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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山北】
柑橘和海风，名城与黄金，还有古老的荣耀——意大利的骄傲，也是意大利的诅咒：六百年来，多少踌躇满志的蛮族之王被它们诱惑，披坚执锐“征服”了这个半岛，就自以为可以像罗马一样不朽，终究不过化作历史的丘墟，并且无人凭吊。在伦巴第铁王冠，法兰克式的“伯爵”与“侯爵”头衔，萨克森国王和主教这重重锁链下，意大利永远是意大利，那个即使伟大如凯撒和奥古斯都也要用故作谦卑和节日庆典来取悦的民族。
但无论在阿尔卑斯山南北，甚至是罗马陷落前后，一项原则永远不会改变：Serenisima Rex只能从刀剑和火焰的洗礼中诞生。当萨克森人，施瓦本人和法兰克人，不论真心或假意，在莱茵河畔按蛮族传统挥舞刀剑，高呼战吼向新国王施佩耶尔的康拉德致敬时，帕维亚人却用火焰焚毁了了条顿君主的宫殿，驱散了他的鹰犬和臣仆，向整个基督教世界宣告意大利绝不会不经争斗就被另一支北方血脉统治。
虽然市民的勇气犹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在一时的激情迸发后很快消散；虽然从阿奎莱亚到罗马，萨克森的奥托们苦心经营的教会体系将继续忠于这个家族的继承者。但来自贝伦加尔和阿尔度因国王的母邦——伊夫雷亚（Ivrea）的领主依然拒绝向马格德堡的帝国议会屈服，都林伯爵奥德里科.曼弗雷迪（Olderico Manfredi）已经启程前往法兰西寻求盟友，于格王子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但阿基坦公爵威廉和布卢瓦伯爵奥多同样能担此大任。
柑橘和海风，名城与黄金，还有古老的荣耀——意大利的骄傲，也是意大利的诅咒：六百年来，多少踌躇满志的蛮族之王被它们诱惑，披坚执锐“征服”了这个半岛，就自以为可以像罗马一样不朽，终究不过化作历史的丘墟，并且无人凭吊。在伦巴第铁王冠，法兰克式的“伯爵”与“侯爵”头衔，萨克森国王和主教这重重锁链下，意大利永远是意大利，那个即使伟大如凯撒和奥古斯都也要用故作谦卑和节日庆典来取悦的民族。
但无论在阿尔卑斯山南北，甚至是罗马陷落前后，一项原则永远不会改变：Serenisima Rex只能从刀剑和火焰的洗礼中诞生。当萨克森人，施瓦本人和法兰克人，不论真心或假意，在莱茵河畔按蛮族传统挥舞刀剑，高呼战吼向新国王施佩耶尔的康拉德致敬时，帕维亚人却用火焰焚毁了了条顿君主的宫殿，驱散了他的鹰犬和臣仆，向整个基督教世界宣告意大利绝不会不经争斗就被另一支北方血脉统治。
虽然市民的勇气犹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在一时的激情迸发后很快消散；虽然从阿奎莱亚到罗马，萨克森的奥托们苦心经营的教会体系将继续忠于这个家族的继承者。但来自贝伦加尔和阿尔度因国王的母邦——伊夫雷亚（Ivrea）的领主依然拒绝向马格德堡的帝国议会屈服，都林伯爵奥德里科.曼弗雷迪（Olderico Manfredi）已经启程前往法兰西寻求盟友，于格王子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但阿基坦公爵威廉和布卢瓦伯爵奥多同样能担此大任。
【朝圣者之剑】
司法宫（Palais de Justice）和会的政治气候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风霁月，君臣相得：强大的布卢瓦伯爵奥多在诺曼底的理查，弗兰德斯的鲍德温和诸多主教的见证下向国王罗贝尔和继任国王于格重新宣誓效忠（fealty），宣告困扰王国北方多年的特鲁瓦（Troyes）和莫城（Meaux）继承争议至此告一段落。但他拒绝为新获取的伯国行臣服礼（homage）接受君主册封，甚至禁止布卢瓦骑士加入王储的南方朝圣之行：这依然是一个流血的时代，没有人愿意在狼群面前露出软弱之态。王室举办这场盛会不也是为了用神圣王权的华美外袍掩饰自己无力阻止奥多的领地两面包围法兰西岛的现实吗？
