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半妖的秘密

第三十六章 交织的时间
一夜之间，多数家臣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人见城权力的象征——天守阁塌了，城主本人也病倒了，不仅如此，那个叫神乐的女人，说奉城主的命令守在寝殿门口谁都不让进，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一连串的不幸降临在人见城，老家臣急得晕头转向，束手无策之下，只能派人去寺庙那边请巫女，结果巫女也两天没回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全村的希望桔梗大人此时就在城主大人的寝殿里，不过她自身都难保，可能没法制服他们的城主大人了。自晚上被建筑压晕了之后，桔梗一直没醒过来，她霸占了奈落的被褥，奈落只能倚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死魂虫来来去去，穿墙过障如入无人之境，陆续带来了很多死魂，一点点填充进桔梗身体里，不过并不是很顺利，偶尔会有死魂漏出来。被倒塌的天守正面砸到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没被砸碎已经是万幸了，换成普通人当场就要嗝屁。
不知过了多久，桔梗终于睁开了眼睛。室内一片黑漆漆的，桔梗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眨了一会儿眼睛，确认只是光线太暗，这才转了转头查看四周的环境。她看到窗边有个人影，默不作声侧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遮蔽的垂帘拉得密不透风，令人心情压抑。
桔梗想坐起来，但有心无力，只能朝他喊道：“喂。”
奈落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宛如木雕。桔梗又叫了一声：“奈落，我醒了！”他这才睁开了眼睛，眼中红光一闪而逝。
奈落摸黑看了看桔梗，也不知道看得清看不清，只说道：“一脸苦大仇深的给谁看呢，弄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你自找的么？”
说到这个桔梗就很郁闷，磨了磨后槽牙。“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我明明……”
“明明把鬼蜘蛛洞穴里的土撒到我身上来了，是么？”
“你知道？”桔梗讶异了一下，了然道，“你早防着我。”
奈落没有回答。他不可能说他是做梦预知桔梗会使这一招，明明自己也不信，但桔梗确实用了，这事就很玄乎。他也并非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这些事情不需要跟桔梗和盘托出。
“醒了就好，正好办事。”答非所问，奈落起身朝桔梗走去。
“？”办什么事？带着一脸疑惑，桔梗看着他来到自己床榻边俯身蹲下，她瞥着奈落。“你……！”在她说话的时候，奈落伸手把她衣领扒下来了，桔梗的尾音瞬间高了几调，一巴掌就朝奈落的脸挥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寝殿里响起，用力过猛，桔梗身上又有死魂溢了出来，泛着淡淡蓝光的死魂照亮了寝殿的昏暗，桔梗也看到了奈落眼里复杂的情绪，带着诧异、困惑、恼火，还有种在看神经病的感觉。“你干什么！”桔梗强撑起身子瞪着他，狠狠地拉上了衣领。
“我能干什么？”奈落反问道，一手抓住桔梗右肩，隔着衣服掐住了肩膀上的裂缝。桔梗伤得不轻，就算她假装无事发生，也不可能瞒得过奈落。
桔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从下往上盯着他的眼睛，嘴角牵出一抹冷漠的笑，靠近奈落，她轻声说道：“怎么？趁我受伤要我的命，从此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要动手么？”
听到这样没有什么底气的威胁，奈落也笑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道：“就算不受伤我也能要了你的……”
“奈落。”神乐掀开了垂帘，看到屋里两人都笑吟吟的，你搭我肩膀我扯你衣领，面对面靠得极近，直到她进来，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啊……额……”神乐和他俩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奈落的眼神变得不耐烦，桔梗也目光不善，再待下去她可能会被打。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神乐果断退了出去。她一出去，奈落和桔梗就互相推开了彼此，桔梗一脸厌弃，奈落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径直往窗边走去。
“我让你的式神去取了一些东西，应该快回来了，是关于……”
奈落的身影消失在窗边，桔梗看着窗外沉思了一下。
神乐还在庭院外面纠结。她在宝仙鬼那边碰了钉子，还死了两个弟弟，回来就逢上天守倒塌，现在都没来得及告诉奈落。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结束，要不先出去避一避？神乐想了很多，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乐。”寝殿里传出了桔梗的声音。
“？”神乐怔了一下，要进去吗？进去会不会被打？神乐在犹豫。
“神乐。”桔梗又叫了她一声，从垂帘里探出头来，“城里有温泉，是么？”“有哦……”神乐的目光从垂帘缝隙里探进去，想看看奈落在不在里面。翘首的目光太明显了，桔梗干脆掀开垂帘让她看，说道：“他走了。”
“又去哪了？我有事要跟他说呢！”神乐眼睛都睁圆了，奈落就一点不着急？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四魂碎片的消息！
“什么事这么着急？”桔梗有点好奇。在她印象里，奈落会做的事情无非就两件：害人和找四魂之玉。害人明显是不用着急的，那就只有后者了。
“别想打探情报，我们可没有友好到这个地步。”神乐鄙夷着，转身给桔梗带路，又被桔梗叫住了。“等下，扶我一把，我走不动了。”
“！”已经转过墙角的神乐又震惊地倒退回来，她上下打量着桔梗，问道,“奈落真对你做了什么？”
“……”桔梗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奈落纠缠不清了。

第三十七章 身体的缺陷
人见城的温泉不在人见城里，而是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间。桔梗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是因为悟心鬼那个大嘴巴子，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连神乐喜欢泡温泉蛋它都知道。
此时桔梗就泡在水里，穿着白色的长襦袢，身边飘着一群鹌鹑蛋，而神乐坐在岸边大石头上，一点想下水的意思都没有，真就单纯泡温泉蛋呗……这个悟心鬼！桔梗面无表情地拨了拨水面，水中的蛋旋转着离开她的身边。
“搞不懂你们人类，遇到个温泉就想往里跳……不、你也不能算是个人类。”神乐托着腮看着桔梗，有点郁闷，“奈落也真是的，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了，有啥好的。”
