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二楼

楔子
小庙前的桔梗花静静绽放着，花瓣上沾染着圆润的露珠，只待晨曦穿透黑暗，在水滴上折射出幻想。
妖怪却比黎明先一步到来。
奈落站在小庙前，白色狒狒皮挡住了所有的光。黎明阻隔在他身后，妖冶的红瞳在黑暗中流转。
“好久不见了，桔梗。”
他望着供奉的花束，眼睑低垂，神情略有凝滞。
自桔梗带着玉一同消失，奈落将鬼蜘蛛的灵魂封入意识深处，夺取了身体支配权。这四十年来，奈落一直在寻求力量，追寻四魂之玉的踪迹。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仿佛遗忘的记忆开始苏醒般，奈落想起了很多东西，四魂之玉重现于世，桔梗的复活，甚至是她将碎片交给自己的恶意。
虽然只有模糊的印象，伴随而来的情绪却真实得可怕。
那不是鬼蜘蛛的记忆，却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奈落很慎重，这些很可能是他将经历的，是未来、是命运的捉弄。
奈落将手掌覆于胸膛上，里面并没有心脏在跳动，但想起以后可能会和桔梗重逢，平静的心情还是感到陌生的悸动。
他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当下……
“命运的安排吗？桔梗想要我的命……哼！”奈落冷笑一声，掌心冒出浓烈的瘴气，“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一支破魔箭破空而来，径直穿透了奈落的手掌，清净的灵力并不是很强，却也将瘴气一并消去。
“妖怪吗？”白衣绯袴的老年巫女站在鸟居下，举弓瞄准奈落，“马上离开这里，下一箭就是身体！”
身披狒狒皮的妖怪回头看了她一眼。
“哦？枫吗？”
“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奈落没有回答，他面对着桔梗的小庙，俯身摸了一把墓土，道：“在这下面，就是桔梗的灵骨所在吧。”
“你想要做什么？！”枫不再犹豫，一箭射向奈落的身体。
箭矢携着灵力穿过毛绒绒的狒狒皮，皮毛瘫软在地，里面蔓延出大量的瘴气将桔梗的墓浸入其中。蓝紫色的花朵瞬间枯萎化为齑粉，连地面也一寸寸被侵蚀下去。
“瘴气！桔梗姐姐大人的墓！”奈落的瘴气之毒强烈，枫只能无奈地避开，她的微弱灵力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看着桔梗的墓被侵蚀出一个大坑。
奈落似乎无意直接摧毁桔梗的灵骨，瘴气散去了。枫跌撞着奔下坑去，装灵骨的罐子和地面只剩薄薄的一层泥土覆盖。
“要么亲自将她的骨灰撒去，要么我替你动手。”奈落的声音从四方传来，抓不到所在。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枫抱着灵骨罐子，朝四周大喊，“你对桔梗姐姐大人有什么怨恨？”
怨恨么？或许会有吧。但也许，我只是……
“哼！无聊！”
枫能感觉到这个妖怪突然之间很生气，做好发难的准备，但又悄无声息了，应该是走了。
枫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把心悬了起来——神社上方聚集着几只地狱毒虫，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枫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桔梗大人的墓……”村民们看见瘴气，这才拿着武器赶到。
“没什么，不用担心。”
枫抱着灵骨罐子爬出坑，看着倒塌的小庙，又看了看盘旋的毒虫，心道：桔梗姐姐大人的灵骨……保不住了么？
奈落并没有走多远，他来到了犬夜叉所在的森林。
脱去狒狒皮的奈落站在御神木跟前，被破魔箭射穿的手还没能复原。风拂过沙沙作响的树丛，扬起他那长而卷曲的头发，蓝色的眼影在摇晃的额发下时隐时现。
奈落抬头望向御神木。
犬夜叉还被钉在树上，粗壮的藤蔓将他和树缠绕在一起，从没人来理过。被封印之箭贯穿了胸口，他的神情却很安详，仿佛只是静静地沉睡着，没有一丝怨恨。
“哼，犬夜叉。”奈落往前走了两步。
封印之箭激荡起的灵力环绕在犬夜叉身边，抗拒着奈落的靠近。
奈落往后退两步，箭上的灵力又恢复了平静。
死了也还护着他。
几只最猛胜飞过来，奈落举起手，其中一只落在他手上，在耳畔嘤嘤着什么。
“是么，撒掉了吗？”奈落低声笑了笑，说不清是如愿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如此……便只需静待四魂之玉现世。”
奈落转身走向森林，又回头看了一眼犬夜叉，谑笑道：“我倒要看看，没有桔梗的你要怎么跟我斗。”

第一章 人见阴刀
奈落去找人见阴刀的时候，阴刀正站在庭院中。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细碎的雪花随风旋转飘落，披在那海藻般的长发上。一抹雪色落入掌心，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融化了。
阴刀捻了捻指尖，叹息道：“转瞬即逝的东西，该拿它怎么办……咳咳……”
“那便在消逝之前牢牢握住。”奈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身披白色狒狒皮的身影半跪着。
“请保重身体。”奈落双手奉上外套。
“奈落么？”阴刀转身。
“失礼了，少主。”
“无妨。”
寒风摇曳着枯枝，将最后的黄叶摇落，湮没在一片雪色中，之后许久都不会再有颜色，直到冰消雪融新叶发芽。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阴刀裹着外套，坐在回廊上看雪，忽而心有感触，转头看了看奈落。
奈落跪坐在不远处，也在侧头看雪。他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妖怪将附近的除妖村屠戮殆尽。脑子里想这种东西的时候，表面却是一副谦卑温顺的样子，完美地隐藏着心中的野望。
阴刀看着奈落戴面具的侧影。
奈落转过头来，道：“少主。”
“到这里来，我们聊聊吧。”
“是。”