无论如何，次年圣烛节（Candlemas）后于格陛下从奥尔良出发前往南方时，确乎是新婚燕尔，志得意满的，把对父亲拒绝支持他争夺伦巴第铁王冠的不满大半抛在脑后。如果卢瓦尔河对岸的人民已经遗忘了王权，至少他们还懂得尊重一个王子，特别是当他率领着一支包括三百名甲光明亮的法兰西和诺曼底（由岳父理查公爵慷慨援助）骑士护送的朝圣队伍时。阿基坦公爵刚刚结束失望的意大利之行，就在克莱芒（Clermont）以恰当的封臣之礼迎接了继任国王，二人主导调解了朗格多克人同勃艮第修道院间的财产纠纷，图卢兹伯爵对此心怀感激。
尽管巴塞罗那伯爵贝伦格尔.拉蒙为首的加泰罗尼亚领主以同摩尔泰法（Taifa）订有和约的名义拒绝让北方军队入境，比利牛斯边境上一时剑拔弩张，依靠潘普洛纳国王桑乔的干预才避免了武装冲突。但后者充满异域风情的奢华晚宴和联军在埃布罗（Ebro）河谷对极为成功的剽掠（chevauchee）作战完全平息了青年国王的怒火。命丧法兰克人，诺曼人和巴斯克人剑下的不乏哈里发庇护的基督徒臣民，于格.马格努斯在圣雅各节（7月25日）将法兰西岛的圣物和萨拉戈萨的战利品献给加利西亚的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的使徒之墓时却并未产生负罪感：作为维护正义的国王，作为追寻福音的朝圣者，难道不应该为了这些挥剑吗？
司法宫（Palais de Justice）和会的政治气候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风霁月，君臣相得：强大的布卢瓦伯爵奥多在诺曼底的理查，弗兰德斯的鲍德温和诸多主教的见证下向国王罗贝尔和继任国王于格重新宣誓效忠（fealty），宣告困扰王国北方多年的特鲁瓦（Troyes）和莫城（Meaux）继承争议至此告一段落。但他拒绝为新获取的伯国行臣服礼（homage）接受君主册封，甚至禁止布卢瓦骑士加入王储的南方朝圣之行：这依然是一个流血的时代，没有人愿意在狼群面前露出软弱之态。王室举办这场盛会不也是为了用神圣王权的华美外袍掩饰自己无力阻止奥多的领地两面包围法兰西岛的现实吗？
无论如何，次年圣烛节（Candlemas）后于格陛下从奥尔良出发前往南方时，确乎是新婚燕尔，志得意满的，把对父亲拒绝支持他争夺伦巴第铁王冠的不满大半抛在脑后。如果卢瓦尔河对岸的人民已经遗忘了王权，至少他们还懂得尊重一个王子，特别是当他率领着一支包括三百名甲光明亮的法兰西和诺曼底（由岳父理查公爵慷慨援助）骑士护送的朝圣队伍时。阿基坦公爵刚刚结束失望的意大利之行，就在克莱芒（Clermont）以恰当的封臣之礼迎接了继任国王，二人主导调解了朗格多克人同勃艮第修道院间的财产纠纷，图卢兹伯爵对此心怀感激。
尽管巴塞罗那伯爵贝伦格尔.拉蒙为首的加泰罗尼亚领主以同摩尔泰法（Taifa）订有和约的名义拒绝让北方军队入境，比利牛斯边境上一时剑拔弩张，依靠潘普洛纳国王桑乔的干预才避免了武装冲突。但后者充满异域风情的奢华晚宴和联军在埃布罗（Ebro）河谷对极为成功的剽掠（chevauchee）作战完全平息了青年国王的怒火。命丧法兰克人，诺曼人和巴斯克人剑下的不乏哈里发庇护的基督徒臣民，于格.马格努斯在圣雅各节（7月25日）将法兰西岛的圣物和萨拉戈萨的战利品献给加利西亚的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的使徒之墓时却并未产生负罪感：作为维护正义的国王，作为追寻福音的朝圣者，难道不应该为了这些挥剑吗？