听到这句话，桔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悟心鬼说的么？奈落怎么还没宰了它。”
“不用它说，我自己就能看得出来，奈落那家伙可是相当在意你，面上一脸冷淡，背地里心都是乱的。被他放在心上，你可真是不幸……”神乐甩开扇子，一脸玩味地说道，“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会怎样？”
桔梗瞥了她一眼。“和奈落抢猎物，你觉得会怎样？”
“嘁……”神乐刷的一下收回扇子，拔下羽钗站起来，“无趣的女人，不跟你玩了。”神乐说完就飞走了，不带一丝逗留。“蛋不要了吗？记得回来接我。”桔梗拾起一颗蛋朝天上喊道，那片羽舟明显摇晃了一下，桔梗甚至能想象得到神乐咒骂她的神情，不由得有点好笑。
温泉中水汽氤氲，水里有硫磺的气味，熏得桔梗有点上头。她拉下长襦袢的衣领，右肩的裂痕一直蔓延到胸前，身上别的地方也或多或少有损伤，拉着衣领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桔梗捏了捏拳，往前走到水池深处，沉下去全身浸没在水中。
因为奈落十几年前的横掺一手，打造桔梗身体的墓土质量并不好，甚至还残存着瘴气，这回被天守一压，缺陷就全部暴露出来了。她并不知道是奈落造成的因果，这回天守倒塌确实是她自己造的，怪罪到奈落头上有点牵强，但转念一想，奈落可不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么。桔梗又给奈落头上记了一笔，罪无可恕了，哼。
池水很清澈，在水下看得很清楚，一些水从身体裂缝往里灌，气泡细碎地飘起来朝水面上去，桔梗抬起头，看着泡泡到了水面上，然后一颗颗炸开，再没留下一点痕迹。她的人生也如这泡沫幻影一般，转瞬即逝，如今苟活于世又是为了什么，将奈落和四魂之玉一起净化掉，平息心中的怨恨，在那之后呢？就可以平静地生活下去了吗？凭着这虚幻的身影，继续徘徊在人世间，是可以被接受的么……
“犬夜叉……”桔梗想起了他，“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桔梗在水下两眼放空，透过水面凝望着天，想着犬夜叉的时候，眼前却浮现出奈落的脸，披散着海藻般卷曲的长发，拥着毛茸茸的狒狒皮毛。
“？”非要这样吗？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想到仇人的脸？
水波荡漾中的奈落幻影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桔梗定了定神往水面凫去，眼前的奈落就变成了神乐。
神乐一身狼狈地站在石头上，好像刚和人打了一架，头发都披散下来了。看到桔梗起来了，把狒狒皮往桔梗怀里一扔，转身梳理头发，一边抱怨道：“太倒霉了，居然遇上了杀生丸，那把剑的剑压好强，差点给我扎个对穿……”
桔梗还盯着神乐看，给神乐看得有点不自在，没好气地怼道：“看着我做什么？”
“你……和奈落长得很像。”桔梗抚摩着自己的下巴思忖着。
“……”这该怎么回答？说还在罐子里的时候，奈落隔三差五露个脸去看她，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只能照着奈落的模样长？虽说这是事实，但怎么说得出口？神乐扯了扯嘴角，最后只蹦出了一句：“当然是亲生的啊，要不然还能咋？”
“可我听说奈落现在的姿态，是为了夺取人见城城主的身份和城池。奈落的本来面貌并不是这样吧。”
“哦，那我就是人见阴刀亲生的。”神乐敷衍道，“你赶紧穿，要不然自己走回去。”
“你给我拿的狒狒皮。”桔梗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能穿，就是这啥意思？神乐没好气地说道：“爱穿不穿。”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桔梗在犹豫什么，只好解释道：“安心吧，这不是奈落的，他的狒狒皮是幻化出来的，我这件是真的，很软和的。”
有理由相信神乐是看奈落穿得那么舒服，才想着自己也搞一件，因为真的软和……桔梗坐在羽舟后面轻轻蹭了蹭皮毛。
回到人见城后，奈落没有回来，桔梗也没再回他的寝殿，而是去了她自己的客卧。老家臣给桔梗备了专门的寝室，方便她来给城主看病，虽然桔梗一直都没住过。空间虽小，但装饰更有生活气息，不像奈落的寝殿一样冷清寂寥。
桔梗拥着皮草独自坐在窗台上，看着天边闪烁的光芒，那是死魂虫在往这边来。小蜜蜂和死魂虫一起回来了，手里还抱了一个罐子。
“桔梗大人，我回来啦！”小蜜蜂把罐子交给桔梗，熟练地趴在桔梗肩上，将脸埋进了皮毛里，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奈落大人的味道……”
“……”桔梗无视它，将手中的罐子打开了。里面装的是墓土，用以暂时修补她身体上的缺陷，如此一来，便可以再坚持下去了……

第三十八章 可疑的城
桔梗在人见城养伤，白日里不能出房门晃悠，索性宅在寝室里净化墓土，这工作做起来颇有种微妙的感觉，毕竟是埋过自己的，一般人不会有这种迷之经历。受了伤净化起来也费劲，桔梗很长时间都待在几帐后面，抱着罐子保持着净化的姿势。
小蜜蜂安静地坐在旁边陪桔梗，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在看什么呢？”桔梗望向它。
“桔梗大人好漂亮呢。”小蜜蜂由衷夸赞道。桔梗原先的衣服破了没法穿，现在穿的浅青色小袿是神乐临时给她找的，头发也没束，散散地披在背后，虽然仍旧不施粉黛，但和平日里穿白衣绯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显得格外端庄优雅。
“是这样吗？那现在的我和平时的我哪个更好看？”
小蜜蜂直接就回答了。“都好看，我喜欢各种各样的桔梗大人。”想了想，补充道，“也喜欢奈落大人，奈落大人也很漂亮。”
奈落一大老爷们怎么能用漂亮这种词来形容？桔梗刚想纠正它，脑子里就浮现出毒雾沼泽幻境里奈姬的身影，那确实是漂亮，无法反驳，不过……
“奈落的眼光还挺挑，盗取别人的外貌都净选好看的。”桔梗总结道。
“那倒没有，奈落大人变成别人的样子，是为了窃夺权力和地位，拥有这些东西的人类大都长得不怎么好看。”小蜜蜂托着腮回忆道，那些留着月代头的城主们，油腻的中年男人。
“这个城的少主不就被奈落盯上了？”桔梗可不信小蜜蜂的鬼话，在它眼里奈落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阴刀不一样。”小蜜蜂摇摇头，“奈落大人本意是直接取代城主的，但是阴刀和他长得很像。”
“嗯？长得很像是……”话还没说完，桔梗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的声音，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这是和她长得很像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在这里那意味着……
“犬夜叉怎么会来这里？”桔梗心中一凛，不能让犬夜叉知道她也在这。桔梗翻掌结印，很快地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顺便在小蜜蜂额头上也点了一下。小蜜蜂此时还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桔梗大人……”
“别出声。”桔梗轻声交代着，抱起墓土罐子站了起来，藏在窗户后面往外打量，小蜜蜂轻盈地飞起来趴在桔梗肩上，也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
