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死后,蓝曦臣执意要将他的骨灰放在蓝氏祠堂,并让他的名字入蓝氏族谱。蓝氏长辈纷纷劝阻,皆是不同意,蓝启仁更是大怒,对蓝曦臣怒斥:“他是什么身份,也入的了我蓝氏祠堂?!你简直是要辱没我蓝氏的名声!你这样,让仙门百家怎么看你,这么看我们姑苏蓝氏?!”
蓝曦臣一字一句道:“阿瑶乃我夫人,也是长宁的生母,入蓝氏祠堂有何不可?我此生只阿瑶一人,若阿瑶不入蓝氏祠堂,我也一并不入!”
蓝启仁气的几欲吐血,手指颤抖地指蓝曦臣:“他是罪人啊!我们姑苏蓝氏背天下的骂名收留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为了他居然还要背了蓝氏?!你这样对得起我多年对你的栽培,对得起你父亲对你的殷殷期望吗?!”
蓝家长老也按耐不住,纷纷起来“委婉”地劝说蓝曦臣不要一意孤行。一个胡子花白的长老痛心疾首道:“曦臣啊,这些都是你的长辈。你叔父扶养你长大成人,你是真的是要为一个罪人,把他气死在这里才把罢休吗?”
蓝曦臣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地扭过头转身离去,将一众长老的声音尽数甩在耳后。
长宁跪在金光瑶的骨灰盒面前,不吃不喝已经七天了。若不是蓝曦臣执意给她输灵力,加上魏无羡蓝忘机,还有她的之恒哥哥不断来照顾她,她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长宁的瞳孔泛着浅浅的灰白色,她已经流了太多的泪,现在眼睛干涸得厉害。累极了的时候,她的眼前总会出现幻影,像是金光瑶笑容温柔的模样,然而猛地睁开眼,却只有空白的墙壁和漆黑骨灰盒。
她其实不太懂什么是死亡,可是潜意识告诉她,金光瑶,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有多远呢?长宁并不知道。
可能是朝菌晦朔蟪蛄春秋短短时间,转瞬即逝;也可能是漫漫无边难以丈量的流年岁月,长到她穷极一生,也等不到尽头。
金光瑶的骨灰最后并没有留在蓝家。蓝氏长辈万般阻挠,长宁也并不同意。她对蓝曦臣说:“阿娘其实并不喜欢这里,她不会开心的。”
蓝曦臣黯然。
最终选定的是蓝氏附近一片依山傍水的墓地,是蓝忘机魏无羡帮忙挑选的,距离云深不知处很近。而且那里很安宁,少有人烟,对金光瑶而言,确实是个安眠的好地方。
下葬那天他们也来了。迎着寒冬稀疏的飞雪,墓地很安静,也很凄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呜呜咽咽地在寂静的空谷回响,像是在解释一个说不清的痛楚。
长宁跪在墓前,安静得可怕。蓝曦臣轻轻抱住她,温柔地安慰道:“阿宝想哭就哭吧,爹爹在这里。”
长宁摇了摇头,流太多了,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哭了。
蓝之恒摸摸长宁的头,告诉她:“难受你就告诉哥哥,好不好?”
长宁想了很久很久,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父亲,望着蓝之恒,望着魏无羡蓝忘机,忽然一瞬间觉得无比陌生。
谁和谁,谁是谁,仿佛都是和她不相干的事。
“我没有家了。”长宁轻轻开口,稚嫩的声音在凛冽的寒气中格外悲拗。
“云深不知处也是你的家,爹爹还在,你的叔父们,还有哥哥,都是你的家人。”蓝曦臣把她揽进怀里,“爹爹会像阿娘一样,好好照顾你的。”他看着长宁的眼睛问,“阿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所有人都看着她,期待着她的答应。
可是长宁固执地摇了摇头。她看着周围的人,眼底没有一丝的信任:“云深不知处也没有阿娘……阿娘走了,长宁再也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