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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鹰剑合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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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IP属地:江西1楼2020-01-04 20:12回复
    说明:本帖为奎因x菲奥娜/菲奥娜x奎因的各种粮整理,方便大家磕粮,整理完毕前请勿插楼。
    除了放上粮帖链接外,还有一些由于各种原因被吞及删帖的文章会在楼下贴出,贴出的文章已取得作者授权。有部分文章由于没有存稿与未能联系到作者等原因无法整理出来十分可惜,如果有资源的朋友可以联系我,会在此帖里补充,希望能尽量多整理一些。


    IP属地:江西2楼2020-01-0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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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文:
      《Episode》
      奎因走进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是中午,但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一张张小圆桌上铺着淡黄色的桌布。
      奎因的桌面上摆着一杯咖啡和几块面包,旁边还有些黄油和盐,她随意翻着手中的旅行手册,视线却落在玻璃外的街道上斜斜漏下树荫的阳光,她想不出接下来要去哪里。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奎因将钱压在杯子底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双肩包,走到咖啡厅的前台询问,服务生热情的迎上来,她拿出旅行手册,拉开地图,笔尖停滞片刻,然后在地图上随便一个位置画了个圈。
      “我想知道,这个地方要怎么去?”
      在巴士上无聊的呆了两个小时后,奎因来到了这个她随手一圈的地方,她今天运气不错,这里是个环境舒适的令她无法拒绝的公园。
      简单转了转后,奎因懒洋洋坐在长椅上,伸开胳膊搭着椅背,下午三点的阳光从树枝间漏下,在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的地面上斑驳,她把右手插进口袋,拽出刚才在咖啡厅剩下的面包,低头用脚尖拨开脚下的落叶,打开包装把面包搓成面包屑洒在地上,不久便吸引了几只毛色杂乱的鸽子在她脚边嘀咕着。
      对面的长椅上有个弹吉他的女人,头低垂着,这个角度奎因只能看见她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沉浸在回忆中的微笑。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对方礼貌地停止演奏,抬起头看了奎因一眼。她的眼睛是如沉海一般的蓝色,脸上的微笑却消失不见了,这让奎因有点小小的沮丧。
      “我自己写的。”
      奎因点点头,眼神示意对方请便,女人也没有多说话,垂下头去继续刚才的弹奏,深棕色的木质吉他间流淌出的音调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像是要把谁的心掏去一块。
      一曲终了,奎因诚挚地鼓了几下掌,站起来对女人做出邀请。
      “我叫奎因,陪我走走好吗?”
      女人一丝不苟的把吉他收好装进袋子,背到肩上。
      “菲奥娜。”
      她们并肩在公园里散步,菲奥娜站起来比奎因高一些,奎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菲奥娜先开了口,眼神却依旧看着前方。
      “不是,但我认识一个。”
      “前女友?”
      奎因惊讶地看向她。
      “抱歉,我猜的。”
      “没什么……”奎因笑了,她收回落在菲奥娜身上有些放肆的目光,让她惊讶的不是被猜出是曾经的恋人,而是对方能一眼看出她的取向。
      两人沿着林荫道绕着偌大的公园走,聊着些简单的琐事,奎因算是个健谈的人,相比之下菲奥娜要寡言不少。奎因从菲奥娜口中得知她并不是个专业的吉他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今天是她一个月三次的假期之一,其实她放在击剑上的时间要比吉他多。
      奎因也告诉菲奥娜她大学毕业没多久,正在一个人四处旅行,在提起自己年龄的时候,奎因努力站得笔直,虽然这样还是比菲奥娜矮不少。
      经过一棵老树前,菲奥娜驻足片刻,这么多年了,公园大大小小的设施翻新了很多次,可她无论哪一次来,这棵老树一定还静静伫立在这里。在菲奥娜心中,它就是这个公园里无可替代的颜色了。
      奎因也跟着菲奥娜一起停下脚步,这棵树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她只是在看菲奥娜的背影,又或是看一些更深处的东西。
      很快便到了傍晚时分,菲奥娜准备离开,奎因提出要送她回家,反正她晚上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可做,可被菲奥娜婉言拒绝了。
      她只能把菲奥娜送到车站,正思考着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公车已经从马路另一边缓缓驶来,菲奥娜对她点点头示意告别,便上了车。
      这个时间公车上的人并不多,透过车窗,奎因看到菲奥娜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做了一个没有令她后悔的决定——在公车的门即将关上的一刹,她灵巧地一跨步,钻了进去。
      菲奥娜看着紧挨着她坐下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犹豫,最终她什么也没说,继续看向窗外,透过玻璃车窗看到的风景在她眼前逐次退到远方。奎因侧眼看去,菲奥娜的轮廓映在车窗中,朦胧一个剪影,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玻璃的映照中倒也柔和了许多。
      奎因知道自己获得了默许。从前她爱上过这个城市,如今她似乎又找到了重新爱上这里的理由。
      下了公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们找了一家餐馆简单解决了晚餐,两个人回到了菲奥娜的家。
      菲奥娜家一尘不染的地板甚至让奎因不忍落脚,奎因以清洗她的背包里唯一一套换洗衣物的名义,一溜烟儿钻进浴室。
      留宿是菲奥娜在吃晚餐时主动提出的建议,奎因当时呆了两秒,然后点点头。
      除了洗好了衣服,奎因也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原本盖在肩头的短发被奎因拿大毛巾胡乱擦的蓬松。她走向亮着灯的书房,看到四个巨大的书架把一张书桌围在中间,像个孤岛。
      菲奥娜就坐在孤岛中间,戴上了一副眼镜,在电脑上忙着什么。
      “菲奥娜,我困了。”奎因轻声说。
      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下来,菲奥娜保存了写好的东西,把电脑调成待机模式,径直走向了浴室。
      “这里以前还有谁住?”奎因在背后叫住菲奥娜,她在浴室的洗手台上看到了两套牙具。
      “你不习惯空旷的住所吗?”菲奥娜反问。
      “我一直是一个人。”
      菲奥娜的手搭在浴室门的把手上,安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门被拉开,再关上。
      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了,但菲奥娜无论是经验还是该死的身高都更胜一筹,不过总得来说奎因的体验还不错。第二天清晨,奎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不在,她伸了个懒腰,快速套好衣服走出卧室,菲奥娜穿着工作装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菲奥娜背后,一手连着椅背搂住她,另一手恶意地伸向腰间。她看到菲奥娜竟然脸红了,自己的手被抓起来甩开,还被对方瞪了一眼。
      奎因愣住了,她有点搞不清这个人。
      昨晚她们做完之后,奎因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意识朦胧间似乎看到菲奥娜穿上衣服开始继续办公,就像只是工作累了短暂消遣一番。昨晚脸不红心不跳把上床当成吃饭睡觉,现在调一下情都会害羞。
      菲奥娜把最后一口食物送进嘴里,拿起手边的提包,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眼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我上班要迟到了。”
      “抱歉,我忘了今天你要上班。”
      “没事,早饭自己解决吧,我五点三十下班。”
      后面的那句“这段时间里随你到哪里去”,菲奥娜没能说出口来,她注意到奎因身上的外套在这个季节略显单薄,便折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呢外套递给她,奎因默默接过,拿上她的双肩包,跟着菲奥娜出了门。
      雨越下越大了,满地叶子哗啦啦地跳动着,菲奥娜收紧胳膊夹紧包加快脚步,额发上的挑染被雨星弄湿黏在脸上,她伸手抹到耳后,很快又被风吹回来。
      突然一阵风猛烈地从背后袭过,她的短发尽数被风勾了起来,挡了视线,她只好抬手抓住乱飞的头发,几步走上楼梯,在外套口袋里掏着钥匙,手指哆嗦着几下才插进锁孔,厚重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光标一闪一闪的映在镜片上,后面的目光则陷入了某种不可见的漩涡中。
      菲奥娜想起刚刚那个人对她吼着:“都到最后了,你还是这么不坦率!”
      而她用以回应的语气带着极大的讽意,又像是自嘲:“我不坦率又怎么样?你又凭什么自认为了解我?”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到皮肤,菲奥娜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她看到奎因安静地看着自己,拿毛巾的手悬在空中。
      她们已经这样过了几天?七天?还是十天?奎因不记得了,她每天白天随心所欲的游于这个城市间,晚上又准时回到菲奥娜的公司门前,这是数天以来菲奥娜第一次在晚上有事外出,明明知道外面下着小雨却连伞都不拿,回来之后就径直进了书房。
      她思忖了许久,也许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她决定要认真和菲奥娜谈谈,于是她来到书房,对方狼狈的一幕正好被她撞见。
      菲奥娜的手下意识摸向刚才感觉到异常温度的脸颊,发现自己脸上有泪水。她摘下眼镜扔在桌上,起身走进浴室,双手支在洗手台上,持续的痛苦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可菲奥娜什么都不会说的。奎因没有任何证据,却无比笃定这一点。
      “我从前有过几段感情,其中一段就发生在这个城市。现在想来,看上去我由始至终都对她们坦诚相待,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奎因缓慢地把身体靠在浴室外的墙上,声音平和地就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我怕一旦了解对方的情绪,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所以我只把她们当作有趣的过客,而我也从未真正走进过她们心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虽然你看上去很难理解,虽然我们至今加起来也只相处过几天——可是菲奥娜,你就没有过那种被什么人击中的感觉吗?”
      “这算是告白吗?”
      “对。所以我只问一次,我们可能在一起生活吗?”
