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一切空空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可总是觉得自己的失落无可名状。时间仿佛是吞噬我的巨大毒蛇，我不想反击似的发疯，因为我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中午，一个人去了凤城六路，点了几个菜，对饭馆的老板说，我能不能从中午吃到晚上？老板说，你自己随便，没事的，需要炒菜就告诉我。我说，谢谢了，谢谢你还给我提供场地。我一个人坐着，要了一斤女儿红，低度的，要了二两竹叶青，摸着手机，无聊地看着这个世界。我反复地想，究竟怎样才是出口，难道我真的没有了余地了吗？昏昏然茫茫然，直到下午四点的时候，秦发来信息，锤子，我走了，已经离开了西安这个城市，有点伤感，有点无助，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能不能摆脱噩梦，我需要时间告诉我答案，你也走吧，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位置，你会实现自己的价值的，你在我心里是那么厉害，你真的是独当一面的人，也肯定拥有独当一面的人生，不回忆了，回忆会让人心里疼那么一下，你就是那个让我心疼，让我又有遗憾的人，曾经幻想，要是能和你一起生活会有多好，我可以什么都不想，根本不需要长大。唉，算了，不提了，有缘再见吧！愿大家都安好！让我恨也恨不起来，让我爱也爱不起来，人生的十字路口就是这么奇怪，再见了！曾经爱过你的人！英！我想编信息回过去，但不知道怎么回，我一下子喝掉了所有的竹叶青，瞬间天昏地暗，但又能怎么样呢？我能改变什么嘛？我做的事又能经得住推敲吗？时间的脉搏在跳动，我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到了。岁月的匆匆里，我又要学会失去多少呢？

我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却发现已经关机，我一瞬间明白，可能这辈子就真的见不到了！！！

自己的筵席自己喝，自己的时间自己挥霍，在不知不觉间，饭馆在迎来送往，迎来了新人，送走了旧人，而我在做什么呢？一直的守候？喝到自己快站不起来的时候，海潮打电话过来问我干嘛，我说，在凤城六路喝酒，他说，那家女儿红？我说，是的！他说，那我去找你吧！？我说，好的，不过今晚你自己回去！他说，好的！我挂了电话，我在昏昏沉沉中躺在地上，又自己坐起来，只觉得一时间灵魂出窍，直到海潮来了我都完全没有了意识。他坐下来以后，说，再来点烧烤，来半斤女儿红。老板说，你别让他喝了，你自己喝我们卖给你，别劝他喝了。海潮说，好的。海潮似乎还不知道我的状态，他问，锤子，没事吧？我抬起头，眼神迷离，半天吐出两个字没事！他开始喝起来，说，我自己喝点吧，你怎么样，觉得头晕，我现在就带你去睡觉去。我说，不用了！他一个人很快喝了一碗，我也倒了一碗说，海潮，秦花英走了，你还继续吗？海潮说，真走了？我说，是的！他叹了口气说，唉，也许我们都错了，也许真的只有我错了！我在醉意中想，也许海潮这么长时间和我的相处，我也没了解过他，也没有愿意花时间去了解，我时常想，也许他和以前早已不一样了，只是我这个不够心细的人看不出来而已，他和他的世界是不是也在较劲，他也不曾和我提起，只知道每次我劝他收手，他都是很绝望的悲伤，我不想继续这样的浑浑噩噩，但也逐渐适应了软弱带来的麻木。海潮继续说，明天苗苗要来人了，你参加不？我说，你自己关心吧，我不再想这些了，我觉得我的话已经和放屁没什么两样了，还不如这酒，呵呵，海潮，是不是我有一天走了，你才能走？他说，我没想过，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说，别继续糊涂了，你去回去考个老师吧，真的，都怪我让你丢了工作，失了面子，不能体面的面对生活，都怪我，可以吗？他说，不重要了，我能够和你坐在一起，就证明我从不后悔来这里，也从来不会怪你，路是自己选的，你对我够可以了，我也没有理由怪你，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回去，你肯定也会像对待二焖子，永飞哥，彬一样对我，但我选了，我只是想走完，没什么，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很傻，但这是我的习惯，就是我的习惯，你也不要改了，改了我就真的会怪你了。我说，可以，你厉害，我佩服你，厉害！