【鹰陨】
波莱斯瓦夫的精神如同在云端一般恍惚，口中不断发出模糊的低吟，一个脖子白皙，肩膀宽阔的马佐夫舍侍女扶着国王苍老的身躯，将一条白狐裘毯子垫进他的王座，好让临终之人稍微舒适些。
“陛下，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格涅兹诺大主教希波利特（Hipolit）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波兰语说道。
波莱斯瓦夫缓缓平静下来，就像尊石像一般，这是老年人正在犹豫的迹象，于是侍卫长桑博尔上前提醒他，“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完成了”。
初夏的清晨只尚余半分寒意，国王却不由自主地缩进毛毯内，叹息着点了点头，随后希波利特大主教转身面向宫室众人，展开火漆封印的羊皮纸卷，朗声读到：
“我，波莱斯瓦夫.梅什科维奇，蒙主恩赐的波兰人之王，摩拉维亚，尼特拉与卢日茨公爵，于格涅兹诺大主教谏言与众僧俗臣民见证下，在此为我的灵魂健康及天主与先祖所赐遗产做出安排。
我于主后九百六十六年出生于瓦尔塔河畔的波兹南，我的父亲是波兰人的公爵，谢莫米希尔（Siemomysl）之子梅什科，我的母亲是捷克公主，波莱斯瓦夫之女多布拉娃，我是他们的长子与合法继承人。
我以童稚之身，受剪发礼宣告成人，赴条顿人之王处为质子，藉诸圣之圣使徒彼得庇护，五年后平安归国，领父命牧守克拉科夫，据此名城扫荡群雄，驱逐仇寇，所到之地皆战胜，所遇之敌皆摧毁，于波兰全境恢复和平与公义。布雷纳堡（Brennabor）之阵，我为援救萨克森盟友率三千德鲁日纳（Druzyna）倾力一战，护持本族武名不坠。因此等武功，我方能与罗马皇帝奥托结为挚友，他授予我神圣的的王冠与王权。
然而上天之意，幽微难测，贤君陨落，奸邪窃国。主后一千零二年以降，捷克王子雅罗米尔和奥德里克，罗斯王子雅罗斯瓦夫皆篡位自立，谋害忠良。为伸张大义，惩戒不道，我应两国正统君主之情，率波兰师众长驱远征，军威震动四方。条顿新王亨利为此背誓叛盟，三度犯吾边境，我已在战场上羞辱了他。
在位期间，我为王国修建教堂和城堡二十七座，支持圣沃伊切赫（Wojciech)与拉迪姆的传道事业，维护了基督教会的律法和本民族的优良风俗，宽容一切旧敌，相信他们的盟誓；对摩拉维亚，尼特拉，卢日茨和红鲁塞尼亚（Rus Czerwona)诸城，我接受它们的效忠，并向其人民提供庇护。在场诸公或偶犯罪行，除大逆外，我在此尽皆赦免，愿天主为此赐予我的灵魂安宁。
身后之事，我恳求文武臣工继续辅佐我的合法继承人小梅什科，希望他能公正地统治波兰与摩拉维亚人民。至于我的其他后嗣，贝兹普里姆将成为尼特拉公爵，奥德河以西与条顿人接壤的国土属于奥托，因为他的母亲来自卢日茨部落。我将自己的个人财富赠送给王国内的教堂，隐士，穷人和孤儿，一共两千格里夫纳。
被我和我的武士侵占的村社财产，包括被征服者的土地，我已下令全部归还。
······
以上赐予，包括教会及我的德鲁日纳获赠，全部由在场僧俗臣民见证。
我曾因疯狂的怨愤，如毒蛇恶兽一般屠戮诸国，造成了许多无辜者的死伤，我祈求上帝宽恕我的灵魂。
我希望葬在国都格涅兹诺(Gniezino,意同“鸟巢”），我为圣沃伊切赫修建的大教堂内，让我安眠在圣徒和皇帝的驻足之所。因为他们的正义与虔诚，我才能感受到天国的荣耀。”
希波利特大主教终于在众人面前读完了波兰国王的遗嘱，在全副武装的王家侍卫威严的注视下，所有在场者都承诺尊重老王的意志，然后当场向王储梅什科宣誓效忠。但在弥留之刻，即使是波莱斯瓦夫这样一生威名赫赫的君主也唯有卸去权势的伪装，露出凡人在命运面前虚弱的本来面目：眼前之人依然名为国王，或即将成为国王，但“臣民”们心中已再无半分畏惧。王座下的窃窃私语中，阴谋正在酝酿，人人都清楚这一点，虽然未来的敌友还难以洞明，但斗争是必然的：当波莱斯瓦夫这只年迈的鹰王陨落，他的雏鸟们注定要么效仿父亲的道路，用火与剑证明自己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武士之主，要么就只有在时代的狂风中和父亲曾立为傀儡的那些失败者一样飘零。