      菲奥娜想起她和奎因见面的第二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在五点三十五分走出公司,她记得刚下过小雨的地面是湿润的,那时她正在思考为什么会做出让奎因留宿的选择。当她看到奎因穿着她的那件毛呢外套,抱着面包、牛奶、沙拉、罐头和速溶巧克力奶等一大包食品站在路口时,她突然觉得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一个标准答案。
      菲奥娜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奎因,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留下遗憾。
      奎因笑了,她快步走进浴室,紧紧拥抱了菲奥娜。这一刻她意识到她是如此不舍,此时此刻看上去她像是承担了安慰者的角色,其实这些天以来,她才是被对方支撑的人。
      窗外的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的同时也是如此的饱满。
      背着双肩包的人渐渐走远了,菲奥娜在窗边目送奎因离开。
      奎因说她不想留下遗憾,于是昨晚奎因要求她再演奏一次她在公园里听到的吉他曲。
      窗外有两棵繁茂的娑罗树,是不久之前移栽在这里的,菲奥娜闻着那种淡红色小花的味道,看着碧绿的枝叶伸向天空。
      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很累。
      离开菲奥娜的家,奎因又去了初到这个城市时的那家咖啡厅,这次她要了很多东西,甚至有些昂贵的冻肉,还特别要了一支烟。
      吃完之后,她打算去火车站,她依旧背着唯一的双肩包,接下来她准备向北去,她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看着洒落在地上的大片阳光,轻轻笑起来。
      她突然就理解了那时在公园里,菲奥娜在那棵老树前驻足时的感受。
      很多东西会比自己有更长的生命,只要知道它们仍然在那里,就足够了。
      菲奥娜,谢谢。


      IP属地:江西4楼2020-01-04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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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天色彻底黑透之前回到了奎因住处,稍作歇息后,奎因准备带菲奥娜去旅店,菲奥娜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泰然自若的一口口抿着本地有名的茶,奎因拖着菲奥娜的行李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看到菲奥娜起身了,结果竟然是直接进了她的卧室。
        “我知道你很累,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连个沙发都没有的。”奎因扯着嗓子冲着卧室里的人喊道。
        听到奎因的声音,菲奥娜从卧室里出来,无视门口奎因哭笑不得的表情,踱着步细细打量起四周来,这间房子的布置确实很适合奎因这样的独居人,整间房子不大却很整洁,应该是奎因趁自己下午睡觉的时候打扫过了,家具多数都是陈旧的木制品,客厅小到只能容纳下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三个屋子分别是卧室、厨房和浴室,厨房和浴室加起来还没有卧室大,卧室里单人床沿墙壁靠着,床的旁边放置了一个小书架和一张小茶几,一样很小的阳台上有专门为鹰落脚设下的木桩和遮雨用的帘子。
        “那就一起睡。”看完之后,菲奥娜留下这句话就又回了房间,留下奎因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这句话代表的诸多含义。
        接下来的几小时内她们没有一句交谈,奎因在客厅不知道做些什么,菲奥娜一直在卧室里捣鼓奎因的小书架,书籍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感到舒适的味道之一,她心里盘算着如果奎因一晚上不过来,她就找本书读到天亮,毕竟她的疲倦是睡眠无法修补的,何况她心里是不是更希望奎因过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淡淡弥漫着浴室涌出的水汽,很快就冰冷地沉下去,刚洗过澡的奎因踩着拖鞋站在地板上,扣响了本属于她可现在已经被菲奥娜霸占的卧室的门。
        奎因推开门的一瞬间菲奥娜的声音便传来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写日记,喂华洛,洗澡。”奎因边擦着头发边答道,她看见菲奥娜把几本感兴趣的书在床头堆了一摞,再加上她手中正拿着的一本,她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便一目了然了,“原来是个弱书生。”
        话音刚落她便被菲奥娜一个标准的过肩摔撂倒在了床上。
        “我学过格斗术。”面对奎因惊魂未定的眼神,菲奥娜揉了揉手腕,这句话本来没必要解释,她刚刚的行动已经说明一切了,“不过我最厉害的是击剑,你又会什么?”
        这句话把奎因问住了,她努力的想了想,好像她只会些毫无章法的拳脚,都是学生时代跟人打架的时候用的,不过有一点她倒是一直很自豪。
        “我会驯鹰。”
        菲奥娜已经躺在她旁边了。
        奎因先是一只手搭在菲奥娜的小腹上,当她摸到紧实的腹肌后,她相信了菲奥娜说的击剑很厉害这一点,然后是整个身体都贴上菲奥娜比她丰满些许的身体上,用一个抱着玩偶熊一样的姿势抱着菲奥娜,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和男人做吗?”
        “偶尔。”
        “和女人呢?”
        “经常。”
        “你觉得我们会合拍吗?”
        菲奥娜哼笑一声,抬手熄了灯,然后是床头的书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菲奥娜醒的够早,可她醒来的时候奎因已经不在旁边,菲奥娜赤着脚走到窗台边,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攀爬在外面的爬山虎老枝叶被风吹得瑟缩,在曙光中看见刚发出的绿色淡的可怜的新叶子。
        菲奥娜刚刚扯下已经不能用的床单,正打算清洗,奎因和华洛就从外面回来了,还带了早餐,奎因这些年一直有早起陪华洛的习惯。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吃起来,菲奥娜却突然放下餐具说,“奎因,这次旅行结束后,跟我回去。”
        奎因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菲奥娜这个陈述性的语句呆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
        “菲奥娜,我不是你在旅途中看上了就可以带回去的纪念品。”
        菲奥娜一时被奎因的话呛住了,奎因低着头继续吃东西,气氛迎来了久久的沉寂。
        菲奥娜深知她身处一个物质过剩的社会,缺乏审视自己灵魂的习惯,她没有任何优越感或者立场,来劝奎因放弃导游的职业,跟随她长久的离开这片土地。
        她和奎因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就是固执的想要尝试。
        “我能让你完全过上另一种新的生活,在我身边工作你会有机会把你家乡的文化展现给更多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奎因打断菲奥娜没说完的话,她伸出一只手,手心搭在菲奥娜放在桌子上却已经不自觉的攥成拳的手上,诚实的说,“但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菲奥娜的眉蹙紧又松开,不置可否。
        “我们因旅行而相遇,是可贵的缘分,只要珍惜这件事,就足够了。”奎因把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拍拍菲奥娜的肩膀,到浴室去清洗一片狼藉的床单了,留下菲奥娜在桌上把手中的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
        她们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旅程剩下的时间安排和第一天相似,都是奎因白天带着菲奥娜参观各种各样的地方,唯一和原定计划不同的是菲奥娜一直住在奎因家里,每天晚上两个人变换着各种姿势做爱,她们在床上出乎意料的很合拍。
        这些天来两个人都从彼此身上见识到不少新鲜的观念,却一直默契的没有深入提起两人各自的隐私,对于彼此身上无法理解的地方,奎因总是选择倾听,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回应,菲奥娜这种一向习惯冷嘲热讽的人最后也选择用沉默去对待。
        很快这次短短的旅行就要结束了,最后一个晚上,在折腾的筋疲力尽之后,两人躺在狭窄的小床上休息,奎因终于问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
        “说实话,在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物会安排一次舒坦的旅程,就像所有的公子小姐那样,坐上豪华列车直接穿越平原,收购点古董茶具和香料,和本地姑娘小哥们调调情,再带几个本地口音的笑话回去跟朋友炫耀。”她顿了一下,用手肘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看着依旧保持平躺状态的菲奥娜的眼睛,“除了和我做爱之外,你的整个安排,从选择旅行的地点到出行方式,显然你并不是为了享受假期。虽然不该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来这种地方呢,还是一个人?”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奎因感觉到菲奥娜似乎在措辞,她便耐心的等待着。
        “虽然想法很不切合实际,但我有时候就是希望能够逃离社会的秩序,让所有人通通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就这个理由?”
        “是。”
        奎因撇撇嘴,似乎对这个听起来很荒唐的回答不太满意,但她知道菲奥娜没有说谎,她就是个这么奇怪的人。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允许我的存在?”
        “我没有办法摆脱这最后一点对他人的需求。”
        “你是指做爱还是带路?”
        “都有。”
        耳边传来奎因的闷笑声,似乎是笑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菲奥娜心里很清楚她选择奎因而不是别人的原因,奎因的心思可以从她的行动里面容易地看出,她不像菲奥娜身边的另一些人,他们的关心永远藏在圆滑的话语下,生怕让人知道会有多丢脸一样,从几天的相处到接连几个晚上的赤裸相待,奎因都是丝毫不去遮掩什么,以她自然坦白的举止,总能让人感受到她天生的温和与真诚,菲奥娜想奎因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正因为如此,菲奥娜才不想轻易放弃。
        “奎因,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你还是忍不住要再问?”奎因把脑袋从被子里抬起来,她准备给菲奥娜一个更加直白的回答,让她彻底明白。
        于是她搂过菲奥娜的脖子,吻了吻她的唇,轻声说道。
        “我喜欢你,但我不想属于任何人。”
        次日清晨,奎因开着吉普车带着菲奥娜走过了来时崎岖的山路,最终把她送到机场,菲奥娜这次短短的旅行没有带回任何东西,仅仅是手机里多了一个奎因的联系方式。
        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菲奥娜靠在头等舱的宽大皮椅里,身上的白色衬衫覆到手腕,袖口因为坐的姿势而微微皱了,她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舷窗外的一片暮色,外面正在下雨,下方缓慢向后移动的云层又黑又厚。
        她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桌上的手机,目光淡淡的扫过屏幕上的日期,现在正值十一旅游高峰期,她突然在这个晚上想起奎因。
        这么久之后,她渐渐能够明白,奎因所企及的东西其实是她无法给予的,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未停下过捕捉理想,或许曾有过片刻的迷茫,但她最终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菲奥娜不过是蜷缩在城市里不愿动弹的一个人,偶尔走出来也是以那样在别人看来很荒唐的理由,她对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厌倦了。
        她从联系人里找到了奎因的号码,手指在拨通电话的绿色按键上迟疑片刻,最终改为发送短信,字被打上去,又删掉,如此反复。
        空姐推开帘子走到菲奥娜的座位旁,轻声说,“女士,飞机即将降落,请关闭手机电源,我们等下会报告地面温度。”
        菲奥娜轻轻点点头,在空姐离开后,看着这么长时间里屏幕上仅仅被打上去的一句话,点了发送,然后关掉了手机。
        正在景区导游的奎因左侧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信提示音,她对于此时此刻收到菲奥娜的短信有些意外,却也很好奇这个没情调的人会说些什么,这时恰好有游客缠着她咨询,她只来得及匆匆瞥上一眼内容,却控制不住的微笑起来,面对游客疑惑的神情,她晃晃手机说,“我朋友,人比较可爱。”
        等解答过游客的疑问后,她在手机上打上几个字的回复,发送出去。
        菲奥娜说:你让我感受到,我活在这世上。
        奎因答: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IP属地:江西6楼2020-01-04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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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任阶前》
          作者@宇智波冰寒
          推开便利店门的时候,雨正越下越大。闷热的仲夏之夜对这个平静的城市来说万分寻常,以至于艾瑞莉娅并没有带伞出门。走到一半开始淅淅沥沥落下的雨点让她稍微加快了些脚步,如果不能在雨下大之前回到家里,至少先到目的地避雨也好。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冷柜,拿起一袋牛奶。若不是因为家里存货告罄,她是万万不会在凌晨出门的,哪怕她是艾瑞莉娅。而现在雨点已经在窗上劈啪作响,她走到收银台,盘算雨什么时候会停。
          收银台并没有工作人员,排队处孤零零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柜台上扔着两盒分辨不出品牌的香烟,大概就是这个人要买的东西了。这个人从进店开始大概就已经在那里了,不声不响的,艾瑞莉娅回忆了一下,如此确定。虽说是并不着急离开的雨夜,但艾瑞莉娅还是走到排队处,稍稍提高音量的问:“这里要付款。请问有人在吗?”