奈落往前挪了挪，阴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你这几天不在城里，事情办完了？”
“是的，少主。”
“父亲前日和我提起鬼首城的公主，说希望我早日成亲。”阴刀提了一句近况，感叹道，“那丫头，转瞬就长大了。”
“恕我直言，您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
“是啊，所以我回绝了父亲……”阴刀低头看了看手指，指甲上晦暗的颜色弥散不去。
“相遇有离别，死生有尽头，或许我不该期望太多，感情也罢，责任也罢……”
宽慰是不需要的，对病入膏肓的阴刀说未来，只会徒惹心酸。
奈落只道：“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会在场。”
“如此便谢谢了。”阴刀笑着望向奈落，“你有喜欢的人么？”
奈落瞥了他一眼。阴刀平时都一副端庄温和的样子，此时眉眼吟吟看起来意外的八卦。
“没有。”奈落想也不想地否认，脑海中浮现出桔梗的影子，那个白衣绯袴的巫女，“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些？”
“能让军师青睐的女子，有生之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奈落盯着他，答道，“没机会的，乱我心者，我会趁早杀了她。”
“……”
奈落转头又看起了雪。
雪越下越大，冷风挟持雪花飘入檐下，隐隐有将回廊也染成白色的趋势。阴刀又开始咳嗽起来。
“雪大了，进去吧。”奈落先站了起来。
阴刀起身拢了拢外套，望着白雪又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与奈落擦肩而过，阴刀说道：“如果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请帮我看看明年春天的新叶。”
“好。”奈落答道。
将死之人心中早有了预感，他也无需多言。那道孱弱的身影，慢慢融入廊道转角的黑暗中。
人见城的阴刀少主在寒冬之中大病了一场，虽然挺了过来，身体却越发虚弱，基本连寝室的门都不出了。城主一如往常般给阴刀寻觅治病的医者，却被一一挡在门外。
奈落坐在窗边，入目是冰雪消融，耳畔是清脆鸟鸣。新叶从光秃的树枝上冒出来，叶尖还带着嫩黄，看起来生机盎然。
“春天到了呢。四魂之玉似乎也快回来了。”

第二章 催婚
城主派老家臣过来的时候，奈落正坐在几帐后面削木头，旁边的香炉正袅袅绕着烟。
“父亲派你来，是要告知我什么？”奈落问道，匕首削过木块，木屑一点点铺满脚边。
老家臣拜伏一下，回道：“去年冬天说的事，鬼首城已经有回复。”
“鬼首城？”奈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说什么了？”
“那边说没问题。”
“推了吧。”奈落刻下最后一笔，将发丝缠绕在木偶上。
奈落拒绝得突兀，老家臣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推了？可是大人那边……”
“就说我执意……不，我亲自去说。”将做好的木偶放在窗边，奈落拂去衣服上的木屑，随即站了起来，从几帐后走出去，“父亲现在在哪里？”
阴刀身体不好，鲜少走出房门，奈落也是懒得走动的主，以至于多数家臣都不记得人见家少主的面容，此时看见了，都慌张地在路边行礼。待少主走过后，家臣才望着他的背影，小声议论起来。
“少主的病情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比去年冬天要精神。”
“会不会是回光返照……”一个年轻的家臣忧心忡忡地提道，成功收获了一票白眼。
“胡说八道！”另一个家臣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少主吉人天相！”
奈落转过回廊时侧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
阴刀虽然病弱足不出户，却是个宅心仁厚的少主。在这妖怪横行、拆骨为薪的年代，为人着想者往往被人置于死地，无可谓不蠢。要想活得长久，阴刀的父亲倒是一个好榜样。
城主正在庭院中笙歌曼舞，饮酒作乐。
“父亲。”奈落从他背后走出来，看着城主的背影，有一种想提刀砍他的冲动。自己似乎……做过这件事？
奈落眼神微微一闪。
“阴刀来了。”城主端着酒碟倚在桌边，看奈落从后面走出来，到他前侧方坐下。
城主脸色泛红，似乎喝了不少，他打量着奈落，点头感叹道：“长得真像我。”
“……”奈落点头，你开心就好。
“儿啊，你来，要跟父亲我喝两杯么？”城主示意，家臣连忙给奈落斟酒。
“不，只是为了鬼首城的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不必为**劳。”奈落开门见山地说道。
“可你……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换了别人家，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嗝……”城主打了个酒嗝，酒杯一推，又续了一杯，“鬼首城那小姑娘挺好的，怎么不愿意？”
“我身体不行。”言简意赅。“那就趁早生个娃，说什么都没用。”城主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就阴刀这么一个孩子。
奈落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转身走人，只道：“随你。”
老家臣看看奈落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城主，犹豫道：“大人，你看这……”
“他说随我嘛，那就定下了，去吧。”城主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奈落甚至还没走过那个拐角，听到这句话，拿刀砍他的画面在脑子里愈加清晰。
还是趁早把他干掉算了。
城主丝毫不知道他在奈落那里已经打了个叉，那个顶替了他儿子身份的妖怪。

第四章 女鬼里陶
像奈落这种构造的妖怪，就是移动的收纳盒，走到哪都像大风过境一样，片羽不留。偏偏又无一活口，一时之间虽妖心惶惶，却没人知道是奈落做的，使他还能为所欲为。