波莱斯瓦夫突然睁开了混浊的双目，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如同刚从地狱的梦魇里醒转。“站起来！梅什科！”国王虚弱地呼喊着，他像一只不愿戴着枷锁死去的猛禽般，狂热地试图站起来向正跪在地上握住小十字架祈祷的继承人伸出双手，随后却陷入更深的昏迷中，耳边似乎还隐隐听到侍女的惊叫。
他突然想起萨克森女郎那微微撅起的双唇，想起回到祖国的头一夜和德鲁日纳们高歌痛饮的快意，想起奥托皇帝如七重天堂般神圣深邃的凝视，想起梅什科、贝兹普里姆和小奥托姗姗学步时的憨态。但最后他只看到吐着信子袭向鹰巢的毒蛇：就像上一只鹰王陨落时那样，束缚着战争猎犬的套索已经解开了。
波莱斯瓦夫的精神如同在云端一般恍惚，口中不断发出模糊的低吟，一个脖子白皙，肩膀宽阔的马佐夫舍侍女扶着国王苍老的身躯，将一条白狐裘毯子垫进他的王座，好让临终之人稍微舒适些。
“陛下，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格涅兹诺大主教希波利特（Hipolit）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波兰语说道。
波莱斯瓦夫缓缓平静下来，就像尊石像一般，这是老年人正在犹豫的迹象，于是侍卫长桑博尔上前提醒他，“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完成了”。
初夏的清晨只尚余半分寒意，国王却不由自主地缩进毛毯内，叹息着点了点头，随后希波利特大主教转身面向宫室众人，展开火漆封印的羊皮纸卷，朗声读到：
“我，波莱斯瓦夫.梅什科维奇，蒙主恩赐的波兰人之王，摩拉维亚，尼特拉与卢日茨公爵，于格涅兹诺大主教谏言与众僧俗臣民见证下，在此为我的灵魂健康及天主与先祖所赐遗产做出安排。
我于主后九百六十六年出生于瓦尔塔河畔的波兹南，我的父亲是波兰人的公爵，谢莫米希尔（Siemomysl）之子梅什科，我的母亲是捷克公主，波莱斯瓦夫之女多布拉娃，我是他们的长子与合法继承人。
我以童稚之身，受剪发礼宣告成人，赴条顿人之王处为质子，藉诸圣之圣使徒彼得庇护，五年后平安归国，领父命牧守克拉科夫，据此名城扫荡群雄，驱逐仇寇，所到之地皆战胜，所遇之敌皆摧毁，于波兰全境恢复和平与公义。布雷纳堡（Brennabor）之阵，我为援救萨克森盟友率三千德鲁日纳（Druzyna）倾力一战，护持本族武名不坠。因此等武功，我方能与罗马皇帝奥托结为挚友，他授予我神圣的的王冠与王权。
然而上天之意，幽微难测，贤君陨落，奸邪窃国。主后一千零二年以降，捷克王子雅罗米尔和奥德里克，罗斯王子雅罗斯瓦夫皆篡位自立，谋害忠良。为伸张大义，惩戒不道，我应两国正统君主之情，率波兰师众长驱远征，军威震动四方。条顿新王亨利为此背誓叛盟，三度犯吾边境，我已在战场上羞辱了他。
在位期间，我为王国修建教堂和城堡二十七座，支持圣沃伊切赫（Wojciech)与拉迪姆的传道事业，维护了基督教会的律法和本民族的优良风俗，宽容一切旧敌，相信他们的盟誓；对摩拉维亚，尼特拉，卢日茨和红鲁塞尼亚（Rus Czerwona)诸城，我接受它们的效忠，并向其人民提供庇护。在场诸公或偶犯罪行，除大逆外，我在此尽皆赦免，愿天主为此赐予我的灵魂安宁。
身后之事，我恳求文武臣工继续辅佐我的合法继承人小梅什科，希望他能公正地统治波兰与摩拉维亚人民。至于我的其他后嗣，贝兹普里姆将成为尼特拉公爵，奥德河以西与条顿人接壤的国土属于奥托，因为他的母亲来自卢日茨部落。我将自己的个人财富赠送给王国内的教堂，隐士，穷人和孤儿，一共两千格里夫纳。