          店员回应的声音有点闷,大概是隔着一两道门。艾瑞莉娅闲来无事,打量了一下面前仍旧背对她的人。虽然一头短发又在小臂上装着奇怪的护具,但从身形来看是个女人无疑,而艾瑞莉娅对抽烟的女人从来没有良好的第一印象。不过面前这个人挺安静,倒能稍微往回拉回点印象分。有什么在地上拖行,先出现的是店员弓着背的身躯,而后是雨伞架——艾瑞莉娅觉得自己能回家了。
          前面的人只是指了指那两包烟,收银员也熟练的扫码结账。艾瑞莉娅感觉那个人瞟了她一眼,但手上熟练拆开包装的动作让她又有些拿捏不准到底对方有没有看她。她也觉得自己一直观察对方有些失礼,于是又偏开眼神,并稍微退后两步躲开烟味。这下她确定对方看了她一眼了,因为对方歪了歪头,示意了一下就转身推门离开——艾瑞莉娅确定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有或者可能有一把伞。
          “您的牛奶,三元。”收银员说着,艾瑞莉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钱,又指指收银员刚摆出来的雨伞问:“多少钱一把?”
          “小的伞二十,双人伞五十。您需要一把吗?”
          艾瑞莉娅迟疑了一下。为了一场不知道何时结束的雨?看起来,雨不会更大,却也不像是要停的样子。这家便利店靠窗的位置有一排桌椅,白天总有很多上班族在这里狼吞虎咽。而此刻那里倒是清净,不让艾瑞莉娅觉得聒噪。她摆了摆手,决定在这里等到雨停。不过这样她就不能把牛奶倒进她熟悉的杯子里了,于是她要来剪刀和吸管,在牛奶的硬质包装壳上剪出一个小口。
          门外有火星一闪而过。隔着玻璃看着昏暗的室外,就连视力好如艾瑞莉娅都不太能分辨清雨夜中那个模糊的轮廓。但无疑这个正靠在门边的就是刚才买烟的人。说起来,叼着吸管的样子和叼着烟,大概不会差很多。她无事可做,便留意门外的人。若是不着急离开,为何又要去门口?
          “欣赏雨夜吗?”艾瑞莉娅并没想到自己如此唐突,心下一动的她竟走出便利店,没有任何问候或者自我示意,就直接这样问了。她借着店内的灯光打量着这个人正叼着烟的侧脸,看上去年岁相仿,在烟雾中有些小小的失真。
          大概是上风向的缘故,艾瑞莉娅并没有闻到她不喜欢的味道。突然她猜到这个人离开便利店的原因,于是她没等对方回答她又说:“还是在店内等雨停吧,空调总比闷热潮湿的空气好。”
          对方笑了笑,将还剩一大半的烟掐灭,却拿在手里,说:“恭敬不如从命。”


          IP属地:江西8楼2020-01-1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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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坐在便利店内。店员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而她们两个人也没有交谈。艾瑞莉娅发现对方手指不停的转着那支还有一半的烟,脆弱的纸卷在她手中竟没有一点损坏。而对方显然也在观察她,她仍旧用吸管慢慢啜饮着那包牛奶。
            “很识货。”对方突然说,指指她正双手捧着的包装,“国内牛奶里奶源最纯正的。”
            艾瑞莉娅一挑眉:“你也很在意这个吗?”
            “那当然。我有段时间每天都喝,说是会长高。”对方又笑了笑。艾瑞莉娅这才决心好好观察这个人的面容。深夜里毫无倦怠的双眼,锐利的面部轮廓,稍稍高挺的鼻梁,有些薄的嘴唇。这笑容让她难以产生戒心,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得到对方的不保留。她对这个人没有恶感,艾瑞莉娅想,尽管离得近了,还是能问到烟草燃烧后留下的淡淡味道。
            “现在这样的身高挺合适的,再高一些……”艾瑞莉娅礼貌的停顿了一下,选择措辞,说,“也许就不太好找男朋友了吧,对很多人来说。”
            对方随意的耸耸肩:“不需要。”
            艾瑞莉娅心下确定,面前这个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过她没有点破,换了个话题:“刚才因为我的缘故,才去门外抽烟?”
            “算是吧。”对方也顿了顿,才说下去,“不过,这个城市的雨夜还是很安静的,我很喜欢。你呢,喜欢吗?”
            艾瑞莉娅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深夜在便利店相遇的人,不会问对方为什么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几乎没有人会因为没有喝一包特定品牌的牛奶而坚持要在凌晨离开家,前去快七八公里外的便利店完成心愿。艾瑞莉娅对此心知肚明。相对的,她也不相信面前的人是烟瘾犯了或者如何。
            深夜离开家里并保持清醒的人,总是有很多故事的。
            “想起来,我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啊。有兴趣认识一下吗,艾瑞莉娅?”对方突然说。
            惊讶于自己被认出,艾瑞莉娅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但瞬间捏紧牛奶包装盒的手指引来对方善意的笑声:“别紧张,我这个人在认人方面比较天赋异禀,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就能从人群里把他认出来。而你,我见过本人。”
            “本人?”艾瑞莉娅细细在脑海中搜寻,却对面前的人毫无印象。
            那半支烟被放在桌上,对方郑重的伸出手来:“想必你愿意认识我,我叫奎因,德玛西亚人。”
            艾瑞莉娅伸出手与对方的紧握,但却仍无法想起这个名字。她见过了太多的德玛西亚人,面前这一个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想起的特征。但对方确实叫出了她的名字,在这个……她已经销声匿迹五六年了的、她费尽心思逃离却又偷偷摸摸回来的地方。
            “很高兴认识你,奎因,我是艾瑞莉娅。”她稍稍压低了些声音,确保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奎因伸了个懒腰:“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会和我一样有闲情逸致,深夜在这里消磨时光。我以为你们都是很忙的。”
            “曾经是很忙,不过现在我没有任何要事在身。”艾瑞莉娅放松下来,牛奶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但有质感的包装还被她捏在手里,此刻已经有些温度了。“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奎因的手伸到艾瑞莉娅面前,在掌心里躺着的是一支烟:“想尝试一下吗?”
            艾瑞莉娅礼貌的拒绝:“不好意思,对这些实在没有兴趣。”
            奎因靠回椅背,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很小的。说来你肯定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个地方。”
            “这里?”艾瑞莉娅本以为是更加关键或机密的场合。她在很久以前的确就在这附近居住,这家便利店也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但在这里遇到的人怎么会记住这么久?至少她对此毫无印象了。
            “给你个关键词提示。”奎因接管了艾瑞莉娅手中的牛奶盒,扬了扬,之后随手向旁边一抛,正正好扔进垃圾桶里。
            牛奶?艾瑞莉娅细细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抱歉,我确实毫无印象。”
            她看见奎因笑着站起身,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这么说你一定会有印象。和你一起来的人,这么高,灰色短发带鬓角,束胸,当时穿着训练装,手上缠着绷带……”
            艾瑞莉娅突然想起,稍稍吸一口气:“你就是当时那个……”
            “对对,没错。”奎因笑的更开心了些,“那个和你们抢最后一包牛奶的小孩。没想到吧,我已经这么高了。”
            艾瑞莉娅不由得再次打量面前的人。一旦和记忆中某个片段相对应起来,很多事情就变得鲜活。那个横眉冷对的小孩如今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应该说是可能比她还要稍微高一些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年轻人呢。
            “真没想到,重新见面的地点居然还是这里。”艾瑞莉娅想了想,又改口:“应该是说,没想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这真是太巧了。”
            “我本应该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这次不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奎因眨眨眼,又说:“不过我们这种人,我也理解的。很多东西,换的很快。”
            艾瑞莉娅皱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的急转直下,奎因换了个话题:“我来说说,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吧?想听听看吗?”她指指窗外,“雨没有要停的迹象呢,而你也不会邀请我去你家的,对吧?”
            艾瑞莉娅点点头。奎因这几句话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佻之气,却又沉重的让她无法动怒。她仍旧记得当初为了这一包牛奶两个小孩子之间争来斗去,最后还是她下定决心让让小孩子。而几年之后,这个看上去仍旧青涩的人却带着某种压抑感,尽管她时常在笑。
            她看见奎因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天啊,居然就这样拒绝了我?”
            “还是先讲讲为什么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吧。”艾瑞莉娅拉回正题。
            这城市的雨来的太急,奎因急匆匆冲进这家便利店。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忙乎到凌晨的她胡乱点了一堆东西狼吞虎咽,直到噎住才有时间喘口气,享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难以置信她竟然点了这么多,她细细数着自己选的东西,几个包子,一桶方便面,两套鸡架,两瓶可乐,一包牛奶还有杂七杂八的零食。而她现在已经缓过劲来,开始有闲情逸致把吃剩下的骨头摆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安静被开门声打破。奎因有些好奇什么人会和她一样深夜出现在这里。毕竟很少有人和她一样从事同性质的工作,这种静谧的时段她已经习惯独享。
            走进来的是个女人,酒红色的头发已经被淋的湿透,正如她身上牢牢扣着的被浸透的衣服一样紧贴。她看着就觉得冷,店内的冷气毕竟开的十足。但那个人径直走向收银台,奎因没听见她开口,店员就直接开始扫码结账了。
            看来是熟客啊。奎因一只手撑在桌上,在百无聊赖的躲雨夜晚看看人倒也不赖。她拆开牛奶的包装,习惯性的叼在嘴上,又扯开一包零食。于是她就保持着这样姿势,盯着这个走近她并且坐在她对面的女人。
            对方并没有看她,两盒黑色包装的香烟扔在桌上,手中则打开第三包。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从已经湿透了的兜里被拿出,淡淡的烟草香气飘散了出来。对方闭上眼,斜靠在窗上。但不得不说,任何一个人都会像是落汤鸡的狼狈时刻,在这个人身上却看不出半分可以嘲笑或者值得同情的地方。
            “看够了没有,小鬼。”对方突然开口。
            奎因刚想回话,却忘了自己嘴里还叼着牛奶。她几乎是撞开了桌子,于是牛奶洒了一地而非一腿。她有些窘迫,似乎有些日子没这么手忙脚乱过了。她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看,为什么被别人一句话就说的做贼心虚了一般?店员慢条斯理地过来收拾,而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似乎无意久留,站起身来。奎因连忙伸手:“等一下。”
            对方眯起眼,盯着她。
            “那个,我……叫奎因。给我一根。”她的手摊在对方面前。
            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审视。对方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哼了一声。
            “成年了?”