奈落外出一段时间，沿途吞噬了很多妖怪，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往回赶。
穿过深山老林的时候，远远看见一排鬼火弯曲成路的样子，指引向黑暗的某处。奈落感到好奇，拨开挡路的枝桠往前看了一眼。
一个巫女模样的美人提灯站在路边，一袭白衣绯袴，眼神空灵。
“桔梗？！”奈落吓得眼睛都圆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巫女没有任何动静。蓝紫色的磷光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面无表情似是盯着奈落，又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奈落定了定神，仔细打量面前这个桔梗，发现她只是个瓷偶，根本没有灵魂。
是的，怎么可能会有灵魂，早已经转生了。所以现在这个瓷偶又是怎么回事？十年前明明看着枫把骨灰扬了的……老太婆使诈！奈落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奈落脑子里一时间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即使提前知道桔梗会复活，也做好了反制的准备，但就算是换个方式，她也还会再度出现。虽然现下还没复活完全，但过一段时间就未必了。
现在怎么办？要把这个瓷偶桔梗毁去么？
奈落思忖着，将视线从桔梗身上转到路的尽头。将桔梗烧制出来的妖怪就在那里，去看看也无妨。
窑洞中的火逐渐退去，女鬼里陶正准备开窑，但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有点火大。
里陶提起镰刀一下子把窑口破开，石块哗啦啦滚了一地，她踏着尚未熄灭的火星走进窑里，围着刚烧好的陶俑查看，来回转了几圈。
“嘿嘿嘿！烧得真不错！”里陶喜上眉梢，总算是冲淡了一丝近日的不愉快。
里陶摘下插在头上的树叶，扔到陶俑的胸口上，念叨着：“来吧，好孩子！”随即拎着镰刀观望，等陶俑身上的火焰也熄灭，就可以破壳验收成果了。
“嘿嘿嘿嘿嘿——”笑声戛然而止，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
有人踏入了她的地盘！
里陶转身就是几刀，刀光划落之处，烟尘四起，半个窑门都被她砍崩了。待到尘埃逐渐落下，迷蒙中隐隐浮现一个人影。
在入口处，披着狒狒皮的奈落手里抱着瓷偶桔梗，还提着一盏蓝紫色的鬼火。桔梗靠在他身上，没有变化的神情显得格外乖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我的路灯？”里陶上前发问了。
路灯？奈落看了眼鬼火，又看了眼桔梗。指的是哪个？
还没等奈落想明白，里陶已经挥了挥手，说道：“你想要就拿去，快走快走，不要妨碍我开窑！”说完反手就是一刀，钉在了陶俑头上，完全就当奈落不存在了。
“这个巫女，你打算怎么复活她？”奈落也不管她在干嘛，自顾自地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复活她？”里陶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瓷偶桔梗，眼睛突然开始泛起愤怒的红光，“你说复活她？！”
“这个身体的灵魂已经转世了！我烧窑这么久从没像这次一样看走眼……”里陶越说越气，眼中红光大盛，窑中顿时妖风肆虐。
“不仅转世了，连坟都是近十年迁的，墓土质量又不好，要不是好奇，我怎么会烧制这种残次品！”里陶的怨念也很深，还以为是什么人物的灵骨藏得这么隐蔽，白费功夫。
奈落在风中岿然不动，狒狒皮被风猛烈地撕扯，灯中的磷火都被吹散了。
“这个巫女是五十年前守护四魂之玉的桔梗，如今四魂之玉已经随她的转世一同重现于世。”奈落说道。
妖风平息下来。
“你说四魂之玉！”里陶惊喜地问道，尽露贪婪之色。
奈落手腕一转，一片四魂碎片出现在他指尖。
即使怂恿了众多妖怪去争夺四魂之玉，四魂之玉仍然没能完整地落入任何妖怪手中，而是碎成几十片飞散世界各地了，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四魂之玉已经碎了，若你能将她复活，这片碎片就当作报酬也无妨。”
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若能将她复活，驱使她利用强大的灵力来收集碎片，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这个妖怪的目的……
里陶眼珠子转了转，摊着手上前两步，问道：“为什么你要复活这个巫女？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呵，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做就好。”奈落食指一曲，指尖的碎片随即被弹出去，落入里陶的手中，同时被留下的还有瓷偶桔梗。
“过段时间，我会再来拜访你。”奈落已经不见了，只有声音从四方传来。
里陶握着四魂碎片，还朝空气招手客气道：“你要是喜欢可以把这个带走，我还有半罐灵骨没用完！”
“？？？”奈落蹲在树上久久不能言语。
合着骨灰还有备份，要是他把瓷偶桔梗打碎了就走，没来找这个老妖婆，过段时间桔梗还是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吧！
要不现在就把瓷偶和骨灰都毁去好了……奈落蠢蠢欲动，但没敢动。
命运是个可恶的东西，如果桔梗注定要复活，那就让她在看得见的地方复活，随时掌控，总好过不知何时何地会突然蹦出一个桔梗，给他致命一击。
解体期快到了，还是回去好好解体重构吧，迎接和桔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第五章 意外的重逢
只用了半罐灵骨烧制的桔梗已经被拆解了，其中的灵骨被捡出来，与另外半罐合在一起回炉重造。
最猛胜不仅带来了关于桔梗转世的消息，还告知了桔梗原墓地所在。那里的墓土曾被奈落的瘴气侵蚀过，即使过了十年，依然有毒素残留在土中，连同墓土一起烧制进了桔梗的身体里。