被我和我的武士侵占的村社财产，包括被征服者的土地，我已下令全部归还。
······
以上赐予，包括教会及我的德鲁日纳获赠，全部由在场僧俗臣民见证。
我曾因疯狂的怨愤，如毒蛇恶兽一般屠戮诸国，造成了许多无辜者的死伤，我祈求上帝宽恕我的灵魂。
我希望葬在国都格涅兹诺(Gniezino,意同“鸟巢”），我为圣沃伊切赫修建的大教堂内，让我安眠在圣徒和皇帝的驻足之所。因为他们的正义与虔诚，我才能感受到天国的荣耀。”
希波利特大主教终于在众人面前读完了波兰国王的遗嘱，在全副武装的王家侍卫威严的注视下，所有在场者都承诺尊重老王的意志，然后当场向王储梅什科宣誓效忠。但在弥留之刻，即使是波莱斯瓦夫这样一生威名赫赫的君主也唯有卸去权势的伪装，露出凡人在命运面前虚弱的本来面目：眼前之人依然名为国王，或即将成为国王，但“臣民”们心中已再无半分畏惧。王座下的窃窃私语中，阴谋正在酝酿，人人都清楚这一点，虽然未来的敌友还难以洞明，但斗争是必然的：当波莱斯瓦夫这只年迈的鹰王陨落，他的雏鸟们注定要么效仿父亲的道路，用火与剑证明自己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武士之主，要么就只有在时代的狂风中和父亲曾立为傀儡的那些失败者一样飘零。
波莱斯瓦夫突然睁开了混浊的双目，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如同刚从地狱的梦魇里醒转。“站起来！梅什科！”国王虚弱地呼喊着，他像一只不愿戴着枷锁死去的猛禽般，狂热地试图站起来向正跪在地上握住小十字架祈祷的继承人伸出双手，随后却陷入更深的昏迷中，耳边似乎还隐隐听到侍女的惊叫。
他突然想起萨克森女郎那微微撅起的双唇，想起回到祖国的头一夜和德鲁日纳们高歌痛饮的快意，想起奥托皇帝如七重天堂般神圣深邃的凝视，想起梅什科、贝兹普里姆和小奥托姗姗学步时的憨态。但最后他只看到吐着信子袭向鹰巢的毒蛇：就像上一只鹰王陨落时那样，束缚着战争猎犬的套索已经解开了。
【燃烬】
希腊人中最刻薄的促狭鬼，也难免对皇帝陛下的西西里远征心生某种乐观的期许：帝国在巴尔干，安纳托利亚和亚平宁半岛的边界都已安全无虞；帝国的精兵强将半个世纪以来攻城掠地，开疆扩土，军势日盛；有耳目灵通者或许还能知道埃及遭遇大饥荒和北非政局动荡的消息。甚至向来对他冷酷无情的命运似乎都终于怜悯了年已垂暮的”小巴西尔”：他的侄女和未来继承人，已年满46岁的紫衣公主佐伊，和抛妻弃子的意大利总督巴西尔成婚后竟然第三个月就成功怀孕——虽然，这一点注定成为新罗马市民未来数年中，不那么友善的谈资和笑料。
对于已经在对身后之事做出安排的皇帝来说，他似乎想把这场战役作为自己一身戎马生涯的顶峰和终点，为此投入了全罗马尼亚最优秀的士兵和将领，做最高规格的后勤和外交准备。但武装到牙齿的帝国精锐在墨西拿登陆后事实上只在罗梅塔（Rometta）遭到阿拉伯民兵迎头抵抗，巴西尔式的密集队形让他们有惊无伤地通过了这个曾令同样战功赫赫的尼基弗鲁斯.福卡斯（Nikephoros Phokas）蒙羞的西西里门户。此战后，指挥西路军的戴芬诺姆斯于三个月内利用城中基督徒的内应连克陶尔米纳（Taormina）和叙拉古（Syracuse），威尼斯和罗马尼亚舰队顺利攻占了马耳他。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正是缺少强力野战军——10年前埃米尔驱逐了法蒂玛王朝驻派的精锐部队：黑奴军团和库塔马（Ku****h）柏柏尔部落——拯救了西西里，让他们放弃一切在正面对决中追求荣耀的幻想，从而避免了保加尔民族的厄运落到自己头上。巴勒莫（Palermo）人只期望守住自己的城市，并为此做了完全准备，下定十分决心，禁卫教导团百战铁骑的锋芒在这座西地中海第一大城的防御面前也难免受挫。