            奎因骄傲的点点头:“已经可以合法的醉酒了,女士。”
            这说法显然不能讨得任何一个女人的欢心。奎因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推开便利店的门。她有点沮丧,但立刻又有些开心。对方并没有带伞,而外面仍旧大雨倾盆。如果要把那根烟抽完的话——
            奎因飞速拿了牛奶结账,又一次叼着牛奶推开了便利店的门。正巧来了阵风,雨滴立刻扑了她一脸。用手抹掉脸上雨水的同时她余光瞟到身侧那个身影,果然还在那里,黑暗中背靠着墙,悠悠烟气还有暗红色的火星。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买把伞,我们一起回去。”奎因这样提议。
            对方又瞟了她一眼。淋湿的刘海斜斜贴在额头上,奎因竟不觉得这样的扮相难看。一切可能都是因为对方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比她见过的最锋利的刀剑还锋利。即便是被烟雾遮蔽,可能还有整天的劳累所引发的倦怠。可这个女人奎因却完全无法拒绝,她甚至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吸引。换做平时,被倾盆大雨洗礼的女人只能让奎因脱下自己的外套,但这个女人似乎可以让她再多脱一件。
            “我买得起伞。”对方的拒绝言简意赅。
            奎因耸耸肩,知难而上是她一贯风格:“那更好了,我可以为你撑伞,送你回去。”
            她似乎听见一声轻笑:“我不想打伞。”
            奎因一愣。对方吸完了最后一口,修长的手指将烟掐灭,冒着烟的抛物线终点在便利店门前的垃圾桶。她只好重新叼起牛奶,喝了起来。至少对方还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样子,也不算是拒绝了她。
            “奎因是吧?成年了?”对方悠悠的问起。
            奎因连忙点头,牛奶放到一边:“是的。”
            一支烟被放到奎因嘴边,奎因有些小心的含住。烟蒂的触感和吸管差了很多。随即火苗在她面前燃烧而后熄灭,烟雾弥漫开来。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喉咙立刻有些发痒。她赶忙捏住烟,开始咳嗽。虽然如此,她的眼睛并未离开过刚刚走到她身边的女人,对方比她高大半个头,此刻手拍了拍她的肩:“一回生,二回熟。菲奥娜。”
            说着,带着相同烟草味的嘴唇轻轻碰了奎因的唇边。奎因感觉到自己笑了起来,手中那半袋牛奶却还捏的死紧。
            而后那支只被抽了一口的眼被菲奥娜接管,奎因看着菲奥娜将烟放到嘴边,熟练的深吸一口。火星变得很亮,就像高热的炭火。雨声变得更大,两个人就在这仍带着些闷热的雨夜里保持沉默。
            直到抽完最后一口,菲奥娜又将烟掐灭,说出的话云缭雾绕。
            “送我回去。”
            奎因点点头,菲奥娜昂首阔步迈入雨夜。奎因把牛奶喝完最后一口,也连忙跟了上去。
            “现在我们有两只落汤鸡,只差一口锅了。”
            奎因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内。这声音引亮了楼梯间的灯光,菲奥娜摸出钥匙,打开了门:“进来。”
            反手关好门,奎因看着灌满了水的两双鞋在地板上踩出一连串的水渍。菲奥娜已经脱下了外套,她想了想,问:“现在?”
            她这才有时间看清菲奥娜整个人的样子。她比她高一些,脱下高跟鞋后赤足站在地上也仍旧如此。此刻她正背对着门口,因浸透而紧贴背部的衬衫更显得曼妙可人。衬衫也被脱下,奎因有些着迷的看着菲奥娜好看的背部线条,然而传来的声音却和这有些火辣的一幕冲突起来:“下锅。”
            奎因跟着菲奥娜走到浴室。是一个精致的浴池,装下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却可能有些勉强。外套被扯下,菲奥娜已经正面对着她了。奎因有些愣住,这大概真的是一回生。但她又想起原先的冲动,而已经有些冷的身体此刻也确实应该好好在热水中缓解一下。于是她主动地脱掉第二件,而后是第三件。
            “小鬼。”她听见菲奥娜有些不屑的嗤了一声。但随即她被菲奥娜的双臂揽过,嘴唇被轻轻触碰的同时她听见水放出的声音。随着水流冲刷浴池,有些冷的身体也开始因细密的抚摸和亲吻暖和过来。和前胸圆滑温润的触感相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谓瘦骨嶙峋。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儿能像现在这样穿着干净整洁衣服——哦,她现在已经一丝不挂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每天能喝上一包高品质牛奶,已经很不错了。她努力做好了她能做好的一切,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掩盖的。
            她感觉到那双手在一寸寸抚过她的肋骨。一节一节的,皮肤和肌肉都快包不住的骨头倔强的和手指尖搏斗。身体逐渐变得热了起来,浴室里弥漫的水蒸气一开始怡人而现在就有些闷。两人相接触的部分变得黏腻,或许是出汗了的缘故。奎因被菲奥娜牵引,小心翼翼迈进了水里。她发现菲奥娜只脱掉了上衣,于是她问:“你不打算脱掉裤子吗?”
            她被半推半按着坐在浴池里,仰头看菲奥娜扶着池边跪坐下来。
            “要求我?”


            IP属地:江西9楼2020-01-13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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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后看见的是菲奥娜的笑。没有任何预兆的,她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但她也无法挣扎,菲奥娜的身体狠狠地将她压在浴池角落,另一只手将她搂紧在怀。她这一瞬间竟然想要抱住菲奥娜,于是同样瘦削的双臂环绕住菲奥娜,指尖浅浅陷入背上。细密的吻落在奎因脸颊而后是脖颈锁骨,搂紧她的手安抚性地拍打着她的背。菲奥娜的声音有些失真,奎因似乎听见她说的是“放轻松”。有什么在她身体里动作,这种异常失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但她这次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从长久的蛰伏中苏醒过来。有什么被唤醒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任何人指导或传授,但人本能的奇妙之处也正在于此。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疼痛感还未消散,但她就这样笑了起来。于是她稍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甚至稍向下滑了一点。她看见菲奥娜一挑眉,氤氲在那好看面容上的阴云也随之消散了。疼痛感逐渐消散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越发强大的渴望。水好像变得更热了,她感觉到呼吸有些不顺畅,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只是因为菲奥娜的身体牢牢地压住她:“喂,我有点难受。”
              “那也给我老实点。”菲奥娜说着,却稍稍立起身。奎因心下一动,突然按住菲奥娜脑后,没头没脑的吻了上去,甚至莽撞的磕到了牙齿。作为惩罚奎因立刻感觉身体里又多了些什么,就像快要愈合的伤口被撕开。可这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过于满溢的负累感,而她的身体似乎也在逐渐适应这些。菲奥娜的舌头撬开奎因的牙关,初开时像是在掠夺,但随即就变得温柔起来。就像水浪一样,奎因感觉自己被包围了起来。什么东西在她心头破土而出,连同蛰伏许久的冲动一起,随着情绪慢慢推高。
              “我就要你。”在越发迷失自我的过程中,她有些胡言乱语。
              奎因从床上醒来,迷迷糊糊了好一阵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浴室中睡着的。也许不能说是睡着,她自己清楚自己年幼时饥寒交迫所留下的后遗症。简单的来说,她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菲奥娜背或者拖床上的。
              她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她看见坐在窗边的菲奥娜。卧室很大,落地窗也很大,干净而敞亮的房间装饰简洁。但她直觉知道这一切花费不菲,特别是菲奥娜正坐着的那把高背椅,似乎在诺克萨斯某次拍卖会上被人直接加到最高价买走了。
              买主不会就是菲奥娜吧?奎因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力,不过菲奥娜已经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醒了?”
              奎因低下头,发现自己正套着一套略微大了一号的睡袍,大概也是菲奥娜的。她看见自己前胸上有些斑驳的痕迹,有点像曾经和他人搏斗时被铁棒击打以后留下的淤青。下意识的伸出手按了按,也有点痛。抬头起来的时候,菲奥娜已经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奎因张了张嘴,却忘了菲奥娜刚刚说了什么,嬉皮笑脸起来,她问:“刚才你说什么了,我忘了?”
              菲奥娜没接茬:“来吃饭。”
              究竟吃了什么奎因已经记不得了。她最大的疑惑是菲奥娜一个人为什么住那么大的房间。她发现自己原来身在二楼,究竟菲奥娜是怎么把她从一楼的浴室搬到二楼的?至少坐在她身边的人身形并不孔武有力,即便墙上挂着几柄锐利的西洋剑,也并不能让她对这个人的力量有任何确信。这睡袍有些过于宽松,她得时刻注意把滑落的袍子扯回自己的肩头,但那样就不能时时刻刻专注于面前的美食了。哦对了,那一餐有烧鸡翅。
              她狼吞虎咽着,而后才发现菲奥娜没怎么吃,一直在注视着她。而后菲奥娜的脸越来越近,一直艰难挂在肩头的睡袍被轻而易举的抹过滑落,这让奎因突然觉得自己这身睡袍不过是菲奥娜特意为之的选择。但菲奥娜的表情耐人寻味,至少她选择闭上双眼之前都是如此。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或许也是因为睡好了觉的缘故,奎因难得的保持了更长时间的清醒。菲奥娜家的地毯品质很好,而且保洁工作做的相当不错。柔软的绒毛蹭着奎因赤裸的背,睡袍早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一次她清晰的记得干燥的手指尖在她身体上游走的触觉,连同菲奥娜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但不幸的是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一次躺在二楼的床上了。现在窗帘已经被拉上,吊灯正亮。她的脸正偏向窗口的位置,菲奥娜还坐在那里,背对着她。
              “啊……那个,抱歉,我又睡着了。”奎因感觉有点渴,声音也带着点沙哑。
              菲奥娜头也没回,只是哼了一声。
              奎因想她自己大概不是个什么好床伴。听以前的狐朋狗友绘声绘色讲过他们胡搞瞎搞的故事,她清楚在这种事情里失神挺好,失去意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些有的没的的传闻胡拼乱凑成她对这件事的最初印象,一些已经被菲奥娜修改,而另一些怕是没那么容易改掉。
              关灯之后,她大胆的抱住菲奥娜问:“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菲奥娜也身着睡袍,但奎因的手很自然的攀附在她颈侧,掌根按住锁骨。而奎因的腿也横在菲奥娜身上,活脱脱的小孩子模样。奎因感觉到菲奥娜身体的不自然,但她没有改变动作。
              “你……需要把我弄回二楼。这个。”奎因的头已经快蹭到菲奥娜胸前。
              “沉。”
              奎因闻言一乐,又得寸进尺的在菲奥娜脸颊偷香一记,而后抱住菲奥娜,抱得死紧,就像是怕失去她一样。
              菲奥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带着呼吸声,或者是因为奎因太沉了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总之听上去和刚见面时不太一样:“老实点。”
              菲奥娜的手将奎因推开,但又从仰卧转为侧卧,黑暗中的睡颜并无其他表情,却难得的柔和了。
              “你在想什么?”
              “烦不烦?”