一言不发又喝了几两，我付钱出门，海潮跟在后面说，你不要觉得我拖累你，我想让你离开，你在这也开心不起来，开心不起来就回去。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只是觉得有始有终挺好。尽管我我这种有始有终在你眼中可能是个笑话。我推开他说，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我都是笑话，我还会笑话你，海潮，别这样了。没意思的，你坚持吧，我说累了，也劝够了，更管不动了。说着说着就走不动了，海潮扶着我回到了住处。我迷迷糊糊中听到海潮说，唉，一个一直不省心的家伙，也不知道谁能照顾好他。。。。

第二天醒来，东升打电话过来，我说，怎么了，我的大总管？他说，昨晚去哪了？我说，去喝酒了。他说，你倒直接，不怕我举报呀？我说，不怕，你不是那种人。好了，你说事吧！他说，这个月我马上不干了，你可能接替我的位置了。我说，并不感兴趣呀！他说，现在这个团队管起来容易的很。我说，你们能容忍我随意睡觉？他说，你爱咋睡就咋睡。我说，没那么简单，我还是当个小兵好。他说，你可以先试试，不行就退呀。我说，我再考虑吧！然后挂了电话。起床以后，心情还是不好，但我需要及时调整，不愿意沉浸在伤心和失望里。我迅速起床，起床的一瞬间，我忽然奇怪地想，秦花英会不会突然出现？我一下子又坐下来。感觉力气瞬间又没有了，我攥紧拳头，锤了一下床，迅速又站起来，无论如何，我也要改变了。我需要振作起来！

起床以后，发现人都换了，我想到苗苗又开始接人了。海潮肯定已经搬走了，司徒坐在沙发上发呆。我问司徒你怎么没事做？他说，今天不想有事做！我说，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累了？他没理我，一个人点了根烟，我坐到他旁边问，怎么了？和我说一下？他说，没什么，心情不好！我说，正常，我也不好！司徒说，我曾经也是被这么拉来的吧？我啊？了一声，知道什么事了。我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的。他躺着的身躯嗖的一下直立起来，开始了愤怒，说，其实就是骗。我说，你不是早知道吗？他说，我也自己骗自己说我和别人不一样，其实我就是个份额。我没有反驳，因为他都是对的，我就三个字，继续说！他说，苗苗就是不断地骗，骗了一个骗两个，一直这样重复，家里人叫不来，就叫男的来。真的不知道我还该说什么。我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他说，没什么想说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干了，我一定要报仇。我说，好的，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如果有一天你不干了，我带着你一起报仇。司徒说，哥，你说的是真的吧？我说，是的，我不想欺骗，也欺骗不了你。他说，好的。我也记住了！我说，那就好好的，别不开心，你记得有些人不属于你就赶紧忘记，我就是这样，别婆婆妈妈的，你能干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在这想这些没用的，我这个人有个好处，不会让无聊的事在自己的脑海里过多的停留。他说，好的，懂了！我说，苗苗这姑娘，我个人认为她配不上你，当然感情的事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你自己去琢磨吧，反正我没正眼看过她，一个底线不高的人，没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想评价一个人，但有些人真的把事情坦露出来，那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所以，这里的人干了什么离谱的事你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司徒说，层次太低了，没办法，又同情又鄙视，唉！

这时候有人敲门，司徒说，哥你去开呗？我说，行，抬腿的事，你都懒成啥样了。我开门后，王辉带着两个人进来了。王辉说，哥，你在呀？我说，可不是嘛？在！我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他说，我们这几天一起住。我说，好的！来的人是谁介绍下？王辉说，这是，，，我说，他们自己长着嘴呢，说！一个男孩说，我叫棒，江苏徐州的，推荐是我三叔，这个女孩是我老婆，叫菲！我说，哦，好呢！你们自己看吧，想住哪自己搬，中间的小房间是我自己的。他说，好的，哥！棒给我递根烟，我接过来说，来多久了？他说，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见过你。我说，嗯，不用见到我，见到我的时候，就不美妙了。好了，你们赶紧放东西吧！他们把东西拎着进了房间。司徒凑过来说，哥，你冷冰冰地干嘛？我说，我没怎么，就是好奇，不好呀？司徒正要说话，王辉走出来说，司徒，今晚我们一床睡觉喽？司徒说，好的，没事的！接着他们都出来坐下，棒说，哥，你怎么称呼？王辉说，这个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大神。我说，哎哎哎，我长嘴了，可以吗？王辉不说话了，我说，我没什么名声，臭名远扬，不值得你们去追捧，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三教九流，别听人家怎么评价，自己去感受吧。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卫生，你们来这也算幸运，因为我住在这不会有人来查卫生。他们一个个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菲说，做饭的事我来吧，反正你们几个男的有人负责买菜就行了。