灾难随之接踵而至：六月底一场规模很小的瘟疫却杀死了巴西尔本人，这场悲剧对士气的打击事实上断绝了罗马人攻城速胜的希望；君士坦丁皇帝仓促掌权，兄长最信任的将军和部队却都远在西西里，安纳托利亚豪强和首都文官均强烈要求恢复自己的“正当权利”；最后，佐伊女皇只生下一个女婴，王朝的未来依然没有保障。巴西尔.博尼雅斯本欲坚持围城，甚至不惜建立冬营，直至征服巴勒莫，以胜利者的身份凯旋新罗马，但各方形势迫使他赶在冬天前收兵回国。除基督徒占多数的岛屿西部一线外，阿拉伯人很快收复了帝国军队的占领地，其中马耳他被突尼斯统治者阿尔-穆伊兹（Al-Mu'izz）趁机夺取。
近五十年来炙烤着罗马尼亚和她所有邻邦的烈焰终于在燃尽最后一个敌人前熄灭了，但他无处不留下的灰烬将长久都清晰可见。至于它们是会成为滋养幼苗的沃土，毒害耕地的苦盐，还是新的明光燃起的火种，希腊人中最明辨的智者也无法知晓。
希腊人中最刻薄的促狭鬼，也难免对皇帝陛下的西西里远征心生某种乐观的期许：帝国在巴尔干，安纳托利亚和亚平宁半岛的边界都已安全无虞；帝国的精兵强将半个世纪以来攻城掠地，开疆扩土，军势日盛；有耳目灵通者或许还能知道埃及遭遇大饥荒和北非政局动荡的消息。甚至向来对他冷酷无情的命运似乎都终于怜悯了年已垂暮的”小巴西尔”：他的侄女和未来继承人，已年满46岁的紫衣公主佐伊，和抛妻弃子的意大利总督巴西尔成婚后竟然第三个月就成功怀孕——虽然，这一点注定成为新罗马市民未来数年中，不那么友善的谈资和笑料。
对于已经在对身后之事做出安排的皇帝来说，他似乎想把这场战役作为自己一身戎马生涯的顶峰和终点，为此投入了全罗马尼亚最优秀的士兵和将领，做最高规格的后勤和外交准备。但武装到牙齿的帝国精锐在墨西拿登陆后事实上只在罗梅塔（Rometta）遭到阿拉伯民兵迎头抵抗，巴西尔式的密集队形让他们有惊无伤地通过了这个曾令同样战功赫赫的尼基弗鲁斯.福卡斯（Nikephoros Phokas）蒙羞的西西里门户。此战后，指挥西路军的戴芬诺姆斯于三个月内利用城中基督徒的内应连克陶尔米纳（Taormina）和叙拉古（Syracuse），威尼斯和罗马尼亚舰队顺利攻占了马耳他。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正是缺少强力野战军——10年前埃米尔驱逐了法蒂玛王朝驻派的精锐部队：黑奴军团和库塔马（Ku****h）柏柏尔部落——拯救了西西里，让他们放弃一切在正面对决中追求荣耀的幻想，从而避免了保加尔民族的厄运落到自己头上。巴勒莫（Palermo）人只期望守住自己的城市，并为此做了完全准备，下定十分决心，禁卫教导团百战铁骑的锋芒在这座西地中海第一大城的防御面前也难免受挫。
灾难随之接踵而至：六月底一场规模很小的瘟疫却杀死了巴西尔本人，这场悲剧对士气的打击事实上断绝了罗马人攻城速胜的希望；君士坦丁皇帝仓促掌权，兄长最信任的将军和部队却都远在西西里，安纳托利亚豪强和首都文官均强烈要求恢复自己的“正当权利”；最后，佐伊女皇只生下一个女婴，王朝的未来依然没有保障。巴西尔.博尼雅斯本欲坚持围城，甚至不惜建立冬营，直至征服巴勒莫，以胜利者的身份凯旋新罗马，但各方形势迫使他赶在冬天前收兵回国。除基督徒占多数的岛屿西部一线外，阿拉伯人很快收复了帝国军队的占领地，其中马耳他被突尼斯统治者阿尔-穆伊兹（Al-Mu'izz）趁机夺取。
近五十年来炙烤着罗马尼亚和她所有邻邦的烈焰终于在燃尽最后一个敌人前熄灭了，但他无处不留下的灰烬将长久都清晰可见。至于它们是会成为滋养幼苗的沃土，毒害耕地的苦盐，还是新的明光燃起的火种，希腊人中最明辨的智者也无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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