不过不要紧，等抓来转世令桔梗完全复活，以她的灵力要净化这点毒素是轻而易举的事。里陶望着破壳而出的桔梗，毫不在意地想道。
一直没有动静的桔梗突然抬头望向窗外，里陶顺势看出去。
戈薇蹲在吊桥上战战兢兢地看犬夜叉打陶俑兵，吊桥晃悠悠的但还是很结实。
本来桔梗废弃的墓地被挖走一点墓土也不是大事，但里陶身上带着四魂碎片，被戈薇撞个正着，放过委实不是犬夜叉的脾气，枫的心中也有不祥的预感，一行三个人就这样追来了。
“果然是转世吧，那个样貌，错不了！”里陶大喜过望，抄起镰刀飞出去掳人。抓到手一绑往药缸里一扔，一气呵成，喜滋滋地等着灵魂被泡出来。
“咦？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水是什么？有一股药草的味道！”
“小丫头真聒噪，趁现在能说话多说几句，等下就把你蘸味噌汁吃掉。”里陶嘿嘿笑道。
老妖婆要吃我！戈薇惊了，心想犬夜叉什么时候能赶过来，这时她看见一个人从窑里走出来，纯良带萌的脸看上去和她很像。
“！？”
刚从解体期恢复过来，奈落就开始往里陶的所在地赶，一路上最猛胜不断传递消息，听说犬夜叉快赶上和桔梗见面了，奈落赶路的步伐慢了下来。
“来不及赶在桔梗和犬夜叉见面之前把她带走了，如此，先让桔梗发泄一下怒火吧……若是能把犬夜叉解决，那真是再好不过。”奈落轻声说道。
窑洞那头，里陶使用碎片的力量，强行打破了桔梗的灵魂结界，暴怒的灵魂蜂拥进入桔梗的躯体。犬夜叉赶到的时候，桔梗已经将里陶烧成了灰，此时正掐着戈薇的下巴打量，满身缠绕着黑气。
“桔梗姐姐！”枫先失声叫了出来。
“桔、桔梗……这怎么可能！”犬夜叉无法置信桔梗居然会出现在他面前，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
“犬夜叉？”桔梗惊喜地转头，身上的气势平静了不少，连无风自扬的发丝都柔顺下来了，散散披在肩头，一如五十年前般。
“桔梗姐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五十年前你本该死了……”
桔梗没理她，径直踩过药缸，伸手拨开了枫，执意向犬夜叉走去，眼中迫切，似是有很多的话要说。
“桔梗姐姐？”被推开的枫有些疑惑，桔梗的衣袖从她手里滑落，只一心奔着犬夜叉去。
“桔梗……”犬夜叉看着桔梗的眼睛，不由得也上前两步。
“犬夜叉……”桔梗终于抓住他的肩膀，眼神突然一凛，重又变得凌厉起来，黑气比之前更盛，双手亮起灵力的光芒。
“不妙！犬夜叉快逃！”枫大喊道。
“为什么你还活着！！犬夜叉！！！”桔梗怒不可遏。

第六章 深潭之下
“犬夜叉，把桔梗姐姐的身体打碎吧，她只是留恋于世间的亡者，若不打碎，戈薇是无法苏醒的……”枫看护着戈薇，看着她涣散的瞳孔，沉重地向犬夜叉提出请求。
“呵呵……在怒火平息之前，灵魂不会回到那个身体里去，要结束这一切，只有犬夜叉你的死亡，乖乖地站着吧！”桔梗的箭瞄准了犬夜叉，手中的四魂碎片隐约泛起污秽的光芒，她使用了碎片的力量。
如果是以往的桔梗，肯定不会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但她现在被瘴气影响神志，又在怒火中烧的关口，她几乎不做任何思考，只想杀死犬夜叉。
看着桔梗一副怨气缠身的模样，犬夜叉啐了一口，握紧变化的铁碎牙。被灵力破坏的火鼠裘袖子露出受伤的手臂，桔梗下手不轻。
犬夜叉有点落冷汗，打量着和桔梗之间的距离，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但我绝不要在这里死去，我还要收齐四魂碎片成为大妖怪呢！”
“四魂之玉……竟为了这种东西！”桔梗怒喝着松开了弓弦。
趁现在！犬夜叉心想道。
蕴藏巨大灵力的一箭急速射向犬夜叉，犬夜叉瞅准机会把铁碎牙用力挥出，将箭的轨迹格挡偏离。
接下来只要扔下铁碎牙，冲上去控制住桔梗就好了！犬夜叉计划得很好，但他瞥了一眼箭偏离的方向，那边是枫和戈薇！
“糟了！”
“犬夜叉！”枫看到犬夜叉挡在箭的前方，用铁碎牙刀身坚强地抵抗着。
“带戈薇走！”犬夜叉只来得及喊这一句，灵力便裹挟着箭矢穿透火鼠裘，直入他的身体。
桔梗冷眼看着犬夜叉的顽强抵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空了，继而又抓得更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犬夜叉？”桔梗呢喃道，“但没关系，如此一来就结束了，我也可以……”
“犬夜叉？”戈薇听到了犬夜叉痛苦的声音，她的眼眸回了神。
“？？？”桔梗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灵魂似乎受到了戈薇的召唤，蠢蠢欲动。
桔梗的箭卸了力道，犬夜叉半跪倒在地上直喘气，他看到灵魂从桔梗身体里疯狂流出，回到了戈薇体内。
“不！不可以！我还没……”桔梗一直往后躲避，退到了崖边，试图远离戈薇以阻止灵魂的持续流失，“我还没有……啊——！”
“桔梗！”犬夜叉飞身跃去抓住失足滑落的桔梗，却被力道带得一同栽了下去。
犬夜叉一手抓住桔梗，一手不断地在岩缝里抓，试图缓冲下降速度，稳住身形。但崖边横伸的树干抽打着他的手，终于没能再拉住，他挂在了树上，而桔梗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桔梗——！”
桔梗不断往下掉落，耳畔是嗡鸣的风声，眼前是不见颜色的气雾，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只感觉摔在了一块巨大的镜面上，溅起的碎片迷了她的眼睛，随后身体被水流温柔包裹，没入深潭。
潭底沉积着大量残破的陶俑，日积月累无法往生的怨灵，它们拉扯着桔梗的衣服和手脚，指甲抠住身体几乎没入其中，传来一阵阵深寒的恶意，拖住她的身体不断往潭下的黑暗中拽去。
桔梗看到瀑布打起的白色泡沫，游弋在清澈的水中，它们一直往水面游去，而水面却离她越来越远，黑暗逐渐将她包裹。
她向水面伸出手，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
又要一个人离开了么……桔梗想道。