我说，司徒，你们写好值日表，你也负责一下买菜。司徒说，好的。我说，我呢，不经常在家吃，不在家就给你们联系。我在这是个懒人，没什么动力，所以你们一般不用烦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说一下就行了。棒说，行，以后就按这个来。我说，行了，你们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吧，在同一个房间住，团结和谐就行。王辉说，哥，晚上有空吗？我说，有事就说。王辉说，那过会说吧。我说，行都忙吧，也不用多讲了，你们要吃饭就去做饭，需要交钱就交，我也算一份。

没过几分钟，海潮进来，我说，你回来干嘛？他说，拿点东西，有东西忘记拿了。我说，你等一下，和你聊聊。他说，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就是聊聊天而已。他坐下来说，来，你说吧！我停了一下看着他，小声说，这刘勇不咋样，手底下几个小孩还是可以的呀！海潮说，你这段时间都是自己玩，好几个不错的，大胖子和二胖子两姑娘都挺好的。我说，啊？他那边那么多人了？他说，可说呢，我提的大胖子和二胖子都是三叔的两女儿，你想想有多少人了，棒棒两口子，青云两口子，还有其他的几个。我笑了笑说，别的不敢说，你说的这几个，大概率是要饿死的。他说，你管人家呢，人家有本事来也有本事活。我说，你倒是有本事活呢，活到现在了，半死不活。海潮说，你这人真的是嘴不饶人。我说，我说对了，所以你反驳不了。海潮说，对，你的都对。我说，海潮，我发现了，你这人吧，只要别人说的对，你都会沉默一下，然后想一下怎么回应，反驳不了就开始附和。而你这时候的短暂思考不一定是对的，但你沉默之后发现反驳不了，你就直接附和了，而且不管是不是对的。这就是你的特性！这一点特别能被人利用，而且你在沉默的那一瞬间，你思考的时候我的感觉是，你脑袋基本空白，也就是几乎没有思考。他愣愣地看着我说，对的。我说，你看，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他嘿嘿地笑。我说，你乐什么乐，乐起来真难看！他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说，再拿我们家老头举例子，他在听别人讲话的时候，人家说出一个观点，他就沉默了，而且同时点着头，其实他在这一瞬间也是空白的，不过他继续往后想，而且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可能说话会打断他的思考，他需要时间想，直到想好了才给出答案。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

海潮说，哪个好？我说，这只是习惯而已，有什么好坏的，不过，你这个思考问题的方式让我很怀疑，因为你不一定是在思考，而更多的是在想你自己的回答怎么才合适，也就是你很在意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思考给你带不来答案，所以，我得出结论，你在考察这个行业的时候也是没有思考的，因为你的很多事情是通过环境来判断结果的。海潮说，是的。我接着说，其实这里面的人好多都是这样的，这是我观察的结果，这个是可以被利用的，而环境和人对于个人的影响往往是决定性的。你看看棒棒，这个刚来的小伙子，他和你就有几分想象，善良，随和，好相处，做决断的时候也是优柔寡断，而且，他的动作是喜欢摸摸衣角，不够自信，关键是他社会经验又欠缺，这样的问题就会暴露的特别明显，所以，海潮，你听我的吧，我的判断绝对没有问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和你们的思考是有区别的，所以，你愿意相信深思熟虑的脑袋还是片刻空白的脑袋呢？

海潮不说话了，我说，我们的人生江河日下，我真的不该去打扰你的生活，让你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你的生活应该是有归宿感的，有仪式感的，和我的生活大不一样，而我错把你当成了我，错把你们当成了我，我现在知道错了，可你已经不愿意跟着我改正了。海潮沉默了很久，好半天，他说，接完人再讨论吧！你的这段话我一定会好好想想的。我说，好的，我等你，不过要快。他说，好的。说完他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棒棒的老婆菲做了午饭，我们几个就一起沉默地吃完中饭，期间司徒跟我说，他要去别的团队打配合，我也没有回应。午饭一过，司徒就收拾东西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什么也没说，内心悲凉。