              奎因识趣的不再说话。菲奥娜的呼吸声逐渐变得低缓而平稳,她偷偷的伸出手,抓住菲奥娜睡袍的一个角,也闭上眼决定好好睡一觉。
              奎因很难得会做梦。可浅眠的习惯到了菲奥娜这里两个晚上就像是她固有的错觉,就连菲奥娜起身都不曾将她惊醒。梦与朦胧的现实相互拼接,手中空空落落就像是菲奥娜皮肤一样的触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奎因的手无意识的抓握,而后被塞进了一块面包。迷迷糊糊坐起来,菲奥娜仍旧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背对着她,阳光洒在她身上星星点点就仿佛菲奥娜闪着光。
              奎因吐了吐舌头。这是她第三次在菲奥娜之后醒来了,作为客人也好或者被收留的床伴也好,这都是很失礼的。然而手里的面包还泛着新鲜的热度,麦香引得奎因垂涎欲滴。想想看已经有接近一整天没有吃饭,或者说其实她已经睡过一天两夜?奎因大口咀嚼起来,而窗边的菲奥娜手中似乎是刀叉,餐具之间的碰撞发出轻微细小的声音,勾得奎因有些心痒。她已经舔掉手里最后一丝面包屑,就势掀开被子下了床。也不管自己仍旧赤裸着而睡袍就在边上,奎因从后搂住菲奥娜,手腕恰巧搭在菲奥娜肩胛骨上,整个人都贴上去。菲奥娜面前摆着的漂亮盘子里正是奎因刚吃过的那样的面包,仅仅被切下两个角,同奎因的狼吞虎咽有天壤之别。菲奥娜忍着奎因在她唇角边似有似无的偷香,又将面包切下第三个角来。
              奎因也不说话,看着菲奥娜细细的咀嚼而后悄无声息的吞咽。菲奥娜的手指白皙修长,刀叉在她手中如同浑然天成的工艺品。没过脑子的问话冒出来:“为什么我的手没有你这样细?”
              奎因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放在菲奥娜的手旁。单看的话还不觉得,放在一起比对,奎因的手指关节异常的膨大,手背和指节上布满窸窸窣窣的伤痕,有些还留着明显的疤。她想是不是之前做搬运工的时候留下的痕迹,那时候似乎手上总流着血。她没怎么欣赏过所谓美女,可菲奥娜的手让她直觉好看。菲奥娜这个人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奎因想了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房间,更别谈留宿其中了。
              菲奥娜没有回答她,而是放下刀叉,将奎因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的推开:“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
              “我的住址给你?”
              菲奥娜打量了一眼奎因的神色,不像是在说笑。她就又转头看向那堆被洗好的衣服以及杂物,奎因确实没有联络工具。但她只是一皱眉,便不再说话只是指了指那堆衣服,示意奎因穿上。奎因耸耸肩,把衣服穿上,不多的零钱和钥匙随意揣在兜里。菲奥娜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般,拿起柜边的精致坤包,推开门走了出去。奎因跟着她出门下楼,菲奥娜打开车门却没有招呼奎因上车的意思。车刚开动起来,奎因猛然跑到驾驶室旁,逼着菲奥娜一脚急刹车。
              “你干什么?”菲奥娜的不悦显而易见。
              对上奎因灿烂的笑脸:“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去那家便利店买牛奶喝。”
              菲奥娜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IP属地:江西10楼2020-01-13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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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多久之后的夜晚,奎因再次见到了菲奥娜。那是她在便利店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刻,离日出尚有两三个小时。
                菲奥娜并没有说什么话,比起向奎因打招呼或说些什么,她先一步走向柜台。奎因看见两包烟和一些钱被扔在柜台上,烟雾已经升起。随后那烟雾尾随着菲奥娜越飘越近,直到奎因闻见那味道。
                菲奥娜在奎因对面坐下,一支烟发了过来。奎因摆摆手,叼着吸管笑了笑。
                于是两个人没说话,奎因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牛奶,而菲奥娜则把烟拿在手上不知道想着什么。终究是奎因的耐心比较有限,她放开了那根被自己咬的不规则的吸管,问:“找我吗?”
                菲奥娜只是一瞟她,又把眼神转开去。奎因皱眉,刚要说些什么,菲奥娜的声音就打断了她:“没想到你还在。”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奎因没忍住。推想菲奥娜那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又问:“所以今天对你来说,算是巧遇了?”
                菲奥娜仍未正眼瞧她,脸在烟雾中不甚清晰。
                沉默了一会儿,奎因暗暗咬牙。
                “跟我回去。”
                这句话说的自然却又僵硬,奎因心中腾起一股气,反问:“为什么?”
                “你在这里等这么久,不就为了让我带你回去么?”菲奥娜终于转头过来,奎因看见她眼底飘过的一丝轻蔑,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菲奥娜接下去要说的话:“很得意?我在这里等你是吗?”
                菲奥娜耸耸肩:“我不勉强你,去就跟我走。”说罢菲奥娜站起身来,竟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店门。奎因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菲奥娜正站在车边,而奎因转身走向车的反向。菲奥娜显然有些惊讶,奎因特意转回头对着菲奥娜冷笑一下又专心致志走自己的路,在那一刻她看到菲奥娜是吃惊的脸色,倒是有些解气。
                但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奎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便利店门口。
                已经习惯到了如此吗?她自嘲的笑了一声,熟门熟路拿起牛奶付账坐下插吸管一气呵成。生物钟似乎已经养成,她现在非常清醒。银行账户里还有些余钱,还不用担心食不果腹的日子。
                坐着发呆不知道多久,她看见菲奥娜的车停在便利店门口。
                她站了起来。菲奥娜推开门,径直走向她,却又不说话。
                “说话。”奎因耐着性子。
                菲奥娜的眼神恢复了她之前熟悉的那种锐利,语气却软了些:“跟我回去吧?”
                奎因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原谅了菲奥娜,但这一切转瞬被她抛诸脑后。菲奥娜转身,而奎因又一次跟在她身后。开门,关门,车流畅的启动运行,熟悉或不熟悉的风景再次快速在奎因视野中退去。
                副驾驶上堆着一大堆文件,还有几张散落在脚踏板上。奎因伸着手想去整理一下,被菲奥娜制止:“别动。”
                “那是什么?”奎因收回手,好奇心上泛。
                “和你无关。”菲奥娜目不斜视,继续开车。
                于是奎因转而开始看菲奥娜的背影。观察菲奥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尤其是专注于其他而无暇顾及奎因的时刻。后视镜里的菲奥娜的唇角微微抿着,头发有些蓬乱。似乎无论何时菲奥娜的眼眸都保持着锐利,奎因细细想来还真的就是如此。她想了想自己昼夜颠倒的生活,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精神百倍,但菲奥娜显然和她拥有截然不同的生活,眼神仍旧如此锐利确实令人更加好奇。
                车驶入小区而后缓缓停下。奎因并没能打开车门,相反,她听见车被锁上的声音。菲奥娜解开安全带,整个人侧着几乎是将奎因扑倒在后座上。车里的灯因为菲奥娜拔出车钥匙而熄灭了,此刻只有小区微弱的路灯光照射进茶色车窗。奎因承认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知道菲奥娜正又一次居高临下的注视她。她闻得到菲奥娜身上熟悉的香味,随后呼吸声猛然贴近,她的呼吸被掠夺而去。唇齿交接的太过激烈,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环抱住正解开她衣扣的菲奥娜。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笑,看不清东西又有些缺氧使得她产生了一丝丝灵魂游离的感觉。
                最后一丝空气似乎都被夺走,某种燃烧起来的狂热再次席卷了她。她听见菲奥娜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感受到有一双手在她腰腹间游移。带着力道的揉捏让她有种被抓住握紧的感觉,自由的鹰隼此刻却想在枝头栖息。没有承诺,没有其他,她们只是第二次的床伴关系,但奎因却固执的觉得这是有某种联系的。于是她试图用力再用力的去抱紧身上的人,任凭那个人鲁莽的啃咬和侵占。而后她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温度也渐渐离她远去。
                神智残存的时刻她想起自己幼时。一群陌生人说着德玛西亚人听不懂的话语走进村庄的时候,她的哥哥也正用力抱紧她,躲在一垛柴草里。没有人发现他们,无论是那些离去的士兵们,或者是那些躺在血泊中的。鲜红色的粘稠液体在地上蜿蜒盘流,渗过柴火细细的枝,沾湿男孩的脚掌——他们还买不起像样的鞋子。
                她感觉到那个怀抱越来越温暖,越来越分离不开。而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她几欲作呕。终于一切沉寂下来,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却没有人回应她。
                包括一直将她在怀中护得周全的哥哥。
                温度渐渐离她远去,冷的如同数九寒冬。
                “哥哥!”
                奎因大喊着,猛然起身。有些厚重的被子被她掀开,柔软的床垫正将她稳稳托住。很显然她吵醒了菲奥娜,台灯亮起的同时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回头正对上菲奥娜半闭着却很明显蕴藏怒意的双眸。
                “看起来你精神很好?”
                奎因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说:“啊……抱歉。现在几点了?”
                菲奥娜几乎是扔了床头的闹钟到奎因面前。凌晨四点半不是个适合呼喊的时间,奎因讪讪笑了一下,躺回被子里,还讨好地将菲奥娜那一侧的被子掖好。闹钟则放在靠近她这边的床头柜上,菲奥娜就又把灯关上了。
                奎因尽量低声地长叹一口气,习惯性的用手挡住双眼尝试入眠。彻头彻尾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流淌,奎因认命的又叹了一口气。那只手又来了,但这次并没有像方才那样用力去抓握,只是指尖搭在她的手腕,轻轻扣住。
                “看来你在我家睡得不好,或者说还是车上睡得比较快?”
                语气却还是熟悉的生冷味道。奎因这又才想起来,大概这一次坚持的还不如上一次久。都是夜盲的错,奎因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说来真是太失望,那些狐朋狗友们嘴里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床笫之欢,到了她这里活脱脱成了催眠大赛。或许她奎因就是无福消受这世间情与爱,否则又怎会极幼小的时候就成了无人看管的孤儿呢?