水面仿佛镜子一般映照出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守护四魂之玉的历程，和犬夜叉相处的朝夕，一一出现在眼前，最后浮现的，还是和犬夜叉反目成仇的刹那。
但是我……不甘心！
桔梗手中亮起光芒，屏退一堆怨灵，解开束缚奋力往水面上去，姣姣如一尾人鱼。她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还差一步！就可以重回天日！桔梗的手使劲朝水面伸去，奈落握住了她的手。
桔梗力竭昏迷了。
“……”奈落没想到还真能从水潭子里捞到桔梗，虽然看起来蔫蔫的，不过看她一副不甘心的脸，似乎很有活力？
行吧，计划完成，打道回府。

第七章 避而不见
奈落坐在窗台边，转头望向外面，清冷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卷曲的长发在月光下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如同摇曳在水中的茂密海藻。死魂虫不知疲倦地冲撞结界，企图进到室内来，把死魂填充到桔梗身体里。
里陶挖掘坟墓炼制陶俑数百年，悬崖下堆积了大量次品，死魂虫在下面四处获猎，又将捕获的死魂到处掩藏，仿佛藏匿食物一般。桔梗的身体是个完美的容器，竟让它们一路尾随至此。
奈落转头看桔梗，桔梗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尤未醒转。没有死魂填充，桔梗可能不会再醒过来，而奈落，似乎还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奈落撤掉围城的结界，将木偶扔出窗外，披着狒狒皮的傀儡很快隐没在黑暗中，死魂虫趁机挤进了屋里。
“好好照顾她，若她醒了……别让她离开这里。”奈落在门帘外吩咐家臣。
“好的……少主这是要出去？夜已深，请至少带上随从一起……”老家臣还没说完，奈落已经走到回廊拐角那里了，完全没在听他说话。
“少主！”老家臣提着灯笼追着他过去了。
死魂虫往桔梗身体里填充死魂，但桔梗依然毫无反应。侍女来看过好多次，直到第二天早上，桔梗才猛地睁开眼。
“犬夜叉！”桔梗很快地做出战斗的姿态，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与犬夜叉交锋的时刻，但这里不是战场，也没有犬夜叉。
桔梗皱着眉头打量四周，偌大的寝室里空荡荡的，仅一床被褥，一张几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房间里还残存着淡淡的妖气，被子上和窗台边尤甚。
这里是妖怪的住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对于一个死而复活的不详巫女？
桔梗试图回想起摔下悬崖后的事情，只隐约记起了一头卷曲而茂密的长发，以及回应她伸出的手的冰冷触感。
推开通向院子的两扇推拉门，桔梗走到了长廊上。温柔的阳光笼罩着她，花间穿梭的蝴蝶也飞过来，在她身边翩跹盘旋。桔梗伸出手，蝴蝶落在她的指尖，随即又仓皇地离去。
污染四魂之玉的瘴气，随着她的使用而转移到了身上，并且与怨念所维持的虚假身体十分契合。但这种程度的污秽，要净化也是轻而易举。
四魂之玉似乎出了什么事，竟碎成了那样，果然那种不详的东西，到哪都只能带来灾祸。桔梗冷笑着捻了捻指尖，身上的瘴气便一点点被净化了去。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异动的声响，桔梗转身喝道：“谁！”
“啊——”侍女被吓了一跳，跪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桔梗。
“你是……”桔梗打量着侍女，虽然她身上也沾染着笼罩整个城的淡淡妖气，却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巫女大人，您醒过来了……”侍女定了定神，向她俯首行礼，“这里是人见家的城池，是阴刀少主将您救回来了。”
“阴刀少主？可以为我引见一下么？我想在走之前亲自向他答谢救命之恩。”桔梗回了个礼，提出想见少主的想法，但奈落现下真不在城中。
侍女露出犹豫的表情，回道：“少主不在城中，不知何时回来，但他交代了，希望您能在城中静养数日。”
可不敢实话实说接到的命令是强制她不得离开，这对巫女大人来说是很失礼的，虽说家臣以主公的命令为先，但能委婉的时候还是委婉一点为好。
桔梗了然，转而道：“如此便叨扰了，请让我拜访一下城主大人吧。”
“好的，这边请。”侍女开始引路。
桔梗回头看了一眼院子，还没平复下来的蝴蝶从她旁边焦躁地飞过，桔梗眼疾手快地抓住它，为它施了一点清净之力，这才跟随侍女的脚步，去见这个城的城主。
笼罩整个城的妖气到底是谁在作怪？嫌疑最大的少主虽然不在，桔梗也想要一探究竟。

打开word，码了两个字，翻翻QQ，翻翻微博，想起我在码字，又码了两个字，翻翻大纲，翻翻画稿……草（一种植物），就算我闲出了花，我也码不出字来啊，都是它们先动的手我争取今天憋出奈桔会面

第八章 仇人
少主从小赢弱，近几年情况愈发不好，过了这个冬季似乎有所好转，就总往外跑。出去一趟救回来一个巫女，没两天又出去了，至今未归，家臣们都很担忧。
被救回来的巫女不被允许离开，便在城中住下了，她说少主身体不好是因为邪祟祸害，现在正在城里四处转悠。
桔梗第三次路过城主居住的天守阁，天守阁残留的妖气是最浓郁的，但她见过城主，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虽然说话不着边际，却是个普通人类。虽说最浓，其实也很淡，似乎妖怪离开了少说也有二十来天，妖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晚上进天守阁看看吧，希望事情能有进展，了却这桩事之后，她也该再去见犬夜叉一面了……桔梗思忖着，转身回了客房，她已经从少主的寝室搬出去了。
是夜，当月亮升到窗框上沿的时候，桔梗将手上的纸堆吹开，纸堆变成了蝴蝶的样子飞出窗外，往天守阁的方向去了。随着翅膀扇动不断撒落的粼光，能让守卫和家臣神情恍惚，使她得以顺利进入天守阁。
桔梗拉开推门，走进了里面。守夜的家臣倒在寝室外昏睡，城主也没有一点动静。几帐内点着香炉，袅袅的轻烟萦绕在室内，气味飘散出来，是一种草药的味道，稍带苦涩令人感到不适，并不适合在睡觉时做熏香。