快到两点，凤丽来了，如约而至。这是她加入以来的第一次碰面，也没想到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不过，我和她的缘分并没有因为断了见面而断了联系。她坐下来，我也坐下，我开口说，还习惯不？她说，还可以吧！周围的人都挺好的。我说，那就好，你尽量看到好处，别把人往坏处想就好。她说，你这人为什么总是阴阳怪气？我说，你把真心话当成阴阳怪气？你学校里学的知识？她说，说不过你，今天想向你探讨八大心态。我说，你向我？你梦里这么认为的？你推荐人冯波给你说让你向我探讨这个？她说，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我说，你厉害，我问你问题吧，你来答吧？她说，好，你问。我说，什么时候回家？她嗯了一声，我说，我问的很清楚呀，什么时候回家？她说，还没想好。我说，你打了一份？她说，对。我说，那你要回家弄钱呀，什么时候回家？她说，没打算回去。我说，还是回去吧，回去了有说服力，回去了至少要有交代呀。她说，我也弄不来多少钱，如果问家里人要肯定会怀疑。我说，那就对了呀，那就更应该要呀，要了之后不就能引起他们注意了？她说，你这人什么意思呀？我说，你爸妈愿意你只身前往西安？你一河南姑娘跑西安来，用什么方式去欺骗呀？做生意？开舞蹈班？梦想在这未央路上的未央宫一待就是一年？还携带七万巨款？她说，我有这打算。我说，你不觉得这种说法荒谬吗？凤丽，你已经进来了，三千八对你来说不多，三万八就多了，六万九千八就特多了，因为你毕业不久，所有的这些数字都要靠外界了，你觉得你能行吗？她说，你们能行，我怎么就不行？我说，你觉得我们行？这里的人谁告诉你他们行了？我说我有一架飞机，你信吗？她瞪大了双眼看着我，我一下子笑了说，你这么看着我看什么？我说错了？中国首富和我家是亲戚你信吗？我一年赚一个亿你信吗？往小了说，这个行业里的人说一天赚一万，你信吗？你信我刚才说的哪一个？她说，都不信！我说，对了，那就回家呗？她说，你不早说？我说，有些话不能直说，但说了我要负责，就像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有可能传到冯波那里，你再次来找我，我觉得你是因为对我有欣赏，有点信服才来的。你亏三千八，我觉得值得，你体验了一下人生，不算亏。她说，你还有这个逻辑？我说，对的，因为，你加入之前，我不了解你，你再来找我，说明你有疑惑或者对我有疑问或者信任，那我就说给你听听。我从刚加入到现在两年多了，没有赚到钱你信吗？她说，真的？我说，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信？她说，我有点不知道了。我说，今天说的话，出了门，我就不认了，你记好了，你要告诉谁这是我说的，我不承认，你明白？她点点头！我说，你回去呗，这样我会有成就感，你回去给我报个平安就好，我说的够明白了，你自己决定吧！另外，别学这些什么八大心态了，屁用没有，别学了，你看我学过了，我心态好不？有变化不？她嘿嘿地笑。我接着继续说，回去好好当你的舞蹈老师去，别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说，别这么邪门地看我，没用的，无论你怎么盯着我，话都是这些话。我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出了门我就不承认了！她若有所思，我停了好一阵子等她开口。好久她说，我再待一个星期这样回家一趟。我说，好了，如果刚才的话是放屁，我们就不聊了，也不用见了。她说，你是个情感上行动上都很抠门的家伙。我说，对的，没错，我只对我愿意关心的人付出，不愿关心的人我一句话都不说，很正常，有很多人外面和声细语，家里嚣张跋扈，简直本末倒置，所以，我很清楚我的个人色彩。她说，我听你的归听你的，冯波那边也是朋友呀。我故意笑笑说，你们是啥朋友？她没正面回答只说，反正不能没个交代。我说，那你就给个交代呗！好好交代，把青春都交代出去。她有些生气地说，你好嘴毒！我说，是的，我就是这样，你不是见识一回了吗？另外，你必须相信，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承认，你已经被利用了。就像我，我在这里每时每刻被利用，你愿意做棋子，我不愿意，我有我的目标完成，完成了就走。你在这要是有，你就好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