犬夜叉一行人来到人见城，是追寻着奈落半妖期散发出的气息。到了这里，犬夜叉却沉默下来了，因为这座城池里混杂的气味不仅有奈落，还有桔梗。
如今桔梗的立场很不明确，她和奈落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自从幻影杀之后，犬夜叉就再没见过桔梗了，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就奈落的表现来说，他似乎掌握了相当数量的四魂碎片，有很大可能是桔梗交给他的、从戈薇那里夺去的碎片。桔梗和奈落合作了吗？犬夜叉不愿意承认，却也无法否认。
“这座天守底下还残留着浓重的妖气，果然是奈落曾经的藏身之地吧。”弥勒站在倒塌的天守废墟前，用手感受着奈落留下的气息。
“是啊，前天晚上天守阁里突然发出吼叫声，然后就塌了，我正好在巡夜，一大群妖怪在群魔乱舞，还向我扑过来！我差点就没命了，还好桔梗大人出现救了我……”
“桔梗？”戈薇重复道，她下意识地看向犬夜叉，犬夜叉却根本不看她，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果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戈薇心里有点恼火，也不知道是恼犬夜叉还是恼自己。
“哦？”弥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戈薇和犬夜叉，将他们的异样气氛看在眼里，“难道说她就是……”
“没错呢，就是犬夜叉念念不忘的……啊！”七宝被犬夜叉揍了一拳。犬夜叉对侍卫问道：“那桔梗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啊，后来我就被妖怪打晕了，醒来就这样了，妖怪和桔梗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侍卫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有的没的，“主公身体一直不好，请了桔梗大人来治病，才略有起色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主公又病了……”
弥勒在下面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吓坏了的侍卫，犬夜叉则是跳上了废墟四下查看。其实桔梗的气息最强的不是在这天守，而是在城主居住的主殿附近。桔梗那天晚上肯定在这逗留了一段时间，为什么和奈落的妖怪打起来了，现在又在哪里？
犬夜叉在上面观望，戈薇在下方看他，两人视线交错了一下，犬夜叉又转过头去。
“啊，这座城里覆盖着不祥之气，对城主大人的身体健康很有影响，我需要花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来驱散邪气呢，到时候天色也晚了，这……”弥勒面露为难之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为这家施法。家臣心领神会地说道：“法师请放心，主公大人说了，报酬绝不会少了您，今晚也务必留下来休息吧，由您守护的夜晚才让人分外安心呢！”
“啊哈哈，城主大人真是好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法师和侍卫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对笑起来也颇为发自内心。
“城主大人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弥勒问道。这可是赚取更多报酬的机会，不可错过。
“主公大人受到妖怪的困扰，现在还在床上休养，谁都不肯见，本来桔梗大人还在的时候，主公还会听一听治疗的话，现在……”侍卫开始抹眼泪。弥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让我去看看吧，说不定管用。”
“弥勒大人要去看城主吗？我也去吧。”戈薇自告奋勇。
“可以的，戈薇小姐能够来帮忙真是太好了。”弥勒确认可以。
侍卫看着这个长得神似桔梗的女人，信了他的邪。

第三十九章 昏暗的角落
来到城主所在的主殿，连戈薇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向弥勒，弥勒对她点了点头。
“主公大人，我带了法师和巫女来给你看病。”侍卫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报告。
帷帐里坐起来的人影似乎转头往外看了一下。“滚。”城主说道，声音沙哑，还有点凶狠。侍卫无奈地看向弥勒。作为家臣是不被允许违背主人意愿擅作决定的，城主说不让看病，那就不能看。
弥勒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失礼了！”法杖一摆，弥勒撩开帷帐冲了进去，侍卫都没反应过来，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棍子抡在城主脸上，把他干翻在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城主身体里被打了出去。
“妖怪！”戈薇失声叫道。附身在城主身上的妖怪冲弥勒咆哮了一声，转身穿墙逃了出去，弥勒追着也跳出了窗外。
“主公大人！”侍卫和戈薇都冲进去查看城主的情况，留着月代头的男人晕倒在床榻上，脸上一道刺目的红痕——弥勒下手真狠啊……戈薇感叹道。
区区小妖对弥勒来说自不在话下，何况还有犬夜叉这个帮手在，但后续的贴符咒就只能弥勒自己进行了。城主没有追究他打了自己一棍的事情，反而给了丰厚的报酬感谢弥勒出手救他。拿了报酬弥勒办事也周到，吃完晚饭之后，他还在城中四处做白天未完成的驱邪工作，七宝跟在弥勒肩上也去消食了。只剩犬夜叉和戈薇坐在房顶上。
“呐，犬夜叉，”戈薇坐在屋脊上抱着自己的大长腿，抬头望着月亮，一边跟犬夜叉聊天，“桔梗她……”
“我不知道。”犬夜叉直截了当地回答，随后又有点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桔梗，桔梗和奈落……奈落是杀害桔梗、害我被封印五十年的仇人，如果她和奈落联手，我……”
犬夜叉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戈薇稍微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如果桔梗还是像之前那样，想要杀了你，或者杀了我……”
“我不会让桔梗伤害你！”犬夜叉看着她，“如果桔梗一定要我死才能平息怨恨的话……”
“我早晚也会到她那里去的，不过是在杀了奈落之后。如果可以，我想救她。”犬夜叉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坚决。
“犬夜叉……”戈薇有点心酸，又有点感动，犬夜叉肯在自己面前坦诚。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下了决心。
桔梗安静地待在下面的回廊里，月光虽明亮，但树木很浓密，能将桔梗的身形完美隐藏起来，让她得以看到犬夜叉在同伴身边打闹，喧闹中流露着温馨，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也无法带给犬夜叉的东西。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最后听到了犬夜叉对戈薇的坦白。