                不过她还是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好。到了这里,不知怎么的似乎就能放松下来了。”说着,她稍稍朝着菲奥娜的方向靠了过去,不出意外的是她被菲奥娜的起身保持了距离,出乎意料的是菲奥娜支起身子来并不是为了保持距离。黑暗中一团奎因看不清的轮廓靠了过来,嘴唇特殊的触感让她知道她被吻了。第一下像是蜻蜓点水,干燥肌肤之间轻微的滑动与摩擦。紧接着是一个绵长的吻,与之前那些激烈的如同搏斗和掠夺一样的吻完全不同。
                “你不怎么合格,小鬼。”可话还是那么难听。
                “这大概需要多尝试几次……”试图反驳的努力在菲奥娜又一次的吻中消散无形。
                奎因想自己大概是脸红了,否则不会感觉到自己脸在发烫。大概是和女人接触的实在太少了,她颠沛流离无枝可依的生涯中,菲奥娜大概是第一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了吧。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停驻下来,或许是所谓年龄到了——虽然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年岁几何,对外只谎称自己二十出头。反正她的年龄究竟几何对她的谋生来说也不重要,眼疾手快足矣。
                把为什么放在一边,此刻的奎因只贪恋如此红尘。
                也算是第一次有所期待。


                IP属地:江西11楼2020-01-1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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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因平时就很少外出闲逛。而菲奥娜叫了两箱同品牌牛奶放到屋子里之后,奎因完全失去了外出的理由。在菲奥娜家中无所事事,整天躺在柔软大床上翻来滚去,总比自家那硬邦邦木板床来的好。原来菲奥娜家中还有专人做出一桌美食,若是起的早还有丰盛早餐可以吃。
                  在这闲来无事呆着的一周多时间里,菲奥娜日日早出晚归。好在奎因精力平素旺盛又在白天补眠,菲奥娜每个深夜回到屋中的时候总有她迎接。
                  菲奥娜的眼神仍旧是锐利的,但眼中的血丝以及脸上挥之不去的倦容清清楚楚说明了一切。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明显的疲态让奎因耸了耸肩,她大概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除了每天都老老实实睡在一旁而不是动手动脚或者整个人扑上去。
                  知道菲奥娜正在做的事情是她不该过问的,但她还是问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回答是菲奥娜在灯光下奋笔疾书的背影。奎因钻进被子里躺好却又一次犯了大晚上精神抖擞的病。她盯着那道在天花板上摇曳的身影,心里跑过那么多少个心思。没有回答不代表没有听见,而听见了也不代表一定要回答。那种曾经上泛的执念又来了,让她危险的坐起身来,盯着菲奥娜。过了一会儿她下定了决心,穿着菲奥娜留给她那身松松垮垮的睡袍趿拉着拖鞋走到写字台旁,不出意外的看到菲奥娜匆忙的将手头文件倒扣在桌上的动作以及那双转过头来就写满威胁和警惕以为的双眼。
                  “很快。”菲奥娜的声音也带着冷。
                  奎因弯下腰来,完全不在乎菲奥娜此刻防备一般地用额头贴住菲奥娜的额头。四目相对,奎因是笑着的,说:“我知道哦。我不想比你早睡着,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吗?”
                  “不要打扰我。”菲奥娜说着,把奎因向后推了一把。力量却也不重,甚至菲奥娜的食指还稍稍弯曲,勾了一下奎因的手腕。奎因顺势牵住菲奥娜的手,开玩笑似的把菲奥娜拉向床:“劳逸结合,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奎因已经带着菲奥娜躺在床上。奎因特意把手掌打开又合拢,与菲奥娜十指相扣。这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奎因觉得这样让她安心。菲奥娜难得的没有任何负面反馈,无论从行动亦或是语言。两人平躺着,菲奥娜的呼吸显然要比方才奋笔疾书的时候平缓了许多,而说出来的话也难得带着一份笑意:“你倒是经常昏过去休息。”
                  奎因没反驳,只是悄悄蹭过去靠在菲奥娜肩头。
                  沉默在此刻变成了温柔氛围的催化剂,并不说话的两人反而更加感觉到某种契合。但菲奥娜还是打破了这份沉默,奎因能听出菲奥娜语气中尽量放柔和的意味:“奎因,你是德玛西亚人吧?”
                  “是。”奎因回答。
                  “你……”菲奥娜似乎是寻找着措辞,顿了顿而后问:“为什么来诺克萨斯?”
                  “一路小偷小摸的就过来了啊。”奎因的回答满不在乎,而后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要报案吗?”
                  菲奥娜似乎被奎因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说:“我有证据吗?”
                  “哦。”奎因一下子又恢复到了那种满不在乎的状态里。她等着菲奥娜的下文。
                  好一会儿,菲奥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也好。我也是德玛西亚人,或许也算有缘。”
                  的确,对于经常发生争端的几个国家之间的互通有无总是稀少的。尤其是对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这两个战争史几近百年的国家来说。奎因自己很清楚在诺克萨斯的德玛西亚人一般都会被怎样对待,好在这些年两国之间关系稍有缓和,而她也熟悉了诺克萨斯的风土人情,变得不那么像外邦人了。虽然诺克萨斯语已经说得流利,但偶尔还是会冒出一两句德玛西亚口音,这大概就是菲奥娜推测的由来了吧。
                  奎因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抓紧了一下,但力道收放的太快就好像是错觉。她想自己居然没有觉察出菲奥娜是德玛西亚人,以她引以为傲的洞察力而言这算是个不小的奇事。菲欧娜受到过像她那样的对待吗?看起来又不像是。奎因无意去问,此刻她的精力集中在菲奥娜正抓住她的那只手上。十指相扣的时候指根都是温暖的触觉,奎因忍不住转头去看菲奥娜的表情。菲奥娜的另一只手臂正挡着脸,像极了奎因入眠时候的模样。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去,菲奥娜没再说话,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奎因突然犹豫起来是否要再说话或者去关上灯。但菲奥娜的手仍旧扣着她的,于是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菲奥娜,你睡着了吗?”
                  声音放的足够轻,矛盾的想法让奎因嘴角又泛起一抹笑。没有回应,奎因想菲奥娜这些天确实是累坏了。抽开手去关灯能让菲奥娜睡得更好一些,奎因最后还是决定去关灯。刚刚把菲奥娜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开,菲奥娜就猛地坐了起来盯着奎因,把奎因吓了一跳指指头顶:“我想关灯。”
                  菲奥娜起身关灯又扑回床上。她真的是累了,奎因第一次看见菲奥娜和衣而眠,甚至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扯来盖上。好在空调一直开着,屋内恒如春盛,奎因倒也不用担心菲奥娜着凉。黑暗中一切都不清晰,奎因尽量轻的摸索着,探出菲奥娜在床上的轮廓后躺在她身旁。精神抖擞依旧,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反而方便了她的想象,平素就不老实的她此刻尽管尽量控制却也难免在床上翻来翻去,于是菲奥娜的声音又出现了:“还不困?”
                  奎因有点惊讶:“你还没睡着?”
                  菲奥娜不再说话了。奎因突然明白过来,笑起来说:“我睡不着,不过我努力看看。”说完她就闭上眼,还把手塞进菲奥娜手中。她感觉菲奥娜犹豫了一下,用食指勾住她的食指。
                  “让我好好睡一会儿。”菲奥娜低声说。
                  “好。”奎因也压低了声音,说:“不要担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
                  她看不清,于是想象着菲奥娜的表情,也在想菲奥娜会不会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而菲奥娜的身体先紧绷而后又放松下来,回应奎因的只有比方才更加绵长的呼吸声。
                  菲奥娜真的睡着了。


                  IP属地:江西12楼2020-01-13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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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因又一次在凌晨三点的便利店遇到了菲奥娜。确切的说,是等到了菲奥娜。她不想承认自己忘记了菲奥娜的住址,更不想承认自己完全没想过出门以后要怎么回去。但菲奥娜真的来了,在微微细雨中。白天的热辣被这场深夜细雨一扫而光,闷热感也少了些。菲奥娜满是倦容,比前日更盛。
                    “为什么出门?”这是质问的语气。
                    奎因本不是能接受被盘问的人,此刻也不是当初那样性命攸关的时刻。但她服软的说:“我去挣了点外快。”说着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字条,菲奥娜接过来看,上面记载着某处某户人家有什么东西,看来就是奎因的目标了。
                    菲奥娜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对小偷小摸也嗤之以鼻。然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奎因,她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一腔烦闷只甩出一句“走”就不再有下文。奎因也赶忙跟上,早就空了的牛奶袋子终于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我这两天,可能还要出去一下。”坐在车上,奎因酝酿了许久,这样对菲奥娜说。
                    菲奥娜只是答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回到家后菲奥娜换衣洗漱睡觉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再理会奎因的意思。奎因有点愣,菲奥娜躺在床正中分明是没有给她让地方的意思。于是她下楼,在沙发上躺好。难得一次起太早,其实她也已经非常疲倦。但今天得到的消息太过复杂,她只能强迫着自己去梳理。最近诺克萨斯政局开始陷入更大的混乱,很多原本绝密的东西逐渐流通开来。今天她得到的消息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在诺克萨斯呆了这些年总算有了用处。
                    奎因习惯性的用手挡住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被丢到耳旁,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奎因迷迷糊糊醒过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现在晨光熹微。菲奥娜正站在不远处,逆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个一如既往挺拔的轮廓。被丢过来的是一串钥匙,上面铭牌还写着地址,想必就是家门钥匙。而菲奥娜已经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打开了门。随后门再关上,屋子里一片安静。菲奥娜的外出让奎因清醒了不少,或者说她试图再次入睡却未果,于是她只好起身。身体仍旧疲惫,但大脑已经恢复运作。昨天接头人说过的东西她记得一字不差,这两天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些线索指向哪里。
                    而菲奥娜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会议室气氛几乎冷到了冰点。本该坐着斯维因的首席空着,雷瑟守备的其他官员们都正襟危坐。菲奥娜连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讲席旁是雷瑟守备的另一名高级官员,表情凝重。
                    再过了几分钟,所有人都按时来齐之后,那名高级官员说话了。
                    “昨天我们在北部的仓库被人袭击了,所有库存都被烧毁。斯维因阁下正前往北部亲自过问此事,因此本次会议由我主持。”
                    菲奥娜心中微微一惊。北部仓库是刚修建没多久的,储存着大量未曾公开的武器,本身也是雷瑟守备的一手压轴,不可谓不绝密。作为为数不多的亲自去过那里的人,菲奥娜直觉自己会被怀疑。而主持者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也泛着寒光,那天被盘问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同她现在的工作相关:“依照会议进程,菲奥娜,说一下你最后定稿。”
                    菲奥娜努力克制身体的微微颤抖,站起身来。
                    会议结束后菲奥娜几乎是逃亡一般的钻回自己的车里。外套下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浸透,那种令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的恐惧感再次接管了她,她捏紧拳头砸在方向盘上。该死的,她究竟该怎么做?硬着头皮接受无故死亡的可能,或者像逃离德玛西亚一样的逃离诺克萨斯吗?她想起诺克萨斯人方才的眼神,她当初不得不去北方仓库,而现在这又会作为对她不利的事实。
                    车一路几乎算是横冲直撞,唯有同各式各样的事故擦肩而过才能平缓一下菲奥娜的情绪。门被她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又被她粗暴摔上关好,目之所及,奎因正捧着碗,转头看向这巨大碰撞声的来源。
                    “好早。”奎因看了一眼钟又转回头,“还没到下午……”
                    而后奎因手中的碗被劈手夺下,丢在一旁的动作让奎因担心了一下碗底的牛奶是否会洒满一地。但菲奥娜并没有太多理会,直接将奎因按倒沙发上。被一双写着杀意的眼睛盯着总是非常难受的,菲奥娜紧绷着的表情很长时间后才稍微缓和下来。她所对上的是奎因睁大着的双眸,黑色的、毫无惧意的双眸。
                    拽住奎因领口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不是你。”
                    奎因没见过这样的菲奥娜,有些不知所措。她试图去掩盖自己的想法,但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菲奥娜勉强的笑了一下,靠在沙发背。奎因坐了起来,看见刚才还完好无缺的碗已经在地上碎成几片,好在牛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淅淅沥沥撒了一小块。
                    “我去收拾一下。”奎因说着,坐起身。
                    然而菲奥娜与奎因站起来前先一步抓住了奎因,奎因没有回头。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在这里,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你怀疑我什么?”奎因问。
                    “我……”菲奥娜卡壳了。
                    然而奎因不依不饶:“告诉我,你怀疑我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吗?或者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企图?”