桔梗在屋内转了两圈，张开的手掌朝下感受着妖气的变化，走到某处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不远处角落里的黑暗。
“巫女大人……您在找什么？”身披狒狒皮的奈落从黑暗中现身。
“你是奈落？”桔梗皱了皱眉。
“是的。”奈落弯了弯腰。
她当然听家臣们说起过，少主身边有个叫奈落的军师，对妖怪的事十分精通。今日一见，这个人也十分可疑，身上没有一丝气味，既没有妖气，也没有人气。
“好久不见了，桔梗。自你带着四魂之玉离开这个世界，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十年。”
“你认识我，果然是妖怪吗？”
奈落絮絮说道：“五十年前被你所救的野盗鬼蜘蛛，为了得到自由的身体和妖怪达成交易，以他邪恶的灵魂为纽带，众多妖怪融为一体诞生了我奈落。为了得到四魂之玉而让你和犬夜叉互相残杀的，也是我呢。”
桔梗的瞳孔一瞬间缩小如针眼那么细，胸口似有什么积郁之气欲喷涌而出，她强压住情绪，脸上什么都不显，她往奈落那边迈出两步，口中问道：“你说，互相残杀……”
仅仅是迈出两步的距离，却仿佛挣断了什么，桔梗只感到耳边一阵嗡鸣，身体里的死魂突然蜂拥而出！
“灵魂……在流失……”桔梗眼神都变空洞了。
就像被那个女人抽回灵魂时一样，死魂飞出了大半，争先恐后从窗子逃出去。桔梗感到身体不听使唤了，她半跪在地板上，盯着奈落，脑子里不断想着对策。
“呵呵，是散魂香。”奈落看了一眼还在袅袅冒出轻烟的香炉，“我特地去了一趟女鬼里陶烧窑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草药……”
“没有死魂填充的虚假身体，就无法正常行动了吧。”奈落走到桔梗面前，半蹲下来和她说话。
桔梗强压住仅存的死魂，保持头脑清醒，她看着狒狒面具上空洞的眼眶，嗤笑道：“既然要在这种状态下才敢出来和我对话，又何必将我带回来？既惧怕我的力量，又对我有所企图，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愧是桔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将灵力为我所用吧。”奈落手腕翻转，一颗四魂碎片出现在他指尖，“你应该知道，你的转世将你拼死带走的四魂之玉又带回来了，并且让它碎成现在的样子，飞散于世界各地……桔梗，为我收集四魂之玉吧。”
四魂碎片在奈落手中被污染变红，他把碎片按在桔梗额头上，慢慢嵌了进去。受到碎片影响的桔梗连眼睛也一并染成了猩红色。
桔梗捂着眼睛，感受着四魂碎片被污染的力量充满全身，她低声笑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凭这小小的碎片就能控制我吧。”
“当然。”奈落同样笑道，“现在的你可没有力气净化它，你越使用灵力，反而越容易被控制呢。”
“在那之前……”桔梗抬头望向他，泥土造就的微笑中没有任何温度，冷淡的瞳孔中盘踞着深深的黑暗，“我会先杀了你！奈落！”
眼前的男人应声倒地，桔梗还保持着挥出手刀的姿势，她再次使用了四魂碎片的力量，只为了能给奈落一击。
然而皮毛下并没有人，只有一个木雕，其上缠着一根发丝，木雕已经被震成了碎块。
真正的奈落此时正坐在自己卧室里，窗台上的傀儡被劈成了两半，也因此失去了桔梗的踪迹。
“呵……虽然和五十年前并不完全一样了，但这反应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呢。”奈落感慨道。
桔梗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他大概也能猜得到，随她去便是了，舞台已经为她搭建完成，观众也已就位，就看桔梗会怎么做了。
窗外围着的数只最猛胜来来去去，持续为奈落传递着消息。

第九章 预谋的会面
动用了被污染的四魂碎片，桔梗才坚持着能够走出人见家的山城，沿途没有受到人任何阻拦，可见是奈落事先做了安排，把家臣和守卫都调开了。
就这样轻易放自己离开吗？还是仍在她身上谋划着什么，桔梗不得而知。他就躲在城中的某处，即使明知道这一点，却不得不离开城池。
缺少死魂填充的身体，灵力的使用也受到了阻碍，强行使用受污染的碎片已经很危险了，再硬撑下去，可能真的会被这区区碎片控制住，必须尽快恢复才行。
死魂虫在城外冲撞着围绕整个城的结界，见桔梗自己走出来了，立刻围上去，把怀中收集的死魂扔过去。
“这是……收集死魂的妖怪？”桔梗伸出手，一条死魂虫亲昵地靠在她的手上缠绕摩擦，它们真的很中意桔梗。但桔梗还没见过死魂虫，在她醒来之前，奈落已经将所有死魂虫都拒在了结界之外。
住在城中的时候，虽然也有疑惑过，转世的灵魂都被那个女人抽回去了，自己为何还能继续徘徊于人世间。本以为是怨怒的力量足够黑暗，却原来是借助了死人的灵魂。
既怕她无法醒来，又怕醒来后生出变故无法控制，只要涉及桔梗，奈落的想法就会不由自主的纠结。
死魂虫依依不舍地在她身边打转。虽然桔梗从死魂虫身上没有感受到恶意，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奈落为了利用她而使用的妖怪，桔梗就心生膈应。
死魂虫源源不断地划过天空，落到茂密的林子里，不仅带来了死魂，也带来了一些别的消息。
桔梗坐在大树上，手捧一个死魂，还没褪色的血色眼眸中安静无漪，看着它慢慢填充进身体里，桔梗自言自语道：“是吗？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在这附近吗？那么犬夜叉应该也……”
一条死魂虫离开桔梗，跟随大众去获猎死魂，途经人见城结界的上方，它脱离队伍，一头钻进了结界中，长长的尾部消失了，头部也变成了毒蜂的样子，那是最猛胜的伪装。
它落到奈落的窗子外面，奈落悠闲地坐在窗边，看它扇动翅膀来回跳舞。烛台的火光轻轻跳动，奈落脸上的阴影也摇摆不定，但他心情还挺好的，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桔梗和戈薇相遇了，在布置了幻影杀的树林里。幻影杀能悄无声息地接触到目标，攫取内心深处的黑暗并加以放大，让目标死于内心的黑暗当中。奈落的嘴角扬起一丝势在必得的弧度。
“犬夜叉在哪里？”桔梗问道。