“救我么？你打算用什么救我，我的怨恨无法平息，不能站在阳光下像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你要救我，是要让我去死吗？”桔梗眼中有晦涩的阴暗，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走在回廊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被犬夜叉发现了吧，让她看看犬夜叉到底要怎么救她。绕过回廊拐角的时候，月光将她的身影投映到庭院的地上，被眼尖的犬夜叉看见了，但他并没有闻到周围有别人的气息。
“什么东西！”犬夜叉跳下去了。
“犬夜叉？等等！”戈薇只能自己想办法下去。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视野一下子暗了，桔梗隐藏了气息，只自顾自地走着如同幽灵一般。她等着犬夜叉从后面追上来，发现是自己时会露出的震惊表情。就在她的等待即将达成之际，角落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入黑暗之中。
犬夜叉顺着路很快地追过去了，并不曾看见角落里的两人。奈落放开捂住桔梗眼睛的手，将她身体转过来，桔梗却偏开头去，不想与他对视，眼里充斥着漠然。奈落摁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摁进怀里去。
“犬夜叉，你在哪？”戈薇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跟在后面追犬夜叉，却看到有两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奈落抱着桔梗，伸出食指对戈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桔梗背对着戈薇，穿的又不是巫女服，戈薇根本认不出她来，只以为是小情侣在相会，一下子红了脸，连声道歉：“对不起打扰了！”忙不迭地跑掉了。
奈落放下揽住她肩膀的手，等桔梗缓过神来。他身高很高，桔梗只平齐他的肩膀，犬夜叉和戈薇都走远了，她还伏在奈落胸前，奈落也没推开她，就任她靠着。原以为奈落会抓住机会嘲讽她一顿，但奈落什么也没说。
半晌，桔梗才动了一下，嘟囔道：“奈落，我要杀了你。”
“……”奈落无语地看了看天空，“起开，我要回去了。”
奈落在前面走着，桔梗跟在后面。月亮重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皎皎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在石子路面投下剪影，仿佛并肩而行，静谧而安和。但奈落不是人类，她也不是，这种平静的生活与他们无关。桔梗正看着影子，却发现他的影子不受控制般的变成了妖异的形态，但奈落走得好好的，又无事发生。是幻觉吧，桔梗心想。
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桔梗走了，奈落还没进屋，他抬头对屋顶上说道：“玩够了没有？把犬夜叉他们引出城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嘁……无趣。”屋顶上的神乐甩了甩扇子，玩味地说道，“那就杀了他们，神无我们一起去吧。”浑身全白的神无抱着镜子慢慢出现在她身后。
主殿里的假城主晃悠悠走出来，仿佛一个傀儡般，奈落和他擦肩而过进了门，神乐的扇子缓缓合上了，白天还生龙活虎接待犬夜叉一行人的侍卫，还有刚刚走出来的假城主立刻倒地，身上冒出白色的泡沫，那是神乐的尸舞所操纵的死人。与此同时，一大群杂碎妖怪包围了犬夜叉他们所在的屋子……

日了日了，手机发楼不能超过2000个字，我才把每章控制在两千以下，电脑端发楼没有这个限制，早知如此……话说我的存稿用完了，40章让我咕一阵子吧！

第四十章 逛街
神乐最近有点惨，犯了的错桩桩件件都在这回一次性付清了，说是这么说，但她觉得奈落唯一怪罪她的事情，是把犬夜叉他们放进城里，还被桔梗看见了。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奈落都不会承认。
神乐在新的地下室里啐了一口，缠在她身上的铁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上面还附着着幽蓝的火焰。神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下室里，捧着镜子站在神乐面前一言不发。
“奈落那家伙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神乐冲她呐喊道。明明把犬夜叉打得半死不活了，还要把她关起来，记过不记功啊这是，谁还愿意为他打工！
神无的镜子亮了起来，罪魁祸首的奈落出现在镜子里，背景是一片人来人往的市集，就在神乐怀疑他是要屠村的时候，随着视野拉大，桔梗也出现在镜子里，她在买东西。
神乐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奈落？在逛街？！
桔梗在摊子面前挑选一些加工过的药材，打算买回去泡泡自己，反正是奈落出钱，不花白不花。等她挑完了，回头一看，奈落站在一个卖饰品的摊子面前，摸着那些面具若有所思。
桔梗过去拿起一个青面夜叉的面具把玩，虽然看似狰狞，但这又是用以辟邪保平安的东西，以毒攻毒吧。桔梗把它掩在脸上，朝奈落那边转头，却见奈落摇了摇头，太丑了。桔梗又换了个狐狸面具。
殷红的颜料勾勒出上挑的眼角，显得格外邪魅，透过狐狸的眼眶能看到她饶有兴致的眼神，奈落瞥了一眼，五指张开罩在她脸上，口中念念有词：“邪魔退散。”
“滚。”桔梗踢了他一脚。
一个和尚缩在树后观察着两人，另一个小沙弥也探出头来观望，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端倪，不由得纳闷道：“晴海师父，那真的是妖怪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道行还太浅，这个妖怪浑身缠绕着邪气，而且状态不是很好，大创未愈，说不定会吸取无辜者的精力……要趁妖怪还没下手，早早除掉才是。”晴海详细地给小沙弥讲解道。
“啊……啊！他们走了！”看到桔梗和奈落转身走人，小沙弥慌慌张张地指着。晴海闪身从树后出来，打算悄悄跟上去，结果转身的桔梗又回头看了一眼，双目对视，分外尴尬——至少晴海是这样认为的，但桔梗只是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奈落也转过头来。
二对一，晴海无所畏惧，他动了。
“啊呀，两位实在般配，贫僧一时多看了两眼，真是失礼了。”晴海摊开手走了过来。奈落挑了挑眉。晴海又接着说道：“这位大人，我看你黑气缠身，似乎有厄运缠绕，我这里有一册祖传的金刚经文，只要妖魔碰到，就会被消灭呢。我们有缘，不如送给你保平安吧。”
一册卷好的经文递到了奈落面前。奈落看着经文，桔梗看着奈落。他看穿奈落的身份了吗？要是他俩打起来，是摁住奈落还是摁住和尚？桔梗陷入了沉思。
奈落盯着经文好一会儿，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接，另一只手却比他更快地接过了经文。
“大师有此心意当然不可辜负，我就代为收下吧。”桔梗笑吟吟地把经文收了，拽了拽奈落的衣袖，“快谢谢大师。”
“哦。”奈落示意性地朝晴海点了点头，无视对方惊讶到呆滞的目光，拉起桔梗就走了。晴海甚至没反应过来要阻拦，等他们走出好长一段了，才想起来朝背影喊道：“巫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待在他身边，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醒悟过来吧!”
