈的一夜。她敞开瀚漫大泽一般的软玉襟怀,纳此卑身在卧。天地间春云初展、金粉兼香,而我也总算、总算得以卸下谨戒之甲,还出一刹的英烈脾性,攻城掠地、骁勇征伐,自此,这愧我深矣的黯郁世间,总算色镌出了一笔牵挂。
                      多少绿窗风月,多少绣阁烟霞。任是花攒期岁伴红颜轩冕,亦肃不灭我心里那场窜若屠龙的业火红莲。
                      身后陡然响起一音凄哑的低唳,衔续丝丝缕缕的韲音
                      ——竟是冷刃相撞的清泠。
                      孟氏还楼,少而习武、长而从父,是历代立马擎戈的将门虎骨延予髓脉中的敏慧清明——或许,在那一霎时,我便也明了她的心意。
                      骤然为拉为扯,再度强为矎对。而在撞上她那两潭杀意腾然的水泽之时,我已先一眼窥到了那匕为她掩于袖下的冷刃。
                      凛风劲逼的刹那,我闭上了眼。
                      一任、
                      冷、刃、破、身——
                      痛意骤袭。
                      我怔怔垂下头,只看到腹间现出一匕寒芒,冷冽的锋刃撕破罪戾深重的血肉,堪没半柄,新鲜的稠血辄便自疮处川绵不绝地涌了出来,一潮浪接一潮,一股流成一团,渐呈悬瀑飞花之势,汩汩源积成渊,淀出方寸里挣不脱碾不破的血砌孽缘。
                      视线自那只握匕血染之手,垂垂上移,抚上她孱薄怯颤的身体,抚上她血色斑斓的唇峦,最后抚上她恨意昭然的双眼、她为肠毒鸩做雪白的脸。
                      那一瞬,我竟是牵开了唇,是毕生初次、在她面前如释重负地笑开来。
                      而后,莲履浅近一步,我伸臂搭上她的肩头,义无反顾地以身挺上,忘情一拥,亦如好多年前,她雪夜下辇、揽我入怀一般。
                      蓦添力道,闷声迅过,刀身登时深破皮肉,已是全然没柄而入。
                      “我本想着、若是今生、我、我、有所亏欠、那么来生、来生恩纠怨缠、或许、还能相见。”
                      血花飞绽,如多多诡姿冶魅的摩诃赤华,簇簇漩落在缠叠不清的裙漪间。
                      却原来,宿命纠葛的尽头竟是腥腻混涌。我望着她,怀炽情如火,蕴珍怜万千,而后递上薄唇,任隽永的一枚血吻印上如绣的花颜。
                      “如此,孟氏与连氏夙怨皆清,我们、许是不能、再见了。”
                      腥黏涌上喉头,几几忍压不住,便缘了牡丹渥绛的唇瓣淌了下来,晕花胸前一朵嚣狂而绽的梅英。
                      “好、好。如此千桩情怨,便由此来还。”
                      “我叫梦儿,不是孟还楼。”
                      “阿瑶,土里太冷,我来相陪。”
                      相拥倒下的一刻,髓海之中泛涌出一脉云天晴好的盛象。
                      那时,合该是洒然惠畅的春日,漫野红华香招,粉蝶曳着清风,三两只野燕在翠冠下梭游,父亲袭着华纹盘复的紫蟒,援引着一抹拜谒府上的倩影寻我于后园。而我正迎着一束平起于万艳之圃的衔芳蘋风,舞起新一阙英姿勃飒的朝凤枪诀。
                      我望着那个人,一时痴了去。或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不去为这万里江山染上什么颜色,就能轻易成就一场盛世风流。
                      后来,在一脉清渺朗阔的天地间,我听到那四海八荒里最明丽的一抹艳色泯笑对我说:
                      “我叫连浦瑶,今年17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4楼2020-06-2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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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来的端午安康,晚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5楼2020-06-2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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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6.27 16:30
                          不知从何时起,在价值落洒成灰的天空下,只得一任弱蒲纤质的此身信为靡华勒边的时代所反复淘洗,当泛出物欲底色的生命苦苦向死而挣的时候,连阅读都成了古老的馆堡匿藏不起的奢侈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6楼2020-06-27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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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盆地》真的看了好久好久,现实生活实在太忙了,连课外阅读都成了零光片羽的享受似的,唉,其实有时候不得不在感慨这样日复一日挖金淘银的生命程序有什么意义呢?真正丢失的东西从来不被重视,只因它实在无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7楼2020-06-27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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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6.28 13:13
                              整理了一些写过的短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9楼2020-06-28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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