“咦？你是桔梗……”面对突然出现的桔梗，戈薇有点发懵，看到她额头上散发着黑色光芒的碎片，又有点惊了，“你身上的碎片被污染了！我帮你……”
“我知道，我曾经也是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徒手取下碎片，污染在她手指触即的时候就消失了，她不耐烦地问道，“犬夜叉在哪里，他没和你在一起么？”
“我和他被分开了……”戈薇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也跟着往下看，看到树上的藤蔓突然打向了桔梗，“啊！小心！那些藤蔓是活的！它会抓人！”
桔梗一手扯住了伸过来的藤蔓，随即眼睛失去了焦距，戈薇赶紧拿手扒开缠上去的藤蔓，藤蔓似乎很怕戈薇，很容易就被取下来了。
但就那一会儿的功夫，桔梗已经透过藤蔓看到了一些东西，五十年前，她封印犬夜叉的那一瞬间。
“奈落！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把三个人困在一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桔梗阴沉着脸，推开靠近她的戈薇，手指一扬，释放的灵力球擦过戈薇的头边，在戈薇身后炸开了，一团藤蔓连同树木都炸成了渣渣。
桔梗的眼中有暗沉的杀意，不仅是对戈薇，还针对这一切，名为亡者对生的世界产生的怨恨与怒火，想要将一切都拖入地狱的黑暗情绪啃噬着桔梗残存的理智。
而这，也是奈落想要达到的目的。

第十章 虚假的联盟
“桔梗离开了？”奈落有点意外，侧头看着窗外的最猛胜，“什么人都没杀死，就这样离开了……”
“她看穿了我的计谋么？”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奈落正在思考接下来的策略，窗外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遮挡住皎皎的月光。
“死吧！奈落！”桔梗低声喝道，握着弓就朝奈落挥去。
破空的声音在黑夜的寂静中分外明显，奈落下意识往后一仰，弓从他的面门划过，被擦到的刘海冒出火燎的焦香。
弓上附着着灵力，目标是奈落的脑袋！
一击不中，桔梗已经从窗口跳进来了，一个膝击跪到奈落腹部，给奈落顶得倒吸一口凉气。长弓在她手上被挽了个花式，双手持弓居高临下往奈落心脏处扎。
奈落用手拦了一下，弓偏离了，只贯穿了肩膀，灵力侵蚀着奈落的身体，差点没把他的胳膊给卸下来。
奈落忍着剧痛，眼神却瞥向角落，桔梗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看到一个香炉正在冒烟……
“！！！”
想起被散魂香支配的事情，桔梗整个人都不好了。趁桔梗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奈落试图扭转单方殴打的局面，硬是将弓从桔梗手上夺走了。
奈落抓住了桔梗的手腕，至此，战斗似乎平息了……才怪！
桔梗冷笑一声，指尖冒出灵力，如同电弧一般闪烁。
“少主？”打斗的声音引来了守夜的家臣，他走到门口，拜下来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奈落和桔梗都愣住了，犹豫着是否要在人前继续打。桔梗的膝盖还顶着奈落的腹部，奈落依然躺在地上，抓着桔梗的手腕不敢松开。
月光从窗户外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投映在几帐上，一个人似乎坐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一幕，家臣的眼睛和嘴巴张成了圆形……
桔梗闻到了房间里熏香的气味，却发觉并不是散魂香的味道。她了然地看着奈落的眼睛，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手上使劲往下压。
“没事……你给我退下！”和桔梗拼着手劲，奈落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和恼怒。
“是，少主。”家臣心领神会地行了一个礼，起身后退着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少主身体刚有起色，不宜劳累过度，来日方长……”
“滚！”奈落简直不耐烦了，絮絮叨叨的屁话那么多！
很明显，少主并不希望有人打扰，家臣很贴心地把其他守夜的人也叫走了。
作为曾经的神射手，即使在死后以陶俑之身复活，桔梗的臂力也是有增无减，强得不像一个女人。推不开区区一个桔梗，奈落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五十年前将我逼上绝路的妖怪竟如此之弱，到底是肮脏的灵魂与杂碎妖怪的集合体。”桔梗蔑笑道。
奈落用手段掩盖了他的妖气，但只要交过手，就会发现奈落弱得很。居然会被这种杂碎妖怪的卑劣手段害到失去性命，果然还是……桔梗眼神一黯。
“怎么了桔梗？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见到犬夜叉了么？”
提起犬夜叉，桔梗眼神一凛，灵力的弧光闪起，蔓延到奈落的手上，淡蓝色的火燃烧着奈落的妖气。奈落赶紧推开了她。
桔梗顺势坐在窗框上，挽着手没有再上前。
“没有如你所愿杀掉那个女人和犬夜叉，你是不是有点失望。特意给我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但世事可不会都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可以杀掉你，但我又不想了。”桔梗道。
奈落配合着投去疑惑的目光。
桔梗轻掩着嘴，只道：“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
“原来如此。”奈落淡淡地点头。
奈落本该露出愤怒的姿态，但是他没有。桔梗有点意外，但她也不动声色。
“是想让我收集四魂之玉吗？我会去收集的，但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从你那里得到一些东西。我想得到什么，今后你自会得知。”
“如此，就算相互利用吧。”
