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醉歌送烛泪，笑靥黯流年。』
春风秋月，眨眼五年。
她终于盼到他归。小厮送信，约她至当年秋枫亭见。
夜深盼天明，天明又意踟蹰。
描黛眉，贴花钿，青丝巧绾，紫钗玲铛；裹红罗，挽碧绫，倩影娇柔，莲步纤曼。
秋枫亭，没了当年满目红叶，只落了一树白雪。
闲话二三，他声若流玉，她含笑静听。
“你怎么还在这？”他意似犹豫，终皱眉开口问，“当年，伯父来信说众多人上门提亲……”
“恩，可是，与我有约的那个人没有来。”她眯起眼睛，扬起唇角，神似当年。
“那你便空耗了岁月等他？！”他一脸不平。
“不等能怎么样呢，始终不放心，看不到他回来，我又怎能安心另嫁他人！”她眼波流丽，菱唇淡红若初荷，笑靥愈发明媚，只是声音寒得让人不忍。
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柔荑，“于我一同去京城吧——”
她抬眸看他，清泪如珠纷纷滚落玉颊，“你——”
“我夫人性情温淑，你们定能相处甚好。”他掏出了一方帕子为她拭泪。
血色迅速从她脸上消失，他顿住手。
她推开他的手，素手扣起明红的芙蓉绣帕，轻掩檀口，柳眉微扬，水眸流溢，笑声清脆如夜莺浅啼，娇躯轻耸如花枝微颤，玉手轻抬，那刚露一半的贝齿便掩于芙蓉蜀绣宽袖后，那样的娇艳而婉转，仿如一枝晨间初绽的凝露牡丹，只是终无法遮掩那笑中的愤与悲，那眸中无法抑止的苦与涩……“不，我要嫁人了，只是那个人不会是你，永远不会是。”
他语带关切，“你莫要倔强，我们相识多年，兄妹一般，我是怕你……”
“所托非人么？”她终于止住了笑，缓缓道，“我今日才知，他已死了，那我也不必再念念不忘了，除了他，其他男子……”她摇摇头，脸上仍是一抹笑意。
“你别再回来了。”她音如轻烟，“日后我嫁了人，想来也得终日念家劳家。不用惦记我，我会很好。”
他缓慢地点点头。
她笑着转过身去，眸底的那份凄凉之意喷涌而出，一步一步走出亭去。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先于他转身，只留了一道背影给他。
雪簌簌下着，天地一片安静，唯有那纤细的一抹红影在这雪幕中愈行愈远。

【喜剧结局】：
走至街边转角，摊开那条明红的芙蓉绣帕，那上面赫赫绣着他的名儿，她松开柔荑，那帕就这样被风雪卷走。
他见她走远，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用了那方拭过她清泪的素帕擦了擦唇角，一方殷红血渍触目惊心。他坐于亭中，久久不动。
“林大人——”
“我死后，就把骨灰偷偷撒在这株红枫树下。”他头也不回的命令。他和她约定过，回来后，在那重逢。
然后他要娶她。
落日蒹葭，明月海棠，秋霜红枫。那么多如诗岁月，谁知道，老天在最后一页却留了寒雪空亭给他、不，是他们。天意弄人。
他低首，一丝悲凉的笑蔓上唇角。抓着桌沿，连连咳血。
那么多年的期盼，眨眼成空。
我不知道那日一别，再不能为你遮日挡风，否则，我一步也不会离开。

【悲剧结局】：
他见她走远了，才转身，走向门外，那里还停着他的官轿。
“林大人——”
他摇了摇头，“她自小便如此倔强，也罢，此后不用再回来了。如何一个男子舍得如此负她……”浅叹了一口气，终于上了官轿，放下青帘。
天地雪白，她的红衣，他的青轿，背向而走，愈走愈远。
官轿悠悠过桥，风卷着雪吹开了帘，他一眼看到岸边那片荒芜。思绪转回了那年，那映水的镀金的纷茫的蒹葭。风停了，帘布缓落，又遮住了他的视线。
忽地念了句，“XXXX，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笑着微摇了摇头，想到到驿站的路程还远，遂摒了杂念，闭目养神。
『再别、不见、不念、今日、他年。』

7、咳、淡定，这是首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