“……”被点名的桔梗和奈落对视了一眼，奈落拿过经文，向晴海抛过去还给他，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告别。片刻之后，最猛胜到达现场，绊住了晴海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不要杀人。”桔梗挣了挣被奈落抓着的手，淡淡地交待道。
奈落讶异地转头睥睨道：“他都这样说你了，你还帮他说话？不愧是巫女啊，心善得让人恶心。”
“？”桔梗抬头看他，“那个和尚说的不是你么？还把经文拿出来试探了。”奈落和桔梗面面相觑。
那边的晴海挥舞着禅杖把一些最猛胜打落在地，掏出刚刚的经文想要把它们一网打尽，剩下的却都自己飞走了，毫无眷恋。看着已经没有两人踪迹的方向，晴海挫败地把禅杖杵下了地。
“晴海师父！你没事吧！”躲在一旁的小沙弥看到危机解除了，这才敢跑出来，一脸惊恐的样子，“那个妖怪居然能够若无其事地接触经文！”
晴海神情凝重地说道：“是呢，相当棘手的妖怪，那个巫女，应该不是狐狸那种化形的妖怪，而是更不祥的……”
“咦？妖怪是那个巫女吗？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男的！”小沙弥大惊失色。晴海得意地答道：“所以说你修为不够啊，那个男的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呢……嗯？一点气息都没有？”晴海这才发现自己可能遗漏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一时之间冷汗涔涔。
那个人，和巫女是同伙吗？同样不惧经文的威力，这样的妖怪，我就算交出命来，能把他们两个除掉么……
藏在角落里的小蜜蜂把看到的消息传递回去给奈落，奈落举起手托住那只最猛胜，侧头向桔梗说道：“这下好了，不用争了，都是同伙。”
“你真无聊！”桔梗无语了，为了知道个结果，还特地让最猛胜暗中探听，闲得发慌！
“回去了。”

第四十一章 绢花
桔梗光明正大地在城里住了下来，名义上是方便给城主治病，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分身和家臣们都各自觉得自己心知肚明。
人见城有一面临着悬崖，因为陡峭的缘故没有设置围墙，而是建了一条长廊。站在长廊里往外观望，可以看到远处的村落的炊烟，还有森林的晨雾，让人暂时忘却一些东西，故而桔梗经常去那里晃悠。
这天她照常去吹风的时候，打老远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那杵着。是奈落的分身，那个叫神无的无之妖怪，无口无心无表情，连妖气也无。桔梗对她的观感也还好，并不是什么主动型的妖怪，只是遇上了奈落这样的主人。
“神无？你在这里做什么？”桔梗走了过去。神无看着廊外的风，一言不发，风吹动树叶，旋转飘摇着往崖底下去了，颇有点凄凉的感觉。神无小声地说了一句：“花……”
“？”桔梗不解。
“花掉了。”神无转过身来，桔梗这才看到，她头上的白色绢花掉了一朵，估计是被风吹落崖下去了，这孩子还等在这里。
“掉了就换一朵吧。”平时相处的都是人类的小孩，天真烂漫又懵懂，虽然神无也是孩子的模样，但她是妖怪，和童真扯不上一点关系。
“奈落给的花。”神无只是这样说道。
奈落给的，所以珍惜么？你这样对奈落，奈落又是怎么对你们的。桔梗看着她，突然横生一点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说道：“别看了，我帮你再做一朵吧，这朵先借我用用。”伸手把她仅剩的那朵绢花摘了下来，又解下胸纽的挂绳扯成两截，在神无原先戴绢花的位置扎了两个蝴蝶结，左右打量了一下觉得还行。
“等我。”桔梗起身回去了，神无望着她的背影，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或许是什么也不在意。风起了，神乐乘着风从下面跃到长廊上来，一边抱怨着：“飞远了，找不到了啊。”低头看到神无白发上多了一缕红色，差点笑出了声。
“噗……不是，我是觉得，很喜庆啊！哎，等等我……”神乐追在神无后面一起离开了长廊。
奈落在寝室里削他的傀儡，一把凿子一把小锤就可以消磨一天，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桔梗来了，带着一个小篮筐。
桔梗就坐在那里，掏出针线材料捣鼓，也不说话。她不说话奈落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就沉默地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各干各的。但过了一会儿，奈落发现他完全静不下心来，小锤差点砸到自己的手，他叹了口气，转头看桔梗，发现她也一脸烦躁……
互相伤害？何苦来哉？
“你在做什么？”奈落发问了。
“看着你，防止你出去祸祸村民。”桔梗心不在焉地答道。奈落满脸写着“我不信”，但出口还是换了语句：“我们可是同伙，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桔梗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深信不疑，才要盯着你。为此感到荣幸吧，奈落。”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是呢，和害死我的仇人坐在一起实在令人不爽，我恨不能早早送你下奈落之底。”
这种对话已经不新鲜了，奈落并不想回答，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看着她愁眉不展地和手上那些东西较劲，缝缝补补拆了又装，时不时还弄出不耐烦的动静，奈落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木偶，喊道：“桔梗。”
“嗯？”桔梗连眼神都没递给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
桔梗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针线布头，坦白道：“神无头上的绢花掉了一朵，站在那里一直不肯走，我就想着帮她做一朵算了，但如你所见……”桔梗摊了摊手。
“……”看出来了，是一点天赋也无，奈落腹诽道。
“就为这事，也值得你兴师动众的。”奈落不以为意，重新拾起了凿子和小锤，敲打起他的木头。桔梗就看不惯他这种德行，只有他自己的事才叫事，别人的命都是无关紧要的，极致功利的利己主义者。
“好歹也是你的分身，为你卖了命还这么冷漠，不合适吧。”
“他们要是真卖命，犬夜叉都不知道死几回了，你还不得跟我玩命？”奈落瞥了她一眼，嘲讽道，“对分身那么上心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从我身上分离出来的肉块，要变回原先的样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蠢事。”
桔梗鄙夷道：“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一看你就没有朋友。”
“羁绊什么的都不需要，只有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奈落闲散地倚靠在窗边，举起手中的半成品傀儡在端详。
桔梗不想跟他说话，她怕把自己气燃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和妖怪之间天然的沟壑终究是填不平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
生着闷气，正打算把东西收拾回去自己弄的时候，奈落靠了过来，拿起神无的绢花看了一下，捡起针线材料，似是随意翻手弄了弄，一朵绢花就做出来了。奈落连针线一起抛回桔梗的小筐里。