                    菲奥娜无法言明,只得松开手,说:“会有人来收拾。”
                    奎因深深吸了一口气:“菲奥娜,我要答案。你怀疑我什么?”
                    菲奥娜只好说:“工作上出了些重大的事情,和我那些图纸有关。”
                    奎因冷笑了一声,然而气氛一下子又缓和了下来。她终于回过头来,脸上是菲奥娜熟悉的笑容:“如果只是一张图纸,我可没必要大张旗鼓的住进这里。”说罢她靠回沙发背上,语气更加轻松:“再说了,菲奥娜比图纸重要多了。”
                    似乎这里是安全的。菲奥娜试着放松。奎因是她现在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德玛西亚人,仅仅只是这样一个飘渺不定的身份,此刻也让她倍感安全。明面上似乎一切还有条不紊,但实际上雷瑟守备内部已经陷入巨大的混乱,从早上会议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会议上。而本次会议并没有安排下次会议的时间,也没有布置任何其他任务,显然作为主事者的斯维因本次行动极其匆忙,不是他惯常做派。这使得菲奥娜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雷瑟守备已经陷入巨大的混乱。
                    诺克萨斯尽管派系斗争剧烈,但本质上的同源决定了一点:没有背叛者能幸免于难。而借肃清之名的倾轧,往往比派系之间的斗争更加惨烈。菲奥娜从光盾家族统治下的德玛西亚而来,比大多数人更清楚这一点。
                    谁烧了北方仓库,这很重要。但谁被认为烧了北方仓库,则更为重要。前几日卡特琳娜的阴沉笑容又一次浮现在菲奥娜的脑海里。奎因发现菲奥娜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凑近过去问:“还好吗?”
                    “还好。”菲奥娜勉强的回答着,看了看钟说,“一会儿一起去吃午饭吧,这两天大概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奎因耸了耸肩,有些遗憾。“我这两天大概需要外出,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出去了。”
                    她留心着菲奥娜的反应,但菲奥娜只是挥了挥手,就站起身来朝着楼上去了。大概是去休息了吧?奎因推测,她应该非常疲倦。奎因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把钥匙装好就可以出门了。但她有些不放心,直到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拖沓,方才离开了菲奥娜的住所。
                    说不害怕,是假的。奎因知道自己刚才竭力维持着无惧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同菲奥娜有无关联,但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从她孤身一人逃离那片血海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身在诺克萨斯,面对任何人,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哥哥,请保佑我。”她低声的说着,德玛西亚语依旧纯熟。


                    IP属地:江西14楼2020-01-13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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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奥娜在家中闭门不出,本就尽量减少与他人交往的频率的她这几天几乎谢绝了一切访客。但去便利店的次数变得频繁,往常是她早出晚归而奎因捧着牛奶在那儿无所事事,现在这一切反了过来。她会深夜出现在便利店买上几包香烟以及一些牛奶再带回去,但她并不能像奎因一样睡到自然醒。
                      她会惊醒过来,无论是静谧的深夜,或是有微光的早晨,或是不知何时睡着的下午。她竭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但她没有任何可靠的情报来源,比当初在德玛西亚的时候还要糟糕。她等待着重新召开会议。没有会议意味着雷瑟守备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里,而这是其他人的大好机会。
                      咬了咬牙,当初是选错了吗?不,菲奥娜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当初的她根本就没有选择。卫兵也好,治安官也好,她所见到的诺克萨斯贵族也好,还是最后她见到的斯维因本人也好,不会给她第二种选择。她所掌握的如果不能被独占,那么还不如湮灭的好——她很清楚这一点。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奎因的外出却越发频繁,就如同早些时候的菲奥娜一样早出晚归。菲奥娜发现奎因竟然也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作息,一样眼中泛起血丝,一样的面带倦意。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奎因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小鬼不是同一个人了,但半夜她惊醒的时候,奎因总能睁大了眼睛如同以往一样精神饱满,就仿佛那一切都是错觉。
                      奎因问起过很多次惊醒的缘由,菲奥娜总是搪塞过去。于是奎因也不再去问,只是会在菲奥娜醒来的时候握住她的手。奎因感觉得到菲奥娜的身体总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放松,也就更容易再次入眠。但菲奥娜的身体总会在睡梦中慢慢绷紧,她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而强撑起来的精神在菲奥娜身体放松之后也跟着一同放松下来,奎因太需要养精蓄锐了。那些地方都被诺克萨斯人严防死守着,潜入可谓是冒着生命风险。但巨大的风险总伴随着巨大的收益,她所收获的东西越来越多。松懈下来之后的疲惫难以忍受,奎因总能比菲奥娜更快入眠。
                      “你出去都做些什么?”
                      菲奥娜这样问过一次奎因。那时候奎因于深夜中回到屋里,菲奥娜也刚从便利店归来。“我没有买牛奶。”她听见菲奥娜的声音,“因为我发现这几天你都没有喝。腻了吗?或者是别的原因?”
                      她走到沙发旁,菲奥娜点了一根烟。于是她靠着菲奥娜坐下,浑身疲惫让她靠在沙发上。她盯上了菲奥娜的烟,伸出手去:“给我。”
                      “你不会吧。”菲奥娜这样说着,却还是递给奎因。奎因伸手接过深吸一口,不出菲奥娜意料的又一次呛得连连咳嗽。但奎因丝毫没有要还给菲奥娜的意思,学着菲奥娜的样子用两指夹住,好像很放松的样子。菲奥娜见状又点燃了一根,和奎因一起靠在沙发上。
                      “一点也不放松。”奎因这样点评。
                      她听见菲奥娜低笑一声:“习惯了就好了。”
                      “有些事情不能接受,不能习惯。”奎因似有所指,而后又说:“我不是在说抽烟这件事。菲奥娜,你习惯吗?”
                      菲奥娜没接话茬,反问奎因:“你出去都做些什么?”
                      奎因一愣。菲奥娜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有时候是质问,有时候是陈述,有时候是命令。今天这句话却是十足的疑问,菲奥娜是真的想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她看向身旁的菲奥娜,菲奥娜正闭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本行而已。”奎因无意回答的更为细致。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菲奥娜满意,她追问:“习惯吗?”
                      奎因笑了笑,说:“不习惯,但,必须习惯。很快也将不需要再习惯。”
                      两人一时无言。奎因突然觉得手指间一阵灼痛,烟不知不觉已经烧到最后一段,她赶忙把烟丢进烟灰缸:“我得休息了,明天还要外出。”
                      菲奥娜点点头:“你去吧。”
                      奎因上楼的时候又瞥了菲奥娜一眼。菲奥娜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奎因也没有更多精力去理会了。她突然意识到之前菲奥娜不想理会她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太累了。每天白天神经绷紧到一碰就断的程度,回到屋子里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做,就连躺在床上也无法安睡——脑中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这样那样的场景,拳头都会不自觉地捏紧别说是放松下来入眠了。她躺了下来,扯过被子盖住。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而后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菲奥娜的气息由远及近,奎因很自觉地把床的另一侧让给菲奥娜。
                      她听见菲奥娜长叹一口气。“奎因,很累吗?”
                      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身体确实很累很疲倦,精神要说也能强撑。菲奥娜问这个问题意有所指,她知道菲奥娜此刻需要她。
                      但她真的很累了,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第二天她还需要做什么,只好回答:“必须休息了——”
                      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抱歉”两个字,菲奥娜的“晚安”就已经说出口了。就好像是怕被拒绝一样,奎因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她很快就睡着了,没再继续想下去。
                      恰在此刻,菲奥娜的通讯器亮了起来。这样的深夜发来的讯息一般都事关重大,菲奥娜赶紧起身拿过打开。一瞬间所有困意都被惊吓冲散,讯息的内容让她不寒而栗。她立刻收拾好就冲出门去,车在空荡的街头飞速驰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雷瑟守备的集结处,人已经快到齐了。
                      “斯维因阁下遇刺受伤了……”人们议论纷纷。
                      北方仓库根本只是个诱饵,幕后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夺取雷瑟守备的秘密。正相反,他们要保护雷瑟守备的秘密,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雷瑟守备本身。武器被毁了,还可以根据图纸造出来。而图纸的主人是谁呢?
                      菲奥娜看到讯息的瞬间就想通了这件事。这样大的手笔,只可能来自于最高委员会的其他两支了。
                      “安静,安静!”上次主持会议的官员起身。会场一瞬间恢复了安静,气氛比上次还要凝重。
                      “斯维因阁下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但很显然,我们中间有人违反了当初的誓言,背叛了雷瑟守备。今天晚上特意召集你们,是斯维因阁下的意旨,他要求我们一切如常。越是这样的关头,越要同心协力。光荣与雷瑟守备同在!”
                      菲奥娜根本无心去听。局势本就不是她能掌控的,此刻越发混乱,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就是那些兵器图纸的主人,虽然此刻她坐在分给她的角落座次,但一道道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她令她难以平缓。进退两难,菲奥娜唯有咬紧牙关,保持表面上的镇静。是否该表现出些许的义愤填膺或是悲恸?可她本就是德玛西亚人,和雷瑟守备或斯维因本人并无那么大的交情,表现出来是否又会被看做刻意为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菲奥娜近乎绝望的想。
                      她不是不知道诺克萨斯政坛的暗流。雷瑟守备与杜克卡奥家族素来不睦,德莱厄斯兄弟那边聚集着据说是匹夫之勇的诺克萨斯高层军官,和前两方也各不对付。传言中还有一个叫黑色玫瑰的魔法组织在私下里运作,也有很不错的规模。但在对外的时候,各方大都能保持一致。只是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未果后实力大打折扣,两败俱伤让德玛西亚虎视眈眈,所以诺克萨斯这几年一直在巩固自身局势,但也就是这样的时刻,暗流奔涌异常。
                      几番客套话之后紧急会议结束,菲奥娜回到家中时正是夜深人静。推开卧室门奎因难得老老实实的睡在她那一边,一片安静中还能听见她低声念叨着什么。一瞬间菲奥娜就放下心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她的疆界。自欺欺人也罢,总之在这里她是安全的。换了衣服轻手轻脚的上床钻进被子里却压到了奎因的手,原来放在这一侧。菲奥娜几乎立刻就坐起身来,但奎因还是醒了。
                      “菲奥娜?”带着疑惑的语气。菲奥娜还没回答,又听见奎因说:“闻到了,是你啊。回来了?”尽管是问话,但奎因的手已经搂住菲奥娜的腰,整个人也蹭上来。“刚刚醒过来发现你不见了。去哪里了……”
                      “紧急会议。”想到这里,菲奥娜心不得不收紧。她顺着奎因的手躺下来,转过身去看着奎因。奎因还眯着眼显然困倦,菲奥娜心中一动,一个吻落在奎因额头。
                      “睡吧,小鬼。”
                      她是安全的。


                      IP属地:江西15楼2020-01-13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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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奥娜摇头:“我只是负责武器的设计和检查工作,其他的事情我无权过问的。”但她话锋一转,“奎因,你是不是行刺了斯维因?”