桔梗走后，奈落掏出了怀里的不妖璧。桔梗狠狠跪在不妖璧上，差点没把他的胃给顶出来。
梦中出现的宝玉，竟真的存在于某处，藉由不妖璧的特殊力量，奈落能更长久地伪装在人类世界。而梦中利用他收集四魂之玉的桔梗，梦境之外似乎也打算将他和四魂之玉一起净化。
桔梗没有放下仇恨，如此便好，怨恨才是维系他和桔梗之间唯一的纽带。
怨恨吧，桔梗。
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我奈落。
然后，和我一起坠入到无边的奈落之底去……
桔梗再一次走出了人见之城，上一次还势如水火的两人，这一次已经达成了虚假的联盟。
穿行在树林里，桔梗回想起幻影杀里的事情，犬夜叉护在那个女人的身前，让她回到该去的地方。
那不就是让她去死……桔梗将手覆在胸口上，没有心脏却还能感觉到心在扎疼。
如果怨恨能让她继续徘徊在这世上，那就怨恨好了。四魂之玉也好，犬夜叉或者是奈落，谁是罪魁祸首已经不重要了，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尽管去收集四魂之玉吧，不管最后谁得到了四魂之玉，我都将亲手把一切因果埋葬！”

第十一章 绯闻
天刚刚擦亮，少主寝室里的桃色新闻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城中上上下下，虽然奈落严令禁止，最后还是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但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醉醺醺的城主难得有清醒的时刻，专门把奈落叫过去问。从天守走出来的时候，奈落的脸都绿了，他阴恻恻地回头扫了一眼，脸色便转为苍白病色，连带着嘴唇都发紫了。
“咳咳咳……”奈落咳嗽几声，顿时让随从的家臣紧张不已，他放下掩嘴的手，掌心多了一抹血红。
“天啊！少主吐血了！”
人见家的少主就这样又病倒了。
见到前来问医的老家臣，桔梗第一反应就是奈落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自从那晚离开人见家的城，桔梗就近找了个寺庙居住，打算收治因战争而受伤的士兵。虽然她本人是靠怨念徘徊于世，但她到底是个巫女，选择治病救人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决定。还没能收治几个伤员，她又看到了人见家的家臣……
坐在轿子里，走在赶往城池的路上，桔梗掀开拉帘，对老家臣问道：“你们少主又犯了什么毛病？”
“突然就吐血了，还硬撑着说不用找大夫。”老家臣骑在马上，靠在轿子窗边忧心忡忡地念叨，“本想往下町去寻一寻，正好打听到你在附近收治伤员，便把你请回来，你说过少主的身体是妖邪作祟……”
“找到妖怪的踪迹了？”桔梗好奇地问道。
奈落那家伙就是妖怪，若是他自己露出的马脚，还放任消息流传到满城皆知，里面肯定有阴谋。桔梗心想道。
“有家臣看到少主和女人夜间相会，但第二天又没人从寝室走出来……说来也巧，正好是巫女大人你离开的那天晚上呢。”
她和奈落？相会？桔梗差点就信了。
“那这三天里，少主有什么异常行为么？”
“一如既往地沉寂呢，尽管主公问起，少主还是沉默不语，早上又突然病倒了，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桔梗的眼珠子瞅了瞅轿顶，心想道：有问题的是你家少主，而不是我。
到了人见城，桔梗轻车熟路地前往奈落的寝室，走路带风，衣袂飞扬。
奈落在装病，坐在床榻上盖着被子，四周拉起重重垂帘，隔绝打扰的同时也隔绝了光。从他身上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整个人就像不存在一般，隐没于黑暗之中。
桔梗掀开帘子，暖黄的烛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模糊了身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奈落看见桔梗，却出乎意料的淡定，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来。这副神情迷惑了桔梗，更加笃定奈落在做什么布局。
但其实奈落不知道她会来，只是这一幕总在记忆中浮现，现在不过是场景重现而已，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桔梗不客气地坐到他面前。香炉依旧在冒出熏香的烟气，使得密不透风的寝室更加压抑。
“短短三天我是不可能凑齐四魂碎片跑路的，你不用总来监工。”奈落很有自知之明，桔梗可不会没事来看他，桔梗巴不得他赶紧死。
“不是你找我来的么？”桔梗反问道。
奈落看着她，没说话，桔梗读懂了他的意思，是家臣自作主张请她来的。
“你在打什么主意？”桔梗换了个话题，盯着奈落的眼睛提问，“放任流言在城中传播，假装病重令家臣四处寻找大夫，你有什么目的？”
奈落看着香炉上的烟气，随意地回答道，“没什么。总被追问那个女人是谁，为了掩盖你的失误，只好出此下策。”
“你说掩盖我的失误？”桔梗皱了皱眉，“你没能阻止流言传播而带来的麻烦，却说是我的失误？”
“我要如何阻止？”奈落抬眼望向桔梗，缓缓说道，“你来杀我而被人发现，我应该杀掉那个家臣，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我是个妖怪，杀人是如此平常的事。”
桔梗没说话。她确实下意识觉得奈落会暴力解决问题，如果超出她意想之外，多半是有阴谋的。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好不容易到手的藏身之所，我并不想失去。”
真像是他所说的那样简单么？仅仅是为了这种理由？
桔梗半信半疑，起身走到窗边把垂帘拉开，室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过亮的光线令奈落眯起了眼。
“把垂帘拉上，我现在是个病患。”
“出庭院外面走动一下，不要显得我医术不精。”桔梗说道，随即去给奈落开草药方子，既然他要装，那就让他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