“嗯？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桔梗讶异道，拾起两朵绢花看了看，几乎一模一样。
“我聪明。”奈落瞥见老家臣候在门外，似乎有事情要和他说，于是他抬抬手，示意桔梗先回去。桔梗走出门的时候，向老家臣点头回了个礼。老家臣看着桔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进去和奈落交谈，但桔梗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主公，鬼首城的凭依公主明天就要到了，请让我安排人出去迎接吧。”
“凭依公主？”只听了个名，是没听说过的人，桔梗没往心里去，只径直回寝殿去了。

他们好像已经安逸好久了，天天这么平淡仿佛差点意思

说一个好消息，我这阵子已经忙完了，有时间摸鱼更文了。
说一个坏消息，摸到一半的42章忘记保存了hhhhhhh……

第四十二章 凭依姬
桔梗坐在庭院的走廊边，殷红的晚霞洒在她身上，春天快过去了，连落日也变得炽热难当。另一个非人类则在树底下庇荫，青石案上摆着木雕的傀儡，上面缠绕着一根头发，除此之外，还有一盆未完成的枯山水。奈落拿着铰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修理着。奈落并不是喜喧闹的人，他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桔梗也不会主动去搭理他，两人只是在静静等待着，百无聊赖。
眼看枯山水在奈落手底下逐渐显露出不俗的品相，颇有上层高雅之风，乍一看似乎出自名师之手，桔梗不由得好奇道：“你这五十年都学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奈落悠然地剪下一根小枝桠，这才回答道；“并没有刻意去学什么，五十年是很漫长的时间，日日接触，自然也就会了。”
“五十年对人类来说差不多是一生了，对妖怪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身为妖怪的你，居然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实在是讽刺。”桔梗嘲讽道。
奈落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只道：“我奈落诞生于对四魂之玉的邪念，四魂之玉消失的五十年里，从未停止过寻找玉的踪迹。”直到四魂之玉随戈薇回到这乱世，直到桔梗以死人的身份复活。
不知道坚持是否有意义，看不到终点的所在，在这途中行走的每一刻都是漫长的，迷雾笼罩或会误入歧途。
“当然，我是很感谢你的转世将四魂之玉带回来，也很感动你将四魂碎片从犬夜叉手中夺来，交给我奈落。”奈落笑着说道。
“呵呵。”桔梗并不想说话，并敷衍地朝他笑了笑，虚假的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倒是让奈落笑得更真实了，眉眼间都流转着愉悦，桔梗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
夕阳西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动，发出清脆悠扬的声响送别白昼。
“时候不早了，”桔梗站起来拂了拂衣袖，“我差不多也该回寺庙去了，有事派家臣来找我。”说着，桔梗就转身离开了，留奈落一个人在庭院里继续等待。
“路上注意安全啊。”奈落在后面喊道。
“只要你不派人尾随我，大家都会很安全。”桔梗头也不回地走了。
桔梗路过主殿附近的时候，看到凭依姬正好迎面走来，在前接引的赫然是奈落的傀儡。
桔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奈落也看了过来，并且和她打了个招呼：“哦？真巧呢，桔梗……大人。”桔梗的名字在他口中转过，又加上了尊称，硬是念出了欠揍的感觉。
“您就是桔梗大人么？我是鬼首城的凭依。”看到桔梗，凭依眼前一亮，上前来和她打招呼，“谢谢你救治了阴刀大人，我听家臣们说了，您是位医术高超的巫女。”凭依敛袖颔首，向桔梗行了个礼，眉眼弯弯的，神色很温柔。
桔梗客气道：“能救的我都会尽力去救……”但很遗憾，阴刀她是没能救得了的。桔梗瞥了傀儡一眼，透过傀儡的眼睛，回想起奈落的笑容。
奈落本人操纵着傀儡，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桔梗打趣，只催促着凭依姬往桔梗走来的庭院里去。“凭依公主快走吧，主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啊好……好的，我……”凭依姬似是还有话想对桔梗说，但无奈傀儡已经走在前面了，只得满脸歉意地向桔梗行了个礼，随后追着傀儡去了。
桔梗原地观望了一会儿，也往城门口走去。神乐站在墙头上，张开扇子掩着脸，调侃道：“哟，终于要走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嗯，今天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再见。”桔梗向神乐道别。
“？”看着桔梗一脸平静，神乐郁闷道，“你怎么不问我点什么，就不好奇奈落在搞什么东西？”
“哦。那你说说看。”桔梗配合地停下了脚步，转头询问道。
神乐侧过头看她，一脸玩味地笑道：“那个公主可是人见城城主的未婚妻，老城主钦定的，货真价实。”
“人见阴刀的未婚妻？”桔梗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她和奈落的沟通里可不包含这一条信息。
“是咯，奈落可不会娶人类的女子，怎么办呢，大概是杀了吧……嗯？”神乐说得正兴起，却见桔梗直接走出了大门，而不是像神乐想的一样回头找奈落的麻烦，她一时之间有点愣了。
“喂，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吗？”神乐在后面喊道。
“我只是个怀着怨恨复活的死人罢了，总不能事事都管。”桔梗打老远地回了一句，“你要是想的话，就放她一条生路。奈落不喜弄脏自己的手，所以大概是会派你动手的吧。”
“……”桔梗都走远了，神乐才回过神来，暗骂了一句，“我去！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奈落不信神乐，她知道的并不比桔梗直接问到的更多。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桔梗从凭依姬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邪气，诚如奈落所说，他对人类的凭依姬没有兴趣。
“镇压地下的鬼首，建立其上的城池。鬼首终醒来，城池岂存？”奈落是如此说的。
鬼首，鬼首城，奈落想要什么，一目了然。见过凭依姬之后，桔梗能做什么，她也已经清楚了。
和桔梗道别后，凭依姬跟着傀儡去往奈落的所在之地。夕阳落下山头，夜幕逐渐升起，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家臣，冷清得不像话，仿佛城中只有凭依姬自己和前面引路的奈落而已。
身披厚实狒狒皮的引路人一言不发，走得很快，凭依姬突然觉得有点凉意，正待说点什么打破寂静的场面，转过一道拐角，却连奈落也不见了。
“啊这……”凭依姬慌了神，急急往前跑了几步，试图重新找到人影。误打误撞走到了庭院中，人见城的城主站在庭院中，映着幽冷的烛火，对她扬起了一抹笑意。

第四十三章 月下
早听闻鬼首城妖气异动，前去除妖的和尚巫女都去而不返，奈落猜测里面有古怪，正好鬼首城的公主要到人见城来，左右无事，便起了探究此事的心思。桔梗与奈落所谋划之事，借此机会将前往鬼首城一探究竟。至于为什么是桔梗去……