                        奎因的表情有些惊讶:“斯维因死了?”
                        菲奥娜知道这件事和奎因无关了,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奎因真的与斯维因受伤的事情有哪怕一丝联系,她恐怕就要再次考虑逃亡的事情了。她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完全说不清道不明。难道不是共谋吗?只是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就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只用巧合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菲奥娜摇摇头:“他只是受了轻伤。”
                        奎因的失望显而易见写在脸上:“喔,那么也许命中注定该由我完成这项壮举。”
                        “所以你受伤是因为去找他?”菲奥娜回到原来的话题。
                        奎因摇摇头:“不,我不仅想要杀掉他,我还要杀掉所有当年参与这个计划的人。怎么说,大概就是你的很多同事吧。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收集当初的情报,这些日子有很多绝密的东西流传了出来,大概还要多谢雷瑟守备在诺克萨斯的敌人们。他们给了我很大便利,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嘛。”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腿:“不过我确实在与雷瑟守备为敌不假。打算把我交出去吗?”
                        菲奥娜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交你出去就能撇清关系吗,奎因?”
                        奎因愣了愣,然后笑着回答:“原来你还想过啊。”
                        菲奥娜叹了一口气,起身为奎因倒了杯水。奎因的声音带着沙哑,失血本来也会觉得干渴。奎因顺着菲奥娜的手艰难的坐起来,喝下去,脸上是满足的神色。喝罢,她看着菲奥娜的背影抹嘴:“其实你也挺会照顾人的。”
                        “我是劳伦特家族的长女,弟弟妹妹也有好几个。”菲奥娜并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将话题转回去,“安心养伤吧,你在这里是安全的。”说罢她坐了下来,展开自己刚未完的工作图纸。但随即她又回头,发现奎因盯着她背影的双眸。奎因没说话,只是拖着伤腿稍微侧身,让自己能端正的看向菲奥娜。奎因的意思显而易见,菲奥娜想了想把手中刚拿起的笔放下,躺回到奎因身边。灯被关上,两人的呼吸声在一片静谧中清晰可闻。
                        奎因先开的口:“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按时完成工作吗?”
                        菲奥娜接过她的话头:“正是如此,才要更专注在工作上。这段时间雷瑟守备肯定更加需要装备更新,我的任务其实变得更重。”
                        奎因“哦”了一声,又说:“为什么还不避讳和我说这些?”
                        菲奥娜没再回答。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奎因的腰,声音轻轻响在耳畔:“受伤了还不好好休息吗?”
                        奎因撇撇嘴还想说什么,却有一片薄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封住她接下来可能的所有回答。搂住她腰的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身体,由脸颊到小腹——力量恰好,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在这个刹那完全放松了下来,奎因还来不及挣扎就陷入昏睡。菲奥娜感觉到奎因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于是一连串的吻落在奎因的脸颊耳侧,一次比一次轻。


                        IP属地:江西17楼2020-01-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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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天边已经渐渐泛出光芒。原来最黑暗的黎明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奎因的眼神仍旧锐利,艾瑞莉娅暗自赞叹于奎因的精力。她想自己一定已经有些眯起眼,无论是在思索问题时习惯性的露出这样的神色,亦或是她困了。
                          她已经预知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一些她不是很期待的内容,但作为一个故事的结局她别无选择。她们刚见面的时候奎因说的话就已经昭示着什么,只是她不愿意去猜测。
                          奎因又去了一次柜台,但不是买烟,而是拿了一包牛奶回来。艾瑞莉娅看着奎因叼着那袋牛奶的样子想,当初那个小孩子也就是这般有些小无赖的神色。但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劲头已经消失不见,眼神里那种氤氲着的目空一切也没有了。她知道这是时间在奎因身上打磨出的痕迹,虽然奎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昨天。
                          这种抵死般的怀念她感同身受,虽然表现的并不像奎因这样明显。她意识到自己也有些渴,光是听这样的故事就让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于是她也去拿了一包牛奶,仍旧是剪开口子,吸管插在里面。而后她们又相对而坐,彼此抿唇一笑。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奎因说。
                          那包牛奶仍旧沉甸甸的,看起来奎因并没有着急将它喝掉。艾瑞莉娅举杯示意似的把自己手中的牛奶稍稍前伸,而后优雅的啜饮起来。奎因知道这是艾瑞莉娅让她继续讲述的示意,耸了耸肩说:“好吧,我本想卖个关子。不过你要答应我,讲你的故事给我听。一个人讲故事很无聊。”
                          艾瑞莉娅点头,于是奎因笑了笑说:“我喜欢直接的人。”
                          奎因的腿养了很久才没落下病根。菲奥娜最后还是请了医生来,奎因也默许了菲奥娜的行动。感谢肯定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感激。在菲奥娜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有专门的人看护奎因,免得她突然一时兴起在床上翻来滚去。而菲奥娜回家之后就是两人独处的时光。奎因能吃能喝,菲奥娜只是将餐盘端到她面前或者收拾好风卷残云之后的一切,剩下的时间她仍旧坐在窗前的座位上工作。奎因早已习惯了菲奥娜的背影,但不得不说的是菲奥娜回头微笑着看她的次数变多了。奎因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也慢慢就习惯了。
                          菲奥娜微笑起来的时候总的来说也不算多,奎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觉得印象中的菲奥娜是一个爱笑的人。但是菲奥娜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就仿佛高耸入云的峭壁上盛开的一枝野玫瑰。她的眼神仍旧锐利,仍旧锋芒毕露,但奎因总能从金铁交击之中感受到一阵狂热。
                          有什么在她们之间燃烧,但是她们并没有谁点破。
                          一切如常,直到某个奎因醒来的深夜。
                          她确实没有想到菲奥娜会如此晚才回到家中。晚饭并不是由菲奥娜的背影陪伴,这让奎因有些烦躁。而直到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又醒来,奎因才意识到菲奥娜是刚刚回到家中。一片漆黑中奎因感觉到菲奥娜单膝跪在床上,而后是整个人躺到在她身侧,手搭在她的背后,轻轻抚摸她的后颈。手有点凉,奎因想,也是到了换季的时候了。
                          “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奎因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一点点埋怨。她不喜欢失约,更不喜欢被人爽约。虽然菲奥娜没承诺过什么,但这种期待大概可以称之为约定俗成。
                          菲奥娜低声回应了一个音节,而后长舒了一口气似的。奎因感觉到菲奥娜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下来,而下一刻菲奥娜将她紧紧抱住,一个吻落在她唇角。
                          “恢复情况如何?”菲奥娜低声说。
                          奎因耸耸肩:“就那样。医生说我恢复的还算比较良好。”
                          “看来最近休息的不错。”菲奥娜这样说。
                          奎因没有接下去。她的手伸到背后,抓住菲奥娜的手。菲奥娜的手确实比往日凉一点,于是她用了点力气把被子也盖到菲奥娜身上。这动作却被菲奥娜止住,声音仍旧很低:“我还得出去。奎因,习惯吗?”
                          这似乎是她以前听过的话。奎因想起当时她自己的回答,照章重复:“不习惯,但,必须习惯。很快也将不需要再习惯。”
                          菲奥娜的问话却接二连三:“累吗,奎因?睡得这样早。”
                          奎因摇摇头,有些疑惑:“不,菲奥娜。你累了的话,我们早点休息吧。”
                          奎因感觉到菲奥娜的沉默。而后她似乎听见一声低笑。又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也有些凉。这动作就好像菲奥娜在说着什么,但这次并没有人说抱歉。菲奥娜低声说了一句“好”而后就起了身。黑暗中奎因看不见周遭发生的一切,模糊中只能感觉到有温度的东西离她渐渐远去。
                          门被掩上,而后轻轻却坚决的锁上了。


                          IP属地:江西18楼2020-01-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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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瑞莉娅等了很长时间,奎因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艾瑞莉娅没有去端详奎因有些低垂的头,只是叹了口气。
                            “她走了?”
                            奎因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没再回来过。”
                            艾瑞莉娅点点头,眉毛稍稍挑了一下,说:“喔。好吧。我明白这很痛苦。”
                            奎因短促的笑了一声,低声说:“或许我该说,谢谢。但是你不会明白……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带着血迹的脚印和被子的时候的感受。”
                            艾瑞莉娅一愣。
                            “血,全都是血……”奎因的声音很低,“从门口,不,从车库,到门口,到客厅,到楼梯,到卧室,到床……一连串的血脚印,以及变黑了一片的被套床单。我穿着的睡袍也是,哈哈,哈哈……”奎因干涩地笑了起来,“你明白吗。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哥哥抱着我,我浑身是血却安然无恙。他的背被打成了蜂窝,我却活着,活在这里。而这一次,我甚至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艾瑞莉娅沉默了。她原以为只是一次迫不得已的别离而已。生死攸关的时候,什么都不够重要。
                            然而奎因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回应她沉默的是奎因重新回到玩世不恭的神采:“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讲的了。依照约定,该你了。”
                            艾瑞莉娅长舒一口气,奎因的神采让她不舒服。可她心底里也有一丝丝的痛楚,为了面前这个人,也为她自己。她站起身来,对奎因伸出手:“好。但天要亮了,不如先去我家吧。我家在这附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讲。”
                            奎因笑起来,问:“这是在邀请我吗?”
                            艾瑞莉娅展眉:“或许。”
                            奎因于是站起身,没有牵住艾瑞莉娅的手而是勾住了她的肩头:“喔,那么在这之前,我还是先这样吧。说实话,我自从那天之后还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呢。”
                            艾瑞莉娅并没有深究奎因轻佻话背后的深意,只是伸手揽过奎因的腰,与她一起离开了这间便利店。


                            IP属地:江西19楼2020-01-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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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寒关于《一任阶前》的补充说明:
                              正文完。
                              由于是奎因的叙事角度,很多东西奎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不能在正文中将完整的情节表达出来。这些留白如果读者愿意也可以自己去揣摩。菲奥娜及其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菲奥娜的做法奎因是怎么看的,菲奥娜的结局是什么,等等等等,这些都可以留给大家去思考。
                              如果想要知道我对于故事的剧情设计,可以私聊我或者在楼内留言。
                              接下来就是卡锐刀的番外了。这篇剑鹰的写作是有目的的,是为了换来岛受的一篇卡锐。现在我完成了我的部分,就该她写卡锐了。所以卡锐刀的番外对我来说,其实本来是我创作本篇剑鹰的初心,现在反而成了番外,于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预告大家这篇番外可能会拖很久。当然,这篇番外的规格肯定也不会小就是了。
                              最后,本文的结尾部分绝对没有拉郎艾瑞莉娅X奎因的意思。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希望大家理解。


                              IP属地:江西20楼2020-01-1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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