“最近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出门，劳烦巫女大人亲自跑一趟，区区鬼首应当不在话下吧。”奈落笑吟吟的样子在桔梗脑子里浮现，桔梗木着脸，这么敷衍的理由他居然也说得出口，更诡异的是她居然接受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辆精致的牛车慢悠悠向她驶来，牛骷髅在前面拉着车，车轮冒着鬼火漂浮在地面上，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车尾停在了她面前，车里散发出熟悉的气息，令桔梗眉头一凝。
垂帘被撩开了，那只漂亮的妖怪出现在她眼前，紧裹着毛茸茸的狒狒皮，靠在车里悠闲得很。“好巧啊，桔梗。”奈落倚在车壁上和桔梗打招呼，骨节分明的手挽着垂帘，在月光下白得有些病态。
巧个屁，桔梗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途遥远，前来送你一程。”奈落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上车详谈。事出反常必有妖，桔梗直接无视他，绕过去继续向前走。
“桔梗。”奈落在后面喊着桔梗的名字，桔梗还是不为所动，奈落顿了一下，卷曲的长发蔓延出牛车外，直接朝她背后袭去。快要碰到的时候，桔梗突然转身，漫天的发丝在碰到她之前就卸了力，纷扬铺洒在地上。
“幼稚不？”桔梗挑着眉，奈落在车里闷笑出声。
桔梗终于还是上了车，但是她坐在车头，和车里的奈落隔着一层隔板。牛车又吱呀吱呀地向前行驶了，越升越高，飞到了云层之上。皓月当空云海其下，看起来广袤无垠，透过云层看下面，山川村落都显得渺小，零星的灯火似有若无，一切都在夜空下静谧，是她生前不曾见过的光景。
这也是妖怪眼中的世界么？欲望与杀戮之外的安宁寸土。桔梗在风中仰头闭目。
“你留凭依姬一个人在人见城，没杀了她吧。”桔梗问道。
“……”奈落在车内没有回答。
“奈落？”桔梗曲指扣了扣隔板，奈落依然没有回应。她困惑地侧了侧头，牛车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牛骨架就散掉了，车以极快的速度往云层下面撞去了。
“？！”桔梗揪住车辕，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之后车已经冲进了云里，四周一片白茫茫的，还有水滴打在身上。桔梗用力拍隔板，一边想怎么保住性命，这么摔下去可是会碎的！
死魂虫从后面追过来，像流星一样从天上掠过。等它们托住牛车，桔梗终于听到车里有了动静，车开始慢慢降落。
桔梗跳下了车，踩在地面上只觉得分外踏实。“搞什么呢？”桔梗转头恼火道。她全身都沾上了水，衣服头发贴在身上，看起来很狼狈。
“唔……就送你到这里吧，还有一段路自己走一走。”奈落说道。走不走的倒是其次，桔梗皱着眉头拧袖子，又拧不出水来，心情有点郁闷。车里沉默了一下，随后一张狒狒皮从里面抛了出来，把桔梗蒙头盖住。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又感觉不到冷。”桔梗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垂帘摇晃只瞥到车里米白色直垂的衣角。
“晚些再接你回去，可别栽在那妖怪的手上。”牛车直接就走了，没有给桔梗说话的机会。车带动了风吹过来，桔梗打了个哆嗦。她其实是会感觉到冷的。
这边是在分别，在人见城，却是另一番风景。
“你来了。”身披和服的少主站在月光下，卷曲的长发在月光下微微带着荧光。
“让主公久等了，万分抱歉。”凭依姬有点不知所措。眼前这位就是父亲大人为她指定的夫婿，听说阴刀少主生来身体赢弱，但性格很好相与，如今一见似乎与传闻相符，凭依姬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事，我并不常能出到室外来。”少主摇摇头，转了话题，“上次见你，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女孩，躲在侍女身后不敢和我说话。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是……”其实凭依姬并不记得了，只是印象里还有一道影子，遮蔽在垂帘密布的昏暗房间内。
“一起走走吧。”少主邀约道。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人见城的城池说大不大，布局倒是很精巧，入目皆是景致。少主走在前面，领着凭依姬慢慢逛过去。虽然常年缠绵病榻，如果是在这样的地方和眼前的人共度余生，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吧。凭依姬偷偷瞄着少主的背影。寂静的庭院只有夏虫鸣叫。如水的月光笼罩下，挂满紫藤花的大树仿佛都散发着柔光，有花瓣飘落到少主的头发上，凭依姬看着那几片花瓣，渐渐出了神。
“凭依，你为何名为凭依？”少主回头问道，头发上的花瓣掉落下来，凭依忽地惊醒了。“啊？”
少主并未在意，继续说道：“巫女说过，姓名即言灵，是束缚一生的因缘。荫刀是如此，奈落亦如此……那你呢？为何名为凭依，又是谁的凭依？”
“我……”凭依姬倒退了几步。少主在月下逐渐变得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般。少主不见了，凭依伏在地上，感受到心脏和灵魂都在震颤，仿佛有什么正欲破出，她抓着自己的胸口，手指过于用力而变得苍白，身上浮现出一层摇曳的黑焰，张牙舞爪宛如野兽。
城堡也随之溶解开来，幻境解除之后，周围密密麻麻的竟全是妖怪。它们围绕着凭依姬，面露狰狞，眼冒红光，仿佛在看一盘小点心，但没有一只妖怪再上前一步，凭依姬身周闪烁着一圈结界，虽然只小到能圈住她，却散发着很强的清静之力，令妖怪望而却步。
而另一边，桔梗也来到了鬼首城的城门下。

我还活着，就是卡文了。。

第四十四章 平静的夜晚
晚春的夜晚还透着一股凉意，湖面生起的风从草尖和树梢上掠过，袭向附近的城池，在瞭望塔上看守城门的守卫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揉鼻子的时候，他听到城门外有女声传来。
“打扰了，我在此路过，可否借宿一晚？”
他往外看去，夜色中只见一个巫女独自站在外面，身着白衣绯袴，背上背着弓箭，此时正抬头询问。守卫左右查看了一下，除了她再无别人，这才回复道：“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
“有劳了。”巫女点头致谢，在门外等候。一只小小的式神从她肩上探出头来，打了个哈欠，说道：“桔梗大人，终于找到住宿的地方，不用半夜赶路了呢。”
“辛苦你了，下次不用跟我出来也可以。”桔梗略有歉意。小蜜蜂瞪大了眼睛，它倒是想，但万一惹恼了奈落大人被一巴掌拍死，可就活不回来了。思及此，小蜜蜂讪讪地说道：“嗯……还是不要独自留在家里比较好……”
小蜜蜂滴溜溜的目光四处转动，看向桔梗手上提的小布袋，里面装着在那邪气四溢的洞穴里挖的土，其中浸满了对桔梗大人的恶意与邪念，令人非常不舒服。虽不知桔梗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看她若有所思地把这土带回来，也不知道要拿这玩意做什么，明明是靠近都让人觉得恶寒的东西。
守卫很快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老叟，是这座城的管家。
“让您久等了，巫女大人。”老管家抱歉地说道，神情颇为憔悴。“麻烦了，我叫桔梗。”桔梗见状，不由得上前关切道：“您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
“是这样没错。”管家领着桔梗进去，一边开始了叙述。
“这座城名为鬼首城。百年前先人曾将鬼的首级斩下埋于地底，并在此建立城池彰显功绩，传至现任城主手中。但最近公主大人身体不适，一直卧病在床，医生也束手无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明原因的病情么？”桔梗喃喃道，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月亮。一钩弯月挂在天空，过了今晚就是朔月了，不见光亮的漆黑夜晚最易滋生邪恶，但这城里没有邪气，寂静以至于沉默。
“我可以去看望公主大人么？”
鬼首城公主名为凭依，据说是个温柔的美人，对家臣也很好，身负婚约即将成亲了，却在这节骨眼病倒了。未来的夫婿也是久病缠身，这以后嫁到人见城去，可怎么照顾夫君啊，管家如是说道。
嗯？嫁到人见城，哪个人见城？桔梗的眉头跳了一下，问道：“这个人见城，城主可是叫阴刀？”
“正是，桔梗大人如此发问可是有何不妥？”管家转身问道。
不妥？当然不妥！桔梗扶额。“这个人见城城主……我恰好为他看过病，病入膏肓没得救了。”脑子里浮现出奈落的脸，桔梗恶劣地回答道。
“啊这……听说那位城主大人最近身体大好，已近痊愈？”管家被桔梗的言辞凿凿唬住了。
“那是回光返照。”桔梗眼睛都不带眨的，“公主大人病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这也不是完全瞎说，只要奈落收集四魂之玉的速度足够快，桔梗就能趁早送他归西，省得他继续祸害人。
管家将信将疑，欲言又止，张了好几次口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带路。桔梗走在后面，拍了拍怀里蠢蠢欲动的小蜜蜂，它已经笑到打鸣了。
“就是这里了。”管家将桔梗带到了凭依公主的寝殿。桔梗驻足观望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异样气息的存在。“我先进去通报一下。”管家说道。话音刚落，寝殿内就传来了女声：“爷爷，是谁来了？”
“啊，公主大人，是巫女桔梗大人想来看望您。”
桔梗跟着管家走进寝殿，重重垂帘掩盖的黑暗让桔梗仿佛回到了去见奈落的那时，只是奈落是假装，这位公主却是真的重病。桔梗跪坐在凭依姬的床榻边，看着凭依姬憔悴的面容，眼神黯淡无光。微弱的火苗散发出有限的光，打下的阴影使眼眶更深了。
她的生命在逐渐消散。
“你还好么？”桔梗伸手在凭依姬额头上点了一下，清静的灵力稍稍冲淡了眉间的黑气。凭依姬轻叹了一声，只道：“如您所见……”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桔梗垂首敛眉轻声说道。她可以使用灵力使他人免于意外丧命，却无法阻止生命的自然消散，毕竟在死亡面前她也只能受其支配。
“不需要道歉呀，您什么过错也没有。”凭依姬轻声说道，“其实我不害怕死亡呢，这是、鬼首临死前的诅咒，施加于祖先身上，殃及后代，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
“明明有了婚约，但还是……”凭依姬闭上了眼。
桔梗沉默了。就算凭依姬身体健康，如愿出嫁，也只是陷入另一个魔窟。如果人见阴刀也没死，他们两个或许会是很合适的一对吧。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错过的终将是错过了，在命运面前一切都是无力的。桔梗脑海中闪过犬夜叉的脸，那些山盟海誓如走马灯般一一闪现，最后定格在他护在那个女人身前的画面。
命运的捉弄么？呵……桔梗嘲弄着，紧握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桔梗不答话，凭依姬也没再说话，寝殿里一片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着灯芯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没想到，最后能等到您来为我超度，也算是无憾了。”凭依姬的呼吸越发轻了，但还在轻松地和桔梗交谈，“果真无憾么？好像也不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没能再看一眼初春的花海，盛夏的萤火，晚秋的落叶，没能再去市町游玩，看那满街的花灯……”
“那真是有点遗憾呢。”
“这些我都看过了。”凭依姬摇摇头，“我只是想与阴刀殿下一同经历一遍罢了，他自幼体弱，闭门不出，唯一的风景，只是坐在庭院中看白雪落满墙头。若能在那时为他披一件氅衣，拂落他发间的雪，便也足够了。”
桔梗微微动容。凭依或许没那么喜欢阴刀，毕竟许下婚约之前几乎都没有交集，然而人总是习惯于自我感动，去脑补一些不曾或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活在美化的虚假回忆中，可怜又可悲，又令人无法拒绝。
“见他一面，就可以无憾了吗？即使付出别的代价？”桔梗问道。
“仅此一念，不敢再有别的期盼，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您可以帮我么？”凭依姬眼中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亮。
桔梗低垂下眼睑，思索再三，终于还是掏出了一个纸人，夹在两指之间默念咒语，纸人发光依附于凭依姬身体里。
“这个纸人，可以短暂收集你消散的生命，让你坚持得更久一点，但消散的终会失去，作为强行弥留的代价，你会逐渐失去记忆，直至死亡到来。生命的最后，只愿你达成所愿。”
桔梗向凭依姬行了个礼，起身退出了寝殿。
“谢谢你，桔梗大人。”垂帘里传出了最后一句道谢。
奈落来接桔梗的时候天还没亮，桔梗已经在路边等候一段时间了，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细碎的花，落在她头上像撒了一身的雪。奈落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自己走回去了。”这是桔梗一贯的风格，不是么？
桔梗一言不发，直接把狒狒皮扔到了他头上，等奈落从狒狒皮下露出脸来，桔梗已经在车厢里坐好了，正向外打量着他。奈落现在的状态，说一句神采奕奕也不过分，整个人好像复活了一样。收敛了锋芒和邪气，拥着一团狒狒皮，显得温和而无害。
要是一直这么安静的话，或许能留他多活一些时日。桔梗心想。
“怎么，遇到什么困难请告诉我，让我开心一下。”奈落关切地问道。
奈落必须死，尽快死。桔梗面无表情。
“我要休息一下，别吵我。”桔梗放下了车帘。
“？”奈落侧了侧头，这不是他的车么？
桔梗也没想过奈落会乖乖地坐到牛车前面去，故而奈落进来的时候，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奈落坐在对面了，只兀自闭目养神。那个鬼首一直蓄谋吸食灵力复活，到底不好对付，一趟下来虽无大碍，但也累得很。
“凭依姬身上的式神是怎么回事，你见过她？”奈落开始打探消息了。
“嗯。”桔梗回答道。
“用术法强留她的生命，自己也要付出代价的吧，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无疑是极蠢的行为。”奈落讽刺道。
“嗯哼。”桔梗敷衍道。
“她已经不行了，就算不被妖怪吃掉，也活不过今晚，你要回去给她收尸么？”
“……”桔梗没了动静。
“睡着了么？”奈落伸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是真的没反应了，“算了。”
牛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天上，没有再发生坠车的意外，靠在车窗旁边的桔梗却越滑越低，奈落瞥了好几眼，终于看不过去了。牛车向下倾斜着行进，桔梗便滑落下来，正好躺在了狒狒皮上。
桔梗一直警惕着，想看看奈落要耍什么花样，然而等到她真的睡着了，奈落也没再动她。一觉醒来，人已经身处寺庙的床榻上，没有牛车，没有奈落，昨晚的经历，仿佛